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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桃文】如果病娇的凯尔希不肯对博士放手会……?

2021-07-09 19:24 作者:陵阜陆墐  | 我要投稿

病理学是为未来存在的学科。


凯尔希是从特蕾西娅那里初次听到这句话的。当凯尔希知晓这是博士的观点时,萨卡兹的皇女早已故去多年,矿石病也得到了有效的治疗。


但没人想过博士会死。


博士没有死在矿石病肆虐的战场上,却死在了细胞生物学实验室里。死前博士还在准备今晚研讨会所需的资料,甚至没来得及使用石棺便陷入了永眠,而从碎裂的试管中溢出的溶液,恰好浸湿了某位得以归家的感染者档案。


疗愈矿石病的药剂虽已被大部分移动城市投入使用,但对感染者的偏见却未被一同消除。


大部分地区仍旧拒绝接纳这些污点,于是无法魂归故里的尸骨,只能暂时寄放于罗德岛,成为缄默的墓碑。


博士倒下时,与乌萨斯帝国的谈判在即,凯尔希甚至无法匀出时间为博士举办葬礼哀悼。


罗德岛如她所说,没有脆弱到离开了某人就无法前行,但博士死后,虽未回到被处处打压的境地,但情况也相当糟糕。短短几天,便有相当数量的同盟者在躬身行礼后告别辞行。


偌大的基建显出冷清的颓势,余下如常履行的合约反倒像粉饰太平,相较悲伤难抑的阿米娅,凯尔希的表现始终沉着冷静到不近人情。


W说凯尔希什么事都能放在天秤上衡量再做判断。


此话不假。她对特蕾西娅如此,对博士亦是如此。


博士死后的数月里,凯尔希生活如常。在五点四十起床,将房间内的窗帘拉开后再洗漱和打理个人造型,早餐交由亚叶或芙蓉安排的特供健康餐,这种博士觉得难以下咽的食物,却能使凯尔希保持最大程度的清醒,但极少数情况下,她会边品尝博士偏爱的奶油华夫饼边安排处理接下来的工作。


矿石病后续的研究,大学的特邀讲座,实验数据的整理以及终结语音的录制,这些繁杂的事物将空闲时间毫厘不差地占满,于是凯尔希间接地再难有单纯回忆过往的机会。


等她妥帖完美地将你未完成的报告修订完毕后,距博士死亡已过去整整七个月了,华法琳抱着博士饲养的盆栽经过时,凯尔希才发现素来银发黑衣的萨卡兹,现在身披崭新的白大褂,像即将奔赴手术台救死扶伤的医生。


凯尔希记得这是矿石病解药研制出来时,博士塞给华法琳的礼物。


当时面对退开一步后欲言又止的萨卡兹,博士无可奈何地说,收下吧,以后出席采访总会用到的。


华法琳曾将这份礼物当成压箱底的负重,视线从不曾停滞,而当世间不存在博士后,她却将布满灰尘的衣衫披在身上。


这有什么用呢?无论是愧疚还是歉意,早就变成无法传递出口的死物了。


想到死时,凯尔希立刻精准客观地收敛好溢散的情感,只觉得胃腹有些痒,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华法琳却停下脚步,她凑近的瞬间正对上凯尔希云淡风轻的表情。


华法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斟酌着言辞:“凯尔希,去休息吧。你眼里的血丝太多了。”


凯尔希压下违和感,认真点头应答。


她知道现在的罗德岛和阿米娅都需要她,照顾好自己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当手指抚过由博士编纂出版的病理学纸页时,突然含糊其辞弄清了违和感的来源。


因为博士不会温柔地对她说这些关怀的话,博士只会说:「凯尔希,去休息吧。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你的工作了。」


这些微妙的差别,让凯尔希胃部的疼痛再度加剧。事实证明遗忘是人保护自己的最高手段,很多事一旦多想,就会变成溺毙思维的大雨。凯尔希再成熟冷酷,都无法置身事外或逃之夭夭。


所幸这份药石罔效的疼痛持续时间短暂,但在理智碎裂成片时,她便会反复想起特蕾西娅,进而确切地想到博士。但现在他们都步入生的对立面,于是盖棺论定和收拾残局的工作,只能由她亲自完成。


