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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与制作人》第一季第11章 最后的宁静(文字版)

2023-01-23 16:15 作者:LYZZR-文字剧情  | 我要投稿

第11章 最后的宁静 ——“我们来自未来,只为人类更好的进化。” 11-1 初夏的午后,雨滴停留在空中,小小的女孩在马路边走着,脚步轻快。一片银杏叶落在女孩的头顶,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橱窗里的小熊睁着圆圆的眼睛,冲小女孩甜甜地笑。街角的香樟树哗啦啦地响,岁月随着微风轻飘飘地溜走。小女孩绕过街角,她看着眼前温柔的女生。“你终于回来了。” 我茫然地睁开眼睛,梦中那张温柔的脸也消失在眼前。 “咕嘟”,头顶的氧气瓶冒起一串气泡。 我环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让我恍然以为自己置身梦中。我 想要抬起手却使不上力气,目光停留在手背上包扎整齐的留置针上。 我还活着? 这里是……医院?我这是怎么了? 我微微动了下身体,却感觉到后背处涌来阵阵疼痛,好像要撕裂一般。 我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记忆,似乎有一双大手轻轻掸去回忆的灰尘,画面清晰起来。 我想起自己和李泽言正在录制一档真人秀,想起他紧紧地拉着自己在走廊里跑着。 还有……还有那股难忘的,钻心的疼痛。 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李泽言呢?他也在这里吗?他怎么样了? 我:“……李泽言!” 我下意识地叫出他的名字,哑哑的嗓音让我有些不适。 门开了,我看到了李泽言惊愕的脸。 “啪嗒”,文件从他手里掉到地上。 李泽言的喉结颤动了一下,他眼里的神色瞬息万变,滑过惊讶和不可置信,然后被欣喜和激动取代。 那个瞬间,阳光裹挟着回忆从缝隙中拥挤进房间,亮堂堂的。 我想起了五岁时候初遇的少年,还有那场生死相托的噩梦。 我仿佛在李泽言的身后看到了停滞在空中的雨滴,看到了那个眉眼稚嫩手捧布丁的小男孩。 时光交错,命运重现,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我的鼻头有些莫名发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李泽言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关上门,向我走近。 我竟然荒谬地希望他可以走得慢一点,好让我想一想,我应该说什么。 应该问他那天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还是问他记不记得他就是当年救我的小哥哥? 不知不觉间,李泽言已经站在我的身旁。 李泽言:“……醒了?” 我:“……嗯。” 短短的两个字,一如既往李泽言的风格。 我在心里舒了口气,刚才真是傻了,怎么会想那么多…… 我试图坐起身,浑身的疼痛却让我无法动弹。 李泽言:“醒了也不安分。” 我:“啊?” 李泽言皱起眉,不由分说地把我往被子里塞,被角掖在脖子边,只露出一张脸。 我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李泽言掖被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走向房门。 我:“你要…… ” 李泽言:“我忘了……我去叫医生。”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闭上了房门。 走出病房的李泽言加快了脚步,他哪里是忘了,他简直是傻了。 他不确定女孩是不是真的醒了,又或者这只是他重复的梦。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可却在涌上喉咙的时候都咽了下去。 最后只有一句话,醒了也不安分。 其实他更想说,醒了就好。 11-3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接受着医生们的检查。 即使是对自己处境毫无了解的我,也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 病床周围排排开,站了十几个医生,似乎有些夸张过头了。 医生摇起病床,扶着我侧过身,我忍着钻心的疼配合他们。 我想看看伤口究竟怎么样了,尝试着转过头,可一动就疼得厉害。 李泽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旁,他的手轻轻地转过我的脑袋,然后像是安慰般轻抚着我的头发。 尽管早已预想到了伤势的严重,但在亲眼看到的那一刻,李泽言的手指还是有细微的抽动。 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女孩的脖颈上,眉宇间的川字拧得比任何时候都深。 很快,医生检查完了,李泽言跟着他们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拿着刚才掉地的文件夹又走了进来,坐在我床边。 我:“医生怎么说啊?” 李泽言:“伤口很深,问题很严重,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啊……这么严重……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不会要躺很久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很慌乱,忍不住想直起身子。 李泽言:“不要乱动。” 我:“我现在都没办法乱动……” 李泽言瞳孔中的光闪了一下 李泽言:“有我在,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我:“好吧……那我要住院多久啊?” 李泽言:“两周。” 我:“这么久?” 李泽言:“你昏迷了一周,难道觉得是小事吗?” 话一出口,李泽言就有些后悔。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李泽言:“两个礼拜的时间不算长,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 我:“我知道了……不对,我昏迷了一周?” 李泽言:“嗯,整整一周。” 我的脑袋忽然有些疼,好像有什么在里面晃动,但又抓不住,只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李泽言一下站了起来,凑到我的面前。 李泽言:“怎么了?” 他的神情有些紧张,我这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眼眶下还有很重的青色。 他说,我睡了整整一周。那这一周,他不会一直都在这里吧?想到这儿,我不禁开口 我:“我没事。那个……你一直都在这儿吗?” 李泽言:“嗯。” 看到我并没有什么异样,李泽言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我:“一周都在?” 李泽言:“嗯。” 我:“七、七天啊……” 李泽言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我。 李泽言:“一周只有七天。” 他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可当我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泛起了层层暖意。 他这么一个看重时间的人,居然在医院照顾了我整整一周。 如果当时不是我非让他上节目,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我还那样倒在他的面前,和小时候一样,他一定很自责吧。 满满的愧疚涌上我的心头,我不禁脱口而出——  我:“对不起……” 李泽言:“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那天节目录制的事情,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提前了解具体内容……把你卷进来了。你有没有受伤?节目后来怎么样了?” 李泽言:“……这件事情你不要多想,安心休养。” 他似乎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站起了身,我艰难地抬起手拉住他的衣角。 我:“可是,我还是想知道。” 李泽言看着我,眉头有些微拧 李泽言:“你先休息……” 我:“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然后你告诉我,已经过去了七天,还有那么多的医生……我现在很乱,但又不想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也算是当事人……” 李泽言:“你就那么笃定我会知道?” 我:“我猜你会去调查的……毕竟你当时真的很生气……” 李泽言吸了口气,有些无奈。 李泽言:“HBS已经紧急撤下了这档节目,所有的项目组成员都遣散了。” 我:“然后呢?” 李泽言:“永远退出中国,放弃亚洲市场。” 我:“那……那道白光呢?”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李泽言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李泽言:“那样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发生。剩下的我还在调查,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李泽言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一直强调让我不要多想。 只是怎么能不多想呢?自从醒来后我一直有一些心慌。 看到他的那一刻,儿时与他的点滴记忆便纷涌而来。 我怎么会突然开始记得清这些事情了?那其他的记忆呢? 我努力回想,脑袋却还是模糊一片。 为什么我只能记起和李泽言有关的事情? 为什么录制现场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发生的事情都一样? 但李泽言告诉我,这一切只是电视台的重大工作失误,以HBS退出亚洲市场作为终结。 我不怀疑他的判断,但这一切真的是我多想了吗? 我还没沉思中回过神来,李泽言已经坐在书桌旁翻着文件了。 