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H短篇翻译《古者之候》

名字蕴含着力量。
千子的任何一个学徒都会告诉你这一点。
知道一个东西的名字就是理解它,打开一扇通向它核心的窗户,看到支撑它的机制的运作。
要打开灵魂上的锁,你需要它的名字。
名字能告诉你一切。一个名字的命名规范告诉你它的创造者是谁。词源学的根源与它起源的历史环境有关,在这个过程中,每一种语言的变化都讲述着一个独特的故事。
名字就是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维斯塔里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名字使他如此烦恼。
穆尔西德同情地用星象仪的死水画出的星图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个星球的记录,刻薄的风吹过这星球的辐射平原,也只是咕哝着当初把他们吸引到这块贫瘠的岩石上的咒语。
“我依旧能听见它。”阿赫塔尔说道。一只沾满灰尘的手甲按着他头盔侧面褪色的猎鹰学派标志。
“我们都能听到它。”穆尔西德是天枭学派的,他最真切地听到了这个星球的悲哀。
他曾经把行走在死亡世界的表面比作走进一条液氮的溪流,感受着刺骨的寒冷慢慢地渗入他的肉体,直到整个身体变得僵硬。浩瀚之洋给我们的礼物是多种多样的,但它们的负担也是多种多样的。
维斯塔里奥曾归属于黑鸦学派,彼时,“学派”这个概念还有几分份量。他在阿蒙导师的指导下,在导师的黄铜发条金字塔上学会了这门技艺,磨练了他解开无数潜在未来之线的能力。他对真相的直觉是强烈的,但在从泰拉撤退后的几个世纪里,黑鸦已经衰退,如今已成为昔日荣耀的阴影。
浩瀚之洋——一直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女主人——已经变成了精神狂怒的怒火狂魔,在战帅倒下几个世纪后,他的最后一口气仍在回响。
然而,即使是最强大的海洋也知道涨落,有时遮蔽未来的面纱也会消散,让我们得以短暂地瞥见未来无穷无尽、错综复杂的可能性。
其中一幕就像一块被敲打了的燧石一样嵌入了维斯塔里奥的脑子里。从一把闪烁反光的利刃中他看到了这个死去的无名世界,一座空空如也的城市,以及来自一个已经被神话寓言层层堆砌的时代的悲哀信息,就像一艘沉没的沉船,被一群深水居民所覆盖。
维斯塔里奥认为这一幻象毫无意义,便把它抛在脑后,让它在巫师之星上乘风飞翔。
只是又一个未知预言的碎片。
毫无用处。
他一直这么想,直到深红之王出现在他的水晶塔内,浑身闪耀着灵能的力量:一个自我和狂怒的可怕怪物。
“去,”马格努斯命令道。“留意这个消息。找到它的信使。”
留意这个消息。
找到它的信使。
两个简单的命令,但要违背原体的命令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没有来龙去脉的情况下追踪一个支离破碎的幻象,就像在乌合之众中追逐一个思想的低语,一百种回声从源头扩散开来,每一种都以指数级的速度放大和变化,直到起源的一切痕迹都被掩盖。
他们三人乘坐金钥匙号离开了巫师之星,这艘船被这个世界混乱的本质彻底改变了,甚至连它原来的造船工们都认不出来它。
在穆尔西德的灵能星图的指引下,阿赫塔尔用一块从反光洞穴废墟上拆下来的预言石,带领他们穿越汹涌的浩瀚之洋。
在领航员舱的高处,维斯塔里奥升入第三层心境,紧紧抓住他那被抛弃的幻景的微薄记忆。他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段记忆,寻找一些尚未发现的关于它来源的线索,一些可能会指引他进一步理解的回声。
维斯塔里奥不知道他们搜寻了多久。
很可能是多年,但在一个时间是第一个被忽略的宇宙“常数”的领域里,谁又能知道呢?
