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君问 第一章:废弃的旅馆
<刑警杨vs生物学家张，三十多岁的中年组>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离奇诡谲的故事，很多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只是我们对宇宙的了解还太少了>
<本文中涉及到的地名、事件，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人类无法抗拒的，只有回忆。
你可以选择去记住某些东西，却无法选择忘记什么。
隔壁桌那两个男生吃完饭嬉闹着走了，其中一个还抱着篮球，估计下午下课以后就直奔篮球场去的。
杨九郎面前的砂锅也见了底，这家档口的牛肉米线还是这么好吃，味道一点儿没变。
这是以前张云雷最喜欢来的一家。
回忆像一颗爆速飞行的子弹呼啸而来，杨九郎来不及闪躲，被正面击穿了大脑。
张云雷曾是京北大学生物学专业的博士研究生，有点儿文化人贯有的洁癖、执拗、完美主义，但是性格又单纯的那么可爱，对科研工作有着一腔热忱。
六年前，张云雷所在的实验室突然接到了一个上面临时指派的科研任务，因为当时学校把这项工作安排给了张云雷的博导陈教授，他自然就也加入了研究。
那段时间张云雷夜以继日的泡在实验室里肝数据，杨九郎刚好也接到个很棘手的连环杀人案，两个人是忙到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后来的一天，杨九郎清楚的记得，那是夏末的一个雨天，张云雷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实验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要去买些食材回来晚上一起吃火锅。
因为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喜悦，杨九郎也很开心。但是那天晚上的火锅他最终是没吃上，他们跟踪了许久的嫌疑人趁着下雨天行动了，他们忙活了一整晚，终于将凶手缉拿归案。
第二天回到家里，他看到张云雷没在家，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张云雷是跟自己闹脾气了，哄哄就会好的。然而他跑到京北大学去实验室找他，竟被告知张云雷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离校了。
杨九郎再打张云雷的手机号码，已经停机了。
到那时他才意识到，张云雷不是撒娇赌气，是消失不见了。
虽然事出突然，但杨九郎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警，他并没有因为爱人失踪就崩溃慌乱，立刻开始了寻找。
可张云雷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为刑警的杨九郎破获过无数个艰险复杂的案子，却在自己所爱之人的失踪案上束手无策，找不到任何一丝丝线索。
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凭空消失不见呢？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他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像疯了一样找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一寸一寸的筛查检索他们去过的、张云雷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个又一个的联系他能找得到的认识张云雷的人。
经过一年多的苦寻无果之后，杨九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确实是找不到张云雷了，无奈只得将他的信息登录到了失踪人口系统中。
然后每当有查不到身份的男性尸体被发现，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太平间。
在一次次的失望和希望的循环中，六年过去了。
一碗砂锅吃的石赛楠汗流浃背，脱了外套随手系在了腰上，跟在还是沉默不语的杨九郎身后走着。
她早已经习惯了杨九郎这样子，爱人失踪的打击太大，原本那个温柔体贴的杨九郎性情大变，成了一个口无遮拦、不修边幅，总是跟领导对着干的人。而她依旧追随他、支持他，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应。
杨九郎终于还是发现了学校里那些小男生的目光全都直勾勾的盯在自己身旁的石赛楠身上，一记眼刀扫过去，吓跑了一大片。
他们搭档了这么久，石赛楠的身材巨好这件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把石赛楠当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看，可她毕竟是个美女警花。
任子谦的失踪案在调查层面已经结束，警队里每天忙的要命，没过多久他们就又接到了命案报警。
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杨九郎习惯性的环视了一圈儿在警戒线外面围观的人群。
一般凶手杀人后都会反回现场查看，通常凶手作案的时候不管是不是事先准备好的都处在神经高度紧张中，事后心情平稳了就担心那个时候有没有疏漏，直到被发现都处在疑虑中。要求证是不是暴露，而最有证明力的就是犯罪现场。强烈的恐惧心理促使他重返现场，查缺补漏，进行检查，毁灭犯罪证据，清理犯罪痕迹，回收遗留物证。
在一群围观的大爷大妈中，杨九郎的目光锁定了一个留着“黑长直”的年轻姑娘。要说她有什么值得关注之处，就是脸色特别苍白，连嘴唇都几乎没有血色。
