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荧〕凌晨两点的有声电台

又名《他和他的光》 是校园pa 文笔简陋且十分不成熟 祝食用愉快 1 确认宿管大爷已经离开后,散兵揣上收音机和耳机,伴着“吱呀”一声将寝室的门拉开一条缝,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通往天台的木门原本被锁死,只是经过他几个夜晚的不懈努力才终于弄出一道仅容他一人通过的间隙,同往常一样,他沿墙壁坐下,拿出怀中的收音机,开始调试。 收音机是初中毕业后的暑假他去打了两个月工用除开生活费的零用钱买的。二手货,边边角角的黑色油漆已然斑驳,调试时偶尔还会出现接错信号的情况,好在并不影响使用。 今天运气不错,没几分钟便调好了。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今天的提瓦特深夜有声电台~今天的聊天也是一如既往呢,那么话不多说,开始给观众朋友们分配聊天主播吧。” 接着就是一阵纷乱的杂音,他知道,这是主播与观众间的连线所产生的杂音。从持续的时间听来,即使是在凌晨,收听的人数也是只多不少。 “观众您好,欢迎收听提瓦特深夜有声电台,我是主播旅行者,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找我倾诉哦,我一直都在。” 是个女孩清澈干净的嗓音,散兵哑然失笑,以为配对了个哥们能东扯西拉,怎料到配对了个姑娘。 “你倒聪明,知道我有不开心的事情。” “喂,这个点收听电台的,不是有话想倾诉就是闲的没事干的,毕竟谁大晚上不睡觉听电台呀,我都困得不行。而且,我只是在背台词。” 女孩淡淡调侃,不忘打了个大哈欠。 “你叫…旅行者?真是奇怪的名字。” “拜托,谁会叫这个名字,随便起个网名罢了,你呢?该怎么称呼你?聊天总不能 不知道怎么称呼别人吧,”女孩不客气回怼。 “嗯……” 借着清浅的月光落下思绪,散兵垂头思忖。 “就叫我……流浪者吧。” “流浪者?” 像是想到什么,那头的她先是一愣,随即“扑哧”笑出声来。 “一个旅行,一个流浪,咱俩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2 散兵喜欢夏天的傍晚,喜欢坐在操场的栏杆上吹着晚风看落日夕阳,蝉鸣和碎冰的葡萄味汽水也是必不可少的搭挡,也许单薄的背影在其他人眼里寂寞而忧伤,但他并不在意。 和“旅行者”每晚的聊天也持续了将近半月,说来也奇怪,虽然每天可以从两点聊到五点直到女孩在电台那头打着哈欠拒绝聊下去,两人才会道声晚安各自休息,但他和女孩的性格完全合不来,一个聪明善良温柔大方,一个顽劣倔强像是街头流氓,聊着聊着有时就会爆发口角,空气里厚重的火药味甚至会干扰到无线电的接收。 “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当外交官,天天在这跟我吵有什么意思,你去国际上聒躁,我保证绝对没人说得过你,“女孩挖苦他。 “啊对对对,” 喉结上下滚动,他咽下傍晚剩下的汽水,俯身凑近收音机旁,像是凑近了女孩的耳边,压低嗓音,被葡萄的甜所浸润过的声线磁性而魅惑、一字一顿地说, “我就要天天跟你吵,我气死你,你又能拿我如何?” “你!!!” 耳机里传来女孩气急败坏的声音,听得他的嘴角止不住扬起,心情甚好, “王八蛋,” 女孩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汇,只得恨恨地丢下一句, “你等着,明天别想跟我聊天了。” “这就生气了?真没意思。” 散兵笑着关上收音机,耳机里女孩最后气势汹汹甩出的“滚”就这样戛然而止。浅淡的银辉笼罩他此刻略显温柔的容颜,微颔首,表盘上指针嘀哒走向四点半,距离红日旭升仅剩1小时。 3 总有一天要一刀捅了宿管大爷,散兵拽着拖把念忿地想。 起因只是他在从天台溜回寝室的路上与起床打扫卫生的宿管大爷撞了个正着,于是被迫黑着脸在别人上课时和大爷一起扫厕所。 散兵小时候没少吃苦,让他扫三天厕所他也能应付,只是在众目睽睽之打扫卫生真的很丢面子,扫着扫着一抬头就能望见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不时投来探寻的目光,尽管无意,却仍如烈焰一般烫伤了他。 “人活着的意义……?” 手中的拖把机械地向前运动,他的思绪已然飘回昨夜的电台,自称旅行者的少女一边啜着咖啡一边问他。 “诶,浪人,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啊?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当时他只是不耐烦地扔了一句“干嘛问这种蠢问题”便没了下文,而女孩竟也不似以住刨根问底,怼了他几句就转移了话题,仿佛只是不经意间问起。 