我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这间病房,与一般不同的是,这里更像一间卧室。 衣橱、沙发、书桌、书柜,应有尽有。桌子上堆放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应该都是李泽言的吧。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下巴有些胡青,干净的衬衫边缘还有几道折痕。 这一切都在告诉着我,他真的在这里呆了很久。 我似乎很难把眼前这个脸色沉着的男人和那个将我从车祸中救下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可眼下又觉得,他们就应该是同一个人。 人生真的很奇妙,它让我兜兜转转,重新找回了记忆里的味道和故人。 就这样被我愣愣地看着,李泽言快速地翻了几页文件后重重地合上了。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李泽言:“我现在可以确定你很喜欢看我的脸。” 这次是肯定句,不再是疑问。 我:“哪有,我只是在看你手里的文件……”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好随口一扯来掩饰被看穿的心思。 11-4 李泽言似乎很喜欢看我被拆穿的样子,他挑了挑眉走到我床边。 李泽言:“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我:“啊?什么?” 李泽言:“低估了你的精力。话这么多,哪里还有病人的样子。” 说着他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挂水单。 李泽言:“晚上还有一袋。” 你倒是很有看护人的样子……我在心里暗暗腹诽。 李泽言按下呼叫铃,护士很快进来了,替我拔掉了针头。 我:“李泽言……” 李泽言:“什么事?” 我:“我饿了……” 听到我的话,李泽言有些无奈地皱起眉 李泽言:“醒来话就那么多,我还以为你不会饿。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吗?其实我不挑食的……” 听到我的话,李泽言难得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我:“不过我突然很想吃炸鸡,果然人在任何时候都会想吃高热量食物啊……” 李泽言蹙起眉,打断了我的话。 李泽言:“看来我不应该让你做决定,生病不适合吃任何油炸食品。” 我:“那你还让我自己选。” 李泽言:“所以我现在收回这个权利。” 我:“连这个都要没收,我好像现在没什么胃口了……” 李泽言:“想好了?那我就让蔡老先生带着食材回去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李泽言还在站在我的床边。 我:“等等!是souvenir的菜?我突然又很想吃了……谢谢店长!” 一抹笑意爬上了李泽言的嘴角,但很快又被压制了下来,他张了张口。 我:“……我猜你又要说白痴了。” 李泽言:“猜错了……笨蛋。” 看着李泽言离开的身影,我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气氛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轻松,没有一点压力,偶尔会斗嘴,同时又安心无比。 有些过去,我们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起,也许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以后再和他说吧, 然后认认真真地告诉他,当年,谢谢你了。 李泽言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只碗。 碗被隔成了两半,一边是清透的粥,另一边是堆成小山造型的蓝莓山药泥。 我:“是souvenir的第一份病号餐吗?” 李泽言:“嗯。” 我:“好幸运啊!说起来我还吃过souvenir的第一份外卖布丁呢。” 李泽言:“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我:“因为很难得,所以才珍贵嘛。” 我朝李泽言笑了笑,隔着雾气我看到他的动作慢了一下。 李泽言:“……吃饭的时候话就不要这么多。” 我:“哦……” 我想从李泽言手里接过勺子,可一抬起手,就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痛涌向全身。 看见我这幅样子,李泽言举起勺子,递到我的嘴边,似乎是以前从来没这么做过,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李泽言:“张嘴。” 我乖乖张开嘴,一口口地喝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李泽言说的“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又也许是因为食物真的太美味了。 我们没有多说话,只是重复着李泽言喂一口,我吃一口的动作。 他喂得很细心,这餐饭,也真的很好吃。 我:“我第一次发现,粥也可以这么好喝……” 李泽言:“在你眼里有什么是不好吃的。” 我:“很多啊,公司楼下的那家一点都不正宗的西北菜就很难吃……还有……还有我自己做的……” 我越说声音越小,李泽言笑了一声,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李泽言:“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我点了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明明是在夸他,怎么又说我了…… 李泽言放下碗,擦了擦手。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 李泽言:“笑什么?” 我:“没什么没什么。” 李泽言:“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耳朵和眼神都不太好?” 我:“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李泽言:“这要取决于你说的内容。” 我:“我在想,你刚刚的样子,还挺出人意料的……怎么说呢,贤惠?” 如果是以往,李泽言的脸早就沉了下来,可是今天,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脸,这是在迁就我这个病人吗? 李泽言:“……我不该对你的修辞水平抱有任何期待。” 他拿起碗,起身准备走出门。 我:“那个,谢谢你……不仅仅是这顿饭,谢谢了。” 李泽言脚步一顿,拉开房门的时候,阳光再次跃上了他的唇角。 李泽言:“嘴巴边上,粘着两粒米,很傻。” 我侧过头看向床边的镜子,果然看到了嘴角的米粒,显得我整个人都很傻。 李泽言这家伙,居然才告诉我,我又在他面前出糗了! 11-6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醒来之后除了李泽言就没有见过别人,这个医院管理得又很森严的样子,会是谁呢? ??:“***,是我。” 熟悉的声音,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原来是他。 我:“许墨……” 门外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好像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许墨:“我可以进来吗?” 我:“嗯,门没锁。” 门被打开,许墨依然抱着一束花,站在那里。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他,恍惚间我被时光拉回了秋天,那个和他一起去郊游的秋天…… 许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走到我的身旁。 我:“你怎么来了?” 许墨:“……来看看你。” 我:“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墨:“想要知道的话,总是有办法的。” 我:“啊?” 我有些不解,许墨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到脖颈处时,停顿了一下。 许墨:“疼吗?” 我:“有一点……不过好多了。” 许墨把花放在床边,淡淡的紫色,细致脆弱的花瓣是如梦般的秋露。 我:“这是……桔梗花?” 许墨:“嗯。” 我:“可是这个季节不是没有桔梗花的吗?” 许墨:“本来也这样认为,不过今天早上我在阳台上看见了它。” 我:“好神奇啊……它开得真好看……” 我深吸了口气,淡淡的清香在鼻间萦绕。 许墨的眼神在花朵上游移,似乎带着怜惜和无奈。 许墨:“是啊,看到了就很想送给你。” 我:“我忽然想到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概率极低的事情一旦发生就有命中注定的感觉, 这花也是呢。” 许墨:“嗯,是命中注定,也叫作奇迹。” 我:“我还以为你会说这是意外呢。” 听到我的话,许墨的眼里有一团弥漫的雾气,开口的时候声音很轻。 许墨:“意外……” 他笑了一下,似乎这句话也在对自己说。 许墨:“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意外。” 这句话他说的很肯定,我有些疑惑地眨眨眼睛。 许墨:“不管是现在的事情,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都不是意外。” 我:“……好像有些听不懂……” 许墨:“你会明白的。” 许墨伸出手,在我头顶停留了许久,然后收了回去。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许墨就这么静静坐在床边看着我,他的眼里依然流露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尽管他就坐在边上,我却突然觉得他离我很远。 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过神时,李泽言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的目光在许墨身上有短暂的停留。 李泽言走到我床边,与许墨目光交汇。 一个凌厉,一个清冷,在空气中无声地来回碰撞。 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吗?