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庄风云》5
这几日住在这里,和下人一起吃饭,打闹一起,闲了每天兜圈子。大家都还客气,初时都是说些主人家的好,近日惯了,便有人说起林吟的不是来。
这日在厨房吃饭,做饭的赖婆子道,“我家姑娘和姑爷是好的,为人好,办事又利落,不像林大小姐,傲得很,那又怎样,现在不还在那里躺着吗?”说话间喜形于色,又道,“林吟那个样子,若是寻常人家早弃了的。又不会说话,又不办事。整日钻在书本里,外面出了事情也不出来,养她有什么用。”看向容扬,一脸赔笑,道,“哪像姑娘,容姑娘一身贵气,一看就是会办事的,才能和姑娘姑爷一起做生意,我们家姑娘有福气呢,能遇到你。二郎姐姐还不如外人,留她做什么,林夫人也是想不开。”神色转换甚是流畅,贬谁捧谁一气呵成,一看就是混迹于人情世故中之人。
容扬心中恼怒,欲要发作,又想,奴婢吗,吃谁家的饭替谁家说话,且主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主人家的狗自是恶犬无遗,如此倒也正常,自己何必跟她动气费精神。心中鄙视,不愿与她争辩。想了会儿,笑问,“赖管事有五十多了吧。”那人点点头。容扬继续笑问,“怎么不在家享清福,还来这里受罪,敢是子孙不孝,让管事这个年纪还来劳苦。我们年轻人理应出来跑腿,为前程博一博,你这样太辛苦了。真是儿孙不济,拖累大人....哎。”容扬拖长了声音哎着,笑眯眯看着她。
众人知是讥讽她,纷纷发出嗤笑声。婆子生气,但眼前之人也是她的东家,不敢造次,小声回道,“贫苦人家,实在是我孙子病着,我出来做事填补些家用,不得已出来的,好好的,姑娘怎么编排起我来。”她脾气火爆,平日里便是骂骂咧咧的,只因眼前之人的身份才不敢发作。
容扬回道,“人有旦夕祸福,赖管事年纪大了,未必能活到你孙子长大。若孙子孝顺不到你,便是白费了辛苦。何必呢,不如舍了,自个儿坐下享清福吧,省了受这份罪。”容扬一脸认真的关心她道。
婆子脸憋着通红,提高了些声音,依然不敢造次,气回道,“那可不行,那是我传下来的骨血,更是做长辈的一份心,怎能舍?”
容扬笑容褪去,目光中露出寒意,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既舍不得孙儿,林夫人怎么就能舍弃亲生女儿了呢?”
赖婆子明白过来些事,冷回道,“容姑娘如此说话,看来不是要和我家姑娘做生意,是要和林大小姐做生意了,既如此,我当告诉我家姑娘。只是怕容姑娘看不清形势,这庄子里,究竟谁才是个能干的。”容扬回道,“二郎自然是能干的,但是听你说话,却是个冷心冷肺的,二郎原本是孤儿,几岁时收养于林家,林吟教他养他到今日,二郎理应知恩图报,回报义母义姐恩情,如此份内之事,根本谈不上有功,你家姑娘嫁来这里,也当照样才是,怎可将林吟说成这个样子,还想要赶她出去。”赖婆子赖道,“我没这么说。”容扬冷冷道,“我与你家姑娘接触,主人家都没说什么,赖管事却来抱不平,知道的是你讨巧,吃着主家的饭替主家说话。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主家的意思,专门说与我听了。若是这样,我要考虑要不要做这桩生意了,二郎美名在外,我正是看中他的德行才来合作,现在知道了是假的,说给外人看的,对有恩于他的义姐都能如此,对我这外人能好到哪里取,以后坑我也是有可能的,我这就去和你家姑娘说说。”婆子听见她的话影响了主人生意,不敢说话了。心中有气,碍于眼前之人也是她老板,不敢顶撞,在那扭捏低声骂着什么。
