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翻译】黛冬优子,25岁

“工作?”
既然被她这么问到了,我就如实地开口回答道:
“是工作。”
在工作地点用电脑干的活,也只能是工作了。我正忙着用表格计算软件四处填着数字,一步步地将资料制作、印刷和提交。最近我都在现场忙活,现在要收拾这资料堆积成山的工作桌,曾是一件棘手的事——虽说我用的是“曾”这种过去式表达,但实际上这令我悲伤的工作也就大致完成到刚能预知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的程度而已。黄昏时分早已过去,眺望出窗外,已经能依稀看见月亮。
我合上双眼,让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变得干燥的眼睛象征性地休息了几秒后,又马上埋头到工作中去。明天是难得的休息日,所以我想要在跨日之前至少将工作完成到一个适合暂且告一段落的阶段……但依我的经验来看,我清楚这大概是不可能了,不禁就悲从中来。
“那边怎么了?”
我向刚才向我发问的女性问道。她正惬意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历经曲折崎岖、共尝过酸甜苦辣,她正是我们事务所的偶像,名叫——
“竟然敢把冬优我称作‘那边’,你还真是得瑟了啊。”
“有前言的语境,我才会这么说后语的吧,冬优子。”
——黛冬优子,芳龄25岁。随着时过境迁,出道时的少女已经转变成了更为女性化的印象。她那十多岁时残留着的略带狡猾的小聪明感不觉不觉间变淡了。一不留神,冬优子就蜕变成了一位成熟的女性。
冬优子明后两天应该也没有工作。既然已经没事要办,自然也没有理由待在事务所里闲聊。朝日和爱依都已经回去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不自然地长时间待在这里。就连叶月小姐都已经下班了,那现在的事务所内就只剩下我们两人独处。
“我也没啥事要做。只是不~由得就想待在这里而已。”
“难得明天没工作,在家待着不好吗。”
“…………”
“怎么了……?”
“没啥……”
冬优子的视线意外地刺痛了我。我重新想了想,自己到刚才为止,似乎也没说出过什么不妥当的发言。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在我工作的时候,我也能用余光看见冬优子在这几个小时内待在这里做了些什么,但她也不过是玩了玩手机、打了个盹、读了读杂志而已,都是些能够在家做的事情。
明明回家再做这些事,既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又更为自在,这不更舒服吗。还是说,对冬优子而言,待在事务所更舒服呢。要是她能这么想,我倒是很感激,但她要是太晚回家也会成问题,所以我也得多加留意。
“工作……”
“嗯?”
“工作干的是些什么?”
“……事务性工作?”
“你这么说我也不懂啊。”
冬优子一说完,就把带有小滑轮的椅子推到我的边上,然后轻轻地坐了下来。她直接将手肘抵在桌子上,像是很感兴趣地盯着屏幕。
“冬优子?”
“别在意我。我只是看一看而已。”
“就算你这么说……”
要从我身旁一起看单人用的小屏幕,那就只能在姿势上有所迁就,所以冬优子现在正大幅度地侧着头,自然而然地,她的身影就会进入我的视野范围内,让我怎么都觉得很在意。
她那垂下的长发不时会碰到我的肩膀和脖子,令我觉得发痒。当然,距离这么近,她的呼吸声和衣服的摩擦声也会轻易地传到我的耳中。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香水的香甜气息正刺激着我的鼻子,让我不能完全集中工作……总而言之就是致命猛毒。于是,我蹬着地板,移开了自己的椅子,主动给冬优子让出了一部分空间。
“我说了不用在意我啦。你这样的话不就不方便码字了吗。”
“嘛,虽说是这样……”
“你就把冬优我当作是单纯的装饰就行了。”
我的手臂半是强硬地被拖回到键盘上去了。虽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关心我,但无论怎样,工作还是得做。我打起精神来,重新调整好工作的姿势。
而冬优子就在旁边认真地盯着我,以至于我变得紧张起来,码字速度也不由得变得比平常要更为急促。冬优子看着这样的我倒没说什么,只是不时就在旁边深呼吸一口,不时就看看时钟,但她始终没有离开那个位置,只是一直坐在我的旁边。
“……你不困吗?”