而当杨九郎细看时，又发现她的瞳仁又黑又大，乍一看几乎看不到多少眼白。
那姑娘似乎是身体不太舒服，朝楼上看了看就捂着嘴往旁边的草坪跑，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杨九郎立刻朝她那边追过去，但当他拨开人群，一转眼那姑娘就不见了踪影。
想找她倒也不难，叫石赛楠去查小区的监控就是了，杨九郎决定还是先上楼去看看案发现场再说。
死者李义旸是名男性，仰面朝天倒在客厅的地板上，门锁完好，没有搏斗痕迹也没有外伤，法医勘察之后初步判断，他是死于心脏衰竭。
杨九郎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摆着很多的透明玻璃箱，李义旸有个很小众的爱好，喜欢养冷血爬行动物。
他戴着手套蹲在尸体边查看，问法医，“会不会是跟这些东西接触的时候不小心被咬到了？”
“应该不是，这些宠物都是无毒的品种，而且箱子也都关的很严，没有出逃的，不过看起来确实是有点儿……”法医看着他身后欲言又止。
杨九郎刚刚就觉得背后莫名的发冷，转头一看，死者养的一只纯白色红眼睛的宠物蛇，此时端端正正的盘成一个圆型停在他身后近在迟只的那个玻璃箱子里，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动物应该能看得懂人类的死亡吧？
直到回警队，杨九郎都还觉得后脊梁上冒冷汗，被那只白蛇冰冷凝视的感觉，一想起来鸡皮疙瘩就一阵一阵的。
李义旸的手机很快就被技术部门解锁了，经查他死前最后联系过的人，是与他同为爬行动物爱好者社团的成员，叫王梦听。
“梦 tīng?”杨九郎扒拉着石赛楠拿回来的资料。
“对，不是梦婷是梦听，她这还是身份证上的真名。”
杨九郎看了一下王梦听的照片，那就是他在案发现场楼下看见的那个姑娘，一寸免冠照上的她，也是那样白的发光。
稍微让杨九郎觉得有点儿出乎预料的，是这个看起来有些缺乏生机活力的王梦听，从事的工作却是幼师。
从她那里得知，李义旸约她到家见面，是为了出售自己养的那些宠物。
王梦听说，“他以前是很爱很爱那些宝贝儿的，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说想要脱手专卖，以后也不养爬宠了。我在微信上单独加了他，是想问问那只玉米蛇小白的价格，以前他老是在群里炫耀他的小白乖的像小狗狗一样。”
“你去了他家，为什么没上楼?”
“我看楼下拉着警戒线，是出事儿了的样子，我害怕。”
“你都没上去，你怎么知道是他家出事儿了呢？都没再联系他问一下就直接走了?”杨九郎追问。
“我……我感觉到是他出事儿了。”
杨九郎浅笑，“女人的直觉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我就是感觉到了。警官，我根本就没有去过他家，不可能杀他，这些你们肯定都能查得到的。我该回去上课了，孩子们还在等我。”
杨九郎拦住她，“最后一个问题，你有男朋友了吗？”
不止王梦听，一直在刷刷记笔录的石赛楠也被他这个唐突的问话给惊到了，瞪着眼睛看着他。
“没有。”王梦听说完就苍白着脸回幼儿园去了。
回警队的路上，杨九郎也没有跟石赛楠解释他问人家姑娘那种问题是因为看到她有过呕吐。但是石赛楠这次是真的有点儿吃醋了，没有陪他加班自己先走了。
杨九郎习惯了以工作为全部生活，经常就是窝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就凑合睡了，他留在办公室继续翻查着卷宗。
夜里他突然接到了任子谦家属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了重要的发现。
对于任子谦的失踪，他的家人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停止寻找的。在搜救队撤出以后的这些日子，他们还一直在那两座山附近不断搜寻着，今天他们想让杨九郎帮忙查的，是在最后出现任教授脚印的反方向，那里有一个废弃的旅馆。
任子谦的家属焦急万分的对杨九郎说，“这里大门紧锁，看房子的是百里村的一个开小卖部的人，他说房主常年定居国外，他只是帮忙照看一下空房子，没有权利放我们进去查看，我们请他帮忙联系一下房主，他说联系不上。杨警官，我们只能求您帮忙查了。”
“可如果要申请搜查令进入民居，得有确凿的证据，你们找到跟任教授有关的东西了吗？”
“杨警官，你看一下这个。”
随后杨九郎接到一段视频，拍的是废弃旅馆后墙上的一个配电箱，因为这栋建筑建造在八九十年代，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带转盘的电能表。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电表上面，每一个都用记号笔标注着数字，看起来应该是旅馆里面房间的号码。
那其中有一块标注着“2210”的电表，在众多电表之中，只有它上面的转盘还在慢慢的转动着。
任子谦报警时说的那个怎么都查不到指代含义的“2210”，难道是废弃旅馆的房间号码吗？他真的是遇到了歹徒被劫持了吗？
杨九郎想，任子谦的脚印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他应该是被抓到了一辆车上，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在短时间内移动了那么远的距离。只可惜那边虽然留下有一些车辙印和其他人的脚印，却没有哪怕一个监控摄像头。
不管怎么说，现在找到的能契合“2210”这个线索的也就只有这一处，虽然这也并不能证明什么，杨九郎还是决定要亲自过去看一看。
对于任教授家属的执念，他感同身受，他同样执着于所有不能侦破的失踪案。他是在帮任教授的家属“尽人事”，其实也是在帮曾经跟他们一样深陷痛苦绝望的自己。
不过这次大概率又会是一无所获的，再加上并没有获得搜查许可，杨九郎没有叫上石赛楠，独自一人去了那个山区中废弃的旅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