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喧嚣 第四十三章.遗忘在老旧回忆中的某天
“···狼爹。”
我做噩梦了。
醒来时,依旧待在十几平米的出租房内。没有床,地铺上铺了一床缝补了很多年,发黄的被褥。
好冷。我打哆嗦。
出租房的位置偏僻,在巷口的最深处,只有每天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狭窄的窗口才能透进一束光。
借着光,我整理好被褥,在火炉上热了热狼爹昨晚带回来的剩饭。工地上的大锅饭,一锅也见不到几根菜叶,更别说肉了,腿快点挤在前面,还能用大勺捞点菜汁。米饭硬巴巴的,热了半天也夹生,看在是免费的份上,也计较不了这么多了。
旧货市场总在天还没亮就响起吆喝声,不嫌吵得,还举着喇叭到处叫喊,惹人心烦。就算捂住耳朵,也会有滔滔不绝的声音传进来。三轮车咕噜咕噜碾过雪地,余下一个个坑洼的泥印。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是我的家。
水池安在巷子拐角,整日见不到光,地上长了霉,气味也算不出去。我用力拧水龙头,没有反应,看来是昨天上冻,把水管堵着了。我把碗筷放进水池,用力敲打后面的软管,听到咔吧几声碎冰声,水龙头终于滴了几滴水。看来化冻还需要一些时间。
抬头望天,裸露的天线交错在头顶,好像要遮住整片天空。几只鸟杵在电线上,不一会也飞走了。
空气中满是灰尘,让人喘不过气。
我掩住口鼻,快步爬上楼梯,准备把屋顶晾的衣服收起来。
隔壁房子的围栏里,散养家畜的恶臭源源不断传过来,比灰尘味更恶心。我折好衣服,回家锁上门,坐在那一片能被光找到的地方,发呆。
作业在学校早写完了,今天是周六,也不上课,不需要摸早往别的城市赶。难得的,喘口气的机会。
初中的事情不多,几个用各种理由找茬的,随便应付几下就过去了。日子总是这样得过且过,看不到头。
我坐着,无所事事的看向窗外。冷风隔着窗户使劲吹,硬是顺着缝隙吹进屋内。我抓紧衣服,忍不住打哆嗦。家里的窗户被外面小孩玩闹的时候砸破了,用胶带纸补补贴贴,拖了几年也没修,就连大门也是木板做的,一道梅雨季,这个几平米的小房间就一股潮湿的气味,几天都散不干净。
留在这也无事可做,要不去废城区看看吧。我批上那套和自己身形不符的大衣,扣紧扣子,从巷子里走出去。
紧挨着巷子的是一家二手空调维修店。小时候喜欢在这里生火,把我搂在怀里的狮子,这几天搬到别的城市去了,店铺也转让给了别人。看着陌生的面孔站在店内和我打招呼,我挥挥手,继续向前走。
路上铺了一层雪,一脚踩进去,甚至能漏进靴子里。我避开路中央,挨着两边走,才让靴子少渗一点雪。
街道两边,总有些年纪大的老人拎着小板凳坐在路边,满是褶子的皮肤上,两颗凸起的眼球死死盯着过路的行人,没有丝毫生气。我加快脚步,到了转角的位置,报刊亭周围站满了人,别在铁网上的报刊一扫而空,留下基本时尚杂志摆在台面上无人问津。
就算安了网线,在这里生活得大多数人,也没多余的闲钱去买手机之类的高端产品,大家依旧停留在黑白电视的年代,连社交也是挨家挨户串门聊上两句,扯嗓子的声音隔着街道也能听清。
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人,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看着和自己相似的人在这种日子里碌碌无为的活着,谁也不吭声,每个人自顾着自己,却依旧无法逃离这种荒诞的日子,就算你去劝了,他们也会在背后最随你多管闲事。
一种头皮发麻,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再向前走,能路过一所小学。因为周六的缘故,学校里空荡荡的,旧楼也显得荒凉不少。最显眼的,无非是挨着院墙划分出来的一片空地,那些用木头摞起来的堆砌,就是这个年纪的孩子用来玩耍的地方。
再往前走就到了废城区。挨着废城区的是一片宽阔的湖,湖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踩上去除了有点打滑,便没别的感觉了。几栋没有施工完就荒废的楼栋硕在那儿,冷凄凄的。
中间是几间厂房,这里原来是一个玻璃厂,后来据说是老板付不起工资,想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跑路,结果没注意,一头扎进湖里,等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浮尸。这座场子就这样倒闭了,更快便无人问津。
我走在厂房外面,仔仔细细打量个遍,外面一层墙皮上掉了漆,用手搓搓还能粘一手灰。我舍不得抹在衣服上,使劲甩了甩手。
厂房里一片空旷,承重柱也掉了层墙皮,地上落的灰明显被人踩过,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不知道是谁闲的没事在这瞎转。
我走到后门的位置上,拉开阀门走了出去。
“我艹,谁他妈开的门!”
迎面而来一句脏话,几个坐在角落里的人立刻站起来,浑身炸开毛,拎着手边的板砖和棍棒警惕地盯着我看。
“嘶,不就一小屁孩嘛,至于这么大反应,吓我一跳。”
看到是个比自己还矮上一头的小孩,领头的豺松了口气,细小的瞳孔像是看着猎物一样,盯得我一阵不适。
“你说,打扰了哥几个休息,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们啊。”
豺那张被土黄色短毛包裹的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他掂量着手心的板砖,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没动,单纯站在空地上看着他,眉头微皱。
这么冷的天里,只穿一件夹克和自己撕出来的破洞裤,裸露的上半身毫无身材,几排肋骨倒是在凹陷的身体下清晰可见。他发现我看他,炫耀似的顶了顶身子,冻出来的鼻涕黏在脸上,模样滑稽。
“大哥,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怕待会儿,阿蒙他们就要追上来了。”他身后的贵宾犬缩着脑袋,微微颤颤的拽着他的衣角。
“呸,操蛋玩意儿,还不是他姓白的管不好手底下的人,谁都能到老子头上踩一脚。”豺一听到这个名字,张嘴骂起来,“没本事自己混出名头,天天和男的搅在一起,身上的腥味隔了八百里都能闻见。”
“哥你别说了,咱们快走吧。”缩在角落里的几个人也走到他跟前,一手抱着他的胳膊,一手撑着他的肩膀,准备从工厂后面的小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