我忍不住自己开了口。时钟的短针正逐渐赶向顶端的十二时,让我想起差不多要到下一班车的时间了。就算要中途易辙,我也得先把冬优子送到车站去。
“我刚才在沙发上打了个盹,所以并不是那么困。何况我也挺擅长熬夜的。”
而冬优子的回答却是这个样子。其实我刚才的发言大半的意思是在催她赶紧回家。聪明的冬优子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这层含义,但她却故意没有触及这一点,要么她是实在不想回家,要么她就是有不得不待在事务所的理由。她似乎也挺在意时间,说不定是打算在这里赖到末班车的时间再走。还是说,她只是想在这里欣赏忙得不可开交的我而已呢?
冬优子的表情略显倦怠,隐隐约约地带有半分沉重。这让我不由得揣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坏事。但冬优子又不是那种被问到就会老实回答的性格。所以,我得迂回地、慎重地去绕个大弯,装作不经意地发问。
“明天你有什么打算吗?”
“……有、有什么打算……倒没什么要事,要说有空的话倒确实是有空。”
“啊啊。所以你才这么一副像是在考虑该怎么打发这段空闲时间的模样啊。我只是有点好奇,冬优子最近都是怎么度过周末而已。”
“………………啊——”
“冬优子?”
“……给我等等,我突然有点感到自我厌恶了。”
“自我厌恶?”
这个不祥的词把我的困意给赶跑了。真搞不明白刚才的对话里究竟有啥要素会让她产生自我厌恶感。我倒觉得挺正常的。
“是呢。是这样呢。你确实就是这种人啊。忘记这点,是冬优我的错。”
“你突然间咋了。”
“……但你肯定也有错。”
“噢,噢噢?”
“让人心花怒放地抱有期待,随后就立马过河拆桥。你这算是穷凶极恶了吧。”
“期待,指的是什么?”
“给我忘掉。”
“但是——”
“给・我・忘・掉”
“——行吧。”
既然她说让我忘掉,那我就不说这个话题好了。虽然我平日里就一直从事着和偶像相关的工作,但这时我却想不到应该说什么话好。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那你又有什么打算?”
“我吗?”
我继续码着字,转动起自己的脑筋,同时也留意着对话的内容。尽管边想边干有点耗脑子,但这种问题还是能够轻易回答的。
“嗯……做什么好呢。总之就先睡到自然醒。醒了就叫个外卖,再在网上租部电影看看吧。”
不过这也不称不上是什么像样的打算啦,我这么补了一句。刚才说的话,完全就是一个废柴单身男的生活情景,连我都觉得有些抱歉了。
“哼……日子过得蛮寂寞的嘛。”
话是那么说,但冬优子却满脸带笑。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开心的,但这比心情变差可要好得很。不让气氛缓和缓和,我也不好开口发问。
我从冬优子身上感觉到了异样,这大概不是我的错觉。留心照料担当偶像的精神健康,也是制作人的工作,还是早点问清楚为妙。但是我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开口方式,这让我觉得有些着急。
“我也没啥像样的爱好嘛。估计就这么和工作过一辈子了吧。”
“你放弃得也太早啦。”
“嘛,辛苦倒是辛苦,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
“那就好。”
不过,尽管嘴上再怎么说喜欢这份工作,我还是想尽量避免把文件弄得堆积成山。我今天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总算把这大山给挖塌了,但今天也只能干到这个程度了。我的手也筋疲力尽了,脑子也开始转不过来了。明天就好好休息休息,工作就留到明后天再去集中处理吧。而且比起这些我一个人总能想办法处理好的事,现在更紧要的是该怎么应付冬优子。
“准备好回去了吗?”
“……?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包而已。”
“是吗。”
我这么说着,关掉了电脑的电源。我伸了个懒腰,拉下了身后的挂帘,再将散落的文件给整理到一块后,又关掉了暖气。
“今天就这么结束了。好,回去吧。”
“但是……”
“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送你去坐电车,或者直接送你回家,哪个好?”
“…………直接送我回去。”
“行。”
冬优子像是欲言又止地站在了原地,但对话什么的坐上车后也能聊。我确认好没有落下东西,电源也关掉了后,给事务所上好了锁。
******************
我多少有些后悔,要是先暖好车再开该有多好,不过坐上车不久后,寒冷就已经缓过不少了。现在还不是寒冬,真是帮了个大忙。时分已是深夜,车流量不多,我自然地就用力踩上油门,把车给开快了。
“你不冷吗?”
