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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病娇】艾丽妮·落羽病:后日谈

2023-08-07 21:37 作者:andliyer  | 我要投稿

当我睁开眼时,艾丽妮正在给我“喂食”。

这些天下来,我已逐渐习惯了她的触手和食物。没有反抗,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熟悉的触感将那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物质送入我的咽喉深处,然后缓缓从食道中退出。待细长的触手收回她口中,她松开了我的唇,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我已经醒来。

“呀,博士,早安。”

我没有回应,但依然握住了她的手——准确来说,现在已经变成了触手,将头埋入她的怀中。埋在她胸口处的提灯让我的面颊一阵刺痛,但比起艾丽妮带给我的安全感,这些痛苦已经微不足道。

——尽管这份安全感并不来源于她会保护我,而是来源于她不会伤害我。

“……博士,为什么不说话呢?”

我张嘴想说些什么,迟滞的思考却无法组织起任何语言。黏腻的触感攀上我的四肢,将我束缚在身后的岩壁上。有力的肌肉组织让我全身的骨骼都发出哀嚎,但我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愿,只是任由这一切发生。但看到这一幕,艾丽妮却转而露出一个微笑。

“不要紧张哦,博士。我知道,虽然博士的身体早就和我同化,但是你的心灵还在害怕我吧?没关系哦,我已经为博士准备好了礼物,我会让博士感到幸福的~”

听到这话,我的胃没由来的疼痛起来。和艾丽妮相处的这段时间实在算不上什么愉快的经历,她只是将我囚禁在此,疯狂的向我索取她所求的幸福,我却只觉得折磨——被迫吃下曾经属于我同族的恶臭组织,被迫与艾丽妮进行肉体乃至思维的同化,被迫忍耐着无异于在践踏我尊严的爱抚和占有……尽管我依然维持着人类的外形,但我知道,在那已然算不上完整的皮囊之下,原本属于我的血肉的位置已经被艾丽妮的触肢所占据。事到如今,我的理性几乎已被消灭殆尽,只是条件反射地屈从着她的指令。

此刻,听到这样的她竟然要让我感到幸福,我的心中丝毫涌不出高兴的情绪——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那所谓的“礼物”对我而言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如我所想,艾丽妮抬手,她掌心中趴伏着一只形似龙虾的虫子。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恐惧已经让我的身体颤抖起来。但艾丽妮却只是凑到我跟前,用触手按着虫子贴到了我的腹部,冰凉的触感让我的腹肌下意识地收缩。

“博士,你听说过血肉畸变吗?这是海嗣侵蚀敌人的手段,这只小小的寄生虫,就是血肉畸变的种子哦……”

听到这里时,一个可怖的猜想在我的脑海中涌出,虽然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腹部的肌肤却感受到,那只虫子正骚动起来——

“不、不要……只有这个、绝对不要……”

心底对那种未来的恐惧超过了对艾丽妮惩罚的恐惧,我久违地挣扎起来。艾丽妮却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黎博利的眼神冷了下来,缠绕住我四肢的触手进一步发力,骨骼断裂的噼啪声和我的惨叫于是响起,她顶住我的额头,将一只肥大的触手塞进了我的嘴里——

“博士,请不要乱动哦,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培育出来,它的幼虫形态现在还很脆弱,如果你伤到它的话,可就不好了哦?”

屈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脆弱?对于如今的我而言,这是再讽刺不过的说辞。但被她的触手束缚住,我以没有了任何手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脆弱”的虫子撕开我腹部的皮肤——

“嗯呜呜呜呜——”

不同于压迫感带来的钝痛,皮肤连同其下的神经一起被纯粹的蛮力撕扯开的感受让我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但没等我缓一口气,紧接着,那只不详的生物钻进了我的组织里——

“嘎呃——”

向肺部纳入空气的过程因为疼痛而转化成诡异的音节,艾丽妮则是心痛地看着我,她伸出舌头,轻轻舔食着我的面颊。

“再忍耐一下哦,以后就不会痛苦了。”

待种子进入我腹部深处,艾丽妮的触手才放开了我。我跌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腹部的痛苦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伴随着异质性缓慢地扩散开来。在剧痛之下,我捂住自己的小腹,身体难看地蜷缩成一团,哀求似地看向了上方的艾丽妮。

“求求、求求你,让它出来呃啊啊啊——”

话说到一半,痛苦已让我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但艾丽妮只是俯下身,伸出触手将我卷入怀中,将嘴唇凑到我耳边。

“很抱歉哦,我可没办法答应你的请求~”

说着,裹挟着我的触手从她身上脱落,在我周身蠕动着变成一座柔软的茧床,艾丽妮则转身就要离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逐渐沉入绝望——

“不要,不要啊——”

歇斯底里的嘶吼没能换回她的回头,在我身体深处,那种子扩展自己血肉所产生的疼痛却因此更盛。

“额啊啊啊啊——”

……

“这里是……哪里?”