他已经对再见到那个幻象绝望了。他们的寻找就像在一个被冲上海岸的漂流瓶里读到一封邮件,然后写一封回信并把它扔回大海,希望最初的发件人能读到一样徒劳。
但是赤红马格努斯已经发布了他的命令,任何任务,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失败,都将招致可怕的惩罚。
与其空手而归,不如远离。
然后,希望即将失去之时。。。一个奇迹。乌合之众散开了,窃窃私语变成了一声嚎叫,源头也揭露了。一个简单的短语:模棱两可,但有预兆。
古者之候。
尽管维斯塔里奥想象这座城市曾经是美丽的,但它那高耸入云的威严如今几乎荡然无存。
它的毁灭者干的很彻底。地面上仍然留有轨道轰炸留下的伤痕,这轰炸是如此猛烈,以致于把整个地面基底都被击成灰烬和玻璃化的岩石。在地面行走就像穿越火山玻璃的高原,而只有从空中才有可能分辨出来它的边缘。
维斯塔里奥把他的爆弹枪磁锁在大腿上,弯下腰举起一块薄薄的玻璃碎片,像长矛的头。他把碎片在手里翻过来,头盔的目镜从玻璃的反光深处回望着他。
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图像改变了。
维斯塔里奥把碎片掉在地上,它摔得粉碎,变成了一堆不自然的碎片。他从碎片图案中看出某种意义,但突然一阵风吹散了碎片,他还没来得及猜出它的意思。
“你看见了什么?”穆尔西德问道,他读出维斯塔里奥的气场突然发生了变化,把爆弹枪抬高到肩膀处。
“我不知道,”他回答。“只是短暂的一瞥。”
“瞥见了什么?”阿赫塔尔一边说,一边用他的武器对着废墟移动。
“一群诅咒的目光,仿佛映在一面破镜子里。”
“对未来的幻象还是对过去的回声?””穆尔西德问道。
“你知道不该问这个。”维斯塔里奥说。
他们继续往前走,朝他所知道但他无法解释的地方走去,那里是城市的中心。这里的瓦砾更厚,堆得更深——也许是一座国王的宫殿或其他宏伟的城市建筑。
“这里,”穆尔西德说,他停在一堆掉落的粉色花岗岩旁,每一块都有旋转的雕刻图案。“这些曾经是一个更大的整体的一部分。”
“我们不也是吗?”阿赫塔尔喃喃地说。
“小心点,”维斯塔里奥说。“所有的低语最终都会回到巫师之星。乌尔塔尔的命运没有教会你什么吗?”
这让他们都沉默了,天枭分裂教派的命运在他们的记忆中变得如此强烈。
“你能重建它吗?”穆尔西德问,把注意力转回到石块上。
“很容易。”阿赫塔尔说,急于施展他的力量。他上升到第七层心境,举起石块,用野蛮的灵能力量把它们翻转过来,在轴上扭动,直到它们像一个三维拼图一样拼在一起。
拱门的遗迹形成了,高七米,宽三米,每一块巨石上都刻有雕刻的结。
维斯塔里奥走近那座高耸的拱门,停了下来,仔细端详着那些雕刻。“它们组成了音符。”
“正是这样,”穆尔西德说,他的头歪向一边,手指在空中,就像一个管弦乐指挥。“每一个石块都是一部伟大作品中的一首歌,是一曲呈现在石头上的合唱交响曲,由那些走过这道拱门的人所吟唱。”
听到穆尔西德的话,维斯塔里奥的脑海里出现了一连串混乱的印象。歌者和战争,天堂降下火焰,最终的杂音,一场戏剧的落幕……
“不,不是落幕,”他低声说。“是序幕…”
他的目光被一种奇怪的意志吸引到一条曾经铺着瓷砖的大道上裂开的水磨石上。瓷砖在死亡世界苍白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金光,维斯塔里奥跪下来捡起什么东西。
“你发现了什么?”阿赫塔尔说。
维斯塔里奥把东西翻过来,就像舞台演员在手指间翻转硬币一样。
它曾经是一个类圆锥形的圆柱体,但被石块压扁了。他现在看到的不是金子,而是黄铜,它的表面因受热而有条纹,还有一个褪色的标记,说明了它的起源。
维斯塔里奥站起来,拿出他发现的东西。
“那是一颗爆弹弹壳,”穆尔西德说着伸出手去摸它,但在最后一秒钟,他看到了军械师在上面留下的记号,转念思考起来。
阿赫塔尔没有有所保留,他从维斯塔里奥的手掌上拿起弹壳。他把弹壳转过来,维斯塔里奥也认出了那个标记,从他的光环里看出了困惑。
“吞世者。”他不解地说。
风从他的话语中呼啸而过,他们又一次听到了,一个不协调的,刺耳的灵能呼唤。信号现在更强,更近。他们感受到了其中的悲伤,听到了其中的愤怒,最重要的是,他们感受到了其中的无限耐心。
古者之侯。
跟着灵能尖啸找到它的源头并不困难。
在他们面前,星球的表面似乎打开了,之前被遮蔽的道路现在像箭一样笔直地穿过荒芜的大地,就像古老的罗马大道一样。以前看不见的图案现在不可否认了,连城市最初的规划都随着他们向城市中心迈出的每一步而变得更加清晰。
阿赫塔尔走在前面,像一只急切的鲜血猎犬向猎物逼近。
穆尔西德和维斯塔里奥并肩而行。
“阿赫塔尔头脑迟钝,但你一定能感知到,我们在这个星球上并不孤独?”他说。
“我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维斯塔里奥说,“你能识别出来吗?”
