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翻）战锤40k小说Lord of the night（暗夜君主）.10
米塔*阿什恩
米塔被尖叫声惊醒。甚至在她的梦境消退之前，她已经站了起来，准备战斗。她迷惑地站了几秒钟，在灯光下眨着眼睛，直到把现实和幻想区分开来。
天啊，太冷了……
几天来，艾奎克索斯令人厌恶的寒冷已经在不同层面上入侵了巢都:热调节器发出一阵噼啪声后陷入沉默，电源闪烁并在随机象限中消亡。这样的中断当然是暂时，但是当一队队的技术神甫和机仆从交换机到电网中心开始吟唱并祝福，从这里、那里、任何地方转移电力时，颤抖的加热管道和无声的风扇仍然无法阻挡霜冻。米塔想知道停电意味着什么，谁应该对此负责。她觉得自己猜得很准。
她颤抖着四处张望，并不完全是因为冷。
她睡过的小巷没有改变:肮脏的墙壁上布满了油污和铁锈。没有咆哮的“惩恶者”手持动力大槌逼近她，没有巢都暴民在黑暗中扔瓶子和咒骂，也没有狂暴的净化者一边大声咒骂一边用带刺的棍子戳向她破烂的身体。两天来，她就这样过着:一个露宿街头的人，一个亡命之徒——晚上挨冻，白天挨饿。她把自己俗艳的审讯长袍换成了厚厚的破布，把头发凌乱的剪短，只靠水坑里的倒影指引方向。有足够多的特工对流浪汉抱有敌意，但是考斯图斯却不鼓励自己的人那样做。考虑到环境的恶劣和人们的冷漠，她认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同样的流浪者也就不足为奇了。这种不幸的人有两种选择:要么陷入底巢的怀抱，在那里他们的身份将被接受——但不会有同情；或者死去。
她想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对她来说，这两件事她都不打算做。她可能无家可归，被帝皇自己的审判庭追捕，但她至少有一个目标。她至少还有根救命稻草。还有个情报贩子……
这些都与附近有人尖叫的事实无关。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库布希尔的环境很难等同于黑暗的无政府状态，但它仍然是一个远离乌托邦的社会。
抢劫、谋杀、强奸，这些是巢都黑暗区域的命脉，考虑到最近几天发生的奇怪事件——斩首事件让街道陷入如此可怕的混乱——夜里的哀嚎只是另一首背景奏鸣曲。
但是唤醒她的尖叫并不孤单。一群人异口同声地叫喊着——而且还在痛苦地继续着。她急忙从隐蔽处出来，拉紧斗篷抵御寒冷，并判断声音的位置。
这也许就是米塔·阿什恩和任何其他库布希尔过客之间仅存的区别:别人都会逃离恐怖的声音。
而她径直向他们走去。
这是一个集会大厅。通常是一种圆顶的低矮的小屋，经常装饰着神圣的场景(质量不可避免地如此之差，以至于圣徒X与教会Y难以区分)和虔诚的涂鸦——是整个巢都常见景象:鼓鼓囊囊的房间像橡胶冰屋一样恰好的挤在空隙中。在他们阴暗的凸起部分，挤满了一排排不舒服的塑料长椅，在较偏僻的住宅区，还配有一个颤颤悠悠的维修机仆，当地民众蜂拥着消化他们每天的民众崇拜广播。这些地方从来不会空无一人，也很少安静，不同的工厂轮班交错进行，让当地的一部分人轮流参观。从这些集体灌输的教义中，人们对闪耀的赞美诗，以及从噼里啪啦的影像交换器屏幕中听到的任何理论家们的激烈言辞，发出有节奏的欢呼和惊叹声。
现在，它似乎在尖叫。
米塔急忙跑进去，准备战斗，突然停住了脚步。吸引她注意力的不是观众，他们在座位上向后摇晃，有些人捂着眼睛，有些人像寻求安慰的婴儿一样相互抓住，而他们惊恐注视的焦点——像一只巨大发光蜘蛛一样挂在光缆和数据线上的影像交换器屏幕，周围悬挂着虔诚祈祷者的熏香。
在闪烁的灯光下，是一位枢机主教——她猜想，在这个凌晨一场激动人心的演出里，这位主教成了主唱——他已经被钉在十字架上。
在黑暗的背景下，广播镜头放大了他丰满的身躯: 衣服被剥光，脸部和胸部被打得遍体鳞伤，多处被小而锋利的切口割伤。他的身体被吊在一个奇怪的装置上——一个被盖着肚脐露出地面的不祥之物，多面镜头从它的躯干上闪耀着，就像一棵塑料树的树干，米塔发现这是个摄像师。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用于拍摄这一可怕画面的摄影师。主教靠在高大的机器上，双臂张开，双腿绑在一起，被钉住了。每只胳膊上上下下地插着一打甚至更多难看的生锈钉子，穿透了他的胯部，穿透了他的腓骨和胫骨之间，穿透了他的肩膀和脖颈，穿过他大腿的脂肪和紧绷有弹性的脚跟。
在这位一动不动的摄影师脚下，他的血变得明亮，其他的尸体堆积如山：穿着黑色长袍，长着长长指甲的手和伺服机械手臂以尴尬的角度在半空中张着。米塔猜测是技术神甫——帝皇作为机器神的忠实仆人。所有人都被斩首。不知何故，枢机主教还活着。他脸色苍白得要死，这只展翅飞翔的老鹰正在慢慢窒息。即使不是因为他的嘴被紧紧地塞住，她也怀疑他是否还能叫得出来——但他仍然盯着镜头，无论他想发出什么声音，他的喉咙都会颤抖。更糟糕的是，在主教的胸口，在伤口和鲜血中潦草地刻着一个字，就像活的一样饥饿的吮吸着她的视力，在地狱般的眼界中扭动。
“绝罚！”
米塔感到她的膝盖发软。难怪人群会如此沮丧。
画面逐渐逼近那个可恶的词，血与汗的针孔在可视屏幕上清晰可见。就在观众确信恐怖事件已经结束时，一个声音开始说话。
它像饥饿的幽灵一样撕裂着米塔的灵魂。她知道它。她认出了它。
午夜领主。
“看吧！”它低声说，“这就是虚伪热忱的代价！”与其说是他在说话，不如说是空气在充当旁白，就像风的气息一样。
观众们喘息着，喃喃自语着，互相祈祷着。
“一个堕落的小主教，我发现——他因欺诈羊群的财富而变得肥胖，被暴食和享乐所玷污。让他流血是一种仁慈。”