为什么都看着对方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我咳了几声,打算给他们介绍一下对方。 我:“那个……李泽言,这是许墨,是脑科学……” 李泽言:“你好。” 李泽言打断了我的话,伸出手。 诶?李泽言是认识许墨吗?我转过头,发现许墨也伸出了手。 许墨:“你好,来得匆忙,不知道你也在医院。” 李泽言:“我一直都在。” 许墨和李泽言轻轻握了下手后就放开了,两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 许墨:“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许墨这样对我说。 我:“嗯,那你路上小心。” 许墨的喉结微微颤动,然后他笑了一下,声音压抑得很平稳。 许墨:“好。” 他朝门口走去,和李泽言擦身的一刻,两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接。 等到许墨真正离开了病房,我才感觉到空气里那股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 李泽言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也走出了病房。 怎么觉得许墨今天怪怪的,李泽言也怪怪的…… 李泽言把门带上,转过身,眼前是站在走廊窗边的许墨,阳光把他的脸切割成两半,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许墨转过头看着李泽言,开口的嗓音带着一丝诱导和劝告。 许墨:“你以为这样做真的是为她好吗?” 李泽言的脸色越发凌厉,他深沉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许墨。 许墨:“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李泽言:“这和你无关。” 他的话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直指许墨。 许墨轻笑了一声,侧过身,黑暗将他的脸全部吞入。 许墨:“1908年,美国白宫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没有人员伤亡,但在场的人却说没有经历过这场爆炸。你无法预设盒子里的猫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还是它们会如何出现。” 李泽言:“我从来不预设任何事情。世界的轨迹只能有一条,这取决于我的选择。” 许墨:“但如果,你也在盒子里呢?” 许墨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不出一秒,他已经消失在长长的走廊上。 李泽言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走道,眸光渐深。 他一直很明白身边潜藏的未知力量,但在此刻却发现这股力量的强大。 那个不动声色的男人背后,是一张庞大的网。密集、牢固,深不见底。 不过这一次,他一定会做好准备。 李泽言走进房间,他没有发现,在他离开后,刚刚站立的地方像被撕开般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洞。 只是很快就消失了。 11-8 我:“你认识许墨吗?” 李泽言一回到房间,我就疑惑地看着他。 李泽言:“嗯。” 我:“那你们……” 我正想问什么,李泽言已经走到我的床边。 李泽言:“好了,现在睡觉,折腾了一上午,你不累吗?” 看李泽言并不想继续话题,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李泽言站在床边看了我好一会儿,确认我睡着之后,他轻轻走开了。 我紧闭着双眼,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可我其实根本就睡不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快速转动的意识。 我缩在被子里,眯起眼睛,看着坐在桌边的李泽言,他从文件堆底部抽出一个密封的纸袋,脸色凝重。 李泽言的目光在纸上停留了许久,我看见他的手紧捏着文件,指关节发白。 我从没在李泽言脸上看见过这么紧张严肃的神情,总觉得,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猝不及防的,李泽言抬眸看向我,我急忙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李泽言的脚步声响起,他似乎是走到门口,匆匆关上了门。 我这才睁开眼睛,转身看向桌子,刚才那个密封的纸袋也不见了。 我的心里隐隐感受到,空气里掺杂的不安与隐秘的气息,而那股气息,似乎与我有关。 不知不觉,已经是醒来后的第四天。 我本以为这么严重的伤养起来会很耗时间,没想到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出几天,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我的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虽然每天都过得很安稳,但我心里还是有一些放心不下的东西,尤其是在李泽言对我三缄其口的情况下。 我:“李泽言,你有没有觉得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李泽言:“是吗?没觉得。” 正在快速翻阅文件的李泽言头也没有抬,很忙碌的样子。 我:“哪有啊,伤口都愈合了,我现在也能下床活动活动了,也不痛了……一口气爬八楼都不带喘……” 李泽言:“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还要在这里休养多久啊?我想早点出院。” 李泽言:“还有半个月。” 我:“可是你之前才说一共半个月。我心里有点不安,想早点出去……” 李泽言停下翻阅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我。 李泽言:“呆在我身边,没有什么能让你不安。” 我:“不是,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闷闷的,特别乱,而且我也很久没去公司了……” 李泽言略微思考了一下。 李泽言:“至少10天。你可以在病房慢慢开始恢复办公。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的身体要达到出院标准,如果到不了,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他的语气有些强硬,但也很有道理,我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自从和李泽言约定了10天出院,我每天都乖乖挂水配合检查,早睡早起。 李泽言没有食言,在医生确认我身体情况没有什么大碍的前提下,他每天都会给我带一些工作来。 虽然都是已经过了初稿,需要最后定夺的文件。但是能慢慢开始工作,我还是觉得很满足。 就这样,我们两个开始在病房里一起办公。 他处理他的工作, 我写我的策划案。 偶尔我抬起头,会发现李泽言也恰好在看着我。 我们对视一眼,然后继续工作,几个小时不讲话也不觉得尴尬和无聊。 和李泽言的相处也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样,虽然他偶尔还是有些毒舌。 我:“……说起来,我好久没见到安娜姐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我看着李泽言忙碌的身影,语气有些讨好。 我:“明天是周末,我可以请安娜姐他们来吗?” 李泽言:“……医院的屋顶会被你们掀掉吧。” 我:“才不会呢!” 我刚想和他理论,转念一想,不对啊,明明住院的是我,为什么要征求李泽言的意见? 我这才发现,自从醒过来,好像一直都是他在替我做决定,而我居然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 我:“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他们,我每天住在这里,都与世隔绝了……” 李泽言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他看了眼来电,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然后摁掉电话,匆忙放下文件,快速站起身。 李泽言:“……这件事情明天再说,我先走了。” 他紧紧捏着手机,似乎有什么心事般匆匆走了。 我:“看来李泽言最近真的很忙……” 11-9 第二天,我是被自己的幻觉吓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安娜姐、悦悦、顾梦站在我床边。 我:“我大概是太想他们了,还出现了幻觉…… ” 悦悦:“老板!呜呜呜呜,我也好想你!” 悦悦一下子扑在我的身上,我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你们怎么来了?” 安娜:“魏谦送我们来的。哦对了,他还让我们跟你说,李总上午不来了。”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对李泽言的请求,原来这件事他一直都记着。 安娜姐还告诉我,这段时间一直是李泽言在照顾我的公司,不仅派了专业的团队,还亲自审核项目。 不仅这样,他还要每天来医院照顾我。我的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安娜姐临走前,留给了我一份《发现奇迹》的最新筹划案,让我审核一下。 当我想写下批注的时候,却发现笔不见了。 我来到李泽言的书桌旁想借用一支笔,却不小心撞到桌角,文件撒了一地。 我赶忙捡起,正准备把它们整理好,一份上面印着HBS几个大字的文件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上次李泽言沉着脸看文件的画面。 虽然知道现在行为很不好,可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读了下去。 文件上显示HBS幕后最大的投资方是BLACK SWAN。 我猛地想起之前在密室墙上看到的那几句话…… BLACK SWAN黑天鹅组织。我们来自未来,只为人类更好的进化。 我们拥有Evol,我们创造一切。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脚步,我们才是世界的主宰。 