“一个强大的思想。”穆尔西德说,“我说不准。每次我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它的思想上,它都会从我的知觉中溜走。”
“我们正在寻找深红之王想要的东西。”维斯塔里奥说,“我们本应预料到我们不会是唯一在寻找它的人。”
“不错,但是任何企图阻挠赤红马格努斯的计划的东西都不能掉以轻心。”
“尽你所能。”维斯塔里奥命令道。
“我会的,但是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是我最关心的。我相信发出这封吼叫信息的什么人或什么东西注意到了我们。”
维斯塔里奥说:“那么,不只是我觉得我们像被鱼钩缠住了的鱼一样被困住了。”
“没错,”穆尔西德同意,“不只是你。”
这条路把千子的三个勇士引到一条峡谷般的沟渠旁,沟渠被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撕裂了。它通向一个黑暗的深渊,就像通往某个神秘地下世界的大门。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穆尔西德说。
“我们还能指望什么吗?”维斯塔里奥回答。“但如果猎物意识到猎人的存在,陷阱就不是陷阱了。”
阿赫塔尔再次领路。
里面的黑暗是绝对的,但很容易被他们巴洛克式战甲的感观穿透。这个世界的岩石是光滑的,熔融的,被难以想象的热量荡漾过。它以一个陡峭的角度向下俯冲,直到进入一个由高耸的拱门、有凹槽的柱子和破碎的房间组成的拱形空间。
“地下墓穴?”阿赫塔尔问道。
维斯塔里奥的目光顺着一个圆顶屋顶的曲线,一直盯到它结构破裂的地方。灰尘从上面飘落下来,薄薄的光柱刺入黑暗中。
“不,”他说。“一些地方曾经对着天空。这整个区域都是在地上和地下建造的。”
“这是一个充满秘密和谎言的城市,”穆尔西德说着,跪下一只手放在地上。“一张脸出现了,但它是一个顺从的面具。面具之下隐藏着它的蛇面。”
风里飘着窃窃私语,一千个窃窃私语的声音刚过门槛就听不见了。维斯塔里奥感觉到他们的愤怒,警觉地看着沙尘暴在他的周边视野中盘旋。他的脚步声搅动着砂砾,维斯塔里奥听到一阵抓挠的声音,仿佛他走在这个世界上人们苍白的鬼魂上。
谁知道呢,也许我真的踩在鬼魂上,他想。
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维斯塔里奥沿着这条路出发了,在滚落的岩石和被酷热和压力扭曲的歪斜的大梁之间开辟出一条小路。
“轰炸的猛烈程度是绝对的。”阿赫塔尔说,“这个地方能保存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没什么奇迹,”维斯塔里奥指着这座地下城市的石砌建筑说。“这座城市的这一地区被设计成能够抵御攻击。”
“上面的世界是人类亲手建造的。”穆尔西德说,“一个大远征前的文明,如果我没看错旧夜的回声的话。为什么他们需要改造自己的世界来抵挡一个军团的愤怒?”
“这确实是个谜。”维斯塔里奥说,“也许把我们吸引到这里来的人可以回答。”
道路穿过一组装甲防爆门,从那以后,上面城市的粗糙和破损的石头就呈现出工业设施的实用主义特征。它的墙壁是多层的塑胶和刨花板,天花板是用钢网架加固的拱顶。
墙壁是黑色的,就像一场风暴的闪电穿透了墙壁,维斯塔里奥在一面墙上看到了负面的印象,勇士们在此被活活烧死。时间模糊了轮廓,但熟悉得令人不安。
“你也看见了吗?”穆尔西德声音颤抖地说。
维斯塔里奥读懂了天枭战士的痛苦。
“是的,”他说,下巴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他们沿着金属甲板的通道,沿着扭曲的螺旋楼梯,沿着休眠的装载电梯井,向星球深处行进。他们在水面上感觉到的存在,像一种遥远的压力,在维斯塔里奥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无论它是什么,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是某种形式的军事发射设施。”阿赫塔尔说。
