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司令，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失了先机。恐怕不得不暂时接受现实了。”在张应潮的指挥部里，彭之洋如是说。

 

“好不容易才博得今日局面，我实在是不甘心啊！没想到刘元乾竟然能说服江孝义投诚，我还是太小看这个极乐城的运维工程师了，他才是天底下最狡猾奸诈之人！什么马天跃、蒋之青，什么东方至德，在他面前全都不值一提。”张应潮愤怒地说。

 

彭之洋见张应潮如此懊恼，说：“我倒是还有一招险棋，不知道司令是否愿意行之？”

 

听到这话，张应潮一下子抬起了头：“之洋，你还有何妙计？”

 

彭之洋单手摸着下巴，在指挥部内踱起步来：“秘密组织一支特战队，扮成劳军队伍，代表我们联合军去江孝义指挥部劳军。到了地方之后，一举将蒙昧军的指挥系统拿下。同时，让前线部队进入战备状态，一旦这支特战队得手后，立刻要求前沿的蒙昧军投降，如果拒不投降的把他们就地消灭…”

 

张应潮立刻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好，好，好！妙计，妙计！只是让前线部队进入战备，动静是不是大了一点？这样很难做到绝对保密。”

 

彭之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张应潮接过来一看，上面全是联合军将领的名字。“司令，让这些人的部队留下即可，其他的命令他们退到后方休整。反正现在已经停战，他们不会想太多的。”

 

02

十二集团军指挥部，谢孜菲和鲍诗瑶正在下棋，战争结束了，这两姐妹终于有了一点闲暇的时间。

 

“报告！”

 

“进来。”谢孜菲盯着棋盘说。

 

“总指挥部令：十二、十四集团军立刻开拔，回到各自的驻地休整。”

 

谢孜菲接过命令，对鲍诗瑶说：“诗瑶姐，你说张应潮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我们回军休整？”

 

鲍诗瑶笑了笑：“现在正是他最挫败的时候，这次重掌兵权，是人都能看出他有夺权的野心，而联合军就是他最大的筹码。现在被刘主理暗度陈仓，提前与蒙昧军达成和平协议，受降也把他排除在外，军权已不是他一人独有，你说他能不心灰意冷吗？现在让我们回驻地，也是在向中央管理镇那边表达恭顺之心吧。”

 

“说来也是可怜，他当年整合起十八路反抗军，一手重建人类世界，就是想在新时代建立一番功业。谁知道联合体成立后，他便日益被边缘化，先是刘元乾，后是马天跃，本以为可以趁此乱事掌握大权，却又被刘元乾抢了先机。”谢孜菲摇着头。

 

“都是权力闹的，这些男人争起权来，真是机关算尽，什么卑鄙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好了，我先回去了，这场该死的战争终于结束了。”说完，鲍诗瑶与谢孜菲告别，回到了自己军营。

 

03

两天后，谢孜菲和鲍诗瑶带着自己的部队行至5号镇附近，前方突然出现一军，侦察兵回报，是正在行进的第九集团军。

 

“谢司令、鲍司令。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宁文魁问。

 

“文魁？你怎么在这儿？”谢孜菲有些诧异。

 

“两天前，我接到指挥部命令，要我军回3号镇休整。”

 

谢孜菲和鲍诗瑶面面相觑：“我们也是接到指挥部命令，要我们回驻地休整。”

 

听到谢孜菲二人这么说，宁文魁这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奇怪，联合军从来没有三支集团军同时休整的先例啊。”

 

“司令，据留下的侦察队报告，我们走后，尹司令的部队立刻接手了我们的防线。”

 

“糟糕！师父恐怕要做傻事！”宁文魁这才想明白。

 

“你的意思是，张司令把我们调离前线，并非是要止战，而是要把自己不信任的人撇开，好做更大的事？”谢孜菲问宁文魁。

 