台下有人吐了。没有人东张西望，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恐惧的泪水。他们焦虑的力量冲击着塔米的感官，有压垮她的威胁。
“能听到他的尖叫真是太妙了。”
画面突然跳了起来。仍然被推到最高放大倍数，镜头扫向一边，一个接一个的掠过一堆毫无意义的模糊形状。无形的黑暗和闪烁的光芒让位于蓝色和青铜色的全景，被红色污染的混乱和光泽的色调，所有这些都被刺眼的阴影破坏并强化了。它在一阵令人作呕的对焦中找到了目标，然后——在片刻的停顿中，让思绪纷乱的人们解读他们看到的东西——人群再次爆发。
阴影中恶魔般的红色裂缝在燃烧，呈倾斜的箭头状来回扫视着，在一圈雾气的缭绕下让人看着发痒。
那是他的眼睛。
“所有从光明中堕落的人都会这样灭亡！”眼睛的主人嘶嘶地说。“帝皇的目光落在了这个世界上——”(有观众在尖叫着晕倒)——祂发现它有缺陷。祂只看到腐败。一座罪恶和不公正的城市，被软弱和自私的人统治着。”
图像开始变弱，从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中抽离。无论它们以什么形式存在，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沐浴在阴影中的蓝色和青铜色闪光中有所暗示，巨大的尺寸欺骗了民众的眼睛，破坏了感官
“你们已经看到，死亡来到了你们中间。罪人被处决。我取了他们的头来清洗他们的腐败。他们是众多中的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忏悔吧，罪人。恐惧帝皇的愤怒。恐惧祂的复仇天使吧。”
广泛的来说，影像交换器的界面不适合拍摄恐怖主题的画面，这个模糊的影子，这个看不清的东西，从昏暗的虚空中探出头来，眼睛冒火，呼出热气。闪烁的火光映照着脊椎骨和铁链，隐约暗示着它的大小和形状。一个缥缈的魔鬼，一个优雅的轮廓，两者都不明显:首先它是存在的，其次是一个实体。观众们用他们头脑中所能想到的各种噩梦般的肉体来装扮这个无脸巨人，他们始终怀疑，不管他们的想象有么恐怖，现实肯定要比这糟糕得多。
它嘶嘶地对着镜头，爪子像闪电一样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狭窄的礼堂里响起了尖叫声。
“审判即将到来”野兽说到。“不要抗拒。”
然后广播结束了，暴风雪般嘶嘶作响的白噪音照亮了阴暗的洞穴。
片刻的死寂。
“他在撒谎！”米塔叫道，心怦怦直跳。“他在撒谎！他想让我们害怕他！他不是帝皇的孩子！”
面对飓风，她还不如试着小声说话。没有人在听她说话。他们正忙着尖叫。
整个城市都一样。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徘徊——只有流浪者才是真正的流浪者——啜泣声和尖叫声在黑暗中响起。在克鲁伯地带疯狂的色彩中，在偏僻的荒地中，在喧嚣的工厂与低价位的住宅区中，在每条街道和每一个楼梯上都回荡着无尽的恐惧、低语和谣言。
平民崇拜的广播很快就恢复了，显然电台已经被重新的控制。结结巴巴的否认和保证——“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并没有平息这场风暴。实际上，每一个试图安抚和否认巢都腐败的官方发言都只是助长了异见者——通过试图掩盖其存在，将自己标榜为邪恶的帮凶。在拥挤的人群中，只有一小部分人观看了转播，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小时都在变化和增长，口耳相传的机器无中生有的运转着。小教堂里到处都是人：哀求宽恕，要求毫无准备的牧师怜悯——而牧师自己也被神圣正义的威胁动摇到了信仰的核心。在街道上，那些寻求宽恕的人突然热情高涨，哀号着，咬牙切牙，用荆棘木条击打自己，直到每条电车和楼梯间都被鞭笞者的鲜血浸湿。
但大多数巢都并没有采取这种极端的行为。大多数人面色苍白地溜回家，成群结队地离开工厂，把门锁上，关上百叶窗，对啜泣的婴儿低声说着对恐惧的安慰，一遍又一遍地对配偶说:“我爱你，我爱你……”
以防万一。
帝皇的天使在外面，在他的道路上，所有的罪恶将被燃烧，所有的不义将被放干鲜血，所有的仁慈将被拒绝。
米塔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能说服这座城市。午夜领主用计谋战胜了她。
你的“正在处理中”现在在哪，考斯图斯?
她躲在这座惊恐城市的黑暗中，心里一沉，意识到是时候动用她手中唯一的王牌了。她在黑暗中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在夹层楼梯的支柱下面，盘腿坐着，理清思绪。
这会很疼。
几天前，当她拜访这位情报贩子的时候，他的仆人几乎要把她和“刚子”干掉。当她抱着一种消遣的态度看着他时，突然慢慢地发现，世界上所有傲慢的咆哮对他都没有什么用处。
她从他的脑海中挖掘出了秘密。
她发现他被困在一个巨大房间/机器的中心，诅咒自己机器人战士的毁灭。他的数据帝国混杂着一系列感官控制台、占卜读数机、咔嗒作响的逻辑引擎、鸟卜仪显示器、飘动的刻度盘以及一排接一排的数据交换屏幕，就像一只结着网的肥蜘蛛，数据线从每个角落蜿蜒而来，在他的头上打了个结，纠缠在一起，形成了橡胶和金属的光环。从这里，他控制整个巢都的摄影光学系统、照相机、伺服系统和通讯器。
他从这里截获信号，像数字之神一样偷听，在一千个地方观察一千笔交易，然后像蜜蜂储蜜一样把所有都存起来。
他原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他用巢都幽灵驯服了一个星际战士，区区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指望支配他呢?
