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眼中·chapter.4：世界
“这个，世界？” “是的，世界有很多种形式。”青年拿起一块点心，将它的一端浸泡在红茶里。他也给极星拿了一块递过来，极星犹豫着，最终还是没能抵抗那股甜甜的香味。她接过来，学着柴田把点心的一端泡在红茶里。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存在形式。而在这里，它作为’医院’存在。” “医院……？” 柴田从茶杯里拿出点心，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眼睛愉快地眯成一条缝，“是的，医院。医院里有医生，护士，病人。这些就是这个世界的住民。如你所见，你和我都是病人，这位森川先生则是医生。” 话虽如此，柴田身上穿的是淡黄色的毛衣和七分裤，并没有像个病人一样穿病号服。极星想起刚才森川在走廊上撞到的女孩子阳介，她也没有穿病号服。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极星问。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这个世界听上去非常单调，可就她所见或许并不是这样，“那个神之子呢？” 柴田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森川，似乎以为是森川把这个概念告诉极星的。森川则耸耸肩，“我没有说。在走廊上遇到阳介了。” “是这样。”柴田了然，端起茶杯润润嗓子，“那么先说说神吧。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它主宰这个世界的一切。” 世界的主宰，似乎理所应当又给人虚无缥缈感的存在。极星盯着自己手里的那块小点心，下半部分被茶水泡过，颜色显得比较深。她试着咬了一口，甜美松软的蛋糕浸透了红茶有一点点发苦，但毫无疑问非常好吃。 “神，在哪里？” “神无处不在。”柴田回答。 “那么，也在这里？”极星望着青年的面孔，青年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和神说话吗？”极星抱着一丝希望问。神是世界的主宰，那么它一定知道姐姐在哪里。 柴田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很遗憾，神只会和人说话，它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只有它想的时候，才会单方面和人沟通。” 刚升起的希望火苗又被掐灭。极星一时失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刚吃进嘴里的点心都失去了滋味，变得味同嚼蜡。 “但是也并非没有希望了。”柴田安慰道，“你作为神之子，和神沟通上的概率是很大的。” “神之子究竟是什么？”从刚才起就一直无法确切把握的词语现在终于能问出口，极星也稍微松了口气。 “顾名思义，就是神的孩子。神的孩子会定期出现在世界的某处，他们都有很大的权能，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柴田说着，优雅地嗫饮了一口杯中的红茶。伴随着他的话，一片阴影突然在他脸上一闪而逝——是他头顶上的海洋中游过去了一条形态很奇怪，像某种不标准的三角形的鱼。 “你也是神之子吗？”极星问他。似乎面对这医院中潜藏的海洋，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柴田笑了笑，“你很聪明。我的确是神之子，而且，极星，你也是。” “我也能改变世界的一部分？”极星思考着这个结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目前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出答案。不过，她对这个世界本身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快点找到姐姐，然后回到那个只有海洋和天空的世界里。 “是的。每个神之子都有自己的原始领域，具体来说就是你的房间。你可以随意把领域扩张或者削减，改成你想要的样子。不过，如果已经被别的神之子的能力覆盖的领域，那么你就不能再更改了。就好比，你没有办法更改我的房间。” 柴田说完，拿起第三块糕点开始吃。他的嘴角沾了一点蛋糕屑，但是他自己好像没有察觉。 “分灵是等级最高的神之子。如果说普通的神之子是神的孩子，那么分灵更类似于神本身的一部分分化出去的产物。神之子的数量可能会变动，但分灵的数量是始终不变的。他们替代神管理世界的大多数事宜，并且知道关于世界的一切。” “也就是说，分灵很有可能知道姐姐在哪里？”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分灵大人们并不住在这一层，需要拜见的话，必须前往五层。” “五层？” “这里是第四层。这一层的神之子和自我高度发达的人之子比较多，三层的神之子比较少，几乎以人之子为主。