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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格努斯之怒》——终章

2021-11-27 12:19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翻译:半自动谐星

校对:黑军克星斯派尔

绝不原谅,永不遗忘

        她猛然苏醒,唇边萦绕着与先前同样的尖叫。

        星辰在她头顶轮转,无数针尖大小的闪烁光点形成旋涡,在夜空中如计时器一般缓缓转动。她咳出一口鲜血,试着坐起身。这比她想象的要难得多。

        随后她就意识到,干燥凝固的鲜血将她固定在了地上。

        她自己的血。

        从血池的面积推算,这几乎是她所有的血液。

        就像之前同样的时刻,她静静等待,默默聆听。在上一次睁开双眼之后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她完全不知道,一切只是黑暗和寂静。

        现在是晚上吗?不,她只是身处大地极深处的洞穴之中。耳边是潮起潮落的声音,湖水冲刷着湖岸,有东西落入水中,溅起了水花。

        一座地下洞穴。赤红的马格努斯……一盘弑君棋。

        马尔卡多……

        阿里维亚撑起身子,肩胛骨之间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皱起眉头,那是绷紧的新生皮肤,以及陌生的新生器官与骨骼。

        阿里维亚终于站了起来,她的平衡感依然脆弱,脚步有些不稳。

        此刻她正站在数座庞大宅邸之间的广场边缘,但广场的中央此时却矗立着一座巍峨的象牙色高塔。尽管依旧步履蹒跚,她还是绕着高塔缓缓走了一圈。这似乎是一座升降机的主轴,但看上去并没有门。

        阿里维亚转身回到湖岸边。先前与原体对弈的桌椅变成了一堆四散在砾石地面上的碎块。在它们的周围是一串深陷的脚印,接着她看到了一枚爆弹的黄铜弹壳。

        她弯下腰捡起弹壳,嗅到了发射药的辛辣气味。

        设计用于杀死军团士兵的投射物在她这具标准的人类躯体上造成了可怕的破坏。

        只有疯子才会设计出爆弹枪这样的武器。

        在弹壳旁边,弑君棋被砸碎的半个棋盘和三枚雕刻棋子半埋在沙里。阿里维亚看清了这三枚棋子,脸上露出了微笑。

        “将军”上半截的雕刻部分已经断开。在它的旁边则是她当时即将移动的“帝皇”。后者也已经破损不堪。尽管完整依旧,但雕琢的细节和微妙的修饰都已消失不见。

        最后则是白色的“祭司”,它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阿里维亚紧紧握着这最后一枚棋子,脸颊上流下两行清泪。

        她抬头眺望水面的彼端,寻找马尔卡多存在的丝毫痕迹。尘土和岩石依然在从洞顶不断落下,她不由得好奇需要多少时间才会让这座建筑整个坍塌。马格努斯对这里所造成的破坏已经损毁了整体结构中的某些基础部分,而来自上方的无限轰炸则在进一步将它摧毁。地下海洋中的水体闪烁着黯淡的光芒,但她依然无法找到任何马尔卡多的踪迹。

        但她马上就看到了他。他被剥去皮肤的身躯包裹在长袍之中,被潮水冲上黑色的沙滩,如木棍般枯瘦的肢体摊开,仿佛被雷电击中的老树上那些焦黑的枝杈,从里到外都被狠狠地扭曲和烧灼了一遍。

        他光秃秃的头颅无力地垂在肩膀上,恰好转过来面对着阿里维亚,空洞的眼眶中一片漆黑。

        阿里维亚沿着沙滩走向掌印者的尸体,跪倒在他身边。

        “去你妈的。”她说道。“全都去死吧。”

        潮水威胁着要把马尔卡多的尸身带走,但阿里维亚抓着马尔卡多长袍的边缘,将他往沙滩上又拖远了一点。马尔卡多的亡骨轻若无物,阿里维亚将他放平在地上,又将手杖压在尸体上。

        阿里维亚跪在他身边,帝皇的灵思造成的痛楚和恐怖再次充盈她的身心。她的眼中落下苦涩的泪水,诅咒着自己成为它那永生不死的一部分。她想迈步走向那片海洋,直至耗尽所有体力,肺中充满海水,最终深陷于黑暗之中。

        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永生的诅咒,她不断死而复生,不断度过每一次生命的迭代。

        阿里维亚试着抵挡帝皇的灵视,但它们依然无休止地袭击她。惊天动地的战争年代,异形种族的狂潮带来无法形诸笔墨的屠戮,一个广袤而无魂的国度,血腥与残酷都达到了想象的极限。

        另一种选择呢?