浑噩中,我看向四周:浓重的云层压迫着昏暗的世界,漆黑的海潮冲刷着更为漆黑的海岸线,我站在林立的礁石之间,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往何处去。

当我看向陆地的方向,隐约从那叠嶂的群山看出了一个熟悉的剪影,剧烈的头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却也让我记起了我的目的地。

“……罗德岛,我要,回去……”

然而,当我呢喃着出声时,身后的大海发出了低沉的悲鸣,潮水迅速涨起,转瞬间便淹没了我的膝盖。在惊愕之中,我迈步向前走去。当潮水没过我的大腿时,身后的劲浪打得我一个趔趄,下意识地用手扶住了的旁边的礁石。

“嘶……”

手掌传来一阵刺痛,我这才注意到,那礁石上覆盖着锋利的贝类尸体,再看向手心,那里排列着数条鲜血淋漓的伤口。来不及管这些,我继续向前走去——我要赶在被潮水淹没之前到达那里,我要走上陆地。

可潮水终究走在了我的前面。

潮水没过我的腰部,我感到寸步难行,潮水没过我的胸口,我感到无法呼吸,潮水没过我的脖颈,我的视野逐渐模糊,终于在某一刻,我感到我的身体被海浪轻易卷起,又被重重地拍在某个硬物上——咸涩的海水让我无法睁眼,我只是下意识地抓着那在汹涌的海浪中伫立的土地,直到浪头过去,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咳咳……”

我咳嗽着排出肺内的咸水,发现我所处之处正是一块礁石。虽然上头长满了各种贝类,小心一点倒也无伤大雅,至少可以喘口气了——

当我这么想时,我注意到了从我衣裤蔓延到脚下礁石上的、大块的猩红血迹。掀起外套,一具布满狰狞伤口的躯体展现在我面前,大量的血水不断从中涌出,按照那个速度,即使还能有意识,但我的死亡恐怕已成定局。

恐慌在我心底升起,我慌乱地尝试堵住腹部那条最大最深的伤口,可那只是徒劳。伴随着血液的流失,浓重的疲惫竟然冲淡了恐慌。我无力地躺在礁石上——尽管礁石上锋利的贝类外壳让其舒适度和萨卡兹折磨囚犯用的钉床有得一比——看着我的血液和体温逐渐流出身体,融入大海。

大海,大海,和我不同,祂还在追逐陆地。

不断上涨的海面终于再一次触及我的身躯,但奇异的是,祂此时却再没有了先前的凶戾。伴随着浪潮涌来的海水轻柔地将我从礁床上托起并拥入怀中,我缓缓下沉,海水涌入我的鼻腔,我对痛苦却早已麻木,只是从下方看着海面上闪烁的天光。当我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准备闭上双眼迎接终焉的时候,柔软的触感捧上了我的面颊,我看见灰色的长发和白裙在水中飘散——

那是艾丽妮。

她温柔地注视着我,平日里总带是带着骄傲和认真的脸庞此时带着复杂的悲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同情,怜爱——亦或是更为炽烈的情感,让我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为她隔绝某种某种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存在,让她向从前一样露出笑靥。

在那之前,她的手绕过了的颈肩,紧紧拥住我,而后吻了上来。

窒息的感觉如同冰雪一般笑容,柔和的海浪推搡着我们的身体向大海深处移动。潮水褪去,乌云消散,在坠入漆黑海渊的前一刻,我看到她的眉头终于舒展。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

