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
水晶球外， 碎雪吻上你的头发。 你说天很冷。 我望着你的颤抖点头， 毫无知觉，无从知觉。 / 世界喧响， 哭笑爱恨都真切酣畅， 笑容泪水愤怒冷漠我都看见， 但无从知觉，无法理解。 / 我是水晶球里的娃娃， 一个古老水晶球里的娃娃。 身处一个世界， 又望着另一个世界。 两个世界的不同， 加上水晶球弧度的作弄， 在眼前织出一片光怪陆离。 无所适从，不知所归。 / 这本来不是一个水晶球的。 我的世界与外界相连， 人们说冷，我感觉得到雪的飘落； 人们说热，我感觉得到火的炙烤。 我在这里自如。 偶尔有人也喜欢这片不同寻常， 我便邀他们谈天说地，唱歌跳舞。 有缘再续，无缘则散。 / 后来乌泱泱涌来一批新的人， 平静地争吵。 拿尖刀对着人的背， 正脸相迎时笑得真挚诚。 我全都看见。 / 背上凉飕飕的—— “我身后有多少我毫无知觉的刀？” 脸上笑得僵硬—— “你也在皮笑肉不笑吗？” / 世界的边缘开始长出一块水晶， 隔绝我和另一个世界。 我无从知觉了。 但害怕不合群的模样， 太过傻或太过聪明的模样， 太过积极或太过沉默的模样， 为我招来几把刀。 我望着眼前扭曲的世界， 学着他们扭曲的说话做事， 可怎么学都觉得不像。 / 透过棱角倒映的影像如妖魔鬼怪， 穿过水晶的嘈杂在水晶球里愈发张狂。 混乱之中， 面孔都狰狞，声音都轰鸣。 每走一步，每说一句， 都觉得自己错了， 都觉得背后又一阵凉。 / 怨戾、苛求、愤恨 我不懂他们为何如此， 可他们似乎在此间狂欢。 看到了却看不懂。 / 嘈杂传来， 交杂、集聚、激荡 一声轻响， 水晶震裂， 水晶球里的世界分崩离析。 / 娃娃躺在雪地里微笑， 睁着眼， 什么都看见， 什么都没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