宁文魁点了点头：“他可能是要趁蒙昧军麻痹大意偷袭，只要一举击溃蒙昧军，他马上就会回军攻打中央管理镇。”

 

“他疯了吧！难道觉得现在联合体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长达三年的战争，联合体死伤无数，蒙昧军和联合军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从始至终打满全场的谢孜菲和鲍诗瑶，早就对这场人类的内战深恶痛绝，如今听到张应潮还要企图挑起战争，也不免歇斯底里起来。

 

 “两位司令，文魁有一事相求，请二位万勿推辞。如果江孝义真的不幸中计，我们就是维护联合体和平的最后力量了。”

 

“文魁，只要能维护和平，你有什么计划，请尽管吩咐。”

 

宁文魁把她们两个请到指挥车，在全息地图上，给她们说了自己的计划。三个集团军分开后，谢孜菲和鲍诗瑶带着部队立刻向中央管理镇急行军，向刘元乾报告了前线发生的异动，同时开始围绕中央管理镇建立防线。金入林也将十八集团军全部调到了中央管理镇。

 

而宁文魁则带着第九集团军开始向张应潮所在联合军总指挥部行军，宁文魁心里决定，这次就算自己担上欺师灭祖的恶名，也一定要阻止张应潮犯下大错。

 

04

在这边，张应潮派出的特战队也到了江孝义的指挥部。

 

“江司令深明大义、平息战乱，实在是功不可没。我家张司令特命我带上重礼，以慰劳蒙昧军的众将士。”何德拱手向江孝义行礼。

 

“好好好，感谢张司令一片好意。何将军，请入内一叙。”江孝义也回礼道。

 

何德转身吩咐后面的队员开始卸货，此时孙毅也示意手下帮着友军卸货。

 

众人走进指挥部后，江孝义吩咐勤务兵上茶：“何将军，如今两军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实在是天下的幸事，联合体终于又可以恢复往日的平静了。”

 

“呵呵，是啊，是啊。就是这件好事，终归有些美中不足啊。”

 

“哦？怎么个美中不足啊？还请何将军明示。”江孝义端起一杯茶来，而眼神却瞟向孙毅。

 

“江司令固然深明大义，但无奈明珠暗投，岂不是美中不足？”

 

“嘶~~~我们接受联合体招安，主动止战求和，何言明珠暗投？”

 

“江司令，您想想。刘元乾，一介书生，联合体成立时鼓捣个万镇计划，把所有人搞了个一刀切，企图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乌托邦。在他的眼里，天下的万事万物，都应该属于全人类共同所有，其中也包括所有的武装力量。”

 

“然而他却忘了一点，这些队伍都是我们这些将领一点点拉起来的，联合体的安全也是我们奋力拼杀换来的，凭什么要我们把军权让出来，让给那些对联合体没有半点贡献的人呢？”

 

“江司令您乃一代英雄豪杰，岂能屈居于这种人之下？我来之前张司令特意嘱咐，如果江司令能弃暗投明，待张司令夺得联合体最高权力后，就推荐江司令做联合军总司令，他愿与司令共分天下，绝无假意。”

 

“哈哈哈哈哈哈！”江孝义听完大笑。

 

“张司令实在是幽默，把个联合体当成了可以任意分割的蛋糕，还说要跟我分食。在签署停战协议前，我们公农会已经控制了联合体三分之二的地盘，现在我跟张司令合作，却只能分得一半，张司令可真是做得一手好生意。我接受刘元乾的停战协议，是为了停止这无尽的战火，而不是要跟谁共分天下的，张司令这是打错了算盘！”

 

何德也笑了起来：“江司令如此执迷不悟，那在下只好帮您做这个决断了。”说完他拍了两下手。但他的特战队并没有按预想中冲进来，进来的反而是孙毅和苏云。

 