凯尔希想到博士温柔缱绻的一面时,自然就会回忆起战争机器的冷酷与凉薄,想起博士一往无前的战略指令时,脑海里又会对应浮现出博士软弱妥协的姿态。她和博士相处的时日过于漫长,于是所有的年少轻狂或老成持重 ,彼此早已心知肚明。


但死亡过于浓墨重彩,以至与博士有关的回忆,都变得陌生虚伪。


直到大型波斯猫窝在她的腹部,温暖的触感才让凯尔希勉强拾回思辨力,磨人的痛楚散去后,她才发现那只在博士死后总对她释放的恶意白猫,此刻却格外温顺,甚至主动蹭了蹭她的掌心。


博士生前格外偏爱这只有着与特蕾西娅相似瞳孔的白猫。


每天都会准备好由鸡胸肉、牛腱、牛肝与少量蛋黄混合蒸熟的猫饭,每周都会特地准备一次剔骨的新鲜海鱼,而这些食材全权委托企鹅物流运输而来。煌最初对博士这种败家行径颇为震撼,但回神时,已经在和博士共同照顾这只矜贵的小家伙。


甚至偶得闲暇,博士还会换着娱乐玩具陪猫咪嬉戏。后来博士安心享受永眠,罗德岛再无人耐心细致地挑选最新鲜的食材做猫饭投喂它,再无人闲暇时会记得用开结梳帮它顺毛,也再无人会变着法子用小玩具陪玩哄它开心。


猫咪很想念博士,所以它敌视凯尔希。


但它伏在博士膝上时,也答应过博士会好好照看凯尔希。


所以它的爱与恨都不够纯粹,总是任性仇怨到半途,就想起博士一遍遍重复的叮嘱,最后只能草草了事般晃着尾巴回到凯尔希身边。凯尔希将猫咪抱起来时颇费了些气力,最后面露疲态地道歉说现在就去准备猫粮。


但她的脚步却在看到办公桌上字迹歪歪扭扭的感谢信时愣了半晌。相似的情景让她本能想起当时收到信件的博士,洋装镇定翻来覆去地阅读,片刻后对处理工作的凯尔希说:“我记忆恢复了。”


凯尔希眉眼上挑,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地点头,但显然未把真正放在心上,这个动作是无声纵容地表示「我有在听你讲话,继续说。」


博士跑过去时还嬉皮笑脸地眨眼,以居高临下的方式看着凯尔希,这本意是玩笑,博士在等待她被蹬鼻子上脸后的责难,但凯尔希没只是缓缓阖上双眸,而博士却从笃定转为惊慌,像受了惊吓般扶着桌木,开口时甚至用上了敬称。


“凯 …… 凯尔希医生,开、开玩笑吧,我们以前真的在这里……”


—— 做过这些事吗?


恍神瞬间,钳住博士的手收紧又松开,仿徨徘徊,犹如试探深渊与未知,但在咫尺之距里,凯尔希很快掌握了适当的力度,与先前冷淡或纵容的态度不同,让呼吸都微颤的吻逐渐变得轻盈温软,像九州灿烂到融化的火烧云引人入胜。


罗德岛背后令人捉摸不透的执棋者按住博士的肩颈,语气反倒过分绵软温柔:“博士,你真的很会给我惹麻烦。如果你执意不改这个坏习惯,我只能用些适当的惩罚或者手段让你记住教训。”


这些都已经是很久前的夏天发生的故事。


当时博士目送着某位感染者的尸骸被他唯一的亲人接走,他的人生,爱憎,乃至为改变命运做出的努力最后都落叶归根般回到一生钟情阳光温暖、稻花飘香的炎国故土。


凯尔希记得来到罗德岛认领尸骨的女孩眼圈通红,结果骨灰盒时前额轻轻贴着冰凉木料,说话嗓音微微发颤:“哥哥,谢谢你 …… 谢谢你,还愿意让我接你回家,我好高兴。”


