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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30K荷鲁斯之乱泰拉围城《战鹰》第五章:西吉斯蒙德取得黑剑,圣徒和罪人各自行动

2023-06-08 08:15 作者:Blackprada  | 我要投稿

首图我P的比较粗糙,可是黑骑士用布拉德皮特的脸毫无违和感口牙。舔舔西吉斯蒙德,黑骑士真有魅力。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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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sword

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

西吉斯蒙德沿着走廊慢跑,沉重的盔甲撞击着金属甲板叮当作响。到处都响起警报声,迷宫般的连通走道发出共鸣。弹药大量撞击水星城区边缘发出的震动,使得少数几盏还亮着的流明在链条上摇晃着。法夫尼尔·兰恩(Fafnir Rann)和他一起来了,还有圣堂兄弟会(Templar order)的其他兄弟们——都还没开始全速前进,他们步态沉重且目标明确。黑白双色盔甲仿佛幽灵的影子,在闪烁的灯光下很难辨认,拴住他们武器的锁链闪闪发光。

自从离开碎片要塞后(Shard Bastion),西吉斯蒙德已完成了上百件事。他已经向部队指挥官下达了命令。他已经派出后备部队去到他们的驻地。他已经制定了对通往市中心的关键桥梁的破坏计划。他选择了领导反击的军团战斗兄弟,并针对相关战士性格衡量他们分别应对何种威胁。自从参与狮门空港防御战之后他一直无所事事,而现在他再不会被谁耽误了,不会被兰恩,不会被他的原体。他有独立指挥权。(多恩在西剑仙的事情上确实有点婆妈,看的捉急,还是把西剑仙交给帝皇好得多)

这很光荣。他没法骗自己——这是他一直渴望的时刻。他基因之父的话语仍在他耳边回响——辖制解开了。长久以来,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妥协,退缩,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被质疑和反思,避免加剧他一直以来备受的谴责。这些在过去大远征期间根本不存在,而是只有确定性。那是他一直依仗之物,目标明确,没有选择或犹豫。正是这一点使他如此致命,他则陶醉其中,完全了解其他军团其他战士们对他的评价。他与他们决斗,打败他们,期间每一刻都沉浸于纯粹的武学快乐——并非出于他让对手心中产生的屈辱感,而是臻于炉火纯青,完美无疵,然后他就可以单单作为真理的一部分、一方面永存。

他一直希望世界就是如此——没有疑虑,没有犹豫或含糊的两难局面,只用战斗,意志和行为纯洁如雪,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做什么,除此之外不可能做什么。而自大叛乱第一天起,这种一心一意被所发生的一切动摇了。他完全依赖之物已被证明虚幻而软弱,而他认为是虚构和头脑简单之物却被证明具有意想不到的力量。(帝国真理背锅,西剑仙都被搞不会了。真的,虽然我敬爱你口牙帝皇,但真的早该听可汗的意见,建立在谎言上的帝国迟早出问题。马卡多也得背锅)他被迫重新调整方向,重新定位。每名剑之兄弟都知道最大的弱点出现在纠正有缺陷的技术时。而他已然开始战斗……然后输了。他面对着荷鲁斯·阿西曼德却被要求撤退。他直面自己内心还没能彻底憎恨的卡恩,但却被击败。(这里找补了下为啥会输给卡恩,因为心有疑虑所以陷入低谷期了)他甚至还挑战了一名原体。是傲慢吗?亦或只是在沮丧中绝望地试图恢复自己如今虚无缥缈的优越感?如果他能成就不可能之事并击败福格瑞姆,疑虑的低语能最终被消灭吗?(想击败原体,确实是野心勃勃口牙,难怪屡次用ambitious形容西剑仙,不过我喜欢)

也许不会。他现在知道了,缺陷并非来源于外部——它一直在他的内心中癌变扩散,忽视的愈久就愈发难克服。听到多恩解放他的话语他才开始理解。他们所有人一直以来都背着一只手在战斗,妄图抓住一个已死的梦。敌人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他们身体更强壮,道德上更滑坡,急切地饮下本应被当作毒药来回避的赐福。然而那些仍然忠诚的人却试图牢牢抓紧他们最初的姿态。他们仍然言述着对统一和帝国真理的虔诚,可是已经完全不可能忠诚于这些德行了。一旦他明白这一点,一旦他选择直面,他就获得了摆脱心中枷锁的能力。