难道上次拍摄片场的事故也和这个叫BLACK SWAN的组织有关? 这是李泽言调查到的信息吗? 可是他却告诉我只是电视台的问题,直觉告诉我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想起李泽言回答我问题时闪烁的眼神和回避的状态,我握着纸张的手有些发抖。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咔哒”,门把手被按下,我下意识地迅速把文件塞回桌面上的文件夹堆里。 门开了,李泽言站在门口,我背着手,对他笑得有点尴尬。 李泽言:“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我、我找笔啊。” 李泽言看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笔递给我。 李泽言:“拿着。” 我:“谢谢……我还要一张白纸……” 李泽言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白纸递给我。 我接过白纸走到床边,心却一直悬着,担心李泽言随时在身后叫住我。 李泽言:“***,等等。” 我:“怎、怎么了?” 李泽言:“今天的工作。” 他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舒了一口气。 李泽言:“***,等一下。” 我:“又、又怎么了?” 李泽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李泽言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大掌覆盖上了我的额头。 我:“没有啊……(轻声)只是你叫了好几次我的名字,我被吓得一身汗。” 李泽言:“你在嘀咕些什么?” 我:“没、没什么……” 李泽言:“……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傻站在桌子边上,是又闯什么祸了吗?” 我:“我哪有闯过那么多祸……” 李泽言:“你闯的祸还少吗?” 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闯祸使人进步。” 李泽言轻笑了一下。 李泽言:“强词夺理。” 李泽言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他回到书桌前,开始处理日常公务。 我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内容,开始纠结要不要直接问他那份文件的事…… 我偷偷抬起头看他,又缓缓低下头,然后再抬起头,往复几次后,李泽言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李泽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李泽言,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许说谎。” 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严肃,李泽言似乎有些无奈。 李泽言:“问吧。” 我:“……你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我?”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泽言,可他脸上并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后,李泽言神态自若地缓缓开口。 李泽言:“有。” 我:“什么?” 他挑挑眉,眼神瞥向一旁。 李泽言:“你的睡相真的很差。” 我:“……你!” 看到我吃瘪的样子,李泽言闷闷地笑了。 我撇过脸,余光却看到李泽言把刚才我偷看的文件锁在抽屉里,心里忽然有些明白。 就算现在问他,他也不会告诉我吧。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那么现在的我,只有选择相信他的判断。 也许等到合适的时候,他会主动告诉我这一切的吧。 11-11 李泽言真的越来越忙了。 他的忙碌不仅表现在来去匆匆的脚步和接不完的电话上,还有越来越深沉的脸, 和眼下越来越深的乌青。 直觉告诉我,华锐从来不足以让他这样忙碌。他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样还要每天来医院照顾我…… 我:“李泽言!那个……你以后不用来了。” 李泽言停下了脚步,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每天精神都特别好,都可以把屋顶掀了……” 听到这里,李泽言的嘴角有一丝上扬。 我:“所以你不用每天都来医院了。再说了,我还有两天就出院了,没问题的。” 我朝李泽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意思让他放心。 李泽言:“……晚上睡觉不盖被子的人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我:“……!!什么时候?” 李泽言:“昨天。” 我:“昨天你不是走了吗?” 李泽言:“折回来拿点东西,就看到你那副样子。” 我:“哦……” 李泽言:“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李泽言停下了翻文件的手,好像要认真和我探讨这个话题。 李泽言:“你觉得我没有能力同时兼顾公司和你吗?” 我:“不……只要是你想做到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吧。其实我想了很久,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泽言挑挑眉,似乎对我的话不太相信。 我:“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这段时间,谢谢你!” 出乎我的意料,李泽言思考了几秒钟后点了点头,答应了我的要求。 到了晚上,我翻来翻去有点睡不着。 今天的李泽言真是难得的好说话,毕竟住进医院以来,他在每件事,上的态度都比以前强硬了很多。 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吃什么都要他来定,感觉……他随时都很紧张的样子。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觉得他心里一定很愧疚,所以才会这么照顾我。 哎,什么时候能出院呢,还是放不下那件事情啊…… 就这么想着,我突然听到慈悉宰宰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好像是从走廊里传来的…… 我紧紧捏着被子,放慢呼吸,竖起耳朵认真地判断。 那声响安静了一会儿后再次响起,还夹杂着嘶嘶拉拉的电流声,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连着按响床头的呼唤铃,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李泽言说过这一层就住着我一个人……怎么办……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刚在李泽言面前说过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缓缓地打开灯,在床头柜摸索出一本最硬的文件夹,捏在手里,慢慢地走下床。 突然,“啪”的一声,视野陷入黑暗,走廊里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我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 像是有人在拉我一般,我的双脚不受控制,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这时,狂风卷起窗帘,呼啸的风灌满整个房间! 我抱住脑袋,就在意识快要被吞没的时候,耳边的电流声戛然而止。 不仅仅是电流声,一切的声音都静止了…… 我紧闭着眼睛,心快要冲出喉咙—— 此时,一双手扶上了我的肩膀。 我:“啊————!!!救命!!!!” ??:“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11-12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我的心一瞬间回到胸腔,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 灯光侵入我的视野,我眼前站着的,是面色铁青的李泽言。 他的视线从大开的窗户移开,然后牢牢地盯着我,胸膛还有一些起伏。 李泽言:“***,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脑袋晕晕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诡异的声响上。 我:“刚、刚才……” 我慌乱地指着头顶的灯,却惊讶地发现,一幅壁画静静地停滞在空中。 不仅仅是画,飘动的窗帘,流转的光影,还有滴答作响的时钟……都停止了它们的呼吸。 整个世界安静的只剩下我和李泽言的心跳。 扑通、扑通…… 我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李泽言,他有些紧张,有些慌乱。 李泽言仔细地打量了我后,舒了口气。 李泽言:“刚才停电了。” 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我光着的脚上。 李泽言:“我收回之前答应你的话,你根本就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 话音刚落,下一秒,我就被李泽言抱了起来。 他的力道很轻柔,却又稳稳地把我抱在怀中。 李泽言:“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我:“不是的,刚才真的很吓人,我一着急忘了……” 我眨眨眼睛,有些后知后觉地酸了鼻子。 李泽言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责备我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把我放在病床上,然后一言不发地蹲下来替我穿上了袜子。 我看着李泽言的后脑勺,不禁想起认识以来,好像每次都是我在抬头看他。 