“何德，看来你跟张应潮对我们蒙昧军并不了解。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斩首行动，在这三年里蒋之青率领的联合军，不知道有多少将领死于我们孙将军的枪下。从张应潮和彭之洋谋划对我进行斩首的时候，我们的夜游神就已经获悉，我可能比你还早知道这个计划哦。”说完，江孝义一挥手，孙毅的手下立刻将何德控制。

 

05

此时，宁文魁已经带着第九集团军将张应潮的指挥部包围了起来。

 

“文魁，没想到你真的背叛了我！”张应潮站在指挥部门口，脸上既是愤怒，又是痛心。

 

“师父，悬崖勒马吧！何德的斩首行动不会成功的，蒙昧军最擅长的就是斩首战术，自己的指挥部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呢？”

 

“那是肯定的，身边出了你这样的叛徒，行动又怎么会成功？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我的徒弟，是A1区跟着我打天下的至亲兄弟。我并不曾亏待于你，你只要跟着我，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甚至准备退下来后就力推你成为接班人！而你现在却要帮着刘元乾对付我，他到底能给你什么好处？”

 

宁文魁无奈地苦笑道：“直到现在，您还认为我是为了利益才帮刘主理的吗？师父，请您好好想一想，我们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走上这条从军之路的？在A1区打开民兵军火库的那一刻，您想的是要成为所有人类的统治者吗？在面对极乐城天工军团的时候，您想的是要成为像和光那样的主宰者吗？”

 

“师父，在联合体刚成立的时候，也是您力挽狂澜，投下了支持万镇计划最关键的一票，那时的你会想到今天要亲手毁掉它吗？”

 

“联合体成立这二十年，一路磕磕绊绊、风雨兼程，但万镇计划却早已深入人心，就连东方至德他们造反，也必须打出拥护万镇计划的旗号才能获得民众的支持。马天跃之前企图挑战整个体系，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现在师父您也要重蹈覆辙吗？我是您的徒弟，我不忍看着您一步步跨进无尽的深渊，也不愿看着人类筚路蓝缕开创的美丽新世界被你一手摧毁。这不忠不孝的恶名就由我一人承担吧，今天您如果执迷不悟，文魁愿跟您同归于尽！”

 

就在张应潮与宁文魁还在对峙时，彭之洋走到了张应潮身后，给他报告了何德行动失败的消息。

 

张应潮恼羞成怒，对彭之洋说：“你想办法冲出去，命令尹天正和王慕炎，立刻向指挥部运动。如果我被宁文魁杀了，你们马上消灭宁文魁，攻占中央管理镇，杀尽所有联合体高层，尤其是刘元乾！”

 

彭之洋劝他冷静：“司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算了吧！”

 

此时，一队人马从东北方走了过来，来到近前张应潮看到领头的是熊舆坤和李玄通。

 

“张司令，我们特来传达联席会议的最高指令。”李玄通拿着扩音器对面的张应潮大喊，随后打开了终端当众念了出来。

 

告联合军全体将士书：

 

自司彘政变以来，联合体度过了三年零五个月的战乱时光。其间联合军将士浴血奋战，为保卫联合体和万镇体系做出了巨大牺牲，在此联席会议全体成员代表联合体民众向大家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日前，联合体已经与公农会正式达成停战协议，蒙昧反抗军将作为公共武装力量全体归入联合体政府管制。

 

现联合体政府命令，所有联合军将士立刻停止一切敌对行动，各集团军司令带领所辖部队回到原驻地休整，准备参与由联合体政府领导的战后重建工作。

 

将士们，曙光终于到来，苦难终于结束！放下武器，回到家乡去，去埋葬我们的战友，去告慰我们的亲人！

 

这场人类同胞之间的大厮杀必将载入史册，以告诫后来人，不要再重蹈覆辙！

 

联合体副主理 刘元乾

 

联合体副主理 陈应龙

 

十八集团军司令 金入林

 

十二集团军司令 谢孜菲

 

十四集团军司令 鲍诗瑶

 