他告诉自己,我不再为旧日的人类帝国而战。

我为未来的人类帝国而战

所以现在,当他临近出口坡道,即将踏入引他步入烈焰鲜血之夜的门时,他只感觉到饥渴。一切阻碍他前进之物均已被摧毁燃净,在确定性的业火中焚烧殆尽。

但桥头堡(barbican)内部的入口,就在最后一扇封闭的大门前,他看到有数量不少的军队在等他。他们身上繁复的装饰有他不认识的神秘盔甲图案——深绿色表面光滑镶有金边。当西吉斯蒙德示意他的卫队停下时,他们的首领行了天鹰礼。这个人向后翻转他的头盔,头盔折叠以一系列的伺服动作收拢进盔甲衣领内。那张露出的脸很瘦削,皮肤黝黑,满头黑发,一边脸上有掌印者的印记。

“战斗在召唤,修士(adept),”兰恩咆哮道,显然不愿意停下队伍的势头,“让开。”

那人道歉的鞠了一躬,但却直接向着西吉斯蒙德说话:“我找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第一连长。我是哈立德·哈桑(Khalid Hassan),掌印者亲选,代表我的主人行事。这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他做了个手势,他的一名士兵送上一把武器。这名军人笨拙的将其双手持握,尽管穿着某种动力盔甲但却很难维持其高度。这是一把收拢在剑鞘中的剑,对凡人来说过于巨大无法使用。

西吉斯蒙德一看到它,一股淡淡的战栗就掠过他的身体。他几乎以为自己听到它发出什么动静——一声微弱的喃喃自语,心猿意马,影影绰绰。那名捧起它的人的肢体语言暴露了他的想法——他绝望地想要摆脱它。

“那是什么?”西吉斯蒙德疑惑地问。

“一份礼物,”哈桑回答。“来自我主人的私人库藏。锻造于很久之前,那时还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西吉斯蒙德发现自己很难将目光从利刃上挪开。即便它还没被拔出,他也能立刻感觉出它非常美。关于它的一切——它的大小,它的轮廓,从顶端到护手的精致黑金双色装饰——凸显出放纵而极致的完美(screamed of excess, of extremity)。

“我有剑。”

“您有一把剑。而这则是那把剑。”

“那把它送给想要它的人吧。”

“它属于您。”

“谁说的?”

“帝皇。”

西吉斯蒙德发现自己正凝视着那把黑色的剑柄。他不得不努力克制才不会伸出手去抓住它。这该死的东西正在引诱他。一种掺杂着厌恶和敬畏的感觉使得他僵在原地:“不能言语。”

“您真那么相信?这把剑就是您的。它一直都属于您。”

兰恩厉声大笑:“巫术。”

“并非如此,”哈桑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西吉斯蒙德,“时间到了。拿上它。”

恍惚间,西吉斯蒙德几乎是无意识的这么做了。当他抓住剑柄时,一阵寒颤顺手臂而上。他握住剑鞘边缘,顺滑的拔出剑刃。金属有着墨玉般的黑色,完全不反射光线。他将其举到脸前,什么都看不见。它的表面吸收了光,没有倒影。很自私,这件东西。

“为什么是我?”他问道,似乎只是走个过场。现在它在他手中,他已明白一切的真相。

“我不知道,”哈桑苦笑着说,“给我的命令只是把它送达。”

西吉斯蒙德将其倾斜,转动,然后横过来看向剑刃的长度。

很沉。比他以前佩戴过的任何剑都重得多,但有什么告诉他,它丝毫不会减慢他的速度。它的重量只是其野蛮本性的另一体现。窃窃私语继续着,恰好超出听觉范围,而当他尝试挥舞它划出弧线时,几乎又能听的明白。这可能是他的想象。这绝非他的臆想。

“这么久来它一直在这里。”他喃喃道。

“我主人的房间里保存有许多古老的东西。”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西吉斯蒙德终于又抬头看向哈桑,“当我们进入虚空宣扬魔法的终结时,这东西已经在这里了。它已然被创造而出。由本人。你能看出什么吗?”