从梦境中醒来时,我蜷缩在茧床的最深处,双手无力地覆盖在腹部,全身的肌肉时不时地发出一阵痉挛。

从被植入海嗣的那一天起,我已数不清多少次重复这个梦。那种子所带来的痛苦远超我的想象,那种痛楚就好像有刀片从身体内部切割我的身体,更是随着时间向着全身蔓延。不知何时起,我肚子下层的皮肤上已经长起了一个疤痕一样的隆起,就好像皮肤下塞了一只表面凹凸不平的海星。那丑陋的组织以异于我心跳的频率自主搏动着,我曾尝试用指甲去破坏那可怖的组织,可那块皮肤对于疼痛的感度却被提高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我只是用指甲轻轻抠挠,都险些将自己痛到昏厥,其后我身体深处的疼痛更是加剧,就好像被刺激的蚁群开始更加疯狂的撕咬自己的猎物,每次撕咬带来的都是钻心剜骨的疼痛。

更令我恐惧的是,那种子正疯狂汲取着属于我的营养。好不容易在艾丽妮的喂养下“初现人形”的我现在又已经枯槁地不成样子,深陷在干枯眼窝中的眼神也暗淡无光,呼吸之间更是伴随着濒死的呜咽。

“看起来,长势不错嘛……”

听到艾丽妮的声音,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可她的触手抓住我的手臂,轻易便将我腹部的种子暴露出来。她舔了舔嘴唇,将我揽入怀中,而后伸手轻抚那纠缠在一起的凹凸脉络。当她的触肢接触到那里的皮肤,触电一般的疼痛立即窜入我的大脑。

“嘶——”

听到我的声音,她的动作微微停滞,但没等我松一口气,艾丽妮竟然轻轻将手掌——严格说,是还保留着“手掌”模样的触手结构——覆盖在了那个位置,我立即噙着眼泪哀求起来。

“不要……”

闻言,艾丽妮只是轻轻俯身到我耳旁,咬住了我的耳垂,她的动作让我再次全身一颤,

“抱歉啦,博士。寄生的过程会很痛苦,这一点我早该想到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令我不安的玩味,但我却不敢反抗——只要是肚子上的种子和她的手掌有些微摩擦,我都会被疼地喘不过气来——只能任她摆布。伴随着气流吹进耳道的瘙痒,艾丽妮的话语紧接着传来。

“但是我没想到,现在脆弱的博士会这么可爱~”

“唔啊啊啊啊啊——”

干涸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哀嚎,布满血丝的双眼此时也被迫瞪大,理由很简单,只因为艾丽妮竟然毫不留情地揉搓起丑陋的寄生组织。我立即抓住艾丽妮的触肢,颤抖的双臂却根本无法撼动她的力量,只能任由她的施暴。

当我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地时候,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状态,艾丽妮停下了手。然而,在外力的刺激下,体内的种子又开始躁动起来。我刚刚才回过神来,身体深处的疼痛立即占据了我的意识。

“唔……”

我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与外力的刺激不同,在身体内部的种子开始躁动时,就连肺部的呼吸都会牵扯疼痛的神经。见我瘫软在怀中不再言语,艾丽妮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唔嗯!”

熟悉的感觉涌入口腔,我的心中却升起一股惊恐。伴随着呼吸被阻塞,肺部很快便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原本小心翼翼维持的呼吸瞬间被打乱,腹中如同被烙铁灼烧的疼痛让我在艾丽妮怀中疯狂挣扎起来。

“呜呜呜呜——”

艾丽妮非但没有松口,我甚至感到她的动作更粗暴了几分。我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紧绷起来,却都在她的束缚下无法移动分毫,到最后,过度疲劳的肌肉也开始发出火烧一般的痛感。终于,在所有的疼痛到达顶峰时,一种腥甜的味道从口中灌入,随即,种子蔓延的异质感竟然逐渐消减,取而代之的,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从全身各处传来,原本炙热的肌肉竟全都放松下来,沉浸在舒适中,就连思考也变得迟钝起来。

良久,艾丽妮缓缓收回口中的触手,松开了我。

“这……这是?”

“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哦~这是爬行者的分泌液,我花费好大力气才弄到的。这种分泌液可以暂时减缓你的疼痛,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好受多了?”

想到刚才灌入我口中的液体竟然是那种海嗣的分泌液,我不禁感到有点反胃。虽然爬行者的分泌液对于人类而言是触之不死即疯的毒药,但对于已经变成海嗣的我,似乎反而成为了一种珍馐。想到方才那种奇异的快感,我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看向艾丽妮嘴角残留的粉色液体,我竟下意识地凑上去想要舔食,好在最后的理智将我从那种状态中猛地拉出。

艾丽妮是为了控制我的心灵才在我体内种下种子,她没有理由做出和她目的相反的事情,这所谓的“爬行者分泌液”,恐怕有着别的作用。看到我制止了自己的动作,艾丽妮露出一个微笑,她伸出早已变成触手的舌头舔去了嘴角的残液,然后面带微笑地看向了我。

“很敏锐嘛,博士。这种液体虽然会抑制你的痛感,却同样会促进寄生体的生长~怎么了?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这次,只要你不开口,我是不会强迫你的哦?”