“没事。这件大衣挺暖和的。”
“好像是生日礼物来着?”
“嗯,是的。”
冬优子又大了一岁,这还是前几天的事。事务所的大家围着冬优子,一起庆祝了她的生日,同时她也收到了爱依和朝日的礼物。虽然她收礼物时一脸的若无其事,但我记得她实际上是很开心的。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都穿这件大衣了。
冬优子眺望着车外,毫不留情地吐着毒舌。“因为自己出生在冬天,生日礼物就净是这些防寒用品,真让我困扰”什么的,“围巾和手套什么的,我都不知道收到过多少次了”什么的。嘴上是这么说,但从她将大衣的领口紧紧收紧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她的感情和说出口的话完全相反,这让我再次觉得自己选中冬优子当偶像真是有意义的。
“冬”、“优”、“子”,她父母还真是取了个好名字啊。还是说,正是名字塑造了她这样的人格呢。不管怎样,冬优子此刻说的话都让我觉得很欣慰。看到她这幅模样,我的心情很好。
“啊,这个路口要转哪边来着。”
“嗯,右边。接着直走。”
我听从冬优子,把车子拐向右边。车流量变得更少了。
虽说我是出于想要和她聊一聊,才亲口提出自己开车送她回去的,但我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擅长聊天。我也清楚,就算直接开口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冬优子也不会老实回答。日本人有着被问到“没事吗?”,就会本能反射地回答“没事”的习性,其中冬优子更是有着极高的心理防线。
我和她之间的交情很深,可谓为时已久。我也确信,我们比起刚相遇的时候算是要更为坦诚相待,但就算是这样,她性格的本质也还是没有改变。不如说,正是因为更为坦诚相待,她也开始变得总是顾忌我了。所以,除非用自然的方式去引出冬优子的真心话,不然会变得很麻烦。要是不尽量装作无心发问的样子来步步逼近,绝对会引来冬优子的警戒。
“这条路真宽啊。”
“是吗?”
真的很宽吗?我回顾自己的发言。沉默不由得让我犹豫了,说出一些理所当然的废话。这条双车道的单向路,明明就不算宽也不算窄。
“也许是因为车不多吧。”
我掩饰着,装作正常的样子。看到外面不知不觉间下起了小雨,我打开了雨刷器。车侧的玻璃正模糊地倒映出坐在助手席的冬优子的脸。
“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天气预报也没说。”
“冬优子喜欢雪吗?”
“要说喜不喜欢……嘛,小时候倒是挺喜欢的。不过随着年纪增大就越来越不喜欢了。因为能选的打扮的范围都变窄了。”
“我也和你差不多,我很在意车胎打滑啊。”
我苦笑着,为那因岁数增大而丧失了的天真无邪而安慰着彼此。今天的我们依然是作为一名社会人,在那涌入日常中的、现实主义的洪流中挣扎着。
“不想年纪又大一岁啊,真的。”
“连冬优子都这么说,我就更是这样啦。我每天都会担心,第二天早上会不会醒来就变成老爷爷了。”
“没事的。你的头发现在还平安无事呢。”
“你这是在鼓励我?”
“嗯,鼓励。”
我不知道为什么冬优子强调了这两个字的发音,于是我不安地看向了后视镜。看到自己的头发并无什么异常后,我安心地吐了一口气。在这段时间内,我们的车也前进了一大段距离。冬优子不时会说一两句话,为我指着路。
“右转。”
“啊啊。”
汽车的方向指示灯闪烁着,轮胎和沥青路的摩擦声传了过来。雨安静地打在地面上,对面的车内音响发出了高音量的声音。在我和冬优子的沉默之中,周遭的环境音就像是在合奏一般,而作为观众的则是独处的我们二人。路的尽头像是幻境一般朦朦胧胧,在这样的深夜之中,我们正处于分不清前后左右的迷踪状态。
右转、右转、右转、右转。不知到经过了多少个路口,冬优子也只是指示我一直向右转。我听从冬优子的指示继续开着车,用车轮重写着其他车留下地面上的轮胎印。震动着的排气管无谓地排放着白气,将世界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我总算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我们这是迷路了啊。”
“嗯,迷路了呢。”
我撑起了左手,突然感受到有温热的触感从左手处传了过来。冬优子的右手正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左手背,最后握住了我的尾指。
【PS:日本的驾驶座一般在右边,但也有左驾驶座的进口车,比如情人节新卡富婆夏叶的高档车。顺带一提这篇小说写在冬优子的LP剧情之前,这里她握住P的尾指真不是和LP剧情有关……不过要是把这当作是LP剧情之后的冬优子,这里她的行为就很耐人寻味了(笑)】
“接下来也要右转?”
