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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翻译] 阿里曼:放逐者 (10) 上

2023-05-27 13:33 作者:AntsiLynn  | 我要投稿

本文译自Ahriman: Exile, John French著。版权归GW所有,本文仅供学习交流。

码字机仆Diomedea exulans译,Ciel校。


第十章 

召唤 

此地黑暗远胜卡丁曾知晓的一切。那并非是目不见物的黑暗,因他尚能看得到;那是一种仿佛压迫在他双眼之上的黑暗。黑暗好似一层厚重的窗帘,笼罩在一切之上。有物体会出现在他泛着一洗绿光的视野之中,有时候它们如此之近,以至于他不敢相信他此前从未看见过它们。他向前望去,什么都没有看见,却只是在又向前迈出一步后,发现堤岸般的成排机械悬在他的头顶若隐若现,或是藤蔓般的粗大线缆拦住了他的去路。许多次,他回头望向他经过的那些物体,却除了默然的黑暗、与嘶嘶作响的绿色静电,什么都没有看见。

很久以前,在一个如今只有他和他的兄弟们记得的世界上,他生于黑暗之中。他们都是如此。在那些永无日光与星芒的洞穴之中,他学会了阅读空气的流动,学会了以嗅觉、触觉与声响来感知世界。他们为他而来,又将他向着光明抚养成人,而他一直记得那黑暗。黑暗是他的父亲,亦是他的母亲,那些牧师们如是教导,而卡丁知晓了那些词句背后的奥秘。他即黑暗,黑暗即他。除了在此地。在那死去的空间站中,染着夜视仪色彩的走廊里,他想起了他出生的那个世界里,有时从深处如气泡般冒出的黑暗。他记起那些洞穴被避讳着的深处,彼处,他的心跳是他唯一能够听到或感觉到的东西。自从他上次回忆起这样的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

“无事发生。”他对通讯器说,听见自己嗓音的回声在耳中炸裂开来。

“明白。”蒂迪亚斯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即便是在通讯器那粗糙的传送中,也一如既往地僵硬而克制,“没有威胁的迹象。”

他们已经遵循着阿斯特罗斯那条守卫返回炮艇的路径的命令,在通道上巡逻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各自独身行动着,仅以通讯器与在视网膜显示上脉搏般跳动的定位标记联系在一起。自从他们开始巡逻以来,卡丁什么也不曾看到,什么也不曾听到,什么也不曾感觉到,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喜欢它。它令他感到不安。在他的头盔之中,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与铠甲的嗡鸣,别无其他声响。那些声音本应令他感到安心;他已经与它们共同生活了那样久,以至于脱下铠甲便好像缺失了一条肢体。可是,在这走廊的黑暗之中,那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如此陌生而异样,仿佛它们属于别的什么人似的。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说着,转进一条由铆钉覆盖的板材组成的宽阔隧道。墙壁上有着枪击的痕迹,地板上散落着爆弹的弹壳,可它们古旧冰冷,一如这太空站的其余部分。“没有威胁的迹象,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

“可我们是要去巡逻的。”蒂迪亚斯说。卡丁几乎能看到他耸肩的样子。“阿斯特罗斯的意愿如此。”

“是那术士的意愿吧。”卡丁冷笑一声。在他的前方,那通道无尽地向前延展着,直到他目力所及的尽头之外。他切换成红外视野,那走廊变成了一片完美冰寒的漆黑空间。他转过身来,向下看去,看见了自己的足迹,那一片片的绿色渐渐褪成了蓝。通讯器咔哒一声响了起来。

那通讯器咔哒作响,可填满卡丁双耳的唯有静电的噪声。

“回到主路径。”蒂迪亚斯突然说道。卡丁独自在黑暗之中,摇了摇头。

“明白。继续清扫接近的通道。”卡丁切断了通话,转过身向那条等候着他的通道走去。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肢体与铠甲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凝滞。

一片一片的热斑散布在他面前走廊的地面上,它们的边缘流淌着黄与绿。它们延伸进他正要走进的那条隧道那寒冷的黑暗之中。最远的那片痕迹已经要融入那冰冷的黑色了;而最近的那片热斑尚还是新鲜的热量那明亮的红。它就在他的面前,有着即便在热迹的模糊轮廓下也依然可辨的形状。

那是一枚脚印。

卡丁愣了一下,眨着眼将他眼前的显示调回漂得发白的绿。

两只眼睛在他面前一英寸之处,直勾勾地回望着他。

卡丁开火了。爆弹枪枪口的烈焰淹没了他的所见:玻璃般漆黑的眼,与苍白的皮肤。他退后一步,再度开火。静电在他的头盔显示屏上沸腾。有什么东西正在那失真信号的迷雾之外移动着,某个苍白的东西,生着枯瘦纤细的长长肢体。他又开起枪来,一轮点射,以一种盲目的模式倾泻着多层火力。