“不是,”维斯塔里奥说。“它太小了,装不下一个攻击机队。”
“我知道,”阿赫塔尔厉声说道。“更像是一个隐蔽的私人设施,比如行星总督建造的。”
“也许我们是在追随一位逝去已久的帝国指挥官的遗言。”维斯塔里奥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最终听从他召唤的将是被他视为叛徒的战士。”
“叛徒?”阿赫塔尔争吵。“我们没有背叛任何人。我们才是被背叛的人。”
维斯塔里奥举起一只手,既是为了防止猎鹰战士不小心爆发,也是为了停止他们的行进。
“我们到了。”他说。
尽管发射设施周围的基础设施在轰炸中幸存下来,但机库本身并没有像建造者预期的那样经受住考验。机库的另一端停着一艘能够绕轨道飞行的小型星际飞船,它的船体被落下的碎片撞得粉碎,一个向前倾斜的机翼被落下的横梁从机身上折断。船后部的一个洞穴像玻璃一样闪闪发光,被飞船的喷射流玻璃化了。
“当屋顶坍塌时,飞机正在起飞。”维斯塔里奥说,“稍早一点,它可能就能逃脱灾难。”
“不管他是谁,他都是在抛弃自己的世界,任其毁灭。”阿赫塔尔说,“他活该和他的世界一起死去。”
“我们抛弃了我们的世界。”穆尔西德指出。
愤怒在阿赫塔尔的光环中爆发。“不,在它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被从它手里夺走,”他说。“深红之王剥夺了我们与野狼作战,让他们为自己懦弱的攻击付出代价的机会。”
“我们会死的。”维斯塔里奥说。
“这总比这种可怜的幸存好,兄弟,”阿赫塔尔说。“像跑腿的孩子一样,被一个只考虑自己失败的主人派到阴影里去。”
维斯塔里奥上升到一个更有战斗力的心境,以一个瞭望未来的人会有的钢铁凝视与阿赫塔尔对视。
“小心选择你的下一句话,兄弟,”他说,“学派可能会被打破,但被打破的东西可能会重铸。你我都读过提米路亚的预言。”
阿赫塔尔轻蔑的哼了一声。“疯女人的话。”
“先知几时不因所见的事颠狂呢。”穆尔西德指出,用手拍了拍维斯塔里奥的肩甲。“我们的黑鸦学派兄弟自从从泰拉撤退后就一直神智不清。我们在浩瀚之洋里住了这么久,也许我们都有点疯了。”
阿赫塔尔和维斯塔里奥之间的紧张消失了。
“原谅我,兄弟,”阿赫塔尔说。“大战的战火可能已经冷却,但我的还在燃烧。”
维斯塔里奥点点头。“大战可能已经结束,但长战还在继续。我们仍然是它的一部分,我相信深红之王对如何胜利有一个计划。”
“你真的相信吗?”阿赫塔尔说。
“我必须相信。”维斯塔里奥回应,“我只剩下这些了。”
进一步的讨论被飞船前部传来的石头撞击声和金属扭曲的尖叫声打断。千子的三个战士都把枪抬到肩膀处,升入战斗心境。维斯塔里奥伸展他的意识,寻找敌对的思想。
当一个古老思想的力量以一股白热的能量长枪刺穿他的大脑时,他尖叫不已。当他感到那耐心的仇恨刺入他的身体时,他踉跄了一下,这仇恨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和独特,以致他的第二心脏在主要器官破裂时也随之剧烈跳动起来。
“维斯塔里奥!”阿赫塔尔喊道,他的胸口剧烈地喘着气。
维斯塔里奥举起一只手,从战斗心境转到防御心境。他一片一片地建立起他的精神堡垒,一个他的思想可以在不受精神攻击的情况下运作的堡垒。刺耳的吼声渐渐消失了,他把眼睛里耀眼的光芒眨开。
“我很好,”他说着,努力站了起来。
“那是什么?”穆尔西德说着,撑住膝盖站了起来,一种粘稠的液体从他的颈甲里流出来。尽管维斯塔里奥在他们感官受到的精神力量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但穆尔西德的感觉要糟糕得多。
阿赫塔尔虽然迟钝,但也遭受了痛苦。“那不是灵能者。”
“不是,”维斯塔里奥同意。“第四层心境。前进。”