“嗯。右转,接着还是右转……可以的话就一直右转。”
“……不知道车的汽油还够不够呢。”
“等到用光了再考虑啦。冬优我还是有点存款的。汽油什么的,只要我想,就算是新车也买得起哦。”
“是吗。真厉害啊,你这。”
“是你栽培的我哦。”
“是吗。真厉害啊,我。”
“……所以,我们就这样一直右转吧。”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打动着方向盘。其实我一开始就清楚我们是在原地打转,但现在的我并不打算顺从冬优子,将车开向了正确的方向。
冬优子似乎是想反抗,于是我的小指上传来了钝痛感。我装作没有注意到,强忍着尴尬,一脚踩上油门。地上刚形成的积水被车轮子碾过,发出了唰唰的声音,飞溅在车道两边。
“你没学过道路交通安全法吗?”
“上课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至少降到限制速度吧。”
“……”
我听从她的请求,把车速给降了下来。车外的风景缓慢地流动着,我发现这里已经距离冬优子的家很近了。不到五分钟,车子就会开到她的公寓楼下。反过来说,要是把车给开慢了,这段距离的路程也要开个十几分钟。
我察觉到了,她似乎在这段时间里正在心中酝酿着些什么。正因为我敏锐地察觉到了,所以我才要急着送她走。
冬优子的眼角处挂着泪水,于是我尴尬地撇开了视线。我想抽开自己的左手,但不知不觉间冬优子的手指也缠了上来,所以我未能如愿。
周遭只剩下街道上的声音,就像填满了整个世界一般。要是能空出手来,我就可以塞住自己的耳朵了啊。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觉得浑身无力。
而车子到达目的地的公寓,也正好是这个时候。
“好,回去吧。”
我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说出了和我们离开事务所时一样的话,但冬优子扭过了脸,丝毫不打算回去。虽然我想打开副驾驶位的门带她下车,但她那握着我的手却意外地强硬,并没有放过我。
“再这样的话,就要搞出绯闻咯。”
我就没有别的话能说了吗,一时间我也为自己的狡猾而感到羞愧。到现在我还企图诉诸于她作为偶像的专业意识。我这态度要是称不上卑鄙,怕也没什么形容词称得上了吧。
但是……
“……讨厌绯闻的话,我就不会坐在副驾驶位上了。”
“但是……”
“我清楚你想说什么。……但是,但是啊。”
冬优子这么说着,挺出了上半身。
“——冬优我,已经25岁了哟。”
我害怕此刻自己和冬优子的身体有所接触,于是我扭开了自己的身子。在狭窄的车子里要这么做,我的后脑勺自然就会撞上驾驶位侧的窗户,一时间,我晕得视野内一片扭曲。
“…………是吗。”
冬优子像是将我的行动看作是明确拒绝,短短地说了一句后,就打开了副驾驶位的门,朝着公寓的门口急匆匆地跑开了。我那被撞到的脑袋还昏沉沉的,思考还不利索。一时间我也判断不出要不要追上去,视线摇摆不定。
这时,我看见了她那遗漏在助手席上的挎包。在这种情况下忘记了挎包倒也无可奈何,然而丢在车上的这个包,理所当然地装有钱包和手机等生活必需用品。
我立刻走下了车,追在冬优子的身后。我知道她住的公寓是女性公寓,安保工作会很严密。除非在趁着有人输入密码打开门时强硬地溜进去以外,无关人员没有其他能够进去的办法。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我就不能把包还给冬优子了。
这个时间点没有常驻的守卫人员在,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目睹一个男人大惊失色地准备溜进门内,怕是不由分说地就报警了。
我总算突破了关门,按下了电梯的按钮。为了预防万一,我曾经问过冬优子住在几号房之类的信息,而现在,这正派上了用场。不过现在这用场,完全就接近于滥用。
虽说如此,我还是顺利地走进了电梯内,按下了目的楼层的按钮。随着寂静的电梯运行声,我来到了公寓的最高层,接着我走向位于边角处的冬优子的屋子——
“啊,来了来了。”
“……诶?”