现在,他就这样毫不在意地蹲在我的面前……我心里就如同海面,上拂过一阵微风。 我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李泽言,连他站起身都没有挪开视线。 李泽言:“吓傻了吗?” 看着我呆呆的脸,李泽言微微皱眉。 就这么愣了一分多钟,李泽言叹了口气,蹲下身,和我目光平视。 他拉起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手背。 李泽言:“怕了?” 李泽言的语气很轻柔,黑色的眸子里是让人安心的光影。 我回过神,迟疑着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着他,心就会跳得很平稳。 见我没什么异样,李泽言大步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 然后,他看了那面窗户很久。 我:“我明明记得睡前关了窗户的……” 我忽然想起刚才听到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可是眼前的窗户却完好无损。 难道刚才都是我的幻觉? 我:“可是……” 李泽言:“好了,停止你的想象,只是正常的停电。有我在,什么都不会发生。” 李泽言的保证似乎证明我真的是多想了。 我:“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么大半夜的。” 李泽言:“我在隔壁。” 我:“隔壁?所以你一直都没走?” 李泽言:“我还分得清什么更重要。” 我:“……谢谢你。” 李泽言:“现在赶快去睡觉。” 李泽言的语气是不容我抗拒的严肃。 我:“……我睡不着,本来心里就有些不安。现在更加睡不着了……” 李泽言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快步走出了房门。再次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件外套。 李泽言:“穿上。” 我:“这是要出门吗?你不是要出门散步吧?” 李泽言甩过来一个“闭嘴”的眼神,我乖乖地不再多问,穿上了外套。 11-14 跟着李泽言走到一直紧锁的落地窗边,拉开窗帘的那一刻,我不禁张大了嘴。 一个四周被玻璃封住的开阔的阳台出现在我面前,头顶是深邃的天空,脚下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我:“这里好漂亮……” 李泽言拉过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他却站在栏杆前,双手撑在上面。 我:“我以前都没发现过还有这么个阳台!不过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 李泽言:“不是想消除不安吗?这就是我的方式。” 李泽言的方式? 强大如李泽言……也会有不安的时候吗? 我:“你是想告诉我,看天空可以消除不安吗?” 李泽言:“不是,看脚下。当整片城市都在脚下的时候,心里的不安就会消除。” 他这句话似乎在和我说,也似乎在和他自己说。 我顺着李泽言的目光往下看,城市灯火通明,深夜了依然川流不息。 我看不清行人,却好像能从那摇曳的灯火中感受到一丝平静和温和。 我转过视线,看着李泽言的背影,此刻他是否也和我有同样的感受? 我:“以前总觉得看天空心情会很好,没想到这样俯瞰城市感觉也很不错。” 李泽言:“这不是难事。” 我:“什么?” 李泽言:“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做到。” 李泽言看着前方,嘴角有温柔的弧度。这是他对我的鼓励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泽言,褪去了往日的锐利和倨傲,他的头顶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边。 可能是这一刻太过温柔,我不禁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李泽言:“你也会有不安的时候吗?” 李泽言转过身,双腿交叠,倚在栏杆上。在星光的照耀下,他的双眸有些慵懒和明亮。 李泽言:“会。” 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李泽言没有像平时那样反问我,而是挑挑眉,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我总觉得你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好像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很顺心。不安这个词,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李泽言走到我身边坐下。 李泽言:“工作和生活从来都不足以影响我的心情。只是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从来没让我放下心。” 我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感受到我的目光,李泽言笑了一下,再次开口,嗓音也有些笑意。 李泽言:“我很想知道你每次对着我的脸看半天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我:“我明明在看那颗星……” 李泽言看着无星的天空,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其实我在想,你好像已经不是我印象里的李泽言了……” 李泽言:“在你的印象里,我难道不是扑克脸和不苟言笑的K吗?” 我:“你还记得呢……” 李泽言:“你老是在我面前提起,想不记得也难。” 我:“毕竟我一开始看见你的时候,你就板着脸……不过我觉得这次醒来之后,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没有以前那么毒舌,大部分时候都很好相处。只是有的时候,你有点强势。” 李泽言:“嗯?” 我:“比如每天吃什么,每天就给一份工作文件,还有九点就必须睡……” 李泽言没有回应我,只是目光落在刚才大开的窗户上,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看,这就是你照顾自己的杰作。 我想要反驳,却又无言以对。 我:“你最近这么照顾我……是因为我救了你吗?” 所以你才出于自责想要保护我,隐瞒我那些事情吗? 我看着李泽言,战战兢兢地问出了这段时间以来心里一直埋藏的疑问。 只是第二个问题,我没有说出口。 李泽言:“不全是。” 我:“那是因为什么?是小时候……” 李泽言:“你那个时候才五岁。” 我:“……我怎么听不懂?” 李泽言:“……因为你是个笨蛋。” 我:“你又把我当笨蛋!” 李泽言:“承认笨使人进步。” 没想到李泽言把这句话还给了我,我有些吃瘪,有些脸红。 我们不再说话,看着眼前逐渐安静的温柔灯火。 这里果然像李泽言说的那样,让人安心,我渐渐卸下心防,看着远方,喃喃开口。 我:“其实,我不想一直躲在安全的地……一直只是被保护……也不想, 一直被当成笨蛋。” 我看着城市的远方,没有发现李泽言早就已经侧过头,看了我很久。 可能是夜太安静,我的心绪如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皎洁的月光。 困意绵绵,灯火在我眼里模糊成一片光晕,我渐渐合上了眼睛。 感受到肩头的重量,李泽言回过头,发现女孩已经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李泽言:“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你还真是心大。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回答了你又听不懂,不是笨蛋是什么?我对小时候的你只有愧疚和后悔,明白吗?” 脚下的万家灯火已经不剩多少,整个城市是黑漆漆的一片。 李泽言转过头,看着紧闭的窗户,深邃的眸和黑夜融合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光。 从刚才开始,一直流动着的危险气息在空气中凝固。 李泽言回过头,看着沉睡的女孩。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和女孩一样悠长,柔软。 李泽言:“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远离那些危险和纷争……你想做的事情,我会放手让你去做。只是现在, 还不是时候。所以,你要乖一点。” 李泽言抬起头,发现刚才还清光一片的夜空已经被云层遮盖,远处的地方,笼罩着黑色的风。 他保持这个这个姿势看着天空,看了很久。 李泽言感觉到,风暴就快要来了。 11-16 终于到了出院的这天,办好了一切手续,我坐上了李泽言的车。 我向他表示了这段时间的感谢,李泽言没有说什么,将我送到了家。 李泽言:“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不要迟到。” 我:“啊?” 李泽言:“时间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等等,你再说一遍?” 李泽言:“我不记得你以前听力不好。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上班。” 我有些傻眼……这还是李泽言吗?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就说出来了。 我:“你是李泽言吗?” 李泽言:“……你是白痴吗?” 是他,没错。 我:“可是你这么忙……” 李泽言:“这和接你上下班没有关系,好了,我现在要回公司了,明天不要迟到。” 没等我反驳,他就摇上车窗飞驰而去。留下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 第二天早上—— 我:“谢谢,就送到路口吧,我自己过马路。” 李泽言:“我调个头。” 我:“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走过去……” 两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公司门口。 我:“谢谢了,你路上——” 李泽言:“下班不要迟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李泽言就丢下这句话,再一次扬长而去。 我:“喂喂喂,哪有这么自说自话的啊!” 