在那股进攻的力量下,尘土和碎石从洞顶落下。维斯塔里奥现在意识到攻击不仅仅是精神上的,而且是声音上的。可怕的听觉创伤和不和谐的和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声尖叫,要不是盔甲上的缺口,他们的听觉早就被淹没了。
“小心点,维斯塔里奥。”穆尔西德说,“这里有很强大的仇恨。”
维斯塔里奥点点头,绕过了一个由掉落的岩石和钢铁构成的尖角,他的飞镖追踪着那精神声音攻击的源头。
飞船的船头在失败的起飞过程中裂成了两半,一道六米长的裂缝划破了飞行员的舱室。
起初,他看不懂自己在看什么。
一大堆电缆从飞船上拖下来,像一群扭动的蛇。电缆被连接上一个古怪的装置,维斯塔里奥还没开始猜测它的功能。
但这并不是最令人惊讶的发现。
在飞船旁边,露出一台无畏的破碎轮廓,它被一根从上面掉下来的巨大钢梁压住了。它的精金石棺上积满了灰尘,盔甲的颜色几乎模糊不清。一条腿从它身上切下来,身体左半部分向内弯曲得很深,看上去里面的肉体死定了。它的武器臂,一门凯瑞斯式突击炮和一只张开的爪型的动力拳都指向天空,仿佛这位军团的古老英雄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曾试图向天空发泄他的愤怒。
无畏躺在半埋在洞底岩石里的什么东西上,它的表面被热熔过,无法辨认。更多的电缆从失事的飞船上蜿蜒而下,连接到物体的底部及无畏身上
“一台无畏?”阿赫塔尔放低武器说。
“保持瞄准。”维斯塔里奥厉声说道,他挪开身子,以便更好地检查这个奇怪的装置。它似乎是一种可怕的乐器和一个虐待狂设计的折磨工具的混合体。它的颜色现在已经褪色了,但曾经被生动地描绘过,被精心地装饰过。它充满了能量,充满了潜力,维斯塔里奥寻找方法来切断它。
他伸手去解开最近的电缆时,愤怒的嗡嗡声响起,仿佛机器还活着,意识到了他的意图。
“不。。。别。。。”
维斯塔里奥一听到那声音就退缩了,那是一种刺耳的从扩音器中传来的喘息声。他转过身来,举起他的爆弹枪,瞄准那还没死的无畏。他的手指扣紧扳机,然后放松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凝视着凯瑞斯式突击炮的多个枪管。
“你。。。是。。。不是他,”无畏说。
维斯塔里奥慢慢放下武器,抬起空着的手。
穆尔西德被握在无畏的拳头里,徒劳无功地与能撕开兰德掠袭者外壳的力量作斗争。阿赫塔尔站在一旁,他的爆弹枪准确无误地瞄准无畏的石棺。
这只是一种反抗姿态。即使爆弹的质量反应穿透了无畏身体的某个弱点,维斯塔里奥和穆尔西德也会在阿赫塔尔发射第一枪之前死去。
“我。。。等了。。。很。。。久,”无畏说。“忘了。。名字,忘记了。。。兄弟,只有仇恨仍在。只有复仇支撑着我。”
这个高耸的生物机器的声音充满了力量的味道,它的语言起初停顿,然后变得连贯,就好像它之前对战士们的行为重新点燃了对讲话的记忆。
战争机器的感官系统只剩下一个破裂的人工球状体,里面散发着柔和的光。它能看见他吗?它能识别他的战甲的颜色吗?
“你是什么军团的?”
“第十五军团。”维斯塔里奥说。
“独眼巨人,深红之王,至尊巫师,普罗斯佩罗之主,赤红马格努斯之子。这么久以后,十五军团怎么样了?告诉我,你们没有像我兄弟们那样落入同样的圈套。告诉我,你们长存,并且没有站在我们父亲身边。”
“他不知道,”维斯塔里奥想。这么多年被困在地下,他不知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说,“千子长存。”
“我可能已经破碎,挣扎求生,但当我听到时,我听出了其中的逃避。”
维斯塔里奥耸耸肩。“你不会喜欢真相的。”
“我对真相的喜欢与否无关紧要,”无畏说。“我们只剩下真相了。它是我们抵御谎言的盾牌。当事实可以被扭曲成武器时,任何好东西都无法持久。这是帝皇教导我的,但我们很少有人把这一课铭记于心,或是知道这是多么重要。”
维斯塔里奥曾短暂地考虑过指出帝皇大远征的核心谎言,它的腐蚀作用就像一颗毒丸在舌头下慢慢溶解。但他不需要黑鸦的预视,就知道一说出这样的言论无畏就会立刻杀死他。
“你叫什么名字?”无畏问道。
“马林·维斯塔里奥,黑鸦学派。你的呢?”