“行啦行啦。在这里说话会给别人添麻烦的,赶紧来我家吧。”
“喂,喂……”
和刚才的氛围完全不同的是,冬优子正悠闲自在地静候在电梯口的边上,一看到我抵达,就不由分说地扯着我的手向前走。我已经完全搞不清什么状况了,就干脆放弃了思考,随她拖着我进去了她的家里。
“我回来了~”
我顺势就走了进去,冬优子家的玄关挺宽阔的。我认识到,她说自己有点积蓄,并不是假的。玄关的地板本来应该和其他公寓一样铺着混凝土,而眼前的地板上铺着的却是大理石,两边则罗列着高跟鞋和运动鞋。
“好啦。”
冬优子这么说着,后手就把门给反锁了,顺便还缠上了铁链,从中可以看到她那严密的防范意识。我还冒着冷汗,没能理解当前的状况,所以我还说不出话来。冬优子催促我走到宽敞的客厅,然后让我坐在了多人用的大沙发上。
“包包,谢谢你了。”
“啊,啊啊,嗯。”
“开车累了吧?虽然这里只有果汁,你要喝吗?”
“那,麻烦了。”
我目送着冬优子不慌不忙地走入厨房,然后我开始环视客厅四周的内部摆设。特大的液晶电视加上摆放在周围的音响,天花板上吊着的枝形吊灯,其他日常用品看起来都像是高价品。我能够明确判断出价格的也就只有与电视相连的游戏机了。屋子里面收拾得很整齐,像是已经预料到会有来客拜访。不过我想,这一定只是因为冬优子喜欢干净而已。
“嗯,给你。”
“啊啊,谢谢……”
我接过了装有饮料的玻璃杯,杯子的杯子底很深。我刚才出了一身汗,正好想要补充水分。我一口灌下杯子里的液体后,开口问道。
“……喂,冬优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葡萄汁哦?”
“……这果汁不会还发过酵吧。”
“说起来,标签下面好像写着度数呢。”
“…………”
“度数不高又很合口,我一不小心就忘了。难道不好喝吗?”
“不,是挺好喝的。”
“是吗。好喝就行。”
冬优子爽朗地笑了,笑得很美,以至于我都不好抱怨些什么。
这难道是……
“啊,说起来。”
她轻轻地双眼一闭,然后再睁开,像是突然察觉到了某件事一样——
“你现在啊,已经开不了车回家了呢。”
——接着对我说出了这么一句可怕至极的话。
****************
“我要换居家服,别看过来哦。”
她对我这么说道。于是我就在这宽敞的屋子里随便打发着时间,而从我的背后传来了冬优子更衣的摩擦声。尴尬的我只能全神贯注地集中在面前时钟的秒针转动上。由于今天距离那能够消除烦恼的除夕夜的钟响还有好几天,此刻冬优子那传到我耳边来的声音让我难受得很。
冬优子换上的是满是点缀着小装饰品的居家服。明明这么宽敞的屋里还有着宽裕得可以随便浪费的空位,但她直接就在我的身旁坐下了。就算我为了躲开两人肩膀相贴而不断坐到另一边,冬优子却不断地使着坏心眼,在沙发上向我步步紧逼。
最后,穷途末路的我只能在位置上当场硬直。冬优子像是心情很不错,将头倚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连什么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
“……要做吗?”
声音娇艳而又略带湿气,在极近的距离刺激着我的耳朵。
我有所顾忌,不敢将“做什么?”这种话说出口,于是我选择了“玩游戏是吗?”这种在YES和NO之间就能完结的问题。
“就算不是游戏也可以哦。”
“那必定得是游戏啊,嗯。”
还有什么选项可选,这种话我绝对不会问的。因为这气氛不像是能问出口。“真拿你没办法啊——”,冬优子这么说着,从电视盒的位置拿来了手柄,我赶紧地接住了手柄。她熟练地完成了设置,接着将已下载页面展示给我看。我已经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了,于是我就继续灌了口刚才的葡萄汁。不依靠酒精的力量,我真的就坚持不下去了。
“哪个好?”