在他的计算和逻辑里，在痛苦的数字和非黑即白的划分中，在力量和弱点的世界里，当然有一个他永远不可能计算出来的参数：灵能的领域。
是的，他可能一生都在割断自己与人类的联系，一次又一次地重建自己的身体，像雕塑家处理粘土一样增强和重塑自己的思想——但他无法摆脱大脑的原始生理。这是一个情感器官，如果他的媒介是金属和数学，那么米塔的媒介就是思想本身。
在他自命不凡甚至逃跑之前，米塔就已经进入了他的意识，而他却无力阻止她。他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他是谁，他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他小王国的疆域。他告诉了她，他与星际战士的会面，关于这个生物对冰川鼠的追寻，关于正在整个底巢扩散的流言蜚语——他对斯莱克小团体的渴望，以及他总是在追求的一个神秘包裹。他的钢铁灵魂暴露在米塔的星体手术刀之下，并被放至在了她需要的地方。
她用一件肯定能吓到他的东西来威胁他——把他的行踪通知机械修会的老主子，提醒他再接受一次额叶切除术还为时不晚，他就像那只谄媚的小虫子一样投降了，很明显他就是。
她要求：找到午夜领主。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报告给她。安排好时间和地点，然后就让他走了。
当然，他会背叛她的。毫无疑问——这正是他的想法。她想象着他会想方设法让午夜领主去欠他的债，从她派他去监视的野兽那里寻求保护和力量。这无关紧要。
她还留了后手。
灵能学院的导师把这个过程称为灌输。它涉及到在另一个人的潜意识里存放一个自己的星体碎片——就像一个纪念品。一旦分离，灵能者可以与他们的目标形成短暂的联系——穿越位置和距离限制——就像某种潜伏的信号一样，凌驾在他们的感官上。即使在最理想的情况下，这也是一个关于远程观测的糟糕选择。但是，考虑到她在这方面的困难，以及午夜领主受亚空间庇护，这是不得而为。
这种反复灌输是困难、痛苦的。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当米塔挤入帕夫鲁迪的脑海，对他冷酷的野心感到厌恶，从一开始就清楚他有可能背叛时，她鼓起勇气，振作精神，切下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将其推入他大脑的有效区域中。如果不能再亲自监视这个夜王，她决定——就派这个傻瓜代表她，用他的眼睛盯着，用他的耳朵聆听。
她坐在夹层下面，汗水刺痛了她的额头，痛苦地呻吟着，仿佛在秘密分娩。
++他的外部温度为30.4摄氏度:毫无疑问，这是他盔甲内冷却剂的结果。他的王座由生锈的铁和骨头制成，用羽毛装饰，从底部到顶端高3.1米。++
帕夫鲁迪的思想像一条河流一样缠绕着她。她把手指固定在灯芯草上，全神贯注，直到被陌生的印象和想法淹没。想透过帕夫鲁迪的眼睛去观察，就像沉浸在一个感官的海洋中，被细节和分析的海啸所淹没。
++在冰点以下1.5公里深处，岩石是温暖的。他是无可争议的底巢之主——而我在他的左边。在他的右边坐着他的‘审判长’。我从监控录像中认出她是阿维塞特*基安尼，影族的一员。++
++我失去了手臂。++
++自从我来到这里，我见过206个影族人。以及更多的难民。++
++每个人都携带武器。他建立了一支军队。++
在远处，米塔摇摇晃晃的坐在沸腾的中心神游着。灌输的联系并不牢固——在另一个人的思想洪流中保持智慧比她想象的要困难得多，而帕夫鲁迪的身体与她输入自己身体的冲突几乎在一开始就几乎切断了联系。但她仍然被经纪人对午夜领主所建立领地的秘密赞赏所淹没。
++他在我右上方1.2米处说: ++
“带他们过来。”
++我把斯莱克给他带来了。一切都好。++
++三个侦察兵——他们都是男性，尽管其中一个是白化之家的白皮人——推动着他们的战利品前进。毫无疑问，午夜领主正在吸收他控制下的资源，在那些自愿为他服务的人和那些发现自己被支配的人之间建立联系。这是一个突出的策略:这个地方从不缺乏忠诚。++
++侦察兵在我透露的安全屋找到了他们。还剩下两个的斯莱克成员似乎在暗族营地的中心感到困惑——他们的效率降低了三分之一，他们的处境让他们困惑。他们就像被召到长者面前的孩子一样。他们的太阳穴被一根铜脐带连接着，当雄性绊倒时，它的同伴也跟着摇摇晃晃。++
++这个女人曾经是西卡*伊森，伊森公会的女继承人。那个男人曾经是阿波卢斯*雅克，流氓大亨科莱奥尼的私生子。他们失踪的成员是库洛赫*斯文*道，他对威斯塔布贸易财团的政变以惊人的失败告终。++
++我知道他们的名字是因为我创造了他们。他们来找我，因为被公会和金钱羞辱，每个人都渴望第二次机会。他们需要超越竞争对手，所以我创造了这个格式塔（注：即有别于其内部个体单位、作为单一体系的一系列思想、经验等）我把他们的记忆融合在一起，赋予他们认知的力量，但保留了他们的个性。它们已经存在了三年零四个月零十六天。那时候，他们成了瘾君子。++
++情报-瘾君子。中间商在整个巢都里非常吃香，但他们只欠我一个人。++
++直到今天，我一直带着父辈的骄傲光顾着他们的生意，我允许他们自治(以他们的忠诚为代价)，甚至在这危险的时刻隐藏他们。我一直像父亲一样对待他们。++
++现在午夜领主想要他们，而我把他们卖了。++
++可怜的小斯莱克。++
++有什么东西从我身后上方扔了下来，落在他们脚边的泥里。是一个擦得干干净净的头骨，每只眼睛上方的插座闪闪发光，像天线一样拖着无用的电缆。++
++库洛赫*斯文*道，安息吧，傻瓜。++
斯莱克集团在混乱的捧起头骨和可怜的呻吟中重聚起来。活着的成员不需要任何提示，他们就像饥饿的奴隶被递上一顿饭一样和骷髅连接到一起，享受着数据激增带来的愉悦。
小集体重聚了，任何他们所遭受过幼稚的忧虑都在那瞬间黯然失色。当最开始的骚动过后，他们用漠不关心的眼神面对午夜领主说：“那么，你要杀了我们吗？
++他们同时说话，非常和谐。这是一种有趣的效果。++
++即使他们的直率令我的新主人感到惊愕，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会的”他说。“有一千个人死在我手里。有些比其他的慢。你们能明白的。”
两个斯莱克交换下眼神。我知道他们正在私下范围内讨论，听不到的声音来回噼啪作响。他们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的迹象。
“我们接受，不会很痛吧?” 他们说。
午夜领主耸了耸肩。“会很快的。”
++它们是一种很好的创作，格式主义。他们走了我会很失望，但我们所有人在午夜领主面前都成了奴隶，接受他的统治是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
“有一个包裹，”他嘶嘶地说，我感觉在他停顿了1.3秒之后，传来了一声安静的叹息，除了我没有人听见，我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们委托冰川鼠去偷它。”
“是我们做的。”
“你们怎么知道它要来了?”