哈桑耸了耸肩:“我无意揣测。”

西吉斯蒙德笑了。他灵巧地解开旧剑的锁链交给了兰恩。然后把黑剑的剑柄缠上锁链,将剑鞘固定在腰带上。“嗯,你真走运,我对它很满意。向你的主人转达我的谢意,并告诉他,它很适合我当下的心情。”

“我会的。那您现在是何种心情呢,连长?”

西吉斯蒙德从他身边走过。他甚至在跨过门槛前就已经闻到了钷素的气味。

斩尽杀绝。(Murderous)”他咆哮着,开始加速冲上出口匝道。

太帅了!!!撒花,向黑骑士的诞生献上礼炮!

 


圣徒 The saint

逃跑,现如今一直在逃跑,逃进涵洞和浅穴,双手捂住耳朵摁下令人反胃的轰炸声,嘴上裹着破布以防吸入砖尘。

幼发拉底·琪乐从一个藏身之处逃到另一处,浑身上下都是泥污,仿佛一条半淹死的狗,她几乎没有喘息之机来好好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战火最激烈的地方。从某种角度来说黑石监狱(Blackstone)里还要安全点。至少在那她不必像现在这样,在被迫击炮炸毁的街道上穿行,周围的墙壁不断被炸飞。对付福(Fo,疯狂科学怪人)这样的怪物本身就很吓人了,但至少她在那有吃有喝,还有台数据表可以用来工作消磨时间。在经受了越狱本身的创伤后,她经历了更多的试炼,更多的恐怖。有些遭遇——尤其有一次——她连想都不愿意回想。

她一直以来都在想些什么?她当时为何让自己被说服离开是个好主意?不出意外一切很快就出了意外——在枪支和载具的一片混乱中,是叫喊声和尖叫声,还有纯粹恐怖的火花。然后她只能逃跑,拼命的逃,掉头不顾,不去想到底是什么在追杀她。她的速度比那些无面猎人们更快,但现在整支杀手大军无处不在,仿佛苍蝇一般蜂拥而入皇宫内城。她能在这里坚持一两天就很幸运了。她甚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救她出去。

先别说教,他们曾说道。重要的是你本身。所以别说教。就……待在那里。

当时这确实是条出路,仿佛天意一般,所以她没有争辩,因为你没法对抗天意。你随波逐流,旋转沉浮,逆来顺受。你必须坚信水流带你前往命定的方向,否则意义何在?

她越过一个弹坑的宽阔表面,在巨大的金属碎片间穿梭,然后侧滑躲进了一座完好无损的巢塔(hab-block)阴影里。弹药横飞撞击着防御结界,被地表散布的火炮在空中引爆,头顶恒夜的天空都被染成了血红。噪音仿佛一堵潮汐之墙粉碎并在每个完整表面处回响,那声音是如此之响,绵延不绝,使她手臂震动,牙齿颤抖。

她蹲下来搂着膝盖,使劲地喘着气。她只穿了他们在黑石里给她的监狱服,但她依旧很热。爆炸当量使得喜马拉雅山脉的空气仿佛热带地区一样潮湿,汗水沾湿了她的外衣。

她不得不在这短暂休息一下,虽说很明显这样做有风险。她不知道这里是城市的哪个区域,但敌人正在行军通过,近在咫尺,因为人群已经向另一边涌去,仿佛火中的老鼠们一般惊慌失措。和被围困的皇宫内城的其他地方一样,高楼大厦步步紧逼充满压迫感。她周围熄了灯的塔楼群异常巨大,但过半只余空壳,剩下的也遭到了可怕的破坏。破碎的岩石混凝土和钢铁无处安放的堵塞了通道,甚至连残存的脆弱街面也由成堆碎石支撑。在她看来敌人所为都是为了创建一个更密集,更曲折的地形并最终强行打开通路,尽管数以百万计的生命可能仍深藏于她周围的半毁坏外壳,远离视线或蛰伏地下,在被战火点燃的黑暗中饱受恐惧折磨。