        那将是另一个恐怖的宇宙,充满着痛苦与疾病的宇宙,举目皆为残忍放纵、血流成河的宇宙。人类将永远无法从这个宇宙漫无止境的苦难之中逃脱,只因这个宇宙的法则制定者并非凡俗的敌人,并非某个终将不可避免走向倾覆崩解的狂乱帝国。不,这是个属于不朽魔物的时代,正是这个宇宙中承受苦难的人类心识造就了这群不朽的存在。

        帝皇向她展示的只是稍好一些,尽管这个未来依旧黑暗,但其中蛰伏的可怕噩梦至少尚在想象的范畴之内。这个时代中的人类生命依然毫无意义,亡者的骨灰依然填满了历史齿轮之间的每一寸空间。

        但至少他们还活着。哪怕在这黯淡的现实中,男人和女人依然会相爱,依然会尽力养育他们的孩子,依然奉献于某些比自己更加伟大的事业。当黑暗迫近时,他们依然会紧紧依偎着承受一切不可承受之重。这正是人类一直在做的事情。

        他们生活,他们幸存,他们砥砺前行。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心怀希望。

        在这些尚未降临的灾难之间,光明的余烬依旧在燃烧。她看到某个时代,久以失落的英雄重新现世,仿佛这些余烬正飞扬而上,最后一次炽烈地燃烧起来,相形之下这场叛乱的悸动看起来不过是区区一场边境冲突。未来战争的结局尚在未定之天,但人类会反击,这就足够了。

        阿里维亚把手伸进被凝固的鲜血板结的上衣口袋,取出那本记事伊始便一直陪伴着她的故事抄本。

        尽管阿里维亚一再训斥,维维恩还是用书页的折角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彼时她正在阅读《夜莺》,想起她和米斯卡以及杰夫,阵阵悲恸涌上阿里维亚的心头,几乎让她就此崩溃。

        “我漂亮的女孩们。”她啜泣着。“我勇敢的男人啊。”

        她将页角折了回去,翻动书页,直到自己寻找的那一个故事。这是一篇佳作。这本书里的故事都是佳作,但只有这一篇一直是阿里维亚的最爱。她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一丝微笑在她的唇边绽放。

        “在一个树林里,在宽广的海岸旁的一个陡坡上,立着一株很老的栎树。[1]”阿里维亚开始阅读。“它的年纪恰恰是三百六十五岁,不过对于这树说来,这段时间也只是等于我们人的三百六十五个昼夜。”

        她一边读着,一边感觉到自己骨架中那股从未消散的冰冷稍稍缓解了一些,而如影逐行的疲惫也开始渐渐减轻。她大声朗读,似乎同样感受到了蜉蝣的快乐,这些调皮虫子的绚丽生命不过一天,终其一生都居住在那棵栎树的周围。尽管相比之下它们的寿命可谓微不足道,但在白驹过隙的生命中所体验到的种种快乐却毫不逊色。

        潮水般的暖意随着阵阵低语从阿里维亚的身体深处发散而出,顺着她如汨汨河流般的语句荡漾开来。自在而宽慰,如同慢慢沉入洗浴的净水中一般。

        接着,阿里维亚说到老栎树沉入冬眠,做了一个玄妙至极的美梦。

        “它看到古代的骑士和贵妇人——他们的帽子上插着长羽毛,手腕上托着猎鹰,骑着马走过树林。狩猎的号角吹起来了,猎犬叫起来了。它看到敌对的武士,穿着各种颜色的服装,拿着发亮的武器矛和戟,架起帐篷,收起帐篷。篝火燃起来了;人民在它展开的枝丫下面唱歌和睡觉。它看到一对一对的恋人在月光中幸福地相会,把他们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刻在它灰绿色的树皮上。”