“我们的买家预料到了它的到来。他雇用我们做中间人。我们会找到并雇佣代理人来取回物品。他们的报酬和我们的一样慷慨。”
++他在我身后深吸一口气。非常急切。++
“包裹现在在哪里？它被打开了吗，封条破了吗？”
“不是我们打开的。已经交付给客户了。”
在王座上，怪物向前倾，当提出最迫切的问题时，就像一个赌尖桩牌的人拿出一张王牌。
“是谁，”他说，声音里掩饰不了他的渴望，“那个客户是谁?”
在上面的世界里，透过痛苦和汗水，米塔清除了她的意识，集中精力，努力保持着反复灌输的联系。她的感官告诉她，这是一个关键时刻。
包裹……
从本影权诈号里偷走的东西。
值得死亡数千人去追寻的东西。
这个包裹是问题的关键。
她进一步深入帕夫鲁迪的意识，努力倾听。
“我们不知道，”这个集体说。
没有来自夜王的低吼，没有怒不可遏的大屠杀。我想也许他已经预料到失望了。
“我们只有一个坐标，”斯莱克继续说，和谐的声音毫不动摇。“一个会面地点和一个信号密码，用来召唤客户的代理人。他们来收货，来付款!”
“那是什么地方，”午夜领主低声说，“是什么地方?”
马卡里乌斯门！是马卡里乌斯门！
一个戴着头巾的抄写员，因为添麻烦，脸上挨了一巴掌——曾想勇敢地试图抓住她的腿。她一路狂奔，经过迷惑不解的侍从和心不在焉的仆工，一边跑一边喊着。“奥罗代！奥罗代！他妈的去马卡里乌斯门!”库布希尔警区非常忙碌，即使是精神错乱也是司空见惯。她跳过了一群下勤的“苦修士”，后者速度太慢了，以致没能拦住她——然后踏着雪花石膏楼梯上了一层楼。“奥罗代！奥罗代！”
阻碍她飞速前进的障碍现在当然越来越多了。她释放出一股不礼貌的灵能从辖区入口处的胖警官身边飞奔而过——不会杀死他，但足以让他瘫在椅子上。现在，将响起更高级别的警报，警卫小队会像黑色的爪子一样向她那地狱般的前行逼近。也许有人，某个机灵的小子，正在告诉奥罗代，有个疯婆娘正在企图可笑地传递一个未经批准的消息。
“奥罗代，马卡里乌斯门。他妈的。老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马卡里乌斯门。”
一个年轻的警卫走到她身后，一只胳膊肘正好打在他的脸上。他的搭档，一位年纪较大的“惩恶者”，做事严谨——决定放弃非致命的方法，举起了他的霰弹枪。当她经过时，用狂乱的灵能能量噼里啪啦的蹦了他一顿，并抑制住想要抓住他枪的冲动。携带武器肯定会让自己中枪。
她冲到了倒数第二层，身后是一群不知所措的仆役和精神上受到创伤的警卫。不管是谁负责处理“紧急事件”，都呈现出了他们的努力成果:全副武装的10人小队，在她转过拐角的那一刻，用霰弹枪齐射撕裂了楼梯井的狭小空间。
这时一种即将毁灭的预感闪过她的秘密感官，迫使她刹住脚步，朝要来的方向跳了回去，即使这样也不够快。当她消失时，一堵厚厚的铅弹墙打在她的肩膀边缘，让她原地打转，摔倒在地，放声大叫。
热血温暖了她的手臂。
沉重的脚步声向拐角处传来，她集中了一点精力，准备再次进行灵能打击。但随后传来了命令声，楼梯下面的装甲部队发出沉重的叮当声，“惩恶者”的排头兵们端着枪扑向角落，她意识到自己完全寡不敌众，发出了一声特别恶毒的咒骂。
“马卡里乌斯门……”她嘟囔着，想不出还能说什么，几十个猎枪枪口中的一个轻轻戳了戳她。“马卡里乌斯门，你们这些混蛋……”
“马卡里乌斯门那里又怎么了?”上面传来一个声音。她听到那冷冰冰的声调，感到一阵激动，于是抬起头来，第一次看到了希望。警卫们慢慢挪到一边，让一个衣着朴素的人过去。
“奥罗代!”她喊道。
“是奥罗代指挥官”他纠正道，脸上的表情对她并不太感兴趣。“你在这里做什么，姑娘？代表审判庭传递重要信息？”他叹了口气。
“阿什恩小姐，我最后听到的消息是，你因为严重不服从命令而被逐出了那个组织。你以前的同事来找过我，他们非常热衷于让我明白，如果你被发现了该怎么办。”“我打赌那帮混蛋肯定会的。”一个警卫直截了当的端起了枪，“指挥官”她嘶嘶地说，心怦怦直跳，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您和我一样清楚，考斯图斯正在犯一个错误。”
“小心点，姑娘。一个不法之徒没资格贬低一个审判官。”
“看在帝皇的份上，奥罗代！审判官是个傻子！一个被诅咒的笨蛋，对比这个巢都里的危险，他更在乎总督的财宝。”
奥罗代咬紧牙关瞪着她。你要选哪条路，你这个能干的小混蛋？慢慢地，眼睛眯了起来，他把手伸进腰带，举起手枪，对准了米塔的头。她的心落地了。
“解散。”他对警卫们吼道。“我能对付这个小崽子。”
警卫毫无怨言地消失了。奥罗代一直等到他们都走了，直到他们大步流星的回声消失，才把手枪装回枪套。
米塔皱起了眉头。“我……我不明白……”
“当众谈论政治是不行的，姑娘。隔墙有耳。”
“我……我……”
我想你来找我是有原因的。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审判庭的混蛋，但是我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我的朋友。尤其当她是个丢掉我一队最好手下的变态女巫。
米塔很有风度地忍受着责骂，拒绝被激怒。
“我知道你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谁？”
“你知道是谁。午夜领主。混沌星际战士。那个把你漂亮的小城市搞得一团糟的野兽。”
他摇了摇头。“你仍然坚持那个——”
她张开了嘴。“你怎么能怀疑呢？”她怒气冲冲。“你一定看过被劫持的广播！”
“我看了。而我只看到一双红眼睛。”
“别犯傻了!为什么要否认呢?你的城市里有个该死的叛徒星际战士，奥罗代，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你就这么头铁，连听都不肯听吗?”他叹了口气，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越来越平静，充满了精疲力竭的沮丧。
“孩子，这个生物是真是假无关紧要。我们只知道有人，或什么东西——在底巢秘密组建了一支军队。”他对她惊愕的表情扬起一条眉毛，微微一笑。“审判庭不是唯一有间谍的机构。孩子。所以你看，你真的没什么可以给我的。我们已经知道你的‘野兽’住在哪里，不管它是什么。但是在它自己的巢穴里攻击它，那就太——”
“不在那里”。
“什么?”