她向后移动,挤过被炸成碎片的阳台掉下的两束沉重横梁,任由金属汲取她皮肤的热量。她现在又饿又渴。她如果想找点东西喝,那很快就得再动身。她没有计划也没有方向。只需一枚流弹或一束激光她就没了,一事无成的嗝屁。

干的真棒,幼发拉底,她暗想。这次你可真太秀了。

不考虑周围别的,光是想到在她头顶某个地方,复仇之魂号可能正停泊在高空轨道,这感觉就奇怪极了。她很多年没再上过那艘船,但记忆仍然栩栩如生仿佛昨日。她太了解敌人了,毫不怀疑宿舍、食堂还有娱乐设施已不复当年模样,但她仍然可以生动地回想起他们曾经的样子,平民和普通船员簇拥在在高大的超人类和军队人员旁——他们风趣横生,大部分时候充满乐观,插科打诨,然而仍作为整体的一部分朝着大方向共同奋斗。

那一小帮探险者现在已经消逝。他们都还如此年轻。说真的就像小孩子被送去环绕银河系狂欢,好奇的睁大眼睛,懵懵懂懂。梅赛蒂(Mersadie,详见UP不会普攻的电兵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3879922/不在了,伊格纳斯(Ignace)也已逝。克里尔(Kyril)仍想重操旧业,尽管事实上已经与他曾经自豪的事业相去甚远。他真的不认为如果多恩在这场绝望的生存之战中获胜,只会更牢的栓紧皮带?他们去到那里为了自由地观察、记录和报告——这种理念现在已死,辛德曼(Sindermann)内心深处肯定也知道,他只是不愿面对。她想知道他到底认为自己想要干什么。

她向上凝视,眯眼望向远处护盾上闪烁的霓彩闪光。是的,在那儿的某个地方,悬在其他虚空巨人中的,是回不去的老家,故地。

而你依旧还在上面,她想。

我们都走了,但你还在那。我能感觉到你,你这个魔鬼。也许你也能感觉到我。我不在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有足够多的预视,太多以至于我希望自己能忘记。我绝不想看到你变得有多坏。

突然她紧张起来。她感到前方飘浮的尘云中,什么东西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飘扬纷飞。

她眯着眼睛望向街景。无处可逃。她蹑手蹑脚的回到两根梁的夹角间,想看看能不能穿过其间的缝隙找到进入建筑物地下层的路。

没用——她被困在了那里,脊椎紧贴着砖石,虽身处阴影中但很难逃过搜查。她所能做的尽可能蜷缩起来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在前方大约五十米外,烟雾的帷幕裂开了。有身影从雾霾中浮现出从容的稳步前进。他们体型庞大,轮廓的背部隆起表明了星际战士的身份。有那么一会儿,琪乐抱着他们来自于忠诚军团的奢望,然而没几秒就发现他们不是。他们的战甲是金属的枪灰色,带有实用主义的钝边。他们步履沉重地在废墟中穿行,双手举起巨大的枪,一来就开始仔细扫描。他们共有八人,身着钢铁勇士黑黄相间的倾斜条纹,头盔目镜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闪烁着。

琪乐的心砰砰直跳。一行汗水从太阳穴流下。她抱紧双手,努力缩紧身体,就仿佛要把身体挤的小到谁也看不见。

钢铁勇士们朝着她所在位置的横道行进,翻过成堆的残骸,在淤泥中跋涉。他们的盔甲有严重的战斗损伤,其中两名战士一瘸一拐地走着。他们中一些人腰带上挂着星际战士的头盔——圣血天使的绯红色和白疤的象牙色。

他们并没看她所在的方向。他们似乎正径直沿着中央大道的废墟前进——也许是一支超编的侦察队,或者也许只是一帮寻找战利品和荣耀的流兵。按这个速度,他们会从她所在位置前不到一辆越野车的身位处通过。