        书本在她的手中变得温暖起来,古老的装订线波动着,仿佛无形的溪流正在墨迹与胶水之间奔涌,挤压着每一页纸张的纤维。文字在她眼前渐渐模糊,仿佛它们已经摆脱了狡黠的古代作者书写而成的窠臼,渐次飘散于半空之中。

        阿里维亚回想着她所经历过的无数次生命,回想着那些羞赧的勾当,以及更多自豪的事迹。在古代文化中,灵魂的终极命运将在往生之时得到判定:某些全能的神祗,或者地狱的君王,又或者某些玄奥的存在,将用一具天平和一片羽毛去称量亡者的灵魂。一个生命就是一本分门别类的账簿,善良与邪恶兼有,慷慨与自私并存,而阿里维亚只希望能按她的心意有着些许平衡。

        洞穴中的光明渐渐微弱,她必须把书凑近到面前才能勉强继续阅读。在老栎树的梦中,它看到了自己漫长的一生所体验过的愉悦与喜乐,但它还是希望围绕着自己的诸多生灵能够再度复兴,去体验这同一份喜悦。

        于是它伸展枝杈,将自己活力的精粹传递给了周围的生命。

        “这株不停地生长着的栎树觉得它的根从地上拔出来了。‘这是再好不过了!’这树说。‘现在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牵制住我了!我现在可以飞了,可以在灿烂的阳光中向最高的地方飞了!而且一切大大小小的心爱的东西都和我在一起!大家都和我在一起!’”

        她在转述中停下,眨着眼试图记起自己正在做什么。一双老妪的手遍布血斑,染成肝红色,一本书正安然地躺在上面,书页上的字迹却已一片模糊。

        阿里维亚目光游移地闭上双眼,抵达了故事的终章,老栎树最终轰然倒下,三百六十五年的生命就此结束,与只有一天寿命的蜉蝣别无二致。

        她在半梦半醒间游离着,漫步在海滩边,直到书本从她手中落下。坠入涨潮中的声响将她惊醒,她感觉有一只手正扶着自己的臂肘。

        一个模模糊糊,满怀痛苦的声音正对她诉说着什么。

        “我希望……”那个声音说道,但悲痛瞬间淹没了剩下的话语。

        阿里维亚抬起头,看到一张苍老男人枯槁而满怀思虑的面庞。他的双眼是如此的苍老,又是如此的忧愁。

        阿里维亚靠向他,感觉到他黑袍之下消瘦身躯的梗硬。这身长袍潮湿而冰冷,但包覆其中的他却依然温暖,而阿里维亚感觉到他的手臂环绕着自己。他紧紧拥着她,两个女孩嬉闹欢笑的景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宛若亲见。

        她微笑地看着她们召唤自己过去,眼中溢出闪烁的泪光。

        “一切心爱的东西都和我在一起。”她低吟道。“一切大大小小的东西,大家……都和我……在一起。”

        阿里维亚·苏雷卡最后一次阖上了眼睛。

        他们站在水星之墙上,眺望着围绕皇宫的火海。浓黑的烟尘与绛紫的火焰遮蔽了犬牙交错的废墟,但银色的高塔依然在毁灭的痕迹之间四处耸立。

        狂飙的风暴撕碎了远方的地平线,一阵阵胡言乱语顺着炽烈燃烧的焚风,将叛徒营地中那些混杂着焚士林、血液和污秽的恶臭裹挟至此,这些营地就像一块块溃疡,在世界的表面滋长扩散。

        阿托克·阿比代米与伊根·加戈正和伏尔甘直属团幸存下来的男男女女们一起矗立在城墙塔楼投下的阴影之中。这些塔楼早已被炮弹打得破损不堪。博德瓦尔·比亚尔基和他们一起,等待着巨锤的再次落下。