“我是……铭记者(he who remembers),”无畏说。“或者我以前是。一个古老的神秘主义者曾经说过,当一个人被遗忘的时候他才是真正的死去,但我的记忆现在和我的身体一样破碎。我的目的,我曾经有一个目的。就是铭记。过去的史例塑造现在,未来的事情强迫过去。”
维斯塔里奥敏锐地意识到他的处境是多么危险。这个无畏显然是疯了,几个世纪以来,它一直与世隔绝,没有技术军士来管理它复杂的生物机械循环,维持它神游般的睡眠状态。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
“你问我想知道什么?”无畏愤怒地咆哮着。锈迹斑斑的自动装载机将弹药猛烈地推进突击炮,子弹噼啪作响。“第十五军团的任务不就是求知吗?看到一切!我曾经知道所有重要的事情——名字,日期,地点。事情的时刻,立下的誓言,打破的誓言,不忠之人的罪过。我是铭记者。我是仪式长者。”
突然,一种预知感扫过维斯塔里奥的全身,他伸长脖子环顾房间四周,意识之眼又回到他们降落到地面的地方。他看到了当炸弹从轨道上落下,摧毁了城市,污染了保卫者时,这个饱受战争蹂躏的世界。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名字,”他说。可怕的遗产涌进他的心里。
“是的,”无畏说,“你当然知道。荷鲁斯把它插进每个军团士兵的心脏,不管他们在不在场。”
“这里是伊斯特万三号。”
“是的。”
“而你……”维斯塔里奥说,“你是——”
“我是古战士瑞拉诺。”无畏说。
古战士瑞拉诺。
维斯塔里奥知道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围绕着在伊斯特万三号的背叛展开的故事,占据了佩加姆美术馆的整个侧翼。在这里军团溃烂的心脏首次显露,也是在这里军团首次在公开战争中泼洒兄弟的鲜血。马格努斯派遣了一个又一个的教派,从那些参与过那场战争的人那里寻求真理,希望揭开它的根源。在维斯塔里奥看来,这似乎是一项徒劳无功的任务,因为每一个黑鸦学派都知道,从来没有什么事情真正开始过。不存在该事件或其他任何事件发生的单个时刻,线索总是可以被跟踪到更早的时刻以及它们之前的行为。
试图把任何事件的起源固定在单个时间点上,会使人精神错乱。
也许已经发生了,维斯塔里奥想,他想到了他假装没有在他的原体的目光中看到的那种绝望的渴求。
那些曾经在伊斯特万三号被病毒洗刷过的地狱战场上战斗过的人描述了吞世者、死亡守卫、荷鲁斯之子和帝皇之子的忠诚战士与他们兄弟们之间持续了几个月的战斗,那些忠诚战士们在不可避免的灭绝面前忍受着难以想象的恐惧。
唯一提及这个无畏的命运的是最不可靠的讲述者——剑客卢修斯,他声称索尔·塔维茨提到过据说无畏发现了一个地下机库。
“你为什么不逃走?”维斯塔里奥问道。
“我试过,但伊斯特万之死所带来的地震冲击波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深,持续的时间也更长。洞顶塌了,把我困在这里,正如你看到的这样。”
维斯塔里奥瞥了一眼挂在失事飞船内部的奇怪装置。
“那是什么?”
“某种声波武器。几个我以前的兄弟发现了这个地方,想杀了我。他们失败了,但是他们武器的力量使我残废了,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那样。”
“你把它做成了什么?某种求救信号?”
无畏的扩音器传出一阵维斯塔里奥认为带着悲伤的笑声,混杂着传声器的摩擦声。
“求救信号?”瑞拉诺说。“不,一个诱饵。”
“引诱什么?”
死皮滑过岩石的声音使维斯塔里奥的脊背发冷。
一个轻柔的声音回答了无畏的问题。
“引诱我,”它说。“不是吗,瑞拉诺?”
维斯塔里奥的嘴张得大大的,一个高耸的蛇形轮廓从洞穴的阴影中显现出来。多肢,蜿蜒,美丽,象牙白色的头发散落在他布满雕刻的战甲上,穿过战甲上可怕的紫色。
“终于来了。”瑞拉诺说,“福格瑞姆。”
即使以那些曾经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被浩瀚之洋的变幻力量可怕地改变的战士的标准来看,这个原体也是一个亵渎。维斯塔里奥感觉到,在福格瑞姆的体内,以太之火在跳动,而他操纵那股能量的能力强大而又灵巧。
剑刃在他的腹部闪闪发光,他的眼睛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打量着眼前的情景。他观察和倾听有多久了?在泰拉之战之后的几个世纪里,凤凰的行为违背了理性的理解和可预测性。马格努斯自己都放弃了对他兄弟行为的任何形式的预言,那么维斯塔里奥怎么可能开始预测福格瑞姆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古战士,”福格瑞姆说着,以一种怪诞的蠕动在地板上滑过。“你看起来糟透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耻辱。”
“你变成了什么样了,我的原体……?”瑞拉诺说。他那惊骇的厌恶即使通过他破损的扩音器也能感觉得到。“你是个怪物。”