三层以下除了一些自我不发达的人之子以外，就只有人偶和无机物了。” “人之子？人偶？”不断冒出的新名词让极星感到晕头转向。 “人之子顾名思义就是人类的孩子。他们与神之子不同，虽然都是会定期出现在世界的某处，但是权能很小。他们能改变的只有一个大小固定的空间，并且未经允许不可以前往其他楼层。有时候，神之子是无法认知到人之子的，因为他们太过渺小了。” “我是人之子。”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森川突然说道，这让极星有点小小的意外。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在认知森川这件事上遇到什么麻烦。 “森川医生和一般的人之子不一样。”柴田解释道，“他们作为医生，在这个世界里有着替神和分灵维持秩序的职责。尽管神不会直接和他们沟通，但他们的权限也比普通的人之子大。” 极星点了点头。她伸手想去拿盘子里的点心，才发现盘子里只剩下一些蛋糕屑，那些点心都被柴田一个人吃完了。 她瞥了一眼柴田，柴田脸上的表情好像也很诧异，似乎在说“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那么人偶呢？” “顾名思义，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存在。他们可能长得像人类，但只会重复固定的行为，或者接受命令工作。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偶，包括医生和护士都有可能是人偶。不过，护士人偶的数量比医生多。还有就是，如果是神自己亲手制造的人偶，是会有自主意识的，但是并不完备。他们会直接听从神的命令行事，还可能会与神共享一部分感官。” 柴田像变魔术般又端出一盘点心，这次的是五颜六色的小圆饼一样的甜点。极星拿过来咬了一口，外皮是脆的，里面夹着冰凉的果酱和奶油，甜度很高但是很好吃。她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个，然后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拿下一个。 “你喜欢这个吗？这是马卡龙，我也很喜欢。”柴田咬了一口手里的小圆饼，观赏着它裸露在外的横切面，“我想你也发现了，如果你自己不知道、不认识的东西，是没法在自己的领域创造出来的——森川医生要来一个吗？” 森川苦笑了一下，“不用了，我不吃那么甜的。” 吃了两个的极星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舌头上浓郁的甜腻。她喝了一大口红茶，才把这股味道冲淡，“刚才你说，人偶可以共享神的感官？” “是的，有什么问题？” “那……他们知不知道我姐姐去了哪里？” “这个我不清楚。目前只有两位人偶是可以正常沟通的，分别是罗纳德先生和云山小姐。但是他们都有要务在身，平时很难见到。” “要怎样才能见到他们？”极星仍不死心地追问。 柴田拿起茶壶，在两人的杯子里都注入了新鲜的茶水。蒸汽袅袅，遮住了青年脸上的表情。 “极星。”他突然问道，“你的目的是找到姐姐，是吗？” 极星点了点头。她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强调这件事，不知道他为何到现在还要刻意地再确认一遍。柴田则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审视的意味。 接着他低下头，从茶托上的一个小罐子里夹出白色的晶体——方糖。马卡龙已经很甜了，但柴田还是往自己的茶杯里加了足足三颗方糖。 “那就去找她吧，探索世界，打听情报，慢慢去找。”一边把方糖放进茶杯，柴田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总有一个人知道你姐姐的去向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去问吗？”极星想起刚才走来时看到的走廊上那两排房门，不由得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她并不擅长应对他人，是的，如果硬要说，她只不过是刚被曾经的世界排出、刚降生在陌生世界里的婴儿而已。她一无所知、一无所长，就像一张白纸。 “这是唯一的办法。”柴田似乎是习惯性地将手伸向盘子里最后一个马卡龙，随即意识到只剩一个了，便还是把它拿起来，送到了极星面前。 极星低着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圆饼一样的点心。点心的外壳是黄色的，上面用巧克力酱画着花纹。两层薄脆的外壳间，夹着淡黄色的奶油和柠檬果肉。 “去吧，去认识这个世界。” 柴田笑着说，将马卡龙轻轻放进了极星的掌心，好像放进了一把用来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 作者：b站专栏评论区经常无缘无故自己关闭，如果发现请提醒我，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