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与达·芬奇（二） ——旷世神作中微笑的故事

如果有一个人，上学记住了每一个数学公式，并考取了高分，成为了同学心中的“数学小王子”。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四十年后，他又见到了曾经做过的一道题，他会如何去做呢？

如果这四十年中，他成为了一名数学老师呢？于是乎，公式跨越了年龄的限制，他开始用各种各样常人不可想象的方法破解了这道孩童时期的难题，或许他心中也会涌起一丝狂喜：我就是这么了不起！

如果这四十年中，他还是一位工程师、艺术家，以及一位蓄满大胡子的自由职业者呢？嗯，大家可以脑洞开一开，想一想他会怎样去做。

列奥纳多同志就是这样的人，《蒙娜丽莎》就是他自学徒时期起最常绘、画家圈子里“烂大街”的那种半身人物像。一次论坛上，现英国首相约翰逊忘词尬聊时说“小猪佩奇”非常对他的胃口。半身人物像也很对达·芬奇同学的胃口，但年龄从同学变成了同志，就不一定还是那个对的味了。

当还是列奥纳多同学的时候，也就是《蒙娜丽莎》完成四十年前，达·芬奇还在他的老师韦罗基奥的作坊里工作，他接到了一个订单，绘制一幅女性肖像。他知道，他又要画一位佛罗伦萨知名的商人的夫人了。OK，画半身像也是有“公式”的，除了本人要画得写实、美观，人物背后的风景中得有河水，人物也得是四分之三侧面的坐姿才行。于是乎就有了这样一幅“作业”：

《吉内薇拉·德·本奇》

如果你只把这幅画当作一幅普通的作业，难免就会让达·芬奇失望。当你盯着吉内薇拉的双眼，你有没有感觉她也在盯着你？目光虽恍惚又冷漠，但似乎能把我们看穿。她的瞳孔和头发上都有一些闪光处，这是阳光投射的反响，会随着欣赏者眼睛位置的变化而变化。

吉内薇拉并不开心，她确实心事重重。十六岁时，她嫁给了佛罗伦萨共和国的首席裁判官路易吉·尼科利尼。但短短的六年时间，她的丈夫在纳税申报单中宣称负债累累，还特别备注上了他的妻子是有病在身并需要长期治疗的。吉内薇拉也并没有生育，加上生活中的种种变故，还有贝尔纳多·本博——她“柏拉图式”精神恋爱伴侣此时的离去，使画作中的她显得非常忧郁。达·芬奇不仅画出了外表，更观察到了她的心理。

番外一提的是，皮耶罗·达·芬奇——列奥纳多同学的老爸，正是为吉内薇拉家做公证的政府官员，非常熟悉。正因为这层关系，列奥纳多和吉内薇拉的哥哥也是要好的朋友，《博士来拜》（上图）这幅作品也曾被托付给自己这位好友保管。正是熟悉，列奥纳多在画中的一个细节，值得我们品一品：

在画的背面，达·芬奇画了月桂和棕榈编制的花环，一根杜松枝（意大利语：ginepro）围绕着花环，暗指了吉内薇拉（ginevra）的名字，花环和杜松枝间穿插的横幅上写着：“美貌装点了美德”。

在红外线检测下，吉内薇拉的“精神伴侣”本博的座右铭“美德与荣誉”，就藏在横幅之下。

相传这幅肖像画，是吉内薇拉婚礼庆典的装饰品之一。

是不是很厉害、很有故事？列奥纳多做朋友真是一流啊，棒棒哒！

四十年后，达·芬奇同志的老爸，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关系户。之前吉内薇拉的娘家，当时是佛罗伦萨仅次于上文提到的美第奇家族的富豪，这次再进一步，皮耶罗·达·芬奇介绍了弗朗切斯科·德尔·焦孔多——生意遍布欧洲的美第奇家族官方丝绸供应商（丝绸？……嗯）。超级有钱·焦孔多同志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希望为她画像，定格她那迷人的微笑。

她叫做丽莎，二十四岁，出自封建地主贵族家庭。与吉内薇拉一样，她也有个“柏拉图式”的精神伴侣——朱利亚诺·德·美第奇。与吉内薇拉的本博不同，听名字就知道出身高贵，而且学美术的小伙伴应该知道他——因为大家都画过“小卫”雕像，那帅帅的男生就是这位——朱利亚诺后来是达·芬奇的赞助人之一。

嗯，有一段有故事的历史线索，达·芬奇没有理由拒绝，他必须从当时钟爱的科学研究中抽身完成。

嗯，他真的是抽身完成，直到死他都声称并没有画完它。

金主大人都说了，丽莎的微笑是最迷人的，达·芬奇在绘制的时候，雇人为丽莎小姐表演弹唱，还有小丑逗她开心。因此她的肖像并未像吉内薇拉般忧郁，在描绘嘴唇时，达·芬奇在科学研究方面的成果——上千张人体解剖草图展现出了真正的技术。通过对嘴唇肌肉的研究，他完全洞悉了微笑的秘密。随着我们目光的移动，蒙娜丽莎的微笑也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金主大人没想到的是，达·芬奇最大化了微笑的力量。当你盯着嘴唇的时候，你会感觉不到太多微笑的成分。但是当你去看眼睛、脸颊或者其他地方时，你可以明显感觉到那上翘的嘴角。老人家本领真的强啊。

金主大人更没想到的是，到死都没看到这幅作品。啊，那念念不忘的微笑！

……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人联系他们的法国抵抗组织盟友时，曾用了“蒙娜丽莎保持微笑”这个暗语，可见对这个微笑的爱慕穿过了时间、空间……

穿过时间、空间，达·芬奇用画笔记录着时代、文化的象征。当我们再次回首《吉内薇拉·德·本奇》时，不知你是否发现了，那浮现在嘴唇右侧那不易察觉但迷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