李玄通念完后，宁文魁拿起了扩音器，还有——第九集团军司令，宁文魁！

 

此时张应潮阵地上泛起了丝丝抽泣声，那是从堡垒里传出来的，这抽泣声已经宣示了张应潮的彻底失败。

 

“司令，兵无战心，将无战意。刘元乾已经给了台阶，现在下去还能体面退场。”彭之洋对张应潮说。

 

“哎~~~”张应潮背过身去，长叹一声，随后抬起了右手。彭之洋立刻下令士兵放下武器，走出了堡垒。

 

06

“文魁！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果断行事，今天恐怕又是第二次内战的开始。”在联合体大楼，刘元乾紧紧地握住宁文魁的手，激动得久久不愿放开。

 

“哪里，联合军将士早就厌倦了战争，就算我今天没有对张应潮实行兵谏，他的野心图谋也不可能得逞。只希望以后联合体在刘主理的带领下，再也不要有战争，让民众真正过上平等祥和的日子，我的心愿就达成了。”

 

“嗯！”刘元乾握住他的手点头，随后他又看向了江孝义。

 

“孝义，感谢你的深明大义，结束了这场给太多人带来痛苦的战争，实在是功不可没。”

 

“刘主理，只恨蒙昧军归降来晚，何谈功劳。现在联合体重归一统，今后全赖刘主理尽心竭力，让它重回往日风采。只可惜我做事不密，执迷不悟的戚子昊带着第二方面军走了。”

 

“无妨，子昊也是一时想不通。待我们完成战后重建，万镇体系回归正轨，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不光是他，还有下落不明的至德等人，我相信他们最终都会回到联合体的。”

 

07

一个月后，在刘元乾带领的联席会议主持下，第四次人联大会在刚经历了战火的中央管理镇召开。这次人联大会注定会被载入史册，万镇时代在经历了第一次大战乱后重新前行。

 

本次人联大会多了一项议题，即对三年内战进行深刻的反思，并对马天跃政府的施政方略进行全面客观的分析。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和投票，形成决议如下：

 

一，所有个人企业必须全部进入玄牝系统，受联合体劳动管理法规制。企业由玄牝负责安排人力岗位，所有企业联合体股份占比必须达到51%以上；

 

二，汇金业予以保留，必须受玄牝系统管理规制，坚持汇金业为生产力发展服务的宗旨，严厉打击投机炒作行为。坚持以企业盈利能力为导向的价值评判标准，实施涨停跌停制度，避免出现股市剧烈震荡；

 

三，评级积分和动态需求值分轨，动态需求值作为官方唯一指定货币进入市场流通，评级积分只能作为知识植入价值衡量工具。评级积分与动态需求值之间可以在监管下进行交易兑换，严禁一切炒作动态需求值和评级积分的行为；

 

四，全面禁止积分信贷业务，所有涉及积分信贷的相关债务一律清零；

 

五，保留包括公农会和知管会在内的所有民间组织，公农大会更名为民意协商大会，会员规模达到十万人以上的民间组织可以派代表参加，名额每十万会员派一名代表。民意协商大会形成的决议作为重要议题提交联席会议审议讨论，该大会的主要作用是强化民间特定群体的治理参与度；

 

六，赦免包括东方至德在内的所有起义人员在起义期间的犯罪行为，但与起义行动无关的犯罪行为依然会被追究法律责任。对发动司彘政变的柳长青、吕怀远、蒋之青等人依法追究其责任；

 

七，联合体所有武装力量由联席会议统管，重大军事行动必须经由联席会议通过方能实行；

 

八，蒙昧反抗军更名为地球革新军，人类联合军更名为地球防卫军，安全保卫部队更名为地球治安军；

 

九，裁撤原有的联合军总指挥部，新建地球防务司令部，是联合体所有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设防务司令一名、副司令两名，由人联大会选举产生。

 