因矿石病无法传递情感而分离的兄妹,最后隔过漫长的时间海拥抱彼此。


而凯尔希看到博士和煦的笑容与不断洒落的泪珠,此前凯尔希从未真正意识到博士的美貌,但这时她却惊讶发现,比起普遍意义上的美貌,她理所当然认为澄净清澈的双眼才是最珍贵的。


博士说人一生会死去三次,生物学上的心跳停止,葬礼上人际关系的清除,被所有人遗忘后的彻底终结。凯尔希越想越觉得脚步难以迈动,被她忽视的爱憎,此刻正以不可抵挡之势侵袭而来,将每分每秒都拉长,要她痛苦彷徨,要她对证解释,要她悉数偿还。


在猫担忧的喵咪声里,凯尔希扶着墙壁踏出第一步,最开始还很轻松,但在第七步时,她无端听到了熟悉的叹气声,回头刹那,便因重心不稳趔趄向前跌去,最后分厘不差地跌入煌的怀抱中。


两人无言的对视良久,最后还是煌先喃喃自语般开了口:“我曾经在这遇到过博士,那时矿石病解药刚刚研制出来,我忍不住拥抱了她,而后她问我,凯尔希和阿米娅我更喜欢谁呢?她怕我误会,还特别解释说没有其他意思,哈我怎么会不懂,我们可是最佳拍档啊。”


“我犹豫了很久,对她说我更喜欢阿米娅,博士 …… 博士最后点头,笑着对我说『对,你爱着阿米娅这很好,所以要负好责任照顾她。当然,如果可能,也请你顺带关照凯尔希吧。 』”


煌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一瞬,她似乎在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足够客观,不会刺伤他人,但博士的死本身就是最锋锐的尖刺,让所有掩饰都变得悲哀无用:“凯尔希,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 …… 博士对我说过。她说现在的罗德岛太冷了,太安静了,太寂寞了。一旦闭眼,她就会想到那些为她失去生命的亡魂。”


但她,她那天却对博士说:


『别撒娇。你是罗德岛的战术执棋者,我希望你能更成熟,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




—— 叮珰。叮珰。叮珰。


铃舌随风摇晃的轻响在凯尔希耳畔不断嗡鸣,随后无法被岁月模糊柔婉的嗓音淌入听觉,字字清晰,像初夏漾开涟漪清澈透亮的湖泊。


纯白的萨卡兹君主垂落的长发缥缈如瀑,在东国大片灿烂流丽的樱吹雪中,温和地看向博士:“博士,你看。她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就能恢复了。”


而特蕾西娅身边的博士拿着检查报告,神情无悲无喜,视线冰冷:“凯尔希,你醒了吗,还是仍身处梦中?”


博士回来了。特蕾西娅也回来了。


生死颠倒的世界中,特蕾西娅像巴别塔时期温声细语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博士待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打哈欠,而为她检查身体的炎国女性名为年,见她惊疑地揣测思量,只蹙了一下眉。


“冶铸是种凡俗工艺,但它也曾是往日生活的某种起源。纵使其它的一切都磨灭了,我也会把它保存得好好的,这是我曾经的选择。你也作出过重要的选择吧?看到最后吧。看到最后,才算完满。”


年说完走到门边,再不回头。


特蕾西娅解释说年小姐虽然应邀来东国度假,但抵达这里后却一直忙着锻刀,制范锤炼、调剂熔炼。皇女见过卸去铸范后的半成品,被刮削琢磨至光滑的刀身已经足够眩开凛冽潋滟的寒芒。


“凯尔希,你目前精神状态很不好。”特蕾西娅下意识微微弯腰,随即轻咳了一声,“是你提议到这里完成对博士的承诺,你忘了吗?”