他头盔的显示突然重新聚焦,画面明亮而清晰。他的面前什么也没有。他打开了一条通讯频道。

一个声音在他耳中尖声喊叫着。他的手指紧紧攥在手中的爆弹枪上。他深吸一口气,大吼。一片静寂。

面前的通道空荡荡的,一片漆黑。他眨着眼切换成红外视野。冰冷的黑暗。他低头望向自己的手。爆弹枪的枪口因着刚刚的使用,散发着黄白色的微光。他抬头望去。

黑暗。全然的黑暗:他身为人类的童年里,那些洞穴里的黑暗。

不知为何地,他知道,如果他再度垂眼看去,他便将看不到他的武器,即便他还能感受到它在自己手中的重量。

他的面前,并无任何走廊。他孑然一身。在他的胸腔里,两颗心脏以着被遗忘的节律,疯狂跳动着。

缓缓地,卡丁转过身去,望向他的身后。

 


阿里曼缓缓地呼吸着,那咏唱浮现在他的思维之中。他全然凝滞着,一动不动。他的双手举起在身体两侧,掌心张开着。他的双眼是阖着的,但他能够感知到阿斯特罗斯正站在那旋转的供奉之碗的另一侧。巫术之幽光从他们手中烟雾般冒出,池水一般汇聚在他们的掌心,又电弧般划过他们的铠甲。

当阿里曼的思维在吟唱之间穿梭时,他感受到阿斯特罗斯正跟随着他,他的意志歌唱着简单些许的和声。阿里曼能感受到那智库的挣扎,他的呼吸粗重,肌肤被汗水浸得刺痛。阿里曼已经尽他所能地帮他做好准备,可这并非一曲音律与词语组成的歌谣;它是一条奔涌着的、意义与连结的河流,言语与象征符号、与色彩与情感交融混合,一丝一缕皆以思绪的速度触发于极精准的尺度之上。阿里曼和阿斯特罗斯都在创造着这歌咏,可这歌咏也在自我创造着,随着飞逝的每一瞬盘旋飞舞在更宽广的空间之中,旋转着编织出它自己的纹路。倘若有任何生灵此时站在这合唱室中,他们便能感受到它、听到它、亲眼目睹它以着破碎的色彩于他们的眼前游动着泳过。它是诸领域之音律,创造与毁灭的原初之语言,咆哮的存在之烈焰。而它是静默无声的。

阿里曼感觉到亚空间在他的思维之中铺展开来,好似烈火于枯干的森林之中蔓延。它洪水一般淹没了他的感知,没过他对物质世界的知觉。他是他的血肉,他心脏的跳动,他血液的奔涌,但他也是他身体四周的空间,房间的石墙,与发光球的闪烁。他感到将这房间聚合在一起的法则于时间之中随着他的脉搏屈伸,而现实那刚硬的线条随之柔软起来。

缓缓地,阿里曼睁开了他的双眼。在他们上方,发光球在一团团爆闪的火花中炸裂开来。在他的对面,阿斯特罗斯站在原地,颤抖着。

+ 睁开你的眼睛。+ 阿里曼发送道。头盔的目镜之后,阿斯特罗斯的双眼睁开了。+ 准备好了么?+

阿斯特罗斯点了下头,那动作的张力流淌过灵能的链接,在阿里曼的双眼后燃起痛楚的繁星。阿里曼垂眼望向他的右手,屈了屈手指,将手伸到那旋转不休的铜碗上方。蓝色的手甲松解开来,从他的手上剥落,那些部件好似被无形的念力之指拉动似的。他手上的血肉在触碰到那不存空气的寒冷时,被那彻骨的寒漂得苍白。警报声开始在他耳中大作。他充耳不闻似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左手中的仪式匕首上。他的思绪平展如一面明镜,以一种平静的漠然映着风暴般升腾而起的以太能量。

鲜血。总是与鲜血相关,他想。这便是万物之道,一直都是。他听见阿斯特罗斯呻吟呜咽着。在他身周,狂风模糊了合唱室的细节特征。一支蜡烛倏然在他身边点燃,那一豆烛火绝无可能地在真空中闪烁着。然后,另一支蜡烛燃烧起来,随后又一支。寒霜从那仪式匕首上蔓延爬行而来,开始凝结在他的左臂上。房间的边缘,机仆们开始抽搐痉挛。浓密的火花如电弧般在它们的躯体之间跳跃闪烁。遥遥的某处,在耳力将将能及的边缘,阿里曼能够听到鸦群的喋喋碎语。他裸露着的右手,血肉已冻得青紫。他嗅到臭氧与焚香的气息。+ 现在。+ 他想着,将那柄仪式匕首刺进了裸露着的掌心中。

鲜血冒着泡涌进空中。那鲜血浮在空中形成了许许多多深红的球,在烛光里泛着釉质一般平滑闪亮的光泽。他并未感到痛楚,只有一种钝钝的、麻木的微痛。万事万物都变得那样寂静而凝滞,仿佛一堵水晶的墙降临在他的四周。唯有鲜血,在自身的压力之下,喷溅而出。在那久已死去的、巫师与神秘主义者们的仪式之中,这样的一刻有着许多的名字。那是平衡的一瞬,至高之控制的一瞬。他双唇微微翕张,说出了那个名字,在记忆的某处几近被遗忘的地牢中挖掘着那名字的音节。那音律离开了他的唇,而那些悬于空中的、鲜血的球开始一同旋转起来。最后的音节从他的口中说出,发出一声好似软骨碎裂的声音。他听到了阿斯特罗斯的尖叫。