08

对三年内战进行了深刻总结后，第四次人联大会选出了新一届联合体政府。刘元乾众望所归，第二次当选为联合体主理人，江孝义和袁兴成当选为副主理。熊舆坤、南千慧、李玄通重回联席会议，陈应龙、田雌欣、吴日涵、张应潮保留了代表资格，金入林、孙毅、苏云、宁文魁、谢孜菲则作为新面孔加入。

 

在防务方面，金入林成功当选防务司令，张应潮与江孝义担任副司令。孙毅被任命为革新军司令，宁文魁为防卫军司令，熊舆坤则继续担任治安军司令。

 

人联大会结束后，刘元乾在第一次例行会议上提交了议案，建议组织一次为期一周的基层探访活动，其主要目的有三：

 

其一，掌握民间真实信息，了解战争给万镇体系带来的破坏情况，作为接下来制定和执行重建计划的基本依据；

 

其二，战争刚结束，社会秩序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探访活动对于安定社情、震慑宵小有一定积极作用；

 

其三，向全联合体宣示，新的一届政府已经正式产生并上任，以此稳定民心，有利于重建工作的顺利开展。

 

于是，在制定完探访计划后，联席会议的十五名代表分为五路，于新历二十三年七月出发，开始了这一轮大规模民间探访活动。

 

09

一个月后，刘元乾、南千慧和熊舆坤这一路来到了鹊山脚下。站在登山的必经之路上，看着战火留下的遗迹，刘元乾心生悲凉，正自感伤。此时一队人马从一条小道谈着话走出，刘元乾定睛一看，竟是金入林等人。

 

“金司令，你们怎么在这儿？”

 

“刘主理，没想到你也来了。我之前驻守在99镇，在92镇考察完后我就跟大家提议过来看看，当年我在这里放了东方至德一马，后来我一直在反思当时做的事到底对不对。”

 

金入林说完，另外一条路也来了一群人，是江孝义等人。

 

“你们也来了？”刘元乾对他们说。

 

“哦？这里曾经是蒙昧反抗军的大本营，我跟孙毅苏云两个想来故地重游一番。”看到他们，江孝义也是非常诧异。

 

接着，从第三路上走过来了陈应龙和张应潮两队人马，鹊山是他们考察的必经之路。

 

至此，联席会议十五名代表齐聚鹊山，没想到，五路人马分头而出，竟然在这里殊途同归。

 

刘元乾说：“罢了，既然大家今日都到了此处，不妨我们就放松一下，在这鹊山游览一番。江司令，你们对这里比较熟，就充当向导如何？”

 

江孝义点了点头：“好，大家随我来。”

 

10

在上山的过程中，江孝义给大家介绍了当年在鹊山战役的始末，金入林、谢孜菲等军事将领惊叹于东方至德的指挥艺术，嘲笑蒋之青的无能。随后，一众战将开始讨论起鹊山之战的破局之法，张应潮自失去兵权后便闷闷不乐，但讨论起军事来也让他暂时忘记了心中不忿，也加入到了争论中来。

 

而孙毅和苏云则向刘元乾等人介绍了当年蒙昧军在鹊山的生产自救运动，以及攻占城池后的治理方略。刘元乾听得频频点头，跟众人说到：“蒙昧军对根据地的治理有值得我们借鉴参考的价值，小孙、小苏，回去后你们总结一下，形成一个报告，提交联席会议我们好好讨论一下。”

 

一行人就这样边走边说，不觉已经到了半山腰上，孙毅请大家到当年蒙昧军建的上山哨站歇息，顺便补充一下水分。此时南千慧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物什，赶紧拉了一下刘元乾。

 

“元乾，你看那是什么？”

 

刘元乾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竟然是一桩崭新的小木屋！他赶紧往山上跑去，南千慧紧随其后，其他人看到他二人如此，也跟着跑了上去。

 

