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遗光，不得其返（一）

“只是直到最后这份爱意也只能这样说出口了，但你要记得我曾来过，我也曾活过——这样便足够了……”——涟

我的妹妹死了，也许是昨晚，也许是今早，我不确定。总之，今天早晨我准备和往常一样叫她起床，然后我就发现了她躺在床上，而周围都是已经干涸的血液。      

你或许会认为我会惊慌失措或者是悲痛欲绝？都不是，我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神态——很安祥，又含有一丝笑意，我心想，这一定是小涟在和我开玩笑——她是一个很爱捉弄人的姑娘。      

“起床了，小懒虫。”见她没有反应我又在想，她一定是在埋伏我时睡觉了，因为她的表情很镇定，虽然打扰她的美梦很不近人情，但她还是早日欢蹦着起来搂着我欢快地说着：“早上好，哥哥！”好一些。      

于是我只好捏了捏她的脸，希望这样能唤醒她，可是手上传来的感觉却是如此冰凉，“一定是没有好好盖被子，着凉了。”我又这么想，于是我开始着急起来了，或许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力气回我——我又这样想。      

“小涟，不想上学的话请个假吧？”我又牵着她的手说。对于妹妹我一向是关心的，如果身体不适我会第一时间帮她请假，可是她依旧没有回应，我对摸了摸她的心口，冷得和铁一样，静得，和死一样。     

我就只好打电话给120,在我给他们详细描述妹妹的状况时他们只是一个劲地要我说出我们家的地址——可我只是想要他们告诉我怎么叫醒我妹妹，“你的妹妹醒不来了！”不知道是哪个什么人——又或者是我自己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这个声音就盘旋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我的妹妹醒不过来了……

      或许知道现在我才认识到，我的妹妹涟，再也不会喊我哥哥了。大家比我更早认识到这一点，父母也是，同事们也是，没有人猜测我，尽管我是第一个发现她的，或许那些同事们出于职责会这么考虑一下，但出于对我挚亲逝去的同情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来——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这么想吧——我可是深爱着我的妹妹。      

   其实他们在可怜我——在我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很不解，这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他们却又是些经历各种爱恨情仇、惨绝人寰的案件后还会因微不足道的逝去而伤怀的人。      

 这与他们并无多大关系，与我而言，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我和往常一样戴上手套，然后仔细端祥不久前还对我施以坏笑的脸；她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按照惯例，我残忍地打开她合上的双眼，总是眼带笑意，温柔注视着万物的她在落幕之后也是如此无神——不，一定是她生前给予这世界太多温暖与色彩，因此到了现在这平日里的奉献倒是显现出来。      

  然而我终究是无法避免细致的检查，当眼神第一次离开小涟的脸旁后，我看见了她，一丝不挂的她。       

  这该是她对我的报复吗？让我见到这样的她？  在阳光下不曾显现的角落，她遍布伤痕，对于我而言这并不算恐怖或者血腥，并不峥狞，我见过从高中坠落摔得四分五裂的人，这并不比那震撼，就算是那个人也是让我抱怨拼好他浪费了我很多时间，而已，然而，或许这正是她的死因。      

我的妹妹心中千疮百孔，而我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