凯尔希研究过炎国的神话,自然想到被九尾狐挖走心脏的比干,未意识到自己早已身死的忠臣,浑浑噩噩地在尘世漫步,直至被指出无心后,才再度倒下去变回死尸。


但凯尔希此刻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之后每天她都看到特蕾西娅赤足踩着黑漆木屐在浅滩上跃动,看到博士循着人声穿过廊檐。盛夏蝉鸣喧嚣,日光慵懒,迟到多年的悠长假期令人松懈悠扬,而傍晚朔月初现时,特蕾西娅在暖色的海洋中漫步,嬉笑着躲开你泼来飞溅四散的水珠。


“特蕾西娅,你好幼稚。”

 

“博士,笨蛋。”


特蕾西娅和博士怔怔地看向彼此,最后在肆意鲜活的晚风中交换了灿烂的笑容,而凯尔希隔过漫长的岁月,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这番盛景,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又恍惚想起原来温柔的皇女也有热血翻涌与他人较劲的一面,原来博士也有冒冒失失到可爱的一面。


这个发现,让作为旁观者的凯尔希想哭又想笑。


但她还未反应过来,便收到了由年捎来那封不期而至的信。


咫尺之距里,凯尔希慢慢拆开被海水浸湿的信,但她握得不够紧,白纸被骤起的海风掀飞,所幸被博士拾到,博士对着她做口型,在凯尔希阻拦前便打开了那封信。


『如何才能结束这个荒谬的梦。 』


最初醒来时,凯尔希尝试过千百中方法从其中脱离,却无一成功,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了。


直至此刻 —— 


“凯尔希,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博士念出第一句话时,仿若没有尽头的夏天就像被强行按下了终止键。凯尔希听见的欢颜笑语和无语凝噎都被猎猎作响疾风终止,原本明暗变化的周遭环境色彩,在急转直下皆数褪去。


被安逸生活琢磨迟钝的神经,此刻终于缓慢地再度运转起来,凯尔希恍然想起这封信拆开的地点不该在这里,也也不该有特蕾西娅。


待在博士身边的人是W,萨卡兹本在暗嘲博士的冷酷,看到从博士眼眶轻盈滚落泪珠时,却突然像被人摁紧了咽喉。博士不再回答问答,只是心无旁骛地为了已死的皇女落泪。


“ …… 为什么是现在。”


这是凯尔希清醒后的第一个问题。


“特蕾西娅和我为什么会出现。凯尔希你该问你自己。”


“死者本来就不该苏生的。”


博士每落下一个字,夏夜的海潮便退去一分,光影交错间,万盏明灯随泠泠凉风齐齐升上夜空,今宵桃李恰月明,而反季节的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就像一场无声盛大的告别。


“我们会回来到这里渡过悠闲的假期,那是你的期望和挽留。”


相较生生不息的人潮,博士的嗓音清澈醇厚,似被长悬明月透过簌簌濡慕的枝叶。


“现在无论如何,你的选择都是有意义的。”


“或者,就算如此,你仍旧希望和我一起下地狱吗,凯尔希?”


博士的头发在夜风中飞扬,清澈的瞳仁就像灿烂美好的春天,于是有那么一刻,凯尔希在心里回答,对,我愿意和你下地狱。


但她始终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反倒奋不顾身地追随博士踏入海潮。


“ —— 不要走。”


阻碍她前行的水波温柔冰凉,像被掩埋在盛夏的秘密,而博士站在对岸冷静地凝视她,凯尔希每向前迈出一步,就可以看到经历过的人间烟火万相,而最后所有记忆碎裂,在漆夜的深海里汇成璀璨的星河。


博士忍不住叹气,“凯尔希。你没有那么舍不得我,也不会因此一蹶不振。”


在距博士不到十米的位置,凯尔希忽然想起那段被有意忽略共事的岁月,她对所有人轻描淡写地隐瞒和博士的关系,将它视为不必要的负重,仿佛使用这种温水煮蛙的方式,就可以与过去的黯然伤神、自责不已告别。


她始终没有发现,在被天灾、深海乃至更多威胁包围的泰拉,生死都首尾相连,但只有爱才会使人才会以尊重生命的态度,去注视另一个生命。


泰拉的海潮浪涛一如往昔,而博士始终注视着她,跨越千星百夜与岁月幻梦,隔过千言万语。


纵使,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于是所有或美妙或难堪的经历,或嬉笑打闹或庄严誓爱,全都浓缩在那段共事的青春里,让人在翻阅遗留的情笺时,总不禁感慨遗憾为什么坦然相处只有如此短暂的十几年,在长生物种的人生里甚至不过沧海一粟。