她嘴角微微一笑，血淋淋肩膀的悸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要离开他的巢穴了，”她说。“他有个约会。马卡里乌斯门，奥罗代。那是我们要去屠龙的地方。”
第四部分 圣餐
我想知道是谁第一个说要‘了解你的敌人’这事。我总觉得这是一个死不悔改的异教徒的想法。——政委贾伊＇姆＊巴尔斯特斯 死于叛乱份子之手前几小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来推测是藏在他自己的指挥部内）
索尔*萨哈尔
马卡里乌斯之门是一个不可能融合的地方:在这里，富人的服饰刺穿了穷人的领域，一把镶着宝石的刀刺入了肿瘤般的肉体。
它压在巢都最南端的内壳上，上升和下降不超过一层，对城市的贵族来说，这是一种逃避的手段。哦，在巢都的其他地方也有星港，通向外部冰封世界的门则在其边缘留下了凹坑状的气孔，但这些出口是供农民和工人用的。难看的吊桥和通向装货舱、车辆仓的括约肌般的入口。它们很少被使用:毕竟，谁会选择冒险进入冰冻的荒原呢？
但是马卡里奥斯门——那是一件更文明的事情。到处都是古老的电梯和齿轮升降机。一堆乱糟糟的楼梯井和插入式斗杆从上面滚落下来，滑入弧形天花板，在巨大的防雪门的阴影中下降。
一个宽大的照明器用钢索固定在天花板上，用它那微弱的能量闪烁着，把那不友好的光芒抹在下面所有东西上。在这里，贵族们可以从他们遥远的顶端滑下来，而不必为随着血统的发展，而与少数人交往的不愉快需要而感到烦恼。
每个贵族家庭都有自己的通道，每个人都有机会按照欲望的要求，偷偷地来到这个肮脏的地方。在这里，斯蒂尔普镇的富裕与第一层的肮脏碰撞在一起:带挂毯的接待亭正在腐烂，优雅的黄铜乐器多年来被偷卖，现在留下了精致工艺和临时拼凑的大杂烩。
门房里只有一小队民兵的辅助人员——从当地贫民窟招募来的肥胖的兼职人员，他们懒洋洋地躺着，胡子拉碴的脸与他们被要求穿的鲜艳制服很不搭配——这很容易让人认为是不堪一击的。
也许，在塔尖上感到无聊和养尊处优的贵族们，经常光顾这个奇特地方，享受着它的相对不安全，会让他们感到刺激？
更有可能的是，他们知道没有任何袭击者会蠢到试图进入上层巢都——当他们不掌握电梯对应的呼叫密码、不具备安抚斯蒂尔普镇精英卫兵的通行证，以及在事态恶化时可以依靠的庞大军队的情况下。
艾奎克索斯的贵族们没什么可担心的。
贵族们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打猎。他们飞飞叶子，嘻嘻哈哈，在他们享有特权、空虚的小生命带来某种程度的兴奋。他们溜出巨大的雪地门，来到远处的车辆停放处，吹嘘着他们膨胀的男子气概。他们穿着保暖的防寒服，开着装满美酒和糖果的大水罐卡车，携带着高质量的武器，追踪稀有的约克罗蒂熊(或者更确切地说，由他们仆人追踪的熊)，在一次直击命中后把前者字面意义上的“蒸发”掉。
他们设法互相拍着对方的后背，宣称自己是勇敢、有男子气概的公民。萨哈尔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被激怒了。这种膨胀的假装的勇敢，这种对空间的颓废浪费:这就是他对帝国的一切蔑视。巨大且华而不实。
过于自信。精神空虚。看看强者是如何倒下的……他会改变这一切。
斯莱克小团体信守了诺言。在一捆捆的羊皮纸上，它的成员们画出了到达这个地方的地图：内部描述，该进入哪部电梯的方向，进入它古老控制面板的密码。他们向他保证，这将会召集客户代表。这样他就能找到那些购买了赃物的人。
他暂时让他们活着:被锁在锈泥洞穴的锯齿状墙壁上。如果他们的保证被证实，他们将会像承诺的那样，得个痛快。
守卫门房的民兵没有构成太大的冲突。萨哈尔一枪未发就杀死了所有六个人，他用血淋淋的爪子猛地一挥，让他的乌合之众从支离破碎的尸体旁走过。和以往一样，再次杀人的感觉非常好。
他带来了一群色彩斑斓的战士——每个被征服的黑帮都至少有一个代表，这种兼收并蓄选择完全归功于基安尼。她还在养伤，无法亲自参加他的探险，但她的建议非常中肯。
避免内斗。避免偏袒。从每个部落带走战士。给他们同样的尊重和藐视。让他们支持你的斗争，支持彼此。用包容和荣耀调和他们的怨恨。
这确实奏效了。他们对在他们前面徘徊的野兽如此敬畏，对吸引他们穿过阴影的优雅魔鬼如此恐惧，以至于他们忘记了对彼此间的厌恶。昔日的敌人在恐惧和忠诚中成为盟友:他们不再是帮派成员，他们是午夜的孩子。她是相当狡猾的外交官，他的审判长。他还把情报贩子帕夫鲁迪带来了: 那个卑躬屈膝的小混蛋。萨哈尔显然拒绝信任这个咧嘴笑的怪物，尽管他成功地交出了斯莱克的集体，他也不愿意让他独自待在影族之中。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这个没完没了“嘎——嘎——嘎”和喋喋不休的断臂人明显激怒了萨哈尔。他在该鞠躬行礼的地方幸灾乐祸、冷嘲热讽，这对他没有好处。萨哈尔一次又一次发誓要用死亡来偿还这只呱呱叫小虫的傲慢，他的命运本该早已被决定……然而……
然而,他的信息被证明是完美的。他帮助策划了对巢都的持续攻击:按照那天晚上午夜游魂的教诲——攻击巢都的手指和心脏。帕夫鲁迪对这座城市的了解是无可比拟的，萨哈尔发现，当他命令战士们攻击发电站、轨道武器、PDF军械库和地热管道时，帕夫鲁迪的意见经常很有用。他是一种资源，不应该被浪费得太快。
但是，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对权力的渴望——尽管这种渴望很冒犯，但让萨哈尔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他。如果他的兄弟们来了，由谁来统治将由萨哈尔去商讨。帕夫鲁迪将不再处于联盟中的控制地位。现在是萨哈尔控制着情报贩子想要的东西，这是他渴望享受的现状。
而且……是的……是的，他自己必须承认……
让这个混蛋活着给了萨哈尔一些希望。