艾丽妮说着,舔了一下我的面颊。我张嘴想说些什么,她却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么,我继续去找爬行者了,我相信,你迟早会用得到的~”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洞窟,而我直到六小时后,才理解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在某一个瞬间,腹部的剧痛让我全身一紧,原本已经在分泌液的安抚下安静下来的种子忽然躁动起来,伴随着剧痛,我感到那不属于自己的血肉以比之前快得多的速度在身体中蔓延开来,很快便缠上了心脏的位置,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着脖颈处攀爬,我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原本紧贴在一起的组织被那种子深深破开、掘进、扎根的感觉。低头看去,我惊恐地发现,伴随着那种子肉脉的搏动,我皮肤下的凸起竟然也在迅速蔓延——

“呃啊……”

腥甜的味道从后头涌出,伴随着我的肺部被诡异的异质感完全包裹,我的呼吸不得不忍受着更大的痛苦。冷汗从我的额头冒出,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上下牙关也开始打颤。我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被蛛网紧紧束缚住的飞虫,被蜘蛛注入了剧毒和消化液,只能在绝望中等待着自己的内部化作一滩脓水,再在某一天被蜘蛛吸食回收。不多时,那丑陋的网状肉脉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四肢末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本就贫瘠无比的肌肉正在被那种子腐蚀、消化并变为自己生长的养分。这时,那种子的生长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疼痛也随之消失,我看着皮肤之下不断跳动的隆起,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唔!”

在那个刹那,背后的脊椎传来撕裂般的痛,同时,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仿佛是直击灵魂的痛苦一波又一波地从身体各处直冲大脑,剧痛让我险些直接陷入昏厥。我忍受着剧痛尝试挪动我的双腿,却诡异地发现我几乎已经无法控制我下半身的肌肉,而当我尝试移动我的双手,我很快便发现,我对于颈部以下位置的控制几乎都已经失效。

“呃啊——”

脊柱上传来的疼痛又达到一波新的高潮。伴随着过去的生物学知识,我终于理解了那种子现在在做什么。我确信,那些细小的肉脉正疯狂地钻进我的脊柱里,杀死、感染并同化我的神经系统,将我的身体彻底支配。

“开什么玩笑……唔!”

头痛打断了我的自言自语,我想要抱住我的头,却根本无法挪动我的双手,只能发出难听的呻吟。在全身的疼痛中,我对于时间的感知都变得迟钝。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奇异的麻痒感从眼角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仿佛要把我的头颅整个撑开来的胀痛。

“啊啊啊——”

在视野中,一丛巨大的触手从世界边缘探出,将世界的一角遮掩,我原本以为那是艾丽妮的触手又要有什么动作,但伴随着眼球上传来的奇异触感,我很快便意识到了那更为惊骇的事实——那只触手是从我的眼角伸出的。

毫无疑问,此时,就连我的大脑,也已经被那只种子占领。

恐惧,挫败,无力……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绝望的思绪却都被又一轮的疼痛打断。我猛地反应过来,既然我现在还能够进行思考,就说明那种子还没有完全控制我的思维,既然如此,我便还有机会……

有机会……吗?

在伊莎玛拉疯狂的进攻人类联军,阿米娅和凯尔希已经焦头烂额的现在,真的会有人来救我吗?在这潮湿的岩洞深处,在伊比利亚漫长的海岸线上,就算有人来救我,真的有人能够找到我吗?已经化为海嗣,又被艾丽妮彻底寄生的我,就算有人找到了我,我真的还有机会吗?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涌出一种想要委身于艾丽妮,就这样沦陷在寄生中的想法,但理智很快制止了我的思考——这是绝不是理智的判断,这只是体内的种子在干扰我的思考,我只需要坚持下去,决不投降……

这真的不理智吗?

好痛,好痛,好痛。

我为什么要忍受这种事?