30米。火炮的隆隆声一直持续,掩盖了她微弱的呼吸。她更用力地蜷缩在交叉的横梁下,几乎不敢去看那些越来越近的怪物们。他们都是可怕的东西,是来自某个噩梦工厂的基因技术和科技武器的融合怪。他们盔甲上的反光使他们显得仿佛全息影像一般不真实,但她看到碎石在靴子下被踩碎成粉末,闻到了盔甲反应堆核心的炙热金属恶臭。

20米。他们会发现她的。他们肯定能发现她。就算她瘦小且蹲着隐藏在黑暗的尘雾中也没用——它们有传感器用来捕捉热量和微不足道的动作。已经无处可走了,逃不掉的。他们会发现她的。

10米。她想到了一记爆弹。这肯定就是她的结局了,但至少干净利落。爆弹的高爆反应会直接撕碎肉体。她不会有太多感觉。

然后,一名钢铁勇士举起一只拳头。小队停了下来。那个握紧手甲的人缓缓朝她所在的方向移动他那巨大的斜面头盔。那对红色的目镜穿透了黑暗直盯着她。

她无法呼吸。她回瞪着。她浑身僵硬,心怦怦直跳,像一只被钉在卡片上的昆虫。他只需举起枪口。或者大步走来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或者如果想恐吓她,只需再多瞪她一会儿。她知道在那陶钢和钢铁形体之下,是一张干瘪的超人类面孔,一个干瘪的超人类灵魂,一个满怀恶意和无比残忍的堕落存在,旧夜之物重回现实。如果她很幸运,特别幸运的话,他只会杀了她。

红色的目镜。那一刻仿佛永恒般的盯着她。

然后它放下了拳头。它转回身去。它重新开始行进。其他人也跟着它,被腐蚀的伺服器叮当作响。他们步履沉重地沿着堆满碎石的漫长大道前行,一排排没有眼睛的巢塔俯瞰着他们。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通过,耳朵再听不到动静,又片刻后,恶臭也消失了。

琪乐呆在原地,颤抖着,身体无法动弹。只有当她确信它们已经看不见了,她才设法松弛自己僵硬的四肢,在藏身之处伸展开身体。她摇摇欲坠地沿着墙壁一步步走出横梁的阴影。空荡荡的道路向两边延伸,那是一片遍布扭曲钢筋和坑坑洼洼沥青的荒地。

它发现了她。一定是发现她了。即便一双凡人的眼睛从那个距离也能辨认出她。为什么它离开了?那些东西根本不知怜悯。他们甚至连懂都不懂。

她还在发着抖。她小心翼翼地爬上碎石斜坡,直至爬到横道高度。在其曾经是路边石的边缘,有一个头骨静静摆放在一小堆石头上。当然,废墟中有大量头骨,但大部分仍斑驳着血肉,连着脊椎骨。这一个则孤零零,光秃秃,仿佛曾被人清洁过一样微微泛着光。它朝着她的另外一个方向,指向钢铁勇士曾经站过的地方——仿佛一个守护图腾般挡在他们中间。

她把它捡起转过来,凝视它那张没有眼珠的脸。它的存在有一种奇妙的合理性,甚至令人欣慰。死亡之城中的一枚死者头骨,人类死亡的象征,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最后和永远的残余。

他们互相凝视了片刻,血肉和白骨。这么做以后,琪乐感到她逐渐恢复了镇静。她的手停止了颤抖。

她怎么会心生怀疑呢?她已经面对过伪神国度所能施加于她的最糟糕情况,而且从来没有动摇过。她曾经直面原体和摄政王的愤怒,并且从来没有退缩过。钢铁勇士当然没有发现她。她是天选之人。她有职责要去履行,有使命要去完成。即便现在,哪怕一切都在崩塌和分崩离析,仍然注意到了她,保护了她,确保她不会被最后的障碍绊倒。

她又抬起头来。估测距离,甚至估算方向几乎都做不到。她一直以来前往的高塔处交火似乎最激烈。她能听到前方轻武器的哒哒声,甚至能听到人类喉咙发出的喊叫声。

哪怕是这里,也仍有灵魂在战斗。他们如果不想被一网打尽,就需要巩固自己的信仰。

只要……去到那里。

“那么,来吧,”她说道,用一条破布把头骨裹起来栓到腰带上,“你和我。我们一起行动(Let’s do this)。”