        此时离帝国圣域之下的对决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们一直承受着康斯坦丁·瓦尔多和麾下禁军的炽烈怒火。禁军不断要求他们供述如何躲过金甲卫士的重重巡视,抵达皇宫中最为警戒森严的禁闱。

        他们无法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而当马尔卡多返回并要求放人时,他们也只是被允许重新回到前线上。一直以来掌印者都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但在他内心深处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那是一些深入灵魂,永远无法平复的伤口,一笔他永远无法偿还的负债。

        瓦尔多对此颇有微词,他坚持自己必须知晓防线上的任何漏洞,但马尔卡多向他做出了保证,赤红的马格努斯所利用的那个漏洞已经不复存在。

        最终,战事的需求压倒了一切。

        禁止阿斯塔特登上城墙在当下已然不可接受,哪怕区区三名战士。于是他们接受了驻守水星之墙的指令。马尔卡多给了他们两个别名:失落同伴与军团遗孤,如此他们就能找到共同的缘由继续奋战。

        伏尔甘依然在地下随伺帝皇,他要求他们立下誓言,保守自己所处位置的秘密。至于普罗缪斯,他们完全找不到他的踪影,他的命运也将永远不被他们知晓。

        “我曾希望将这把剑带回夜曲星。”阿比代米说着,紧紧握住德劳克洛斯——炎龙剑的剑柄。在他们的前方,毒雾中的形体已经开始移动,这些家伙投下的阴影高如铁塔,状似妖魔,尖啸狂嚎仿佛疯癫至极。“但现在这个希望已经无法实现了。”

        比亚尔基只是点了点头。自从被释放之后他就寡言少语,对阵亡兄弟的悼思依然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而千子巫师的最终逃窜则是另一个原因。

        “现在它是你的剑了。”伊根·加戈说道。“阿特鲁斯·努梅恩已经死了,它也传承到你的手中,以它的名号破阵杀敌,从而赢得了执掌它怒火的权力。”

        阿比代米点头回应。“你是对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折断剑刃上的一根黑色尖牙。加戈瞪大了眼睛,但看到他把折下的尖牙交给比亚尔基时便不再多言。太空野狼带着一丝不解接过这根锋锐得如同剃刀的火龙之牙。

        “你曾说过我们已经绑定在一起了,苍狼与巨龙。”阿比代米说道。“你还想在我的盔甲上刻下标记。”

        “而你也告诉我只有你们那些普罗米西安教团才能加工火蜥蜴军团战士的盔甲。”

        阿比代米眺望着皇宫之外的地狱景象。

        “你说你的命线显示我们已经打上了标记。”

        “确实如此。”比亚尔基说道。

        “那就刻下标记吧。”阿比代米说道。“为了巴雷克·兹托斯,为了欧吉尔·韦德森,也为了斯瓦弗尼尔·莱克沃夫。”

        比亚尔基点点头,只用几刀就刻出一个棱角分明的怒吼龙头的标志——恐惧撕咬者。然后他转身看着加戈,扬起一条眉毛。

        加戈点了点头,于是比亚尔基也在他的战甲上刻下相同的标志,就在心脏上方。

        铭刻结束后,比亚尔基将黑色龙牙塞进腰间的皮袋子里,然后朝两位新的兄弟咧嘴微笑。

        “现在我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他说道。“等这里的战斗打完,我们就一起去猎杀那些从我们的怒火下跑掉的家伙。”

        他以战士的方式握住阿比代米的手腕,然后又握住加戈的手腕。

        一阵靠近的脚步声让他们一起转向来者的方向。

        两名身穿银甲,形似猎人的星际战士正在靠近。

        他们心怀尚未达成的目标。

        第一名战士像狼一样脑袋前倾,黝黑的皮肤饱经风霜,修剪得极短的头发下面是一张遍布伤痕的脸。他背着一柄凶残的巨剑,腰间的剑鞘中则插着一柄标准型号的链锯剑和一把短剑,短剑剑柄的末端有一个破碎的钴蓝色极限标志。