容扬冷瞅了她一眼,饭已闭,众工人都已吃完了,坐着听他们对话。有的低头沉思,有的昂头皱眉,都在思考,容扬瞅这些人没有赞同自己,心道也都是些糊涂人,心下不悦,起身出门。
其实众伙计心中正在同意着容扬,只是因为听久了二郎如何劳苦,林吟如何拖累,譬如戏台上的红白双方,总要靠坏角才能衬出好人,时间久了,情感上不自觉向了二郎。这时候再听容扬这种说法,一时新奇,接受需要个时间。他们也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确实如此,林吟少时抚养幼弟,二郎自该回报,且这回林吟出事也是因为替二郎办事,这夫妇俩实在不该说丧良心的话。容扬性子急,已出了门,也就没有看到他们明白过来的神情。
正是中午,饭后瞌睡,容扬到了一处院子亭子,亭里长椅上歇了,暖暖日光照在身上,通体顺畅,心中郁闷也减轻了些。不知多久,睁眼醒来时见慕言正坐在自己跟前,脸面耳根都红红的,慕言见她瞧着自己,忙歪开了脑袋。一会儿后又重新看她,神色恢复正常。
慕言浅浅笑着,从怀中取出个包裹,推至她身边,容扬接过,看里面是一些牛肉干,又见慕言从身后拿出一壶酒来,笑道,“刚吃了,又吃又喝呀。”二人并排坐在一起,慢慢说话,容扬捡了牛肉来吃,偶尔也往慕言嘴里塞一些。
慕言轻声一叹,道。“我竟是不如你了,只知道让林吟自立,却不知道给她找帮手,她若真自己行,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跟伙计们说说真实,是个好办法。”慕言这几日回家住了,今儿中午来本是要找容扬去外面吃饭的,来了却看见她已在厨房,便自己去外面匆匆吃了几口,又给她带了零食来,回来便见她心情似乎不快,不敢打扰,又见她睡了,便在庄里溜达,后来便在跟前等待。容扬回道,“有什么用,那些人不听我的。”慕言笑道,“原来是为这事不开心,你也忒急了。我跟你说,管用的,我刚在院子里溜达,听到几个伙计私下说容大小姐说的有道理。”又贴进她脸,笑道,“有道理的,我一个再顶上他们十个,都觉得你有道理,这样开心了吗?”男子气息袭来,容扬觉心突突的跳,脸上有些烧。慕言见她脸色绯红,更显明艳,更是痴了。
这些年容扬也常常想,她的郎君在哪里,会在哪里安家,只是每次想来都觉茫然,弄得心下不快,便不愿意刻意想此事,到了这里,和慕言性情相投,说话愉快,不知不觉间已然动情,自如亲近了,只是没有说出来,慕言也是一样想法。二人未说明也便不知,但庄子里的人早一旁看明白了,见他们亲昵,私下多次说嘴玩笑。
容扬收敛心神,笑问,“你想娶一个怎样的正室?”两人的婚姻问题早聊过了,容扬知道他有两个妾室,但一直未立正室,慕言也知道容扬是因为耽搁。慕言回,“生活不是风花雪月,实实在在的过日子要操心很多事的,我要娶的娘子要有才干,会盘算,性情温良贤淑自然更好,比如你阿姐,若是没这么完美的人,那这块便不挑了,就你这样吧。”慕言嘻哈道,容扬锤了他一拳,,笑道,“好,就这样。”容扬这几年觉得累,一分的荣光一分的辛苦,容扬已不想那样付出,她不再留恋王侯将相的生活,只想过普通日子,够活就行了。慕言也是个妙人,当今皇帝对几个弟弟特别好,总督促他们念书长本事,这慕言却偏对书本不感兴趣,皇帝即位开始治国,几个兄弟念多了书,说话总之乎者也,道德文章扯得皇帝头疼,反而是这个最小的弟弟常留恋市井,行为活泼,能给皇帝解闷。一分银子一分酒,世上所有事归根都是买卖,利害关系,慕言的一句话常能让皇帝豁然开朗。