但真正默哀时,却又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所占的分量狭小,不足以将整个生命拖垮。


“现在你该去做你应做的事。”


这句生疏又熟稔的劝告,将凯尔希瞬间带回了矿石病解药刚研制出的时刻。


在医疗干员们或喜极而泣或言语哽咽的庆贺声里,博士却平静地看向凯尔希,在和煦的轻风与海燕振翅的微声里提出了辞呈。细细想来,那是博士唯一一次看到那位仿佛将万事了然于心的掌权者,面上首次出现如此不可置信惊讶的神情。


她似乎从未想到博士会离开罗德岛,以至准备的说辞干瘪又无力,何况你这回态度格外坚决,她几乎要留不住博士,直到说回特蕾西娅,这个熟悉的名字宛若鲜血构成的红线,再度将博士和她联系起来。


最终在沉默里,博士再度心软地放下了行李。


但也是从这里开始,博士拒绝了任何身体检查。


“之后这段路,地狱苦厄,道阻漫长。我独行去,不必相伴。”


凯尔希现在才发现,原来人的死亡是分断进行的,而灵魂逐渐与躯壳分离才是最后的死亡,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只是近乎绝望地低声重复着一句话:


“博士,我是不是应该和你道别了?”


—— 我是不是应该说这么久谢谢你的照顾 ?


—— 我是不是该说认识你其实我非常开心?


“凯尔希。”


凯尔希听见博士又在念她的名字。


短短的三个字,凝在年锻造的那柄锋刀上,精准无误的扎进了凯尔希的心脏,但却并未带来痛彻心扉的触感,甚至没有带来死亡逼近的感觉,反倒让她胸口积淤多年的戾血全部流尽。


那些血哗啦啦地落下,将无法跨越的渡河染成血湖。


“阿米娅来接你了,别让她担心。”


所有和你有关的事物,在这句话落下时,统统枯萎、消散、结束了,就像放映到终点的电影,不顾观众的挽留,时间一到,便毫不留情地黑屏消散。


博士和特蕾西娅不可能活着。


他们不可能到汐斯塔度假,肆虐的天灾将这个机会湮灭。


而她本来应该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了解到他们这些可爱的侧面。


那些无法实现的愿望,只剩一人描摹的过往,最终幻化成名为爱的诅咒。


祂带给凯尔希的痛苦,在失去他们的时间,不断与日俱增地膨胀发酵。

 

有如命数,无法避免,难以忍受,无可磨灭。


今曰如此,夜夜依然。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凯尔希为了博士这样做了,所以最后惩罚如期而至,要她余生都要为此受到责罚。


阿米娅拉住她的手后,世界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崩塌陷落,凯尔希途中回头,就像穿越了无数时光,画中虚幻的千秋随丹青干涸枯萎,晨钟暮鼓里体会的百味得来又散去。


而后大风过境,只余她一人在尘埃歇息时走出环境。


夕收笔敛画,年折扇叹气。


“这么多年过来,我的梦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唉,比起做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也许这就是活着。活着真难啊,可别人努力活下去的样子,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梦如人生,梦入长卷。人这一睡,会睡过几个千年呢?人死了,但我的画还在。”


而他们走了以后,凯尔希才得知自己那天被煌接到时已经陷入了昏迷,她的意志拒绝清醒,直至夕构造了画中幻境,才勉强维持住她的精神。


在温暖的清风拂面时,阿米娅看到凯尔希用手捂着双眼,纤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晶莹剔透的泪珠,那么多年过去,故人离去的悲伤从未被时间淡化,反倒被发酵地愈发浓郁,想酸楚至变质发涩的柠檬,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


那么多年的青春,那么多年的共事,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久梦结束瞬间的一吻和一瞥。


值得吗?值得吗?


博士真正想告诉她的只有再见和死亡吗?仅仅只剩我独行去不必相伴吗?