        另一名军团战士皮肤苍白、肩膀宽阔、举止高雅,胸前的巨鹰只有一个鹰首,而非常规的双头鹰。他同样背负着一柄巨剑。

        “我听闻你们为我们的父亲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说道,口音清晰,言辞考究。

        第一名战士踏步向前,目光从野狼转向两名火龙。

        他点点头,仿佛已经确认了对方的价值。

        “我是加维尔·洛肯。”他说道。“这位是纳撒尼尔·伽罗。”

        不应该是这样的……

        马格努斯跪在破碎的镜子前方,这面镜子之前一直矗立在他军帐的远端角落。如今它单独摆放在这处曾是宫廷塔楼的废墟之中。炮火的喧嚣围绕着他,发射药燃烧产生的恶臭烟雾席卷着塔楼的残余部分。嬉笑的魔物在意识的边缘窜来窜去,但马格努斯无视了一切干扰。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镜子,以及从中反射出的破碎镜像上。

        被父亲的存在拒斥而出后,他就不曾离开这个地方,也不曾动弹过半分,仿佛年少时登上普洛斯佩罗的高山后看到的那些雕像。

        这块镜子的残缺一直都是令他心生挫败的缘由,过去它象征着自己的破碎本质,但现在它已重归完整,马格努斯却想要把它举起,再狠狠地摔在这座饱经摧残的高塔剩余的石头上。

        从皇宫地下传送回墙后废墟的过程并不轻松,他那些已然伤势沉重的孩子们差点命送当场。门卡乌拉和阿蒙早已命悬一线,急需他麾下最优秀的亮羽专家施救。

        阿里曼的伤势只需要外科医师就能处理,但他最宠爱的儿子心中的某些东西却已经在皇宫中破碎了。马格努斯还不能分辨是什么,却暗自忧惧这个伤害对未来的潜在意义。

        马格努斯的镜中倒影回瞪着他,但原本展示着他无数张脸,象征着他灵魂中无数种壮丽与恐怖的地方,如今却只映照出一张固定的面容,自从他拒绝父亲的恩赐后就一直绷着的面容。

        在镜面的中央,一块单独的泪滴型碎片已经从镜框中遗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翘曲的恶魔晶体,恰好嵌入空洞之中。但马格努斯知道,构成这块碎片的材料将对这个世界及其中的一切贻害无穷。

        病态的颜色正在它的表面流转荡漾,仿佛水面上的一层钷素薄膜,一丝超凡的光芒正从碎片之间的裂缝中缓慢地渗出。最靠近这块新增碎片的镜像已经被它不断蔓延的力量污染,很快整个镜子都将沦陷在闪烁的亚空间光芒之中。

        奇怪的是,这个想法并没有让他感到不悦。

        一个身影走进他的视野边缘,那是一名身穿荷鲁斯之子制式战甲的军团士兵,在他海绿色的盔甲前胸上横贯着一条羽毛饰物。马格努斯感觉到了来者的谨慎,毕竟他正在靠近一位受伤的原体,但他的灵魂依然忠于职守,饱含恶毒的忠诚与凶蛮的战意。

        “大人。”他开口说道。“在下名为基诺·阿格尼斯,战帅之侍从。”

        “我知道你是谁,无疤者阿格尼斯。”马格努斯说着,终于从非物质的镜子前转过身。“你意欲何为?”

        “我带来了战帅的话语。”阿格尼斯答道。“他单独给您的话语。”

        “我的兄弟需要什么?在他的召唤背后又有何企图?”

        阿格尼斯稍停片刻。他很明智,知道任何谎言都只会招来危险。

        “战场上已开辟了一条新的战线,而狼神想知道您是否还与他同在。”

        马格努斯站直身体,阿格尼斯随之满怀敬畏地后退,猩红之王这身全新而恐怖的战争形态让他畏惧不已。

        “回到他身边去,阿格尼斯。”马格努斯说道。“然后告诉他,我将追随他,直至最后一刻。”


[1] 本篇是安徒生童话中的《老栎树的梦(The Last Dream of the Old Oak Tree—A Christmas Tale)》,相关段落均依照叶君健老师的经典译文。Oak现在一般多译为橡树,栎树是其别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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