而奇怪的是,他却在此时,想起了这个问题。 “意义?” “散兵,你怎么在这?没去上课吗?” 有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散兵转过身,来人怀抱资料书,逆着光,流金色的长发在阳光照射下近乎透明。 空眯起眼眸,将眼底零碎的情绪小心藏起,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他与散兵并不熟络,关系浅到仅仅只是高中同学,对他的了解也甚少,只是在和朋友一起的茶余饭后偶尔会听见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久而久之,他大慨明白,散兵平日里上课睡觉下课瞎闹的背后,还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他。 他也许,也正遭受着痛苦,才会这般对待现实吧,空如此想到。 “哟,什么风把我们的学生会主席吹到这破败肮脏的地方来了?” 散兵下意识将拖把藏在身后,僵硬的笑笑,语气尖锐而锋利。 “偶然路过罢了。” “看到了也好,不妨多叫些人来嘲讽我,这样你就开心了。” “散兵,我没有想嘲笑你的意……” “行,够了。不用说了,滚吧。” 他重新俯身,莞发倾斜而下遮住半张阴沉的面容,手中的动作愈发急促,力度大得像是要将拖把撅成两段。 许久的静默,他以为空已经离开,原本因赌气而挺起的脊背在放松下来后骤然弯下。 其实原本,不是想要这么恶劣地对待他人吧?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今天的笔记我过一会就放你桌上,等你用完了,再还吧。” 空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惊异地回头,却只捕捉那少年离去的金黄背影,孤单又坚定。 但为何,他刚刚说话的语气,竟带了一丝淡淡的……疲惫? 像是经历了什么创伤一般,疲惫而忧伤。 以及,他的嗓音,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与其无比相似的嗓音。 是哪里呢? 4 “喂,” “你认为,人出生时,本性是善是恶啊。” 散兵倚着墙漫不经心地问,眼神不时扫过栏杆外的城市夜景。 他一向认为没有任何因素可以影响提瓦特的繁华,只是深夜不眠的次数多了他才发现,原来,唯有在深夜,提瓦特才会显现其萧索的一面。 “那肯定是善啊,难道还有可能是恶吗?” 女孩不假思索地回答。 “璃月古文有言,人之初,性本善,” “如果不是因后天因素而改变了人的性格,这世界上,本应该都是好人吧。哪会像现在有些人,自私自利贪得无厌心胸狭窄狼心狗肺,” “呵,蛮会说嘛” 散兵嗤笑。 “可为什么我倒是觉得,人这种生物,骨子里仍然改不掉恶的本性呢。” “你是对人有什么误解吗?” 声调稍扬,女孩的声音明显不悦。 “如果人的本性为恶,那为什么医生要救助病人,老师要培育学生,军队要保家卫国,照你的意思,人既是如此自私,又为何会有大爱无疆。” “你还是太天真了,不过是养家糊口之事而已,如果不用养家糊口,没人愿意去做。” “无论是医者还是师者,只不过履行自己的责任,挣得生活所需罢了。” “告诉我你口出此言的理由。” 不知为何,耳畔女孩冷淡的声调不像以前能挑动起他想一逗之的念头,却没来由地带起他几分怒气,但这件事的确冗长繁索,一时无法说清。 “今天讲不完,明天继续。” “蠢货,记住你今天的话,等明天知道了我的理由,你会后悔的。” 他发狠地对耳麦里说完,“啪”地一声拧上开关,喧闹的午夜在这一瞬归于寂静。 究竟是为何要与她讨论关于善恶的问题,他自己也说不清。 像是希望有人,能来肯定他所经历过的痛苦样。 只不过,为何选择这个素味谋面的小姑娘呢? 除了自己以外,没人更了解我,不是吗? 散弃埋头沉思,然始终无法解怀。 5 笔在手中缓缓旋转,荡出一圈又一圈涟漪却被飞来的笔记车撞得脱离控制,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落地。 空轻感眉,抬头对上散兵躲闪的眼神。 “……谢谢。你的笔记。” “笔记补好了吗?” “嗯。” 散兵抿着唇,即使违心然而犹豫再三还是别扭地小声道谢,视线遮遮掩掩最终不情愿地与他对视。 有些像是犯了错的小朋友站在办公室接受老师审训……? 眼神一瞬地恍惚,空莫名脑补出这副奇特的画面。 想想就怪离谱的。 散兵见他目光游离,开始大起胆子将周围看了个遍。 彼时阳光正暖,几缕打在那人的侧脸上,投下一片不大的阴影,他目光聚焦渐渐垂落,集中在桌子的一角,那里贴着一张两人的照片,四角被人用透明胶仔细封起,似乎受到了主人的格外珍爱。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空收回留恋的目光,抬头望他,衣袖轻扫过,有意无意将照片覆盖。 “……散兵?” 那探头探脑的好奇心被人突然发现,散兵措不及防,两耳肉眼可见飘上绯色,忙转身落荒而逃,只留下空迷惑地望他远去。 “该死……怎么被发现了……” 终于跑到一块无人的空地,他转身后仰任青草独特的气味将自己淹没。耳畔响起悠长的铃声,惊起几只鸟儿振翅飞翔,越过教学楼,直达远方。 那就……再旷课一次吧,反正已经是老师眼中的坏学生,就不在乎多上那一两堂课了。 散兵有时真会觉得自己可能是提瓦特高中近年来录取的最混账的学生。坏事做尽,抽烟打牌喝小酒旷大课对他来说都是常事,老师 也管不了他。一次翻墙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请家长”三个字刚说出口被班主任一个眼神硬生生堵在嘴边,训话完他离开办公室却也不走,倚在墙边将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的对话听个分明。 “为什么不让我说?这种学生就应该叫家长来严加处分!” “那个,主任,这孩子……好像没有父母。” 办公室一下陷入沉默,半晌才响起教导主任犹疑的声音。 “那他…怎么上的学?” “听说是业余自己打工,早熟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真是可怜啊。” “不过他虽然总违规违纪,旷了不少课,学习却还能保持班上中等水平,还是挺聪明的一个孩子,可惜没了父母。” 拳头攥紧又松懈,他死死咬住嘴唇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他在寝室他床边的墙上一笔一划刻下这句话,手被用来当刻刀的玻璃碎片割出几道血痕。 怜悯?听起来就恶心虚伪,是那帮口头行善私德的“善人”们一贯虚伪的情感罢了。 人的本性是善是恶,他自出生起就看得明白。 毕竟连自己孩子都抛弃的母亲,在他眼里也并非什么善类。 6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理由了吧。 女孩开门见山,一接通电台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急什么,” “莱鸟,你周围的人,有没有……自出生就被遗弃的?” “嗯……好像没有。” “我周围的人……好像都挺幸福的。” “是嘛。” 散兵翻身坐上栏杆,脚不时轻轻叩动墙壁,震下几块破落的墙皮。 “可我有个朋友,一出生就被他母亲抛弃了。” 他的声线难得低沉而温和,没了平常的飞扬跋扈,倒是多了几分温柔。 “他的母亲,为了一件‘伟大的事业’,一出生就将他抛弃,至今也未再见他。” “随后他被一户人家收留,物质虽不充裕,倒也生活得十分安定快乐,可过了不久,那户人家在一次意外中被杀害,他又一个人离开。” “他曾在街头飘起流浪,曾一度以为自己会在某一天死亡。” “幸好流浪不久,他遇见了一个同他一样也被抛弃的孩子,两人关系很要好,那孩子曾牵起他的手,笑着对他说要一起长大。” “可那孩子最终还是没能实现自己的诺言,也先离他而去了。” “如今他仍是一人活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仅有的一点回忆里,充斥的还是抛弃与背叛。” “若是每个人本性都为善,那为何他会被如此这般对待?” 他说完,两人静默无声。 明明是自己的经历,他却刻意开,说成是朋友的经历。 是因为害怕,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会不会对自己另眼相待,还不会继续他们之间的聊天,会不会也和别人一样,用那种怜悯的语气跟他说,唉,真是可怜的男孩子。 他害怕这个女孩,他唯一能倾诉的人,也会像那三个人一样, “再也回不来了。” 他下意识地念叨出声。 “那个,流浪者…” 女孩在那头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是你朋友的故事?还是…你的?” “蠢货,都说了是我朋友的,”他连忙掩饰。 “我觉得,也不完全是其他人的问题,但要说你朋友的思想是完全错误的,又太过绝对。” “哦?” 一瞬间他的心头掠过惊诧,但随即冷冷一笑,话语出口成枪直指那头的女孩。 “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何他的母亲,那户人家,那个同伴都要将抛弃?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但也许他母亲也是为了他不得以才抛弃他的啊,也许有苦衷呢?你说那户人家没有一直照顾他而是先一步离开但好歹收留了他一段时间,好歹还善待过他,也许他们其实也并不想赶他走,而那孩子说不定也是如此,你不能单以他们坏的面定义他们的全部啊!” 女孩有些急促地辩解着。 “也许他们所有人原本都不想离……” “你不懂!” 