我走进公司大楼,发现大堂里站着两排面生的保安,气氛严肃。 我:“悦悦,我们大楼怎么多了这么多保安?” 悦悦:“你不知道,昨天开始整栋大楼的保安都被换了一批,尤其是我们这层楼。” 经悦悦提醒,我才发现公司门口果然都是些不认识的面孔。 悦悦:“物业说最近这一片不太安全,需要加强安保。” 悦悦口中的“不太安全”让我担忧了一段时间,但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往日的样子,平静而忙碌。 只是我偶尔会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我,却又找不到。 这天,我匆匆走往会议室。一个不小心和迎面走来的韩野撞了个满怀。 我:“啊!” 韩野:“我超贵的猫屎咖啡!” 韩野手上的咖啡被打翻,洒在我的手臂上,他火急火燎地帮我擦起来。 韩野:“哎呀我这个智障,老板你没烫着吧……” 他还没有碰到我的手臂,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一把抓住手腕钳制在身后。 韩野:“痛死我了!你们是谁啊!” 我的身边同时出现了两个穿着物业制服的男人,将我和韩野隔绝开来。 ??:“***小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放开他!” ??:“这个人身份可疑,刚刚的行为更是威胁到***小姐的安全。我们要对您的人身安全负责。” 我:“他是我同事!刚才只是个意外!” 韩野连连点头,脸憋得通红。 韩野:“是的是的,我们不仅是同事还是高中同学、多年好友!” 他们还是保持着一脸警惕,直到我把刚刚的事情解释了好几遍,才将信将疑地放开了韩野。 反复确认了情况属实后,他们对我点点头,准备离开。 我:“等一下,你们不是大楼的保安吗?为什么会在我们公司?还有,对我的人身安全负责是什么意思?”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忽然想起,这两天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看我,倒是对上了眼前几个男人的脸。 我:“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小姐的私人保镖,负责您的安全。” 我:“我从来没有私人保镖。是谁让你们来的?” 他们不说话,任凭我怎么问不肯告诉我谁派他们来的。 但我的脑海里清楚地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只能是他。 我拨通了李泽言的电话。 李泽言:“什么事?” 我:“有几个人自称是我的私人保镖,这件事情是不是你……” 电话那头的李泽言停顿了几秒钟。 李泽言:“是。” 我:“为什么?” 李泽言:“确保你的安全。” 我:“我知道,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泽言:“为了不让你胡思乱想。” 我:“……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我真的没事了,所以不用……” 还没听我说完,李泽言打断了我。 李泽言:“HBS的背后投资集团,是一家有过犯罪记录的国际性财阀,势力范围触及恋语市。” 他居然和我说这个?这不是我在文件里看到的内容吗?难道这次他打算告诉我了? 李泽言:“虽然上次的事情只是意外。但在我不能百分百确保你安全的情况下,这些保镖有存在的必要。” 我:“可是……” 李泽言:“没有可是。我说过, 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我:“……好吧。” 李泽言:“挂了。” 结束了电话,我心里还是有些闷。明明知道李泽言是为我好,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11-19 虽然保镖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很别扭,但想到李泽言也是为我好,我决定慢慢习惯。 生活在继续,那些曾经让我忧心忡忡的事情也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被稀释得很淡。 但平静不代表没有危险, 我依然牢牢记着李泽言和我说的背后真相。 与此同时,在我生活频频出现的除了不远的危险, 还有李泽言。 他不仅每天都会打电话来过问发生的事情,上下班准时接送,连身边的保镖都不再隐藏了。 我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我不禁感觉到越来越重的压抑。 我向李泽言抗议过好多次,却被一句“安全最重要”给驳了回来。 直到今天——爸爸生前的老朋友来公司探望我,还帮我带来了新的合作项目,却被保镖拦在门外。 我将那位叔叔带进办公室,可没想到五个保镖全部跟了进来,就站在身旁。 很多事情看似不起眼,却往往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比如现在。 我有些生气,思考了一下午后,匆匆赶往华锐。 一路上,我都在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越来越贴身的保镖,越来越被压缩的个人空间。 原本平静的日子因为保镖的出现被打乱,我失去了自己的规律。 明明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还是有些受不了。就趁今天,和他好好地谈一下吧。 我叩响了李泽言办公室的门,他看到我有些惊讶,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我:“你有空吗?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了,今天想和你谈一下。” 李泽言:“说吧。” 我:“你可不可以把贴身保镖撤回?留下看守公司的就好了。” 李泽言:“为什么?” 只停顿了一秒,李泽言再次开口,像是在自问自答一样—— 李泽言:“……因为空间吗?” 我:“嗯……我明白你口中的危险,但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安全有多重要。” 李泽言:“自由的空间是相对的。” 我:“我知道,可是现在已经快要没有了……我真的可以保证,保证会乖乖的,不会轻举妄动!你要相信我。” 看了我一会儿,李泽言点了点头。 李泽言:“我相信你。同样的,你也要相信我的决定。” 我:“所以……” 李泽言:“所以,我不会撤回保镖。” 李泽言说得很肯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为什么每次想好好跟李泽言谈判,最后都会以这样的冷场收尾…… 我心里一急,话就脱口而出。 我:“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霸道不讲理?” 李泽言眸里的光聚集了起来,他看着我,嘴角紧抿。 我:“我明白你的用意,也明白那些危险的可怕。可是我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躲在你的后面。这也许会让我永远感受不到危险,可是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吗?我明白你的愧疚,可是……可是……这段时间我真的过的很难受……他们……就像在监视我一样……” 李泽言:“监视?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那种感受……每天都过的胆颤心惊,没有自由,生活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的。” 李泽言的嘴角比刚才更加紧抿了一些,眉头微皱。 李泽言:“这种感受,我一点都不比你少。” 我:“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只是想要一点点空间……他们每天都跟在我的身后,我开会要跟着,出外景要跟着。连朋友和我说话都要站在一边……” 李泽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不知道他的表情代表了什么,只是觉得他在生气。 这样的李泽言,第一次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我:“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听到我的话,李泽言眼眸里的光像落潮时的海水,缓缓褪下。 这样的神情,从来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 我:“……你怎么了?” 李泽言看着我,张合了唇,可声音过了很久才传到我的耳朵。 李泽言:“所以你很讨厌这些,对吗?” 宽阔的房间内,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我的脑海里只是不停地播放这几个字。 明明不是这样,我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李泽言:“我了解了。” 李泽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像是早就明白了的神情。 他沉思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李泽言:“以后我不会每天接送你,电话也会停止。但是相应的,你必须主动负责自己的人身安全。这段时间内保镖我不会撤掉,但会让他们和你保持距离。” 我:“……嗯。” 李泽言:“想这么跟我说,多久了?” 我:“大概一个礼拜……” 李泽言:“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我以为我可以慢慢习惯……” 看李泽言不说话,我就打算先走了,等我走到门边时,他叫住了我。 李泽言:“……在你眼里以前的李泽言是什么样的?” 我:“以前的你……”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在夜色里送我回家的李泽言。 在souvenir和我斗嘴的李泽言,在拍摄现场和我一起奔跑的李泽言。 还有那天晚……带我俯瞰夜景的李泽言。 这么多个他合在一起,拼成了现在的李泽言。 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去形容他。 其实他没有那么毒舌,他挺温柔的,他也没那么霸道,他很尊重人。 我刚才居然那样说他,我真的说过了…… 不知不觉间,李泽言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李泽言:“不管是以前的李泽言,还是现在的李泽言,都只有一个李泽言,明白了吗?” 