二郎媳妇那里,知赖管事会告密,容扬便自己去了。这日,到前堂,二郎媳妇冷着脸迎接了她,容扬道,“做生意是长久之道,最看人品,二嫂嫂,你想过吗,我家原本是侯爵之家,即便现在败落了,也不至于就到了要靠做小生意生活的地步,我们门生故旧很多的,之所以找到这小小酒庄,一来是因为我家经常来买酒,顺道的事,再着便是相信二郎人品,如今你家老奴随意乱说,怕是要坏事。”容扬以林二郎排行之故,特意叫了她嫂嫂,以示亲近。默了下,又续道,“其实,再来之前,林伯母也来我家哭诉过,说林吟遇险之事有些奇怪,我父亲原本任职刑部,懂查案,伯母想着我定是学了些本事的,并邀我入股这里,还托我照顾林吟。”王氏慌道,“这么说,是婆母请你过来的。”容扬摇了摇头,哄她道,“是我想过来的,我上有母亲,下有弟妹,容府已非侯门,我得为家里生计想想办法,是真的想来合作的。林伯母后到,跟我说了那些话我也没当回事,但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原本不想提的,可是你家老奴硬是把我一点疑惑拧成了疙瘩。林吟受伤之情究竟怎么回事。”
王氏沉下脸来,用力说道,“真的只是意外,我家那奴婢嘴碎,不要听她的。我也心疼姑姐,这回真的受苦了。”容扬听她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心道,此人真是虚伪,是个难对付的。
容扬特意将林夫人抬了出来是要警示她,其实这件事林夫人自己可以解决的,只要将事情告诉官府就行,或者将家里的事,从小时候林吟如何对待弟弟开始到现在讲与朋友听,林夫人自己便能牵制住他们,名声对他们很是要紧,他们不敢乱来的。只是林夫人始终倾向二郎,这个时候容扬只能把她拉出来。
容扬又道,“我也想要个好名声,既然接管了人家的产业就要好好照顾人家,这是正理,酒庄还是要留给林姐姐一份的。不过,二嫂嫂放心,这事我看得明白,这位林大小姐好是好,只能没什么本事。所以,我对她略尽些心思即可,我们这些还想把日子过得更好的人,可是要好好打算的,柴米油盐,没钱不行。二嫂嫂,如今容府虽不是侯府了,但关系还有,卖酒这一项上我是能添些助力的。”对付这种人,容扬只能恩威并施。
王氏自然是不愿意留给林吟一点的,所以才要取她性命,如今看在更大利益的份上,只好顺着容扬。王氏叹口气道,“姑姐也是,兄弟都娶媳妇了,她还赖在家里不走。哪里有让兄弟养着的道理。我们也难啊。 ”容扬生气,问道,“二嫂嫂怕是忘记了吧。林吟才是伯母亲生女儿,你家二郎是后来投来的。你让伯母扔了亲生女儿,跟干儿子生活,这合适?”容扬觉得这个人脑子坏了吗。
王氏笑了笑,回道,“什么亲的养的。养儿养女都是为了托付后半生,我家二郎有本事,以后能养母亲,姑姐能做什么,只会看书,无功无劳的,圣人也说过,虽有贤君,不爱无功之臣,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现在的姑姐就是那个什么都无的。”容扬此刻很想锤死她,忍住,认真说道,“这么多年,添衣加食,嘘寒问暖,这也是很大的功劳,二嫂嫂,你去外面雇一个贴心的婢女,这些年下来也得花不少钱,若这女子是个有心的,攀了二郎,现在也轮不到你进这家门了。”想了想,又道,“再说,林伯母可不这么想,所以才来找我帮忙。我想她应该跟很多人说过了。”