 


罪人 The sinner

巴西利奥·福(Basilio Fo)无权活下去。他真的无权来泰拉,当然也无权不被监禁。生活就是这么奇怪。就在你觉得它不能再令人难以置信的时候,总有事情出现教会你有点谦逊之心。

或者至少,它可以教会另外一个人有谦逊之心,但福从来都不是个谦逊的人。他足够理性能看穿曲折命运的本质——很大程度上纯靠运气,但每次逃脱罪有应得的惩罚后,他仍然很难不感到膨胀和骄傲,一溜烟奔向下次增长智商的机会。

他的同伴们大多都不在了——都是军阀、分裂主义者和反社会人士,当他们在旧地球的废墟中艰难维生时,他要么和他们交易过,要么从他们手下逃跑过。只剩他和老人,还有少数的追随者和马屁精在皇宫中徘徊,就像机器的剩余零件。现在只剩他们俩,像一对爱争执的老夫老妻,精疲力尽,看起来总是在互相唠叨,他们最好的岁月早已逝去。

他并没有哀悼其他许多人的死。纳尔森·杜姆(Narthan Dume)至少早年间是个好伙伴,但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很令人厌烦。在动荡年代,那些残暴的人更容易在泰拉上生存,但他们亦不好相处。只有极少数人能通过狡猾和情商做到这点,而他正是其中最棒的那个。

现在游戏结束了。所有的计划和策略都没有成功,都被王位上的那名主宰,他们中最枯燥乏味、最残忍疯狂的那个荡平了。如此多东西被摧毁,那么多不可替代、不能复制之物碾为齑粉,多到足以让一个文明人尖叫。那么这座宏伟的城市同样被粉碎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理念已几乎被磨灭,取而代之是两种相互对立但却同样弱智的恐怖存在间的激烈竞争。

但这还没有完全结束。他自由了,他时间不多但知道自己该去哪。皇宫内城看起来遭受了多次攻击,但他的记忆力很好,街道排布或多或少和他上次来时一样。这里仍然很危险,但他已习惯于危险。他喜欢危险。当你到了他这个年纪的时候,生命里必须带点危险——以保持血液贲张。

他此时穿着一名内政部(Interior Departmento)武器装备检查员的参谋制服。衣服原先的主人不幸在他离开黑石监狱后不久后撞上了他,憋屈的很快死掉了。福做了一些调整,设法访问了受害者的数据表,甚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结构,这样在糟糕的光线下,从远处看,即使是认识真正主人的人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现在他以一名自负官员的打扮和姿态匆匆穿过走廊。数以百万计的官员在这些迷宫般的建筑中辛勤工作,被指认为冒名顶替者的机会微乎其微。

不过这也只能让他走这么远了。他的目的地防守严密。铁壁铜墙。当然有办法进去——他以前也干过——但这并不容易而且时间不站在他这边。

他顺理成章的快速通行。忽略了一群从一个车站跑到另一个车站的小抄写员和官员们,他们缺乏睡眠和恐惧的眼睛圆睁着。他无视了无休止地警告着即将到来的炮火或城市区域的疏散的全区语音播报。他没有直冲目标而去,因为他取得的清关通行远远不足以让他通过所有中间检查点和生物过滤器。

他需要靠近中央。不是实际上的中央——即便是他那也不可能,而是附属实验室(secondary chain of laboratories)的一个区域,正是可怜的老阿玛尔·阿斯塔特(Amar Astarte)在发疯之前曾经协助建造的那些,运气好的话也许仍保留着一些他可以使用的有用材料。他需要探索帝国圣所(Sanctum Imperialis)以东的建筑,克拉尼姆图书馆(Clanium Library )的所在,过去研发干部们曾经成群栖身于此。