“由一块需要奇怪的机器维护的破损肉块说出这种话。”他苍白的眼睛像珍珠一样,没有瞳孔,没有灵魂,没有任何曾经使他伟大的东西。它们对他面前的战士只带有稍纵即逝的兴趣。
“马格努斯为什么要把他破碎的儿子们送到伊斯特万三号?你没有从野狼对普罗斯佩罗降下的毁灭中学到什么吗?我那隐居的哥哥现在应该知道,他那爱管闲事的好奇心只会导致灾难。”
维斯塔里奥努力寻找自己的声音,这一直是面对原体时会出现的问题。更不用说站在一个如此改变的原体前。然而,尽管福格瑞姆的外貌发生了如此可怕的变化,但维斯塔里奥的胸中却涌动着渴望的痛苦。
“我们听到了他的信息。”他努力说道。
“这对你们来说太不幸了,”福格瑞姆笑着说,理解了他们的困境。穆尔西德仍然像条软鱼一样困在瑞拉诺的铁拳里,维斯塔里奥被突击炮瞄准着,阿赫塔尔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武器准确无误地对着无畏的石棺。
凤凰走近了瑞拉诺。
“那么,老朋友。”福格瑞姆说,“你吸引了我的注意。你想让我听什么?一定要让它变得有趣——毕竟,你有上千年的时间来使其完美。”
瑞拉诺放下了穆尔西德,用那根摩擦作响的胳膊把它的外壳推了起来。维斯塔里奥看到突击炮的枪口从他身上远离,追随着原体的移动。
他平息内心,升入好战心境,让浩瀚之洋的力量渗入他的肉体。
+准备好+,他发送给他的兄弟们。只是思想的一道闪光。
他感受到了他们的理解,并调整了自己的心灵,为运用自己的力量做好了准备。冲突的景象压在他大脑的半月板上:粉碎的子弹和质量反应,火焰和不可阻挡的致命破坏浪潮。
预兆并不好。
灰尘和碎石从瑞拉诺的装甲上落下,就像沙漏里的沙子。无畏身体下面破碎的部分露了出来,嗡嗡作响的电缆线从瑞拉诺的石棺一直延伸到一个打开的控制面板。
当维斯塔里奥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时,他感到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真的已经过了千年了吗?”瑞拉诺问道,他的声音现在更有力了,仿佛来自很久以前,充满了无限的悲伤和耐心的悔恨。
“是的,”福格瑞姆笑着,走近了一些。“想想那些浪费的时间吧。所有的荣耀都未取得,所有的胜利都被否定。”
瑞拉诺又发出刺耳的笑声。
“荣耀?你以为我在追求荣耀?你对自己的军团了解得太少了。是的,我确实已经完善了我希望你听到的,”当福格瑞姆伸手去摸他时,瑞拉诺说。“虽然我相信你会觉得这很有趣,但我不会这么说的。”
福格瑞姆的笑容也凝固了,因为他也看到了无畏的身体所掩盖的东西。
“不。”他说,好像他认为他可以用一句话来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情。
“是的。”瑞拉诺说,向一枚未爆炸的病毒炸弹的武装弹头发送了一个激活的能量脉冲。
维斯塔里奥在爆炸发生前不到一秒就看到了爆炸的瞬间。刹那间,他看到了一种生命吞噬者病毒在吞噬生命的同时爆炸扩散的景象,像霜一样在太阳面前消散。他看到他们已死的身体变成了复制的肉体精炼厂,在那里,极度进化的病毒链发生了变异,并找到了更有创意的破坏有机物质的方法。
这一切都是他在生与死之间的狭窄空间中目睹的,是对一个不可避免的未来最短暂的一瞥。
但是,对于黑鸦学派的战士来说,只需要稍纵即逝的一瞥就足够了。
+阿赫塔尔!+
阿赫塔尔已经升入一个蓄势待发的好战心境,甚至在病毒炸弹的引爆电路触发时,他已经在释放自己的力量。随着炸弹的爆炸核心破碎,外壳裂开,分离的病毒化合物精确地混合在一起,催化了无法阻止的反应。弹头以曲折的慢动作喷出火焰,像低粘度的钷燃料一样环绕着瑞拉诺的石棺。
+我撑不了多久!+ 阿赫塔尔喊道,他的猎鹰学派力量在阻止爆炸中发挥到了极限。维斯塔里奥延伸他的思想,将他的力量倾注到这个战士身上,同时感受到穆尔西德也在这么做。
当死亡慢慢地从无畏身上滑过时,福格瑞姆笑了。
“就这个吗?”他说。“你想把我引诱到这儿来杀我?”
瑞拉诺启动了他的突击炮,但福格瑞姆像水银一样迅速地抓住了它,在它开火之前就把它压碎了。
“不,我不这么认为,”原体说,毫不费力地从无畏身上扯下胳膊。断裂的肢体上火花四溅,福格瑞姆轻蔑地看了一眼武器,然后把它扔到一边。
“你背叛了我们。”瑞拉诺吼道,“你的儿子们!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送死。这是不可原谅的,不可能原谅!你必须死在我手上!帝皇的审判终将降临在你身上。即使是启明者福格瑞姆也逃不过生命吞噬者病毒。”
福格瑞姆凑近瑞拉诺,摇了摇头。
“你希望我死?”他说,每一个字都流露出强烈的怜悯之情。“为什么?因为你认为我背叛了你?还是军团?瑞拉诺,你的想法太狭隘了。多么希望你能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我们变得多么美丽。我们如此明亮,我们每个人都是灿烂的太阳。”
福格瑞姆伸出手来,赤手伸进无畏装甲上撕开的口子里。他笑了,闭上眼睛,让舌头滑过嘴唇,同时往里推。
“啊,你在这儿!”当瑞拉诺的扩音器发出愤怒的刺耳声音时,福格瑞姆说,“湿滑蠕动。我能感觉到你的恐惧。它真美味!”
