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棋者之灵（八）【卡兹戴尔】【巴别塔】【博士】【剧情】
霍伦海姆战役 第五天
“我们被骗了！”穆勒一起来就叫道。
为了防止被夜袭，他顾不得能否追上博士，天一黑就强令军队就地扎营休息。他想了一夜，还是觉得一定是被博士骗了。
“他们如果真是紧急撤军，既然领先我们那么多，应该昼夜兼程，拉开距离，为什么今早我们起来看到他们的脚印还是那么新鲜，从容不迫？”他在军事会议上这么说。
一定又是一次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他们对整片索姆平原了如指掌，跑来跑去，而我们被耍的团团转！
“可是伯爵，”副官提醒道，“我们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留了一千人守城，他们绝无偷袭的可能，一时半会怎么打得下来？如果不是去打烁银关，他们又能去哪？”
穆勒来回走动几圈，还是说：“先回去看看！”
于是大军刚刚跑了大半天，离开烁银关老远，又开始掉头向回疾驰。
就在他们向回赶的路上，穆勒接到特雷西斯的电报，说他已经到达霍伦海姆，在后方驻扎，而且急令他回去包围博士的军队！
特雷西斯甫一到就接管了雷曼剩下的一万人，并迅速地洒出斥候，很快侦查到了博士的军队，就出现在烁银关外！
穆勒一边感叹自己果然料中，一边再度加速，焦急地向烁银关跑去。不过，令他和所有将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博士究竟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下烁银关的？
就在他们紧赶慢赶几个小时，气喘吁吁地抵达烁银关城下时，一个瞠目结舌、让人怀疑是在做梦的极其戏剧化的景象，却出现在他们眼前。
一个分明穿着北军军服的人带着士兵走出城来，笑呵呵地迎接了他们。
穆勒抬头看看城上，士兵都穿着他们的军服，面容严肃，执勤认真，也没有任何战斗的迹象。再看看眼前的人，个个面容和善，军章也挂得有模有样。
不，殿下不是都给我发了电报吗？不是见到南军出现在关内吗？这……烁银关怎么会这样？
他一时感觉脚下踩得都不踏实，仿佛灵魂正在离他飞去。
他张开口，半天说出两个字来，“你是……？”
那人恭敬地回答道：“啊，伯爵，我是一排的排长，科赫上校安排我代管烁银关防务。”
“科赫他人呢？”
“上校他接到命令，说霍伦海姆内出现南军身影，要配合包围，所以就……”
“等等！”穆勒连忙打断，“你们也接到命令？你们真的看到南军了？”
“……是啊？”那人好像惊讶了一下，“但是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人啊？所以科赫上校也非常疑惑，亲自带人出去侦查，就让我在这里留守。”
“这……”穆勒对人生陷入迷茫，身边的将领也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魂飞天外后，穆勒还是勉强镇定心神，说：“这件事既然如此奇怪，我们也还是早点搞清楚好。现在我带大军向内侦查，你们继续保持警戒，任何情况立即向我报告。先开城门吧。”
“是。”那人转身要走。
“等等！”穆勒突然叫住他，他身形一顿。穆勒慢慢靠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转身，答道：“我叫丹尼尔，伯爵。”
穆勒再次打量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去吧。”
万人大军挤过小小的城门，在门外乱哄哄地散作一团，正在艰难地重整队伍。穆勒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真是受够了，这迷幻的现实……那是什么声音？
远处传来大军跑动的声音。
包围！？偷袭？！电火猛然穿过他的大脑，同时穿过的还有隆隆的炮火声。一个个火球升腾在他的军队中，熟悉而又陌生。但是，这些炮弹为什么从这个角度发来？
“是城上！城上的人在开火！”军中有人大喊道。
他转头惊怒交加地看向城头，那上面有人拿着大喇叭高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身旁的将领同样猝不及防，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叛变！”