回到公司,我趴在办公桌上,脑海里是刚才挥之不去的画面。 做好了和李泽言吵一架的准备,却发现和他根本吵不起来。 他是真的生气了,我是真的说过了,我……应该要跟他道个歉的。 不过,这样的话,生活是不是就能回到从前了…… 我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半,按照以往这个时候应该刚坐上李泽言的车,等他送我回家。 我:“现在,开始继续工作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车停在了***公司的办公楼拐角处,李泽言坐在驾驶座。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亮着的灯光,深吸了口气,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11-21 那天之后,李泽言果真没有再来接过我,电话也变成了一周一个。 我的生活开始趋于日常,只是偶尔觉得好像空了一块。 安娜:“最近节目收视率很好,我们之前策划的《发现奇迹》回访单元要提上日程了。” 悦悦:“回访?从最早期的开始?那不是年代很久远了吗?” 安娜:“年代久远才有有回访的必要,咱们当年可是王牌节目。” 顾梦:“我同意,做成功了可是个大新闻!” 因为节目的重要性,我决定亲自跟进整个流程。 回访的第一人,是位烧制手工琉璃的老师傅,因为工艺的特殊,全国只有他能做这种彩釉琉璃。 他也是《发现奇迹》的第一位嘉宾。 为了了解这位师傅,我找出了爸爸的采访笔记,却在笔记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爸爸出车祸的那天,曾经和他见过面。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爸爸去世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一拍,我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某个关键的因子。 这时,我想起了许墨那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回忆)许墨:不管是现在的事情,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都不是意外。 如果这些不是意外,那会是什么? 我隐隐觉得这次回访,也许会是我解开谜团的第一把钥匙。 然而这位老师傅脾气却非常的古怪,他答应了我的回访要求,但只允许我独自前往。 而他的居住地,在深山老林里。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去。 地铁换公交,再走了一个多小时,我终于到达了老师傅的住所,一所位于半山腰的小木屋。 我:“您好,我是今天约好来采访的***。” 我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传来了声音。 ??:“让后面的人站的远点,我不想看见他们。” 后面的人?我疑惑地转过身,却看到五个保镖齐刷刷地站在身后,当然他们都和我保持了五米的距离。 我:“你们先回去吧,不用跟着了。” 保镖:“李总交代我们保持五米距离,但不能超过十米,我们可以再往后退。” 说着他们几个人又往后退了两大步。 老师傅依然没有给我开门,我有些急,只好让保镖离得更远一些。 我:“你们必须和这个屋子保持十米, 不,二十米的距离。” 保镖:“这……” 我:“不然我就……我就告诉李泽言……” 保镖们拗不过我,只好按照我的要求做了。门开了一条缝,我终于可以进去了。 ??:“小姑娘,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狐假虎威?” 我:“啊?”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老人笑眯眯地看着我,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哪、哪有……” 老师傅笑了起来,我不禁也有些想笑,气氛就在欢笑声中变得轻松起来。 我:“您好,我是***。” ??:“我知道,我和你爸爸是朋友。我姓陈,叫我陈爷爷吧。” 我:“陈爷爷好!” 我拿出录音笔,摆好摄像机,开始了回访。 我:“您当时上节目的超能力是拥有一处个人的异空间,那里可以烧制独一无二的琉璃。请问您是怎么发现这个超能力的呢?” 陈爷爷:“说来很神奇,一开始我不知道这个空间有什么用,只是当成一个普通的地方。当时我把我的妻子带去了空间,她喜欢做手工,我就在里面给她布置工具。慢慢的发现那里有一种稀有的琉璃石,可以让琉璃呈现出独特的色彩。” 我:“那您一开始知道异空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陈爷爷:“一开始当然是不相信咯,很惊讶,觉得这是什么鬼东西。甚至有段时间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是怪物,哈哈哈。” 我:“那后来呢?” 陈爷爷:“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人,是他告诉我,我可以用Evol去做一些事情,我是个对这个世界很有用的普通人。” 我:“那个人……” 陈爷爷:“就是你的爸爸。所以后来我作为第一个嘉宾上了节目。” 说到这里,陈爷爷看着镜头,沉思了一下。 陈爷爷:“其实真正奇妙的不是Evol ,而是这个世界。Evol一点都不特别,我也只是一个有生活有烦恼的普通人罢了。” 陈爷爷的这番话让我心绪万千,也许17年前爸爸做这个节目的初衷,也是为了让大家明白。 超能力并没有什么特殊,大家都活在同一个地球上。 我:“您是怎么认识我爸爸的?” 陈爷爷:“是他一眼看出了我烧制的琉璃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后来我就跟他慢慢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陈爷爷说着和我爸爸的那些过往,脸上露出了怀念留恋还有一些悲伤的表情。 我:“那您……您……恁最后一次见我爸爸是在什么时候?” 陈爷爷:“他出车祸的那天。” 我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隐隐觉得快要抓住真相的尾巴。 陈爷爷:“丫头,是我对不住你。那天他匆匆来我家,说我的空间里有他要找的东西,我正准备带他进去。你爸爸当时接到了一个电话,神色大变,说要先离开一会儿再回来。后来我就再没等到他……” 第一次听到那天发生的事情,我的鼻子有些酸,爸爸到底接到了什么电话?那个空间里有什么是他要找的东西? 陈爷爷:“如果我早点带他进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爷爷拍拍我的背,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陈爷爷:“丫头,想去看看吗?我的特殊空间。自从那天过后,我也再没去过。” 我整理好情绪,点点头,跟着陈爷爷进去了。 陈爷爷让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前出现了一个工艺坊。 就是这里,是爸爸出车祸前想来的地方。 看得出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地上一排还没上釉的琉璃上都是蜘蛛网。 我:“爸爸有和您说进来要找什么吗?” 陈爷爷:“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那段时间很忙,经常大段时间地消失不见,脸色也很凝重。” 这和我的记忆重合,那个时候爸爸异常忙碌,还很严肃的嘱咐我注意安全,就和……就和最近这段时间一样。 陈爷爷递给我一只琉璃杯子,上面画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陈爷爷:“认得出吗?这是你。” 我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小女孩,她的手里牵着只红色的气球,笑意盈盈。 我:“这是……” 陈爷爷:“是你爸爸画的,他当时说要给你当生日礼物,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我的手指在杯子上轻轻摩挲着,轻轻地把杯子收了起来。 我:“谢谢您。陈爷爷,我以后可以常来这儿吗?” 陈爷爷:“好。” 陈爷爷收起了悲伤的神情,对我笑了笑。 陈爷爷:“不客气。不过下次来,外面的那些保镖总可以不带了吧,陈爷爷我又不是坏人。” 我:“那些……都是我……我一个朋友安排的。”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今天是李泽言给我打电话的日子,赶忙从包里翻出手机。 时间显示中午十一点多,我关掉静音模式,以防接不到他的电话。 陈爷爷:“丫头,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不不不,您误会了,是因为有个爱操心的家伙会一直给我打电话,确认我的安全。门外的保镖也是他派来的……” 陈爷爷闻言笑了起来。 陈爷爷:“那他一定很重视你了。因为是重要的人,才会这么担心安危,关心则乱啊。” 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李泽言冷冷的脸,还有上次见面那天,他有些暗淡的眼神。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个念头。 我:“陈爷爷,我可以跟你学着做一点什么吗?” 陈爷爷:“当然可以啊。不过做完整的是来不及了,来,在上面画任何你想画图案吧。” 陈爷爷拿过两个粗胚和毛笔递给我,我挑了其中一个杯子的样式。 我看着手里的杯子,思考了一下。 陈爷爷:“丫头,你画的这是……小狗?” 我:“额……很难认吗?这只是猫,这是只狗……” 陈爷爷看着杯子上龇牙的大猫和咧嘴傻笑的小狗,不禁笑了出来。 陈爷爷:“哈哈,很生动!我现在拿去晾干,烧两个小时就能好了。”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终于,我的第一件作品出炉了。 我看着晶莹剔透,泛着微微蓝光的琉璃杯子,不禁感慨这独特的美。 我:“就把这个当作道歉的赔礼吧……” 11-22 我和陈爷爷走出异空间,刚踏出去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我看到了什么? 木屋的门大开着,门外已经是黄昏时分,脸色铁青的李泽言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他一脸怒容,暮色在他的短发上落下静谧的光晕。 