刘元乾一路小跑，来到了当年的那个小平台。果然，孩子还在那里，奇怪的是，将近五年过去了，这孩子的长相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小朋友，你还记得我们吗？”南千慧走上前去。

 

小男孩抬眼看了众人一眼：“是你们啊。怎么？又不记得上山的路了？还有一公里！”

 

刘元乾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男孩答：“到该回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啊。”

 

“小朋友，你家住哪儿？是谁家的孩子？”南千慧问。

 

“我当然是我爹的孩子，你们难道不是吗？好了，快上山吧，你们的那个肉可真难吃，我可不想再跟你们吃饭。我要开始继续做我的木房子了。”说完，男孩蹲下了身子，再不说话。

 

11

众人来到了山顶，刘元乾惊奇地看到山上的寺庙在战火中竟然毫发无损。孙毅跟他说，是东方至德下令，公农会不得损毁任何文化设施，蒙昧军也不得在文化场所作战。所以尽管当时联合军每天都要对鹊山进行数次轰炸，但从来没有把这个寺庙当作轰炸目标。

 

“至德真是可惜了，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刘元乾喃喃道。

 

此时苏云站在寺庙前，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走上前来对刘元乾说：“刘主理，不知道在内战期间，您有没有托一位老僧给我们送过一样东西？”

 

刘元乾皱起了眉头：“没有啊，我那时连走出人类科学院都困难，马天跃对我百般监视，怎么还能托人给你们送东西？苏云，你什么意思？”

 

“我是进入联席会议后，得知玄通代表正在研究量子网络加密技术，才想起了这件旧事。”

 

此时李玄通从后面走上前来：“对了，你们夜游神搞出的那个加密技术，真的很高端，我们信息研究院也破解了好久才突破第一层加密。我还正想向你请教呢。”

 

“这加密技术不是我们搞出来的，而是在漆吴山时一位神秘老僧交给东方会长的。当时我们以为是某个联合体的技术大佬搞出来的，担心透露姓名连累自己，所以才托这位老僧代为传递。”

 

刘元乾问：“这位老僧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他身形削瘦，肤如古铜，鹤发童颜，肌骨泛光，身穿一件褐色袈裟，头戴一顶毗卢帽，自称法号湛渊。”

 

“湛渊！！”田雌欣和吴日涵同时喊出了声。

 

苏云看向两人：“你们认识？”

 

刘元乾向她解释：“湛渊是和光时代有名的反抗刺杀组织——‘同尘’的首领，该组织向来神出鬼没，而他们的首领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江司令当年搞神囷起义时，同尘反抗军的名字也是来源于此吧？”

 

“嗯，看来除了我们这些人以外，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和组织游离于联合体之外啊。”江孝义说。

 

12

刘元乾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转身穿过了寺庙大门，径直向内走去，其余人也紧随其后。

 

站在这空空如也的大雄宝殿，他对身后众人说到：“诸位，这就是我说的无佛殿，它阐述的是佛家‘无欲无求，万事皆空’的禅理。今天我们殊途同归，齐聚这鹊山寺，站在这无佛殿中。我们就秉持一颗无欲无求的公心，给联合体的所有民众写一封信如何？以表达我们这届政府医治战争创伤、重振万镇风光的决心。”

 

众人皆答允。随后刘元乾推开了李玄通递上来的便携终端，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叠白纸，拿出了一支毛笔和砚台，在众人的目光下开始写起来。

 

此时有三个人正站在殿前的门楼里看着殿内众人。

 

“施主，你可想好了？这些人的性命都在你的手里，只要你按下按钮，第四届联席会议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大哥，还等什么！我们落到这步田地，全是拜这些人所赐。”

 

身材最高的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转身消失于黑暗之中。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楹铺洒在阴暗的门楼里，也拥抱着正在奋笔疾书的刘元乾。它是那样的无私，公平地普照着世人，无论你是穷还是富，是善还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