“啊,左上角的那个游戏我倒会。”
我看见的是某个出厂角色尽是举世闻名的赛车游戏。虽然我玩得并不深入,但我也知道个大概,这个游戏就算是新手玩也有可能赢过老手。
我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轻易地就上了冬优子的套,但我暂且将这点抛在脑后,将游戏设定完全交给冬优子来设置。之后我们带着CPU开始了乱战。我们两人不算特别强也不算特别菜,打了好几场都是平分秋色。除了她每次都会随着游戏动作,身体向我贴过来这点比较致命以外,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PS:比方说开车转弯的时候,会随着转弯方向偏转身子】
“喂,冬优子。”
“什么事?”
“难道这都是你算计好的?”
“你察觉得也太晚了吧?”
不,我只是隐隐约约地有所察觉而已,但却被信息的洪水流毫无预料地给冲昏了脑子……不,也许包括这点在内,都是冬优子的计谋中的一部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很难判断她究竟从哪里开始是演技,哪里是真心的了,但我打算接着推敲推敲。
“……你有什么目的啊。”
“你觉得会是什么?”
“知道的话,我就会不问了。”
说不定也有可能,只是我直到刚才为止,都是我一个人误会了一件非常难为情的事,但我不打算说出口。自我意识过剩也该有个限度啊,我这真是的。想必冬优子刚才从在事务所的态度到车内的态度全都是演技吧。于是我从这点前提出发,察觉到了某种不应存在的感情,又考虑起了毫无意义的对策。冬优子精心策划的恶作剧完美地成功了,那她现在的心情想必很舒畅吧。
【PS:P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以为冬优子喜欢自己,是不是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没什么啦,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而已。”
“……哈?”
“休假刚好重叠了,要是能和你多聊一会儿就好了。”
“是、是这样的话,你直接和我说,我也会……”
“要是我说想招待你来我家,你会老实地跟过来吗?”
“那就有点……你是女生还是独居,我来你家就很……而且啊,只在外面吃顿饭而已的话,我多少也会融通融……”
“……众目睽睽之下不是也不太好吗。”
我觉得,话题的流向突然改变了。
本能在告诉我,要是不慎重一点地回答冬优子的问题,接下来会很不妙。
“……你到哪里为止是演技?”
“到哪里为止,你会觉得开心?”
“到……”
我回顾自己的记忆,不断思考着。
鉴于我和冬优子的身份,我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不是全部的话,我会很困扰。”
“如果我说,我全部都是真心话,你会怎么办?”
“……我会装作没听见。”
“是吗。”
冬优子冷淡地说道,接着用头把我给撞倒了。
她无力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指尖戳了戳我的膝盖。
“……你是觉得我这人很麻烦吧。”
“有什么麻烦?”
“冬优我只能选择这种做法啊。”
“……我不会觉得你麻烦的。包括这点在内,这不也是冬优子的一部分吗。”
“你是想说,要是我能直接说出口,今晚这不知道会变得有多简单吗。”
“不过,要是真能轻易说出心底话,那倒不像是冬优子了。”
“但你不是觉得能坦率地把话说出口的女生可爱嘛。我都能回想起好几个人了。”
虽说我不清楚,冬优子想到的人和我想到的人是不是一致的,但我觉得我们想的答案都差不多。但可爱不可爱、个人好坏什么的事,我认为这适合之后再作为另一码事去解决。在我苦思冥想着要怎么开口时,冬优子对我说道。
“冬优我,已经25岁了哦。”
“之前也庆祝过了吧。”
“作为界限来说,之后我不就开始奔三了嘛。”
“我倒觉得你太急了。”
“……不过啊,要说会不会有人愿意和我这种麻烦至极的奔三女相处的话,估计也没有吧?”
“不,怎么会——”
这不是还有我在吗,但考虑到我现在说这句话,又会无心插柳地产生言外之意,我就把说到一半的话又给咽了回去。现在这气氛容不得我过失发言,所以我得多加小心。
“……于是为了逮住某个愿意和我相处的奇怪家伙,我就谋划了很多事,结果呢,都是一场空。”
“……”
我保持着沉默。
“机关算尽,想着只要能把男方给带回家,之后就总能有戏吧。结果等到真成功了,脑子却一片空白。”
“…………”
“说起来,这应该也不算是冬优我的错吧。男方和奔三的女人一起在家独处,明明女方一直摆出一副让人觉得能有机可乘的态度,双方却一直相安无事,这难道不是男方没种而已吗?”