她未说完的话就这样被打断,然后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流浪者,我……” “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散兵面无表情地说完,然后将开关猛然扭上,用力过猛导致开关直接弹起,飞进茫茫夜色中,无处可寻。 这是他们第一次闹得这样不愉快,以往从未发生过。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她明明什么也不懂! 7 不知不觉,已到月底了。 听见室友安稳的呼吸声,散兵从床底拽出落满灰的收音机,再一次来到天台上。 自那次吵架后,他再也没有找过那个名叫“旅行者”的少女,如赌气一般整天埋头苦学,连老师都觉得他改变不少,却不知道是什么触认了他。 但的确是有些日子未联系了。 他随手找来一块小石子充当开关,然后娴熟地调试,是他许久未听的电台。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今天的提瓦特深夜有声电台。” 总主播机械的声音此刻在他听来十分碍事,他现在只想快些连线到她。 许久未聊,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就算闹过别扭,也在这时烟消云散,思念冲淡了埋怨,对她的一切都可以原谅。 只是接下来主播的话,让他一瞬间瞪大双眼。 “在今天的的连线开始前呢,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人气主播旅行者因故再不能参与我们的连线啦,我们又失去了一位优秀主播。” “她在离开之前呢给一位名叫流浪者的观众朋友点了一首歌,并托我们转告这位观众朋友一句话。” “歌的名字,叫《追光者》,” “她留下的话是,” “‘未来很长,总会有光。’” 8 “散兵,空叫你过去一下,” 被人叫醒的散兵一脸怨气,眼神凌冽像要杀人。 他自昨晚听说了旅行者再也无法联线的消息后便没来由的焦躁,听完歌后更是无端觉得这次离别便是永不联系。 为什么?她出什么事了吗? 他就这样焦急地过了大半上午,直到空唤他过去。 “有事快说。” 脾气比荧描述的要坏多了,看来,真的对她很好啊、空默默地想, “散兵。” “你认识旅行者…对吧?” 散兵莞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扬了扬眉,语气隐隐有丝强势。 “你认识她?也跟她电台聊天过?” “她……” “是我妹妹。” 空抬手轻抚摸桌角的照片,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与缱绻。 “今天我找你,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顺便见个人。” “好。”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他跟了上去。 大概是去见她的,所以去哪里都可以。 “荧,” “我带他来看你了。” 空旷的大堂回响起脚步声,极高的穹顶吊下几盏水晶灯,在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泽,阳光透过四色玻璃,在地上投下四种不同颜色的光影,赤橙蓝翠,温柔而静谧。可这样的氛围里他每走一步便更是不安,直到视野中出现那个无法忽视的东西。 空在棺前驻定,手指抚上冰凉的水晶棺盖,口中的话语化为一阵雾气,在棺上停留又消失。 “荧,他来了。” 他抬眼对上散兵空洞的双眼,似早料到一般,向他招手, “过来啊,她在等你呢” 女孩静静卧在棺中,像是陷入安稳的梦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身下开满洁白的因提瓦特,那花儿将她的脸庞衬得愈发柔和。 她此时的存在就恍如梦境,美得如同泡沫,稍一触及,便化为虚空。 “她……” 散兵转头,无神的紫眸浑浊不堪。 “癌症。” 空轻轻吐出两个字,如一粒石子投入湖面,在他心里激起万丈波澜。 “三个月前查出来的。” “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身为她的哥哥,我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好,我还当什么哥哥。” 他语气里的无奈与嘲就这样弥散在空气中。 “她是前天走的,走的很快乐,没有什么遗憾,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哦,她还给你留了一封信,托我一定要转交给你。” 