王氏咒骂,“这个老虔婆。”话完赶紧瞅了下周围,她害怕,我朝以孝治理天下,她不敢在外人前咒骂婆母的。容扬心道,我父亲是探花郎,跟我拽文,你还差点,续说道,“我记得圣人也说过,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外祖父拼尽半生挣得侯爵之位,是为了传于子孙后世的,儿孙有本事,自然是好,若没有,这个爵位也可保一生吃穿了。后面的事他料不到,但长辈初心,实是疼爱子女的。二嫂嫂家也是一样,我听闻你的母亲也是出自商人之家,王家买卖做得很不错的,本也可以寻个相当的夫君做正头娘子,即使想进官场,那也可以选个秀才,资助其慢慢来,可是你母亲却选了嫁于王侍郎为妾,为何,因为她知道等待太漫长,虽然王侍郎年纪大了些,但进了门,你一出生便是官家小姐,二嫂嫂,那时还未有你,你有什么用处?做母亲的是在为了你将来打算。谈何益不益呢。”其实容扬也知道,自古豺狼不看身份,豺狼般的父母多了,但此时她要驳斥王氏,便朝相反的说。
王氏一脸不服气,怒道,“容大小姐口齿伶俐,我比不过。”又提起林吟,一副瞧不起的样子,道,“我和二郎也是为了她好,也不知姑姐为何想不通,她是个没主张的人,做不得主,正经娘子给她当她也当不好,真不如去侍郎大人家里为妾,那家主母是极好的,姑姐只要温顺听话,再生个男孩,不愁她的好日子过。容姑娘刚不是说了吗,我母亲也是做妾的。”提起做妾,王氏脸上不光彩,是不愿意说的,但此刻为了驳斥容扬,硬是拉了母亲出来。
容扬心道,阿姐怎比得了你母亲,同为做妾,有的凄凄惨惨,有的手腕强硬,能哄得主君宠妾灭妻。容扬已让二妹将王家打听得清楚,王氏的母家也是姓王,也是生意人,这家女子,在家便拿捏事情,掌权掌财,很厉害的。他们做妾也是厉害的,但阿姐,若真与侍郎大人为妾,生了儿子,怕是那家要杀母夺子的,自己家里还被欺负成这样,去了别府怎能过活。
容扬心下有气,心道,说白了,你就是想将我阿姐赶出家门,见她无能好欺负,撵就撵吧,但真不必说什么为了她好。强盗抢了人钱财,最多嘲笑那人无能,却不会说是为了那人好,要替他保管。太侮辱人,真当我阿姐是傻子了。看着眼前王氏,真觉得江洋大盗都比她可爱几分,最起码人敢认。又说了些话,不欢而散。
容敏在王府打听到了行凶之人的踪迹,慕言找到了人,迫使他说出事情。王家雇了一些江湖上的人去对付林吟,说好了,交钱的时候找理由闹起来,趁机害了林吟。到时报到官府只说斗殴致人死亡,赔上些钱,林家出具谅解书,动手的兄弟最多关一阵子就出来了,他们从王家得一大笔钱,够活半辈子。
人证物证皆有,报了官,来人直接将二郎夫妇押往刑部。那日,林母见儿子被捕,低头垂泪。林吟见母亲落泪,想去安慰,又想起之前的事,心中有怨,没有理会,独自默默回房了。就在意外前不久,二郎媳妇来林吟房间唠叨半日,劝林吟为妾,像是教训小孩子般教训林吟,说她不懂事,不知侍郎家好,说是替她做主,为了她好,又言二郎不易,养不起姑姐了,将平日里那些话啰嗦不停,林吟阻止不了,气得摔了砚台,外面二郎问讯赶到,二郎媳妇却突然软了下来,跪向姑姐身旁哀求,直把林吟看的目瞪口呆,二郎身有佩剑,见妻子如此委屈,直接跟阿姐拔了剑,挺剑立于林吟身旁。林母赶到这才劝住。林吟那次大大跟母亲吵了一架,质问母亲,“这就是我教出来,让出来的弟弟,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林母还是跟往常一样劝,劝她不要计较,这不是什么大事。林吟哭吼,“母亲觉得究竟怎样才是大事,才算严重,非看着我死吗?” 那次后他们母女生疏了些,一段日子里都不怎么说话。林吟受伤后常常想,二郎是何时动了谋害自己之心的,便是那次拔剑后吧,他看清楚了,害死她不用负任何责任,连母亲也不会管。想着屋子里默默垂泪。
