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野餐21 旅途
Redrick则又点了支烟,Burbridge这时候突然说话了,平静而清晰,很显然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你那时候想杀了我,我不会忘记这个的。”
“但我没杀你。”Redrick说。
“是,你没有...”他沉默了。“我也会记得这个的。”
“如果当时咱俩对调,你也会这样做的。当然了,你也不会想要杀了我。”他转过头来看着
Burbridge,那个老家伙焦躁地舔着他的嘴唇。“你只会把我就那样扔在那儿。”Redrick说。
“你会把我就扔在‘造访区’里,让我在那自生自灭,就像‘四眼’那样。”
“‘四眼’死是他自己的错,”Burbridge沮丧地说。“和我根本就没关系,是他自己撞上那些东西的。”
“你个混蛋,”Redrick冷淡地说,转过头去。“你就是个畜生。”
这时候车道上跑来几个护士,一到车旁边他们就打开了担架。Redrick,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看
着他们把Burbridge从后座上弄到担架上去。Burbridge一动不动躺在担架上,双手紧贴在胸前,
眼睛直直望着天。他的那双大脚,完全被果冻给吃掉了,现在看起来极其不自然。他也是第一批潜行者
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了。‘造访’后他们这些人为了财宝就开始潜行了,那时候‘造访区’还不叫‘造访区’,还
没有研究所,也没有隔离墙,也没有联合国部队。那时候因为恐惧整个城市都瘫痪了,而全球却只在为
那些捏造的报导而窃笑。那时候Redrick只有10岁,而Burbridge却身材高大,动作敏捷--当
有别人请客的时候,当他和别人争吵的时候,或者当找到一个放荡的姑娘的时候,他都会喝很多酒。那
时候他对他自己的孩子完全不关心,从那时开始,他就是个混蛋了;当他喝醉的时候,他会狂笑着打他
的老婆,非常吵闹,住在他们周围的邻居都听得到,就这样一直到他老婆去世。
当Burbridge被抬走后,Redrick调转车头,一路上也不管红绿灯,看到车前有人就按喇叭,径直
朝家里开去。
当他在车库前停好车,跳下车的时候,他看到这片的社区的负责人穿过小公园朝他走过来。一如既往的,
他一脸的不高兴,两只眼睛以不可思议的长距离各自落在他那张皱脸的一边,他的步伐也不稳当,就好
像踩在刚施了肥的稀松的土地上。
“早上好。”Redrick礼貌地说。
社区管理员在他面前2英尺的地方停下,伸出大拇指指向身后。
“那是你做的?”他问道。一股浓烈的口臭扑鼻而来,这可能是他今天讲的第一句话。
“您指的是什么?”
“秋千,是你做的吗?”
“是的。”
“为什么?”
Redrick没有回答,走到车库门前打开车库门。管理员跟在他身后。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做那些秋千。谁让你做的?”
“我的女儿,”他平静地回答道,推开了车库门。
“我不是指你女儿!”他提高了声调。
“我的意思是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什么时候小公园归你管了?”
Redrick转过身来看着他,看着他那扁平的,步满了蜘蛛网般血管的鼻子。管理员朝后退了一步,这次
他的声音柔和多了。
“你还没给你的屋顶重新刷上油漆,我都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别烦我,我不会搬走的。”
他回到车内,发动了汽车,当他握住方向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指关节已经愤怒得发白。他把头伸出
窗外,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说:
“但如果你要是逼我搬家的话,你个杂种,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
他把车开进车库,打开灯,关上了车库门。接着他把赃物从假油箱里拿出来,整理了一下车,把装着赃
物的袋子放进了一个柳条筐里,接着他放进渔具,上面依然是湿的,还有些杂草屑,接着把
Burbridge在他们出发前一天晚上在郊区一家商店买的鱼放在最上面。然后他又检查了一遍汽车,只
是习惯而已。一个压平的烟头粘在右后轮的挡泥板上,Redrick把它拿了下来--瑞士烟。他想了想,
然后把它放进了火柴盒里,里面已经有3个烟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