不能放弃。

可是真的好痛……

于是,我的思考中只剩下了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以及持续的疼痛。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不再因为疼痛而哀嚎,我的眼睛已经干涩无比,我的泪痕已经干枯在脸上,直到艾丽妮的脚步声将我惊醒。

“进度很快嘛……怎么样,很痛吧?想要分泌液嘛?”

艾丽妮凑到我跟前,伸出沾满了暗粉色液体的触手舔舐着我的脸颊。那香甜的气味立即让我的精神为之一颤,早已过度疲劳的声带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声音。

“只要有了这个……不痛……解脱……”

当我下意识地向艾丽妮伸手想要抱住她时,我似乎重新拥有了身体的控制权。我颤颤巍巍地深处舌头,想要舔一口脸颊上的分泌液,但最后的理智让我停下了身体的动作,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如果迈出了这一步,一切都要无法挽回了。

原本已经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我咬紧自己的牙关,忍受着强烈的痛感和同样强烈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我……不要……”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体内的种子以先前数十倍的程度躁动起来,疼痛引发的惨叫立即榨干了声带的最后一点能量。艾丽妮看着一边换气一边躺在茧床中抽搐的我,皱起了眉头。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忍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我也会为你感到心痛的~”

看着艾丽妮的表情,我的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明明我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事到如今竟然还在这里露出伪善的面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我伸手想要将她推开,可悬殊的实力对比丝毫没能撼动她的身躯,只是让她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既然如此,博士,那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这也是为你好。”

艾丽妮说着俯下身来。我翻身想要逃跑,却立即被茧床上的触手牢牢抓住——躺在上面这么多时日,我竟然忘了这茧床也是由艾丽妮的触手凝结而来。

“别……别过来……”

“没关系哦,我打印过你的,只要你自己不开口,我是不会强迫你喝下分泌液的~”

身后的声音这么说着,我感到她的触手伸进我身下,停在了腹部那种子的根源处。

我立即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

“不要-”

 话刚出口,仿佛是拧干海绵一般粗暴地手法裹挟着巨量的疼痛冲入我的大脑,被种子侵蚀的、遍布全身的神经也在这一刻以超出曾经极限几十上百倍的功率向神经中枢反馈痛觉信号。这一刻,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巨兽的牙齿挤压磨碎。作为生物仅剩的神经回路促使着我胃中的内容物涌出口腔,我的双眼也在这一刻失去了焦距。

然而,看着身下已经陷入疼痛休克的我,艾丽妮只是轻轻道了一声抱歉。

“对不起哦,可是,现在可不能停止。”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她再一次用力,我顷刻间从休克的状态清醒过来。剧痛过后,我虚弱地趴在地上,根本无法凝聚反抗的力气,就连将头从自己的呕吐物中移开都做不到,只是失神地呼吸着。

“博士,如果你不开口的话,我可就要继续了哦~不要有什么期待哦,我已经解除了疼痛休克的功能——你已经是海嗣了,这些人类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当然也不再需要啦~”

尚未能理解她的话,剧痛便再次洪流般将我的意识冲刷殆尽——

“额啊啊啊啊啊——”

“还能坚持吗?那就要强化一下神经末梢的敏感度了……”

“嘎呜呜呜——”

“怎么样,现在想要了吗?只要摄食分泌液,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哦~”

“我、不咿呀啊啊——”

拒绝的话刚说出口,便迎来了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惩罚。在接下来的数小时里,艾丽妮疯狂地刺激着那对我而言如同死穴一般的种子。一开始的疼痛足以让普通人精神失常,而往后伴随着痛觉感度的提高,为了忍受痛苦我甚至咬断了自己的牙根,当种子被刺激的副作用开始显现、蔓延全身的肉脉再次开始肆虐时,我更是在极度的疼痛下三度将手指刺入自己的眼中,想要借此自我了断,但海嗣强大而自愈能力却让我无功而返。终于,在艾丽妮将自己胸腔中提灯圣火的热油淋到我腹部,介此引发了种子更大的反应后,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信念。

“对不起,对不起!请给我吧!额啊啊啊啊——”

听到我终于投降,艾丽妮毫不犹豫地吻了上来,我梦寐以求的分泌液涌入口腔中,全身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置身天国般的快感——不知是由于刚刚经历的疼痛太过剧烈,还是伴随着寄生程度的加深我的身体对于分泌液的敏感程度也有所提高,那香甜的液体让我仿佛置身天国,极致的快乐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的身体也瘫软在混杂着我鲜血、胃液和胆汁的肮脏液体中。