“你被召唤于此。”阿里曼放声咆哮,那词句在不存空气的晦暗中回荡。房间的四周,火焰自那些漂浮着的陶碗中迸跳着一跃而出。烟与声填满了这房间。他能听到尖叫,那些垂死之人被缓缓垂入他记忆中的火堆时的尖叫。漂浮着的鲜血燃烧起来。那只青铜的碗发着灼灼的光,褪去了它表面灰白的霜。那白霜化成了粘稠的液滴,向着天花板向着地面落去。随后,那铜碗坠落于地,鲜血亦同它一起坠落,溅开在铜壁上,向上炸开,凝冻住了。

阿里曼后撤一步,拔出了他的剑。阿斯特罗斯踉跄着,他的手疯狂地摸索着自己的剑。那烛火跃得更高了,融化的白蜡向上落去。烛火的微光勾勒出了那冻结的血雾的外形,将它投在熏得焦黑的房间墙壁上。阿里曼瞥向那些影子,如遭凝冻般静住了。那些生着翎羽的翅膀与过长的肢体的影子在墙壁之间蔓延着、舞蹈着。

在他的面前,那冻结的鲜血舒展着,好似一棵抽条发芽、恣意生长的树的枝条。它随着自身的生长而脉动着,又随着它流淌出静脉、肌肉与骨骼的形状,褪色又碳化。肩膀成型于空中。双臂。双手。一颗头颅。一张嘴张开在那反射着湿润微光的血肉上,呜咽着生诞之痛。心脏跳动的声音震动着房间。皮肤蔓延着覆起那具躯壳鲜红的生肉。最后,那身影高高直立起身,双手垂在身侧,它赤裸的血肉随着细节的落定泛着涟漪。眼睑成型,抿阖在那些隐藏的眼上。鸦黑的长发自它的头皮上生出,垂落在它的肩上,好似暗色的浪潮。它微笑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睁开了双眼。那双眼是琥珀的黄,瞳孔是幽暗的黑洞。

“阿里曼。”那生物吐息着轻声说道。它的嗓音咯咯作响,携着死去的风与枯骨的声音。

 


遍布卡尔门塔后背的传感器在她环绕着空间站巡航时旋转着。她的武器与引擎正阵阵作痛,那时刻准备着的紧张之感汨汨流淌进她躯体的其余部分。她继续盘旋着,监听着信号,观察着动静。

什么也没有。再一次地,她遍历着占卜仪的设置,沙中淘金似的筛着阿里曼、阿斯特罗斯和他们随行人员的能量标记。自从炮艇驶入空间站的那一刻,他们便从她的感知中消失了。她甚至无法发动那艘炮艇。她可以再发送一架飞行器过去,由机仆驾驶,以一条紧密的思维链接连结。不,她不会那么做的;阿里曼说得很清楚。

“等着。”那时,他说。“如果事情出了差错,你会知道的。”可是,她静候着,而她越是等候,便愈发思忖着那死一般的沉寂是否还能够咆哮得更加响亮一些。她应当再发射一艘穿梭机过去么?她是否应当逃离,或是开火么?

不;她会遵守阿里曼的命令的。她会沉默地等候着的。

女主人。”那声音以一缕思绪的形式抵达了她的脑中。她将自己的一部分从监测空间站的进程中抽离,将她的声音化为某些人类的思维能够消化的东西。

伊吉恩。”她说。那导航员一直清醒着,随时准备好在他们需要逃离时为她引航。

我能看到什么东西,女主人。”伊吉恩说,那声音在她的头脑内成型时颤抖着。遥遥的某个地方,在那她尚是血肉包裹于虬结线缆之中的地方,她的皮肤一阵寒冷的刺痛。

“你能看到什么?”她说着,尽可能地将平静倾入那些言语之中。

我能看见它。即使在我闭上我的眼睛的时候。”他说。那承载着声音的思绪如此虚弱,她几乎听不出它的含义。她忽然意识到,倘若他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话,那他一定是在呜咽着的。

告诉我你能看到什么。”她说。一洗情感的浪潮泄露进思维脉冲链接之中。那是一层畏与惧的阴霾,好似看见某人望着就在你肩膀后的某种存在时,脸上所展露的表情。

“寂静,女主人。我能看见的唯有寂静。”

“我不明白,伊吉恩。”

“我看了,只看了一次,而现在它便是我所能看到的全部了。”他的声音开始消逝。

“伊吉恩 –”

“寂静,女主人,亚空间是寂静的,它黑暗而平静。它从来不是这样的。从来不是。”

“怎么 –”

“它在等候着,女主人。”伊吉恩说。他的声音以强行挤出的气力提高了些许,“我能看见它,我能感觉到它。我知道它。它在等候着。”


(第十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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