在门厅里，当他的暴民进入并搜查这个地方的安全和监视设备时，萨哈尔发现自己悄悄地感到失望。指示图引领他去的电梯门是一个低端的东西:朴素无华，而其他人炫耀着复杂的壁画和对他们主人功绩的彩色记录。自然，这种浮夸引起了萨哈尔的反感，但他以某种奇怪的方式觉得：
与夜王之冠有关的东西——甚至是偷了它的那个混蛋，与周围的一切相比，都应该代表某种程度的……优越。在一群王子中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乞丐抢劫了。这激怒了他，他无法完全解释清楚。
这些天来，愤怒几乎不需要任何借口就能爆发。那些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沙沙作响，混沌的扭曲卷须在他的灵魂上演奏，想把残暴和野蛮的做派播放到最大。他第一百次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徒劳地寻找他主人一直宣扬的“专注”。
他平稳地输入了斯莱克的密码——对这个简单控制台的显著效率感到满意——然后退到后面等待。
在他身后，战士们各就各位。一个阿特拉氏族的野蛮人抓着他长满羽毛的头皮，发出一声愚蠢的咕噜声，在他身后，一对雌雄同体的马格里塔家族枪手透过浓密的睫毛交换着眼神。
战团很紧张。萨哈尔不确切的想知道是由于当时的情况，还是因为他们离他太近。
他希望是后者。
“吾主”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斯塔克*柴女人问道，她的链锯剑跟萨哈尔一样高。“有用吗？”
他无视打断，而是怒视着控制台。一个小小的黄铜表盘慢慢地从一边移到另一边。
上面写着153。表盘顶端的标签上简单地写着:层数。
达到152用了一分多钟。
当然，马卡里乌斯之门在第一层。
“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萨哈尔叹了口气。
战士们静静地站在门厅的入口处，也许察觉到了他们的主人扭曲声音中的不耐烦，感谢能有机会远离他。帕夫鲁迪瘫倒在一个角落里，交叉着膝盖，小声地自言自语。
随着对暴力的渴望啃噬着他的心灵，萨哈尔期待着他的猎物的到来，就像准备受刑一样。
他意识到，在他灵魂的某个平静角落里，这种迅速膨胀的愤怒是一种毫无用处的精神状态，但它却仍然挥之不去:仿佛他的内心燃起了一团火，再怎么浇也浇不灭。
他下定决心控制住火势，让它缓慢而稳定地燃烧，不要有炽热的冲动或噼啪的爆燃。他跪在电梯沉闷的入口处，清空了自己的思绪，使自己陷入了恍惚状态。
他能感觉到，他是如此接近……
他可以再等一段时间。
他的过去召唤他回来，他叹了口气，滑进了梦里。
那晚，在查瓜尔萨，从尖叫走廊的移动血肉中，午夜游魂召唤了他的连长们，站起来向他们讲话……
大叛乱被终结了。其他的叛徒业已逃走。现在，混沌掌控了他们。
午夜领主可不是这样。他们的仇恨不会被偏离，他们的专注不会被腐蚀。混沌找不到足够的燃料来点燃他们心中潜藏的火焰。
他们的心已经在燃烧，充满了仇恨和伤痛，以及渴望复仇。
康拉德*科兹，午夜游魂，他像父亲召集儿子一样召集了他的连长们，他对他们为以他名义进行的艰苦远征而充满自豪和快乐。他们高呼他的名字，称赞他的智慧，而他带着忧郁的微笑接受了他们的崇拜。
然后他告诉他们，他很快就要死了，一切都化为尘土。
萨哈尔在那里。他都看到了。
当连长们怒火中烧，愤怒的拒绝这件事时，他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的主人，知道这是真的。
午夜游魂将死在那个晚上——不是因为他无力战胜袭击者，也不是因为他会像普通人一样被杀死——而是因为他会在死亡中找到某种辩护。或许还有平静。
午夜游魂用一句话让他的连长们噤声——告诉他们他将选择一个继承人。他告诉他们，他将从他们中间找一个儿子来接替他的位置。
在那一瞬间，萨哈尔第一次感到了一种不可抑制的野心在萌动。他面对面地凝视着他的连长兄弟，想知道他们是否和他一样饥渴。他们是否也想要他想要的。
不为权力。
不为鲜血。
只为复仇。
大多数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大多数人在听到他们主人的死讯时，仍然满脸悲伤和愤怒。在他的观察中大多数人已经忧虑到崩溃——就像在血海中的盐。
只有一个人对上了哈萨尔的眼睛。幸灾乐祸、脸颊通红、龇牙咧嘴，部落的刺青环绕着苍白的嘴唇，明亮的眼中带着厚颜无耻的抱负。毫不掩饰的显露出对那个位子的欲望。
克里格*阿瑟布斯。巨人、猎头者、斧头大师。那个畜生。
康拉德*科兹闭上黑亮的眼睛，张开嘴，喊出了索尔*萨哈尔的名字。
有什么东西在萨哈尔的感知边缘隆隆作响，把他从回忆中唤醒，把他拉回到光明中。他摆脱了恍惚的状态，仿佛脱下了一件斗篷，主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不安地发现冥想对治愈初生的愤怒没有什么作用。而关于阿克布斯的景象，更是火上浇油。
战斗兄弟索尔和克里格之间几乎没有情感可言。
电梯就要到了。控制台的刻度盘上显示的是第三层，萨哈尔迅速计算出，自从电梯间下降他开始冥想后，大约过去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当运送仓接近旅程的终点时——它的对角线行进受到了巢都墙壁倾斜变化的阻碍，并开始在运送它的竖井里晃荡，以抗议施加在身上的垂直压力。
陪同萨哈尔的战士们感觉到目标即将到来，一个接一个的从门厅入口处的位置溜出来。他们聚集在电梯门口，带着丝毫不掩饰好奇心的职业兴趣摆弄着武器，在厚重入口朴实无华的地面上检查枪械上膛。
“呆在一边”萨哈尔命令道，把爪子从鞘中滑出。“什么都不杀。我要活捉。”
战士们闪到一边，在电梯前腾出地方。如果里面的人看到的是一群怒目而视的法外狂徒和枪比理智还多的底巢恶棍，那么萨哈尔确信他们打开门的第一个动作将是立即再次关上它们。
他转过身来朝向仍然坐在角落里帕夫鲁迪——正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勾起一根手指示意他过来。他迷惑的表情让萨哈尔的心里充满了婴儿般的快乐。