散兵怔怔地从他手中接过米黄的厚信封,颤抖着将它打开, 映入他眼底是娟秀的字迹,工整小巧,见字如面, 然后他的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 “致散兵/流浪者:” “当你拿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你或许会疑惑,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也必定会对我抱有愤怒和仇恨,因为对于你来说,我的离开是你遭受的第四次背叛——你所讲述的朋友的故事,其实全都是你自己的故事,对吧?” “请原谅我,阿散,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如果我可以活下去,我本想陪你到永远,然而,我做不到。” “三个月前的一次检查,我被查出不治之症,并被告知剩下的时光,仅仅只短暂的三个月。” “哥哥在听到结果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崩溃了。他不敢,也不愿接受我即将离开的事实,因为于我和他而言,他是我血脉相连的哥哥,空,而我是他唯一的妹妹,荧。” “他本打算放弃未完的学业带我出国治疗,陪我走完最后的日子,但我拒绝了。” “他是如此优秀的人,是放眼望去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明星,不能因我而黯淡。” “于是后来的日子,他白天完成学业,夜晚来医院照顾我,跟我讲白天学校里开心或烦心事,跟我辅导功课——直到那时他还固执地相信我可以好起来。” “也许是察觉到我日渐低落的情绪,有一天,聊着聊着,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当聊天主播,也算放松一下不要那么颓废。” “我随口应下来了,要是那时的我知道这一举动会改变我最后的时光,只怕是在梦里都会笑醒了——我是多么感谢那时的自己啊。” “我就这样开始了限时三个月的主播体验,也曾因短暂的不适应四处申请调动工作时间,最终想起了小时候‘深夜的人们会想些什么’的问题而选择在深夜工作。因为当时的我,就算是经历了一些人间俗事,对情感略 了解了几分,也仍对这个问题好奇不已。” “遇见你之前的两个月里,我见过因生活压力太大,自己无力为力而选择在不为人知的夜晚解压的中年人,也安抚过因夫妻关系不合整天无休止争吵打骂而来电台倾诉的妇女,还见过失恋的少男少女,那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恋,在无人的夜晚剥下光鲜亮丽的伪装,只剩赤裸的现实。” “而我能做的,唯有倾听和陪伴。” “正是一次又一次的电台,我才明白,每个人,活得都很艰辛。” “在那之后我曾一度怀疑人活着的意义,为何活的无比疲惫,为何有如此多的失败和崩溃仍然要继续活下去,所以我才在那天我问了你这个问题。” “但其实,遇见你以后,一切都有了答案。” “阿散,你其实是一个很不错很不错的人,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你一次次相信别人,却又一次次被人伤害。你痛恨这个世界,但却爱上了作为温柔代名词的夏日晚霞。” “你不是一个坏孩子,不是街头流氓,更不是那个倔强又固执的‘浮浪人’。所有这一切的仇视与反抗都不过是你的伪装。” “你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就像我说的,你本性善良,像雪一般洁白无瑕。” “就算有过彷徨无助,也跌跌撞撞走到现在,把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刺猬,却更让人心疼。” “你比那些人遭受了更多不该承受的痛与苦,因而更渴望被爱,” “所以我想说,我想给你这份爱。” “阿散,你知道吗,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 “这份喜欢来的毫无预料,连我自己都不知从何而起,却在不知不觉中加深。” “跟你的电台聊天影响了我最后的一个月,你就像我的一颗星星,一束光,看起来离我很远,但却真真切切照亮了我。” “我喜欢你跟我抱怨生活的样子,喜欢你懒懒的嘲讽我其实心情很好的样子,喜欢以前那个纯洁的你,也喜欢腹黑嘴毒的你。”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也能记住曾经有过一个女孩,她喜欢过你,虽然时间不长,但这份喜欢不会因为时间而消散。” “无论我们相隔电台还是彼岸,我都会一直,一直,一直喜欢你。” “旅行者,荧。” 我不奢望做你的光,但你确是我唯一的太阳。 后续转LOFTER:拾午晚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