“……”
“虽说要是被男方直言不是心头好,估计就草草收场了。”
“…………”
“但是啊,都到这一步了还拿制作人和偶像之间的关系来挡枪,着实让人火大。”
“喂,那两个词还是不说为……”
“既然是自己把人带进这个行业的,明明稍微出个手也可以的。”
“喂喂喂。”
“就算是监守自盗,就盗那么个一回,也没啥大不了的吧。”
“冬优子?”
“要是某人是想把自己用心栽培的好女人,培育成实际上连嘴都没亲过的大龄处女,那我倒也无话可说。”
“冬优子——?”
“行啦。反正我就是个心态沉重的女人。不过要是把我给稍微品尝品尝其实还很——”
“停停停,别说下去啦。”
“……要是能干的男人,这个时候估计就不是用手,而是用嘴唇来让我闭嘴了吧。”
“刹车!刹车!……话说冬优子,你肯定是喝酒了吧,样子这么奇怪。”
“你觉得正常的我有可能这么说话吗。”
“行,我知道啦。”
我离席了,擅自地走到厨房,从餐具栏那里借了个杯子,然后倒了一杯水。洗碗台处明显地躺着一瓶高度数的酒。可见她刚才是有多乱来。
我担心着冬优子会不会发生急性休克,就赶紧把水运到了客厅去。冬优子正把脸靠在沙发背上,呼吸非常地急促,也许这就是她勉强自己的代价。虽说现在是这副模样,但从她刚才还能正常和我对话的样子来看,冬优子倒还挺猛的,不过我现在可不能放松警惕。
“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才没醉得那么厉害呢。发音也很、很……啥来着?”
“你这不是醉得一塌糊涂了嘛。来,能喝水吗?”
我把水杯递了过去,但冬优子似乎已经使不上劲了,并没有接过水杯。我尝试把水杯口靠在她的嘴边,但她也还是没反应。说不定她是因为第一次烂醉成这幅模样,才失了分寸吧。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最坏的打算就是打电话叫救护车来,既然冬优子似乎还没到昏迷的程度,我一个人好像也能应付,那自然也用不着就叫救护车。而且,要是这件事暴露了,明显就要搞出偶像带男人回家的花边新闻了。冬优子也一定不想这样吧,那现在就只能由我来当场解决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让她强行喝下水去的方法。但那个方法实在是……我犹豫了起来。虽然对方好像正神志不清,但既然她还有意识,应该还能喝下水。那这个方法,就确实能派上用场。只要事后连我也忘了的话,那就等同于没发生过。
对自己的担当偶像动手动脚,这种行为毫无疑问就是在监守自盗。我自觉理亏,但我现在也只能壮士断腕了。我往嘴里含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然后用手抵起冬优子的下颚,打算以嘴对嘴的方式让她强行喝下去。尽管这种行为不仅麻烦,而且在伦理上也问题重重,但现在这种紧急情况已经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了。
在做下去之前,我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道歉和谢罪,甚至开始产生了自我厌恶感,因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实在是不配当制作人,但现在也就只有我能派上用场了。我将自己的手搭在冬优子的背后,让她摆出了一个稳定的姿势,接着将自己的嘴唇靠了上去……
“!”
在嘴唇相贴前的那一刻,冬优子突然睁开了眼,眼中闪着妖艳的光。她那看上去像是瘫软着的、暂且动弹不得的双手,突然就用力地按住了我的头部。我顿时变得无路可逃。
…………………………接着就,嘛。
既然已经无路可逃了,那我一开始预想的那个结果,自然就只能发生了。
数十秒过后,留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的是嘴唇上那柔软的触感,还有本该掌管味觉的那个器官的触感……接着还有——
“哼哼,哼哼哼。”
——冬优子那直到刚才还在那迷迷糊糊的神态,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她一脸的神采奕奕,得意洋洋地笑了,像是在耀武扬威一般。
“啊——啊。竟然对不省人事的女孩子做这种事,您原来是这种人啊,制作人先生。”
“你那个空瓶……”
“说起来,厨房里好像有个忘丢的酒瓶呢。”
“喂……冬优子。”
事情的发展正越来越混乱,让我都懵了。
我干脆选择将错就错,打算寻根究底。
“…………你从哪里开始是演技?”
冬优子妩媚一笑,回答道。
“全——部♡”

翻译后记:翻译自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12654858,请多支持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