“他知道我不再需要他了”他暗忖到。“他知道他是可以牺牲的了。”
“你站在门前”他突然逼近掮客。“你去迎接他们。你把他们引出来。你把他们引出来，我们就能拿下他们。明白了吗?” 帕夫鲁迪点点头，沉默不语。他没有别的办法。
萨哈尔溜进了战士们潜伏在电梯门旁边的黑暗中，放慢了呼吸，与焦虑作斗争。
如此接近……如此接近。
在他的视野之外，在竖井尽头的拐角处，门开了。萨哈尔仔细观察帕夫鲁迪的脸，试图通过判断他的表情来确定他面对的是什么人。这没什么效果：帕夫鲁迪的脸布满了抽搐和神秘的机械动作，没有一个明显与他的情绪有关。
“你不是斯莱克……”他说。“你是谁？你从哪里得到的密码？”
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消失在视线之外。萨哈尔可以听到他战士们的心跳在加速。电梯里的人有武器。
“斯莱克的朋友” 帕夫鲁迪点头示意道。“是的，是的……朋友。”
“你没有胳膊？”
“是的，嘎——嘎——嘎，没有胳膊，没有枪，没有武器，没必要惊慌。”
“你想要什么，臭叫花子？回答我！”
“是斯莱克，派我来讨论更多的……收购。”
“别扯淡了，我们已经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了。三头怪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提供给我们。你听到了吗？”在电梯里的人仍然在萨哈尔的视线之外，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他正走向前去准备与帕夫鲁迪近距离对峙。
几件事同时发生。
在萨哈尔视线的边缘，他第一次瞥见了要抓住的那个人——正在缓慢的走过电梯拐角。
那是一个穿着鲜艳长袍的官员，修剪整齐的手里握着一把小手枪。萨哈尔猜测他是个管家:拥有电梯的贵族家庭的私人仆人。购买了夜王之冠那个混蛋的奴隶。
伴随着冻结地狱之火般的尖叫，萨哈尔从隐蔽处跳了出来：这是女妖般的一声嚎叫，让这个干瘪的身影如同触电一般。惊慌之下，这个傻瓜的手指扣紧了手枪的扳机。紧跟着，在一声霹雳中，帕夫鲁迪的头像泡沫一样破裂掉了，金属废物和脑浆向外飞溅。萨哈尔把死亡从他的脑海中抹去，伸出爪子把管家抓起来，把他像羽毛一样从这个丑陋的小房间里抬出来，光线从门口射进来——他的战士们在冲向电梯时，没有注意到入口被遮住了。
行进的脚步声充满了整个世界。“惩恶者”们来了。很多“惩恶者”。
他们由那个女巫领导。
霰弹枪的第一轮齐射杀死了萨哈尔潜伏在电梯左侧的战士们。骨肉像果冻一样，粉碎得面目全非。在原始的本能下战士们想用手捂住脸来获得保护，双手什么都没抓住就被撕碎，脸在不断扩大的铅弹云雾下溶化，惨叫声在被撕裂的喉咙中消失，整个人像成熟的水果一样被引爆。锈迹斑斑的墙壁被喷上了一层厚厚的浆糊，骨头渣子和呜咽声消失在空气中。
爆炸的回声像一只被捕的蝙蝠一样在门厅里盘旋。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夜王就损失了一半的军队。一个奎特扎伊族人的羽毛头饰，还贴在它前主人破裂的头皮和头发上，啪嗒的一声拍在萨哈尔肩膀上。他没有理会，继续向前冲，伸手去抓管家，其他都不重要。
“惩恶者”像一大群步调完全一致的黑色螃蟹一样涌入房间，队伍中不时点缀着携带重武器“苦修士”的红色条纹，或者是不戴头盔的士官的大喊大叫。那声音……那声音把房间震得直晃，灰尘从远处的天花板上卷了下来。盔甲碰撞在一起，脚步声在机械的齐音中敲打着地面，声音洪亮地高唱着:
帝皇的律法……帝皇的律法……帝皇的律法……
这是一支军队。即使从大远征的回忆中挖掘出来的记忆——无数闪闪发光横扫陌生平原的军队，萨哈尔也不记得曾经见过这样的人。完美精确的运动，每个人都一样穿着有光泽的黑色衣服，成百上千的人，像油桶里的油一样涌进房间。
他灵魂中邪恶的部分得到了满足。这一切，只是为了我……
在这一切背后的某个地方，在门厅入口的狭窄空间里，潜伏着三辆奇美拉坦克——它们被疾驰而来的部队牢牢地拱卫着。萨哈尔猜想是躲在后方的指挥部，懦夫。
他徒劳地试图再次找到女巫，他看到她穿着破烂的衣服走在最前面，但是在人群中失去了她。至少，她敢于面对他。他会享受把她撕成碎片。
在他专注的视野之外的某个地方，他听到了一阵回应，就像千棵树被劈开一样。霰弹枪被架起来，戴着手套的手臂将新的弹药装填到位。
第二次齐射，即将到来，全部以机器般的效率进行着。这里没有狡猾的陷阱，没有微妙的前进和侧翼机动。二十倍的人数多于萨哈尔和他的战士们:他们被封闭在一个死胡同里，被一堵像柏油一样向前渗透的黑色光泽甲壳墙所吞没。
没有胜利的希望。没有打败他们的希望。没有逃脱的希望。
至少在地面上没有。
然后他扑到尖叫的管家身上，纤细的四肢缠绕在男人的腹部，爪子像两个齿轮的齿一样锁在一起。他边走边转身，背对着“惩恶者”，保护他的战利品免受他们的恶意关注，然后开始腾飞，跳包在他身后闪耀，将他送到空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跳上敞开的电梯，乘着缓慢的运输仓前往那个偷了他宝物的傲慢贵族的地盘。但在他能扭向它之前，他上升的身体向左边倾斜——
嘭。
第二次齐射。非常准时。