瑞拉诺的动力拳在火焰中挥舞着。它击中了福格瑞姆的肩膀,但阿赫塔尔的精神力量不仅仅限制了生命吞噬者的爆炸。福格瑞姆对这次迟缓的攻击付之一笑,他的一只下臂拔出了一把闪闪发光的异形宝剑。刀片以极其精确的弧线切割,穿过纤维束驱动器和伺服系统。
瑞拉诺的胳膊无力地垂在他的身旁。
维斯塔里奥看着病毒火焰蔓延到无畏的装甲上,钻进他那破损弯曲的层层装甲。瑞拉诺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只有和福格瑞姆同归于尽。
“不。。。要。。。这。。。样。。。”无畏叫道。
“为什么不呢?我是你的主人——我可以做任何我喜欢的事。我可以碾碎你,也可以让你崛起。回到军团吧。接受黑暗王子的礼物,你将走在我身边,再次穿上肉身。你可以做任何事,老朋友!我要把你雕成一个美丽的东西——这些凡人的神!”
“永不!我们之间只剩下一起死!”无畏咆哮着,它的装甲上部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我是帝皇之子的瑞拉诺。仪式长者,宫廷守卫的尊者,众人尊崇的人类帝皇的骄傲仆人。我现在拒绝你,永远拒绝你!”
福格瑞姆笑着说:“对不起,这听起来像是我在给你一个选择吗?”
原体把他的手从瑞拉诺的石棺里拽了出来,拖着一团湿漉漉的液体和物质。粘液从他的手指上滴落下来;他就像一个抱着啼哭的新生儿的助产士。破裂的电缆泄漏出的羊水是如此的浑浊不堪,毫无疑问过去的每分每秒都在毒害瑞拉诺。
“我会重铸你的,兄弟。”福格瑞姆说,“你将是我无比的成就。”
尽管他的身体不过是一块湿肉,维斯塔里奥还是感觉到了瑞拉诺对这最后一次亵渎的恐惧。一种无法逃避的命运,在那时他将成为他最痛恨的东西。
+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穆尔西德的,而这千子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紧密,以至于天枭对情感的感知扩展到了他们三个人。
维斯塔里奥感到了福格瑞姆的无限恶意,他对瑞拉诺的痛苦和千子的无助的残酷享受。帝皇之子的原体陶醉在他的骄傲自大之中,这是马格努斯不止一次告诉维斯塔里奥的一个特点,早在他堕落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但最重要的是,比福格瑞姆的恶意更强烈的是,维斯塔里奥感到了瑞拉诺的骄傲和荣誉,那是一种伟大的不屈的核心,它使他对抗他的兄弟们,并看着他在一个死亡世界的地面下陷入无尽的疯狂。
维斯塔里奥估量了一下福格瑞姆,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仍有价值的地方。
他的战士们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
+原体福格瑞姆!+ 维斯塔里奥发送。+瑞拉诺比你更为高贵。+
原体抬起头,他那曾经明亮的眼睛现在变成了黑色,充满了最黑暗的毒药。
+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更为高贵。+
他举起爆弹枪,向阿赫塔尔的后脑勺发射了一枚子弹。猎鹰的头爆炸了,随着他的死亡,阻止弹头爆炸的精神力量也结束了。
维斯塔里奥看见了火焰。
再一次,所有的生命都燃烧了。
在伊斯特凡三号第二次死亡时,生命吞噬者消耗的时间比第一次要短得多。它的第一次毁灭夺去了80亿人的生命,在几个小时内就被荷鲁斯从复仇之魂发射的轰炸所抹去。有如此足够的血肉来供给生化杀手的怒火,灵能尖叫据说盖过了星炬本身。
一个黑影从地下城市中显现出来,那是一团蛇形的灰烬,被一张无生者的能量网连在一起。即使是古代科学产生的病毒毒素也不能使亚空间的黑暗力量的产物消失。
凤凰的形体已经重新编织起来,但他的灵魂已经破碎。因为没有痛苦,没有损伤,没有伤害能像否认他的伟大一样伤到这样一个存在。
这就是古战士瑞拉诺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