城上的人哈哈大笑，“我从来就不是你们的人，何来叛变？这从一开始就是我们布的局，而你们又上当了。认清现实吧，投降的一概不杀！”
“**！我先杀了你！”穆勒疯狂地大叫着，“对准城上，给我轰！”
一阵箭雨立刻倾泻在炮兵头上。他们的队伍极其混乱，根本没有形成战斗队形，不要说反击，连保护自己也不可能。
“不要妄想抵抗！你们两万大军被紧紧包围，我们的城防完全可以轻松对准任何人，要是炮兵动就打炮兵，术师动就打术师，骑兵动就打骑兵，不要自寻死路！你们已经打了几天败仗了，还要替这些大官送死吗？”
炮兵顿时不动了。穆勒气得发昏，又恐惧得要死。他转身看着远处，那一支大军已经逼到己军边缘，并且还在不断挤压空间。他们阵型极其严整，交界处没有人敢动手，只能步步后退。很快，他们被紧紧地包围在这里，背靠烁银关，几乎连走动的空间都没有。
“快！一律放下武器！早点投降早点休息，晚上还能吃顿好的。”
从关上看，士兵们安静着，瑟缩着，交换着眼神。然后第一声铿锵出现了，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眼前这支军队，又热又累，惶恐不安。他们遭遇了太多打击，现在听说能吃上饭，丢掉了武器。
穆勒悲哀地闭上眼，胸腔几乎被压扁，极微弱地叹气，然后丢掉武器。贵族们，将领们，也照做了。于是，兵不血刃，两万人解除了武装。
“好！现在按兵种排成方阵，兵种内部按身高排列，排好后把军服脱掉，放在地上！”
“博士，大伙都已经把衣服换好了！嘿嘿，今天这仗打得可太爽啦，兵不血刃就俘虏了两万人！哎，足足两万人哪！”罗伯特兴冲冲地说。
“好了罗伯特，这个计策你已经说了一个上午了。再说哪有两万人，算上伤亡、散兵，这呀，最多一万三千人。”罗斯虽说在反驳罗伯特，脸上也是喜悦非常。
博士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们自己的军装按照顺序放好了吗？回来时别弄错了。”
“欸，都搞好啦。”
博士点点头，“命全军在左臂上绑好白巾以示区别，重整队形，我们速去攻击特雷西斯出来巡查的队伍！”
“……我军在搜寻早晨侦查兵报告的南军踪迹时，路遇穿着我军军服的南军，猝不及防之下，我军虽最后发现，但仍无力招架，不得不败退，现在出师不利，请殿下责罚！”
特雷西斯思考了很久，看上去就像愣住了一样。他终于还是叹道：“这并不怪你。博士能弄来这么多军服，应该是埋伏了穆勒得到的。他早晨故意让我侦查到，就是借我之手调穆勒回援，然后回师伏击穆勒。我发给烁银关守军的电报一直没有回信，现在看来，烁银关早就被拿下了。这是难以预料的事，你回去休息吧。”
将领告退。可安慰了他，特雷西斯自己心中还有一层疑虑。博士究竟是怎样拿下烁银关的？如此干净利落，让他们连求救电报都来不及发？
这种方法必须足够隐秘，因为守军一旦发现敌军，至少会电报告知；又要足够直接，允许他们瞬间击溃一千名守军。博士深谋远虑，这个方法一定是早就开始计划的。烁银关最初受到攻击是在八天前，在五天前被攻占。曾两度易手，昨天又被我攻克。算下来，他在烁银关至少待了连续的四天。烁银关……他们最初攻击烁银关似乎采用过……地道……
呼。特雷西斯心跳很快。是了，他一定在关内修建了地道。撤出烁银关后虚设主力引穆勒追击，实则绕了大圈回击，自地道进入关内，城内守军毫无防备，被迅速击溃。
他们甚至在这之后就换上北军服，迷惑穆勒，趁机死死包围。否则，凭那点微末兵力，怎样击破穆勒两万主力？
唉。此等智谋，令人胆寒哪。
以后的指挥，必须我亲自完成了。
“报！”又一次，传令兵焦急地跑进来，“殿下，大事不妙了！”
特雷西斯眼神一凝，厉声喝道：“不要惊慌！慢慢说！”
传令兵单膝跪下，咽了口唾沫，“旧王都守军来报，说特蕾西娅亲率大军攻城，难以抵挡，现在……恐怕旧王都已被攻陷了！”
“什么？！”特雷西斯从座位上弹起，“怎么可能？昨天还在驭龙关，怎么可能今天就到了旧王都？”
他直接抄过传令兵手里的报告看起来。
“那是一支规模很大的车队……不止如此，守军还说……说看见另有大军……向新昼城开去……”
特雷西斯呆住了。这恐怕是他这辈子表情失控得最彻底的一次。他足足站在那儿一分钟，才爆发出怒雷般的大吼：
“叫朗格和舒尔茨全力回驰，所有驻守兵力全部回防新昼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