又过许久,林吟已大好,接手庄中之事,容扬慕言旁边帮着,酒庄步入正轨。一日,慕言又置办了饭菜来请容扬吃,慕言说道,“那个姓赖的,我叫人打断她一条腿。”容扬惊了下,随即恢复正常,回,“哦。”她是跟母亲去过战场的人,杀人都见过,这点事不算什么。之所以惊一下,因这件事已然放下,没想到慕云会这么做。慕言道,“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善待,我只是把林吟多给她的工钱掏出来而已。去治腿差不多了。再说她那天还冒犯了你。 ”容扬知她好意,笑着点了点头。
又许久,容扬慕言大婚,容扬以王妃之名义设宴,邀请相熟的官员正室主母聚会。席上,二妹容敏将这桩案子讲给众位听,又说了些要感恩长姐教导,自个儿也要长本事的话。活泼机灵,众人看着都喜欢。容斌小小的身子立在众位大人前,舞刀表演,二人此举既抚慰了长姐,又出了风头。容扬不远处看着二妹三弟表演,露出母亲般的欣慰笑容。她就是要让弟妹在人前露脸,告诉众人,容家后继有人。
容母端着水杯,一旁坐着想事,丈夫容言和林氏是同乡,两家都是耕作而生的普通人,读过些书,家世差不多,父辈关系好,姻缘之事早定。容言科举入仕,原想着考个功名回来,到时他会向朝廷申请派回原籍,有个小官小职,向林家下聘提亲,从此举案齐眉,过好日子。他没想到会荣登三甲,得中探花,成为天子门生。享受到如此礼待,见到这泼天的富贵,他迷了眼 ,圣上设宴指婚前曾问过他可有妻室,他说没有,这才有了后来的姻缘。
容言与容母相处日久,两情相悦,成婚之日,容言心下不安,这才对容母说了实情。两人既是真心相爱,容母也只能不计较了,但担心怀有身孕的林氏会找上门来,到时容言仕途有损,欺君之罪,怕是保命都成问题。她去了乡下见了林氏,林氏一看便是良善之人,还未等她开口,便说,她已经知道事情,她不想毁他前程,此事不追究了。容母又吓唬了她几句容言性命攸关的话,林氏决定更定,不追此事。唯一顾虑,怀有身孕,未婚有女,家人蒙羞,只能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容氏心下有愧,接来京城。因家先前酿的酒还不错,便做起了卖酒的生意。”
容氏将军中客户介绍给林家。容言心下有愧,也曾去找她道歉,林氏闭门不见,此后再没有见过。抛开这个男人,林容二人却相处得很好,林氏常对容母说,“酒庄生意多靠容夫人照顾,万分感谢。”容母则忙接口道,“姐姐过谦了,确实是你家的酒别有风味,若是不好,我也没法按着军中兄弟的头喝下去。”这两个人倒处成了姐妹。容氏不知道林氏什么想法,只是偶尔见她叹气。容氏有时想,自己要没有接她来京城照顾,她会过成什么样子,林氏一看就是没什么主意的人。想到此,容氏每次都叹,“男人,几个是靠得住的,即便是容郎这样好的人,也难免变心,更何况是一般人。”所以后来有了女儿后,便花大力气教女儿自立自强,教她奇谋盘算,拧她到市井,军中历练,丈夫常看的那些圣贤书她从来反对女儿看,以免她学成个只会感慨呻吟的酸文人。女儿最稳的靠山只能是自己,她教会了,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