爆炸像铅潮一样席卷了他脚下的世界。他的轨迹偏斜了，他的腿因为疼痛而张开，向一边倾斜，即使他的脚离开了地面，他还是向后旋转。古老的盔甲保持了它的内聚力——机魂在他的广播器中呻吟，但在他护膝和大腿相遇的地方，金属风暴袭击了他的关节，找到了他的肉。他将痛苦拒之门外，理清思绪，将他的信念寄托在萦绕在血液中的拉瑞曼器官上。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专心地恢复飞行轨迹，在狂怒咆哮中扭动着身体，以免灾难性的发射将他撞上墙壁，或者更糟，撞上地板:变成一滩血肉和盔甲的油腻污迹。跳跃背包抗议他粗暴的扭动，同步到他忠诚盔甲的机魂在他心灵深处吱吱作响，螺旋上升变得平稳起来，现在以一个小角度将他托起，在它前进的过程中嘶嘶作响。这还不够——锁得紧紧的巨大雪门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边咒骂着俘虏的重量，一边使出浑身解数，这使他的肾上腺素在脑子里炸开了。他翻了个身，使劲朝前倾着，飞快地掠过目瞪口呆的“惩恶者”们的脑袋，用一个灵巧的反手打在管家的脸上，止住了他的尖叫。随着平衡和敏捷的恢复，他大声地呼喊着，试图进入电梯。但为时已晚:黑色的队伍像铅盾一样包围了它，他狂怒地俯下身去，一只爪子横扫向这些“惩恶者”的头，打碎了他们的头盔，劈开了他们的头颅，就像一把犁耙穿过了他们中间。
更多的爆炸紧随其后——不再是有纪律的齐射，而是恐慌的乱射——像高射炮一样猛烈地攻击着天空。但是萨哈尔的速度太快了:他像一枚紧贴地面的导弹一样，在“惩恶者”的头盔上疾驰而过，每一次不小心的射击除了在射击者的战友中散布铅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不可阻挡的前进在一眨眼之间就崩溃了。现在，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中间:它的移动速度快得看不见，它像个孩子一样尖叫着，用闪亮的爪子猛击着，又砍又劈。它可以在雨滴之间跳舞。
在萨哈尔身后的某个地方，地狱枪的轰鸣声加入了声音的漩涡，像鼓一样回荡在令人窒息的激光枪的喘息声中。他猜想，他剩下的战士们正被困在狭小的壁龛里，为他们的生命而战。
让他们死吧。让他们尽可能多地带走些不知名的傻瓜。让他们为我卖命吧。
这种设想出奇地令人振奋。
他漫不经心地用一记侧击把一个“苦修士”的头从身体上扯下来，同时抬起腿踢向另一个人的脸。
一拳打在了他头盔的边缘，他嘲笑攻击者徒劳无功，他迷失在一个疯狂和血腥的邪恶世界里。他转过身蹲了下来，用一个口语化的命令点燃了跳跃背包，身后传来痛苦的尖叫，蓝色的火焰反流把一群争先恐后的“惩恶者”们烧成了灰烬，将他推向高空，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个!这就是生活!杀戮和欢乐!
不朽！超人！午夜游魂的后裔！
体会他们的恐惧!品尝他们的恐怖!
这……真令人陶醉。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色东西，像一只伸出来要抓他的大拳头，滑到空中，鼓了起来。他本能地移动，像猛禽的天赋一样优雅地俯冲，以仅剩几厘米的距离躲开了展开的面纱。
网炮。
他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在空中他是不朽的——或者，至少，他觉得是不朽的。这些蜂拥而至的蛆虫试图打倒他，束缚他，缠绕他的爪子，碾碎他的生命。
那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崇高力量在谦卑和焦虑之下崩溃了。他沉浸在自己的辉煌之中。他怎么能这么愚蠢呢?他怎么能让自己如此傲慢，相信自己可以战胜这……这一大堆敌人？
他知道，那是愤怒。他脑子里那个丑陋的声音。那冷酷的野蛮，愚弄了他，使他鲁莽而不理智。
那天晚上午夜游魂说了什么？某种……某种缺陷……
“它在我们的血液里溃烂……它让我们变得愚蠢，我的继承人……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专注！萨哈尔！要集中精神！”
在阴影中的某处，地狱枪结结巴巴地沉默下来，他最后一个色彩斑斓的战士被复仇的激光火焰撕碎了。
他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警惕着下一张向他袭来大网。他咆哮着，盘旋着爬得更高，感觉到希望在他周围崩溃，爪子收回到鞘中。他头朝下，飞快地穿过天花板上杂乱的横梁和笨拙的扶壁，大管家仍然紧抱着他的胸口。霰弹枪子弹扫过他的背部，在这个距离就像把石头扔向山腰一样没有什么效果。
但是这里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即使是现在，他也能想象“苦修士”们向他倾斜激光加农炮，稳住自己以对抗凶猛的后坐力。
他抑制住内心的恐慌，像一只逃跑的蜘蛛一样穿过天花板的倒置地形，窜进每一个缝隙，每一个没有灯光的角落，寻找安全。手电筒在他身下突然亮了起来，像微型超新星的冲击波一样让他眼花缭乱。恐惧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阵失落和羞愧的旋风。他暴露了，他被打败了。对于像他这样的黑暗生物来说，光明是一种酸液，不仅冲刷着他的眼睛，也洗去了他的信心、梦想和勇气。
没有了阴影，没有了黑暗的盔甲，他觉得自己像任何凡人蠕虫一样脆弱，他像一只栖息的蝙蝠一样依附在天花板上，等待着被消灭。一个失败者。
“我们不会休止。我们不会逃跑。我们不会屈服。”
是主人的声音。又是从记忆中挖掘出来的，一如既往的在他脑海里盘旋。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在侮辱被偿还前永无解脱。不到银河发出同一声音、同一尖叫、同一惊嚎，绝不善罢甘休！”
“万岁夜之王！”
萨哈尔仰着头，诅咒那些胆敢闯入他脑海的疑虑，带着支撑了他一百个世纪的仇恨尖叫起来。
让他去死吧！让他被撕成碎片！但让他死的时候心带火爪带血。
他伸手去够那个巨大的照明器，它像锚一样挂在他身边的绳索上，他轻蔑地一弹，把钢缆割断。
设备向地面翻滚。他会教这些人渣恐惧的意义。
“伪帝去死吧！”他咆哮着，拔出他的爆弹枪。“万岁夜之王！”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管家，紧随光源一同下坠，露出了一个野性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