可是,我的眼角却留下两行泪水,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重复今天的遭遇。一开始,我每一次都是在非人的折磨后被迫接受分泌液,可很快,不知道是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越发虚弱,还是我自己越来越渴望那分泌液所带来的诡异快感,我所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与之相对的,频繁的摄入分泌液极大地促进了种子的生长。我能感到越来越多属于我自己的组织被体内的异物侵占、代替,遍布全身的狰狞肉脉逐渐消融,可那却并不是消失,而是属于我自己的血肉已经被蛀空,没有东西抵抗它们融入身体中。在肉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中,我的神志逐渐变得混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不再愿意去思考属于博士、属于罗德岛领导人的责任和义务,不愿意去思考离开了我后的罗德岛和泰拉诸国的未来,只是遵循着生物卑劣的本能,逃避艾丽妮为自己施加的痛苦,又追逐着艾丽妮为我赐予的极乐。

但我也渐渐发现,艾丽妮离开洞窟去觅食的时间逐渐变得漫长,食物中也开始夹杂着一股独属于海嗣的腥臭味,每次回来后身上也逐渐出现伤口。看来,随着原本村落中的尸体被消耗殆尽,她已经开始向大群索要粮食,而作为海嗣化并不完全的异类,这个过程大概并不容易。说来讽刺,我们的旅程开始时,我便是在一个潮窟遇到了与海嗣战斗的她,事到如今,一切似乎变回了原点。

但是,那个梦境也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偶尔,在种子没有躁动、艾丽妮也不在身侧的时候,我会偶尔想起自己早已抛弃的、被称为“尊严”的东西,然后流下两行泪水。无论是我还是艾丽妮,都已经回不到那个日子。

终于某日,在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时,蜷缩在角落的我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我已经等不及想要摄入那让人欲仙欲死的分泌液。

但我看到的确实一个手持着巨大电锯的身影。

过于久远的记忆从腐朽的脑海深处复苏,以至于过了许久我才叫出了来人的模样。

“……W?”

“博士!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我的声音,萨卡兹露出豪爽的笑容,她迅速窜到我面前,不由分说便拎起我,将我夹在腋下向外冲去。

“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想起上次逃走后面临的惩罚,我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可我的力气早已被艾丽妮用种子锁死,根本无法反抗精英干员的力量。

“博士别动!现在时间有限!我们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伊莎玛拉引过来,现在祂正在和那个关押你的怪物战斗,我们得趁现在赶快跑!”

“你说……什么!?”

被疼痛折磨地早已麻木的大脑现在连如此简单的情报分析都显得无比艰难,但伴随着W给出她所知道的信息,我的理智伴随着战术规划师的头脑一并苏醒——看起来,阿米娅和凯尔希似乎用某种方式锁定了我的位置,并且,为了支走艾丽妮,还引来了伊莎玛拉调虎离山。我有些诧异,一方面诧异这个计划的执行难度,一方面诧异于海嗣化的艾丽妮竟然如此难缠,凭借本舰的一众精英干员无法战胜,竟然只能冒着巨大的风险借助伊莎玛拉的力量——

“你们这是在胡闹!凯尔希怎么可能批准这种计划!”

“她当然没有批准!我们几个可是和老猞猁打了一场才跑出来的,为了你,阿米娅可是第一次站在了凯尔希对面,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我们几个都要被吊舰桥啦!”

听到W的解释,我不仅有点哭笑不得。可很快,又是一股苦涩涌上心头——他们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救我,可我却早已变成了海嗣,更是被艾丽妮用种子彻底控制。况且,凭借伊莎玛拉的智慧,祂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被煌他们利用,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此刻我无比确信,祂也是在利用她们来寻找我的位置。

换言之,即使我跟他们走,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W,放下我吧。我……不能和你们回去了。”

“蛤?说什么鬼话!你知不知道那只拿着电锯的大菲林为了这次计划差点被收割者杀掉啊!你……”

“我已经……是海嗣了。”

我的话让W的身形猛地一颤,她停下脚步,松开我,然后死死地看向我。

“你……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以及,那个你们口中的‘怪物’,是艾丽妮。”

闻言,W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捂住脑袋,踉跄着后退几步,然后发出一阵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虽然交情不多,我还挺喜欢那个小审判官的……”

“……抱歉。”

我低下头,为自己辜负了他们的期待而致歉。而W则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炸弹,向我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

“看起来,你现在还能够保持自己的思维。那么,你自己选吧,是被我五花大绑回到罗德岛,还是让我就在这里给你解脱?”