如果他太愚蠢,太急切,他可能现在就直接冲过去了。不过,阿蒙(Amon),那个灵魂空白的的老傀儡绝不可能会忘记他的气味。禁军可能有很多特点但绝不容易被愚弄。仙女座17号(Andromeda-17 )完全有可能一直在为他们工作。或者即使她没有,阿蒙也会很快找到她。这是他们的工作——去了解,去预测,去三角定位。是的,巴西利奥·福现在很可能正被监视,想看看他最终会到哪里,他会做些什么,他会和谁交谈。这场危险的游戏让他放松下来,但现在情况恶化了,只有最危险的游戏才值得玩。瓦尔多的人真的很喜欢这种事情。让目标人物接近,让他们测试防御系统,甚至可能让他们直接进入他们想要到达的地方中心。这样你就能了解到你潜在的所有弱点,同时还能保持对全局的密切观察。

这被称为鲜血游戏。这是个不错的概念,但福也很擅长游戏,同时也非常喜好鲜血。让敌人靠近的问题在于可能在你不想让他靠近时,他会甩掉跟梢的尾巴,然后你就出状况了。

他需要表现的很好。他需要能够改变外表,行为举止使自己无法被追踪。他需要保持警觉。他需要利用他所有的经验,然后仍需抓住一些机遇。

这一切都变得很复杂。他离开了克兰尼姆区(Clanium District)沿着威德辛塔(Widdershins Tower)底部掉头走了一段。这几小时间他几乎忘却了时间,然后出现在一辆越野车内,他将一台相同型号遗弃在三个街区外然后返回内城。他又杀了四次人,两次秘密进行,两次带有炫耀,还换了衣服和面部特征。他在一台沉思者终端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痕迹,然后是另一个很难找到的痕迹,然后设定为当他再次移动时整个网络都会爆炸。

所有这些虚张声势为他提供了足够的喘息空间,让他回到他的第一个真正落脚处——一个帝国军队的医疗补给站,深埋于 Viridarum Nobiles(不知道这个地点咋翻)下的临时驻军枢纽内。那里人山人海,挤满了在恐惧中做对外进攻准备的部队,但当他从他们身边挤过时,他们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他们何必那么做呢?那时他正穿着全套兵团上校的制服,哪怕他们注意到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一连串不受欢迎的命令。

他又下了几层楼,自信地沿着金属楼梯慢跑,流明照在裸露的岩石混凝土上,人数终于开始减少。医疗仓库被放置在一个深井底部,以工业制冷保持低温并由沉重的塑钢门闩紧。当他通过时两名值班警卫行了天鹰礼。

里面是一个狭窄的房间,摆满一排排的供应箱,光线昏暗,幽闭恐怖而寒冷。一个分诊台后有着大型的简易门诊。一名护理员孤零零在桌前值班,周围都是征用记录。她看上去很年轻,疲惫不堪,惶恐不安。她在这儿的工作八成从早到晚都是军官们朝她大吼着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因为一切供应都非常短缺有很长时间了。这场战争对人民造成的影响极度不公。不过,她的烦恼很快就会结束。

“为效劳,士兵,”福说着,向她露出自己所能挤出的最具同情的微笑,“我需要访问你的安全库存。”

她紧张地抬头盯着他:“额,您有证件吗,长官?没有的话我不能给您密码。”

他一直直视着她——并非咄咄逼人,而是体贴而坚定:“值班很长时间了?”

她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下一个班次发生了什么事。七小时前我就该换岗了。”

福不赞成的啧啧嘴:“我会查查看的。这些是你的轮值表吗?”他沿着桌子边缘挤进去,到了钉在木板上的一沓褪色的文件前。

“长官,您真的不应该……”

“天哪,你已经被遗弃在这儿了。我会看看怎么能帮你减轻点负担。不过,既然我来都来了,我最好还是看看那些库存。我在找你们的某种外科手术重塑工具(urgical reconstructive tools),一些真皮用药(derma-work philtres),信息素掩盖剂(pheromone masks),诸如之类的东西。”

她头脑还很清醒因此露出了惊讶:“很少有人……需要这些。我真的不确定我能——”

然后他逼近她,把一根手指放在她唇上。他几乎忘了这种事有多有趣了:“你看,我真有急事,如果你能提供帮助我会非常感激——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又朝她微笑了,摆出自己最具父性的仁慈表情,“别担心流程啦——我们处于战争状态。帮忙告诉我密码,我们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讲真的,当下对你而言,最坏还能有多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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