看到我的瞬间,他的脸上划过欣慰和惊喜, 然后被重重的生气所取代。 比上次办公室见他还要生气得多,气的,好像一张口就要把我给吃了的猎豹。 我:“你怎么……” 李泽言:“你这个笨蛋!” 李泽言咬紧了后槽牙,呲牙的样子比杯子上的大猫还夸张。 我心虚地缩起脑袋,虽然也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我在害怕什么。 下一秒,我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怀抱。 是李泽言傻了,还是我傻了? 奇怪,为什么觉得鼻子酸酸的? 我感受到贴近胸膛的地方,有一颗心正跳得飞快。 我:“你怎么了?我这次没有关静音,不会不接你电话的……” 听到我的话,李泽言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开,然后收得更紧。 我:“你还在生气吗?”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李泽言:“……不生气了。” 我:“我还以为你会从上次气到现在……” 李泽言:“我有那么记仇吗?” 我:“不是,因为那次你气得连笨蛋都不骂我了。” 李泽言:“……笨蛋。” 又说我笨蛋……不过这次,我居然不怎么生气。 我似乎听到李泽言轻笑了一声,然后他松开了我。 我才注意到他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脸色焦急难耐又如释重负,像一只没有脾气的狮子。 微风吹动屋外温柔的夕阳,在李泽言的脸上落下一层薄薄的暖光。 看着他的脸,我脱口而出—— 我:“……对不起。” 李泽言:“嗯?” 我:“我之前话说的太过了,当时太冲动了……” 李泽言:“对不起。” 简短的三个字,从李泽言的嘴里蹦了出来。 我:“……你说什么?” 李泽言:“我不该用保护束缚你。现在,我把以前那个李泽言,还回来。” 我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怔怔地看着他。 李泽言也在看着我,没有躲闪,眼含笑意,堂堂正正。 离开小木屋前,陈爷爷递给我们一个盒子,说是送给我们的礼物。 我接过,和陈爷爷表示感谢。 陈爷爷走到李泽言面前,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陈爷爷:“年轻人,只要还有时间,一切就能改变。” 听到陈爷爷的话,李泽言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陈爷爷:“因为时间就是未来。” 李泽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爷爷,点点头,拉着我走出了小木屋。 上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陈爷爷的小木屋,四周的树木似乎比刚才来的时候更高了。 李泽言没有看到,小木屋上方的天空裂开一条狭长的缝隙,一瞬间闪过黑色的漩涡,然后又严丝密缝地合上了。 我:“你在看什么?” 李泽言摇摇头,他收回了目光,跨进车里。 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李泽言:“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来这里。” 我:“我们要做一个发现奇迹的回访单元,陈爷爷是第一期节目的嘉宾。” 李泽言:“你觉得你在里面待了多久?” 我:“唔……大概两三个小时吧?” 李泽言:“实际上,是六个小时。” 我:“什么?这不可能……” 我忽然想起刚才的异空间,难道是这个原因? 我……我刚才进去了陈爷爷的异空间! 李泽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这样的异空间,除了时间流逝速度的不同外,更多的是维度的不同。” 我:“那……是另一个世界吗?” 李泽言没有回答,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李泽言:“在那里,时间是实体,可以触碰,也可以改变。” 我:“所以……我可以回到从前吗?” 李泽言扭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抿紧了唇角。 李泽言:“不行。” 我:“为什么?” 李泽言:“因为那里已经不是刚才的时空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完全懵了。 李泽言:“你很想回到过去吗?” 我:“嗯……我想找到真相。所有的真相。” 李泽言看了我一眼后踩下刹车,停在路边,浓郁的树荫将前窗遮盖的有些严实。 我:“我知道你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但是我很想知道。我虽然没什么力量,但我会勇敢地面对,也会去承担自己的责任。我以前总会逃避一些事情,想着暂时安全就好了。可是我现在明白,这不好。逃避永远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我会勇敢的。” 李泽言微微侧过头,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李泽言:“好。” 傍晚的城市,吹来一阵凉风。 车顶上飞来了一只乌鸦,它立了一会儿,然后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 高架上堵满了车,警车开过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看着身旁开过的一辆辆警车。 好像有什么大事,已经发生了。 11-24 将女孩送回家,李泽言发动汽车正准备前往公司。 手机响了起来,那是一个陌生来电。 李泽言接起。 李泽言:“喂?” 一个清晰又沉稳的男声响起。 ??:“李泽言先生,你好。” 然后,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再说话,只是传来了发动机熄火的声音。 李泽言略一沉思,他转动钥匙,推上手刹。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汽车的后方缓缓迈入一双黑色靴子。 李泽言利落地关上车门,看着眼前穿着便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特遣署的指挥官,梁季中。” 中年男人伸出手,李泽言神情淡漠没有回应。 男人笑了一下,伸回手插进了口袋。 梁季中:“李泽言先生,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达成一个合作。” 李泽言:“你找错人了。” 梁季中:“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合作。” 李泽言:“不管是什么,我都没有兴趣。” 说完,李泽言转过身,打算离开。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目光在快速驶过的警车上略过。 梁季中:“未来在变,因为我们所做的每一个选择。你要保护的人的安危,都取决于那些未来。” 李泽言手停在半空中,他的眸光越来越深。 然后他转过身,再次仔细地打量着那个自称为指挥官的男人。 梁季中:“顺应它还是征服它,一切都取决于你的选择。” 黑云向城市上空涌来,极低的气压笼罩着站立的两人。 李泽言的瞳孔中倒映着盘旋的黑色,他紧抿嘴唇,然后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指挥官看着扬起的烟尘,嘴角勾出若隐若现的一丝笑意。 在离恋语市相距数千公里以外的某处,狂风呼啸。 暴虐的疾风卷起阵阵沙石,树影摇摆,一道闪电从天顶劈下,照亮对峙的两人。 白起的脸上全无往日的冷静,而是被怒火取代。 他身旁强大的气流逐渐凝聚成锋利的刃,恶狠狠地袭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看着白起,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然后是放肆的大笑,嚣张的表情又爬回了他的脸上。 ??:“哟,终于开始动真格的了,我早就等不及了!” 他的眼神变得阴沉起来,狭长的眼眸里是肆无忌惮的讽刺和嘲笑。 白起:“我警告过你,不准动她。” ??:“你在威胁我?” 白起:“你还配不上。” 男人挑起一边眉毛,故意放慢语速。 ??:“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介意再陪你多玩一会儿。只是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她,还能活多久。”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白起,狂风开始盘旋,沙尘滚滚,疾风呼啸。 双方的交战愈演愈烈,男人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这时,天空阵阵轰鸣,白色的火光连接着天地,霎时整个世界苍白一片。 视野恢复时,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起蹙起眉。 刚才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 女孩被送往医院的那天,白起从特警部队匆匆赶去。 避开了她身边所有人,白起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了女孩许久。 他半蹲在地上,轻轻握起女孩的手,放在脸颊边。 白起:“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把你的力量借给我,等我回来。” 窗外簌簌的树叶声似乎在提醒他时间的紧迫。 白起站起身,回头看了眼女孩,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此刻白起孤身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右手抚上胸口。 他感受到胸膛里有什么力量在跳动,无法控制,快要冲破身体。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地面开始摇晃,疾风盘旋成黑色的漩涡,白起跌落在旋风的中央。 黑暗涌来,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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