并没有花费太多思考,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在这里结果了我自己。带着那样的记忆活下去实在是太累了,但在张开嘴的一刹那,我忽然想到了梦中与艾丽妮坠入深海的自己。

如果那一天,我没有为了卑鄙的自我救赎从洞窟中带走早已被海嗣感染的艾丽妮,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那伙袭击了审判官的匪徒,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血液和自私让艾丽妮对我产生了异常的情愫,她是不是会欣然迎接自己的死亡而不是彻底化身海嗣发起反抗。无论如何,是我一步一步让那个冷静、认真、善良、坚强的少女扭曲成现在的样子,或许,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我改变主意了。W,谢谢你愿意来救我,请告诉凯尔希,谢谢她一直以来为我,为罗德岛,为这片大地所做的一切,请告诉阿米娅,谢谢她一直以来陪在我身边,请告诉罗德岛的大家,和大家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只是,我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作为罗德岛的博士,我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干员。”

不是屈服于疼痛,不是沉溺于快感,我遵循着自己的内心作出了最后的抉择。没有理会身后的W,我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我与艾丽妮的通感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就在那里。一路上,我看到了被艾丽妮屠杀殆尽的村落,看到了成群结队的海嗣,看到了已经吞噬了大片陆地的海岸线。在那片黑色的海潮中,身为海嗣的神祇、统领着大群的终极海嗣以斯卡蒂的姿态伫立在巨大的龙型生物上,祂人类的外表美地不可方物,而在祂对面,尚未进化完全的半海嗣,为了维持自己的意志将提灯圣火埋入胸中的艾丽妮摇摇欲坠地孤立在海潮中,她鲜血淋漓的外表布满了可怖的触手,从狰狞的面庞上再丝毫看不到属于曾经那个小审判官的一颦一笑。

属于斯卡蒂、却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目标直指已然身受重伤的艾丽妮。

“这场战斗,是我赢了,你已油尽灯枯,背叛者。”

“还没完呢,海嗣!”

和那外形既不搭配的、几乎是嘶吼一般的声音猛地震撼了我的心灵。看着那团蠕动的触手,不知怎地,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站在那巨大龙型海嗣对面的不是这个依然化作一堆肉块的艾丽妮,而是那个顽强不屈,手持提灯与剑的小审判官。

我踏出一步,二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我的方向,原本遍布潮间带的海嗣立即让开一条通道,仿佛一场盛大的宗教仪式。我走过潮湿而覆盖着粘液的道路,没有理会注视着我的伊莎玛拉,而是径直来到艾丽妮面前,尽管她的脸早已失去了人类的模样,我却依然在上面看到了惊讶。

“……我明明,放你走了。”

“我就知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种子肯定早就发作了。”

“对不起……”

面对她的道歉,第一次,我凭借自己的意愿伸出手,抱住了她早已变为触手的身体。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有,但看起来,被迫站在伊莎玛拉的对立面,让她更加彻底的摆脱了海嗣的控制,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理智。我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即使是面对那个扭曲的她,也要面对自己应得的惩罚,但此时,我的心里却只有庆幸。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欢迎回来,艾丽妮。”

她用触肢紧紧抱住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更多的触肢正疯狂地增生,化作一个坚硬的茧将我和她的本体紧紧包裹,而在那茧中的光芒即将封闭的最后一课,她向对面的伊莎玛拉露出一个笑容。

“看起来,是我赢了呢,神。”

而后,肉茧紧紧封闭,在伊莎玛拉的注视下向着海渊深处飘去,海嗣的神伫立良久,发出一声叹息。她看向那篇陆地,躁动的同族已经在此地耽搁了太久,祂就要带着他们突破伊比利亚最后的防线。但猛地,一件更为重要的使命出现在大群的群体思维里,伊莎玛拉回头看向漆黑的海洋,祂的视线穿过如墨浓重的海水,在那飘出不远的肉茧周围,蓝色的细胞正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将黯淡无光的海水点缀成为星光的模样。

数分钟后,远在树立开外的W静静地看着漫山遍野的海嗣向着大海的方向涌去,就像一场盛大的退潮。

 

 


【明日方舟/病娇】艾丽妮·落羽病:后日谈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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