巴别塔覆灭后,凯尔希救下过一位少年,陆陆续续救下了很多人,他们有的在矿石病痊愈后离开了罗德岛,在广阔的大陆上寻求生路,更多的留在了罗德岛继续帮助他人。


她救了那么多人,但面对博士,凯尔希总说未来会给博士相应的补偿,于是这些补偿堆积起来,能拼凑出整整一年的带薪假期,W说她母性泛滥,到底未能看到根源来自于博士。


凯尔希自始至终有一种奇怪的自信,她从未思考过博士会离开罗德岛的可能。


她只是忘了,那么多年,其实博士根本没有这样的义务。


“要保护好她、要买限量款游戏、要补偿因加班不断取消的休假……”


“我明明承诺了那么多事。”


“只有对她,原来我一份承诺都没有做到。”


病理学是为未来存在的学科。


但它救不了特蕾西娅,更救不了博士。


阿米娅轻轻抱住她,说:”我知道的,凯尔希医生。“


在博士死亡那天,阿米娅敏锐地感知到罗德岛有一个人永远消失了。


她并未能精准发现是谁,她始终相信有凯尔希照顾的你不会出问题,所以最开始是从行动预备队排查的,她想毕竟还有每天的助理照顾你。


但阿米娅忘了,自泰拉的矿石病被根除后,你就取消了助理的职务,见到大家平安无事,阿米娅一边感到开心一边的不安却在逐渐加剧。


她猜测到是谁了,但阿米娅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我也很想博士。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也不是为了让博士安心。”


她只是单纯地很想,很想博士。


在凯尔希痊愈的第二天,因阿米娅的坚持,她们终于再度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整理那些被刻意遗忘的遗物。


两个不懂爱的人,在和博士相处时得到了爱然后又失去,只能通过遗物来填补内心的空洞,阿米娅最先找到博士写的信,她问:“凯尔希医生,你想看吗?”


最开始凯尔希摇头,但在遗物无法整理后,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阿米娅读得很快,把博士藏在办公室的信与日记一篇篇读了出来,若是博士还在肯定会边说社死边阻拦她们,凯尔希特意让出了位置等博士,但始终没有响起类似的声音。


博士在信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全都在担心她们,阿米娅读得语气一直很平稳,但她已经不管凯尔希是否听清了,只是在给自己念,而凯尔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是想滥杀无辜的痛苦,但只有一瞬间,这些情绪又都消散了。


阿米娅很快读完了那些信,然后将最后一份录像带交给她,凯尔希始终沉默,不知是否理解了那些写满担忧的文字,而阿米娅难得没等待她的反应,只是轻声说,“最后一份有关博士的录像,需由您来判断是否观看。”


在她点头后,影像缓缓播出,里面的博士一点都不像恶灵,只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包括战术指挥,包括药物研究,博士赶着时间,想将自己拥有的知识传递下去,最后博士似乎犹豫了一下,语气变得轻而缓开始慢慢认错,说自己罪不可赦,说请千万不要责怪凯尔希或者阿米娅。


凯尔其实听过无数遍,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到咽喉疼痛,这种奇异的疼痛让她想要发怒毁灭些什么。


但在情绪消散后,她恍然认识到原来她唯一想毁灭的,只是没能守护住你的自己。


仅此而已。


正如此刻,隔着影像,凯尔希再一次看到了博士,博士的瞳孔熠熠生辉,慢慢抬手朝着她们微笑,“抱歉,我毫无疑问会选择失去我毫无意义的世界,所以阿米娅,凯尔希,请活下去,因为你们才是我最重要的……”


你要和我说的只有死亡吗?


你想告知我的仅剩别离吗?



不是的。


不是的。



博士留给她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句话。


—— 「我爱你。」


世间只有唯有死亡与爱无法逃避。


而这之后,所有奔涌的情愫一瞬爆发。


凯尔希在办公室里突兀起身,最终在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上全然地、不顾一切地想抓住故去的亡灵,“Mon3tr和我会保护所有人,特别是你,博士。”


但最后她什么都没能握住。


凯尔希轻声看着消逝的影像,最终在晨曦璀璨的微光里,泣不成声。


爱着你,想到你,都是她不可推卸的成分。


所以 —— 


“我爱你,带我走吧。”


我想你了,带我走吧。


带我走,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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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群里的活动, 重新修订了一下草稿文,关键词为失忆,冲突,命运,身份,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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