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在拖布卡支教的日子丨志青春

2023-09-14 16:33 作者:中国青年志愿者  | 我要投稿


本期导读:用镜头记载大事小情,用声音传达所悟所思。百变的是音画,不变的是我们记录青春的初心。《志青春》栏目以朗读、视频的形式,讲述有温度、有情怀、有力量的志愿故事。志青春,愿常在。

作者:徐玉馨。本文节选自第四届“志愿文学”征文活动散文类三等奖作品《我的支教生活》,节选时有删改。


        叠翠的山峦,清徐的山风,舒展的鲜艳红旗,稚童的澄澈眸子……关于拖布卡的想象不只一次翩然入梦。


踏上征程


        2021年7月底,我终于踏上拖布卡的土地。


        从昆明出发,行李堆满车舱,狭窄的空间里,一行三人蜷缩一起。二百多公里的车程,贯穿高架隧道之间。虽然山路蜿蜒崎岖,车内空间逼仄,车窗外的云海青山却激荡心灵,驱开两千公里奔波的倦意。


        车在九曲回肠般的盘山公路间左右穿梭,行至拖布卡镇山脚。车子驶进小镇闸口的时间定点,我既兴奋又紧张,紧握住车门把手,脑中升腾起未知与期冀。这一刻起,拖布卡不再是飘渺远方的存在,我已“此在”于这西南小镇。


        操着乡音的司机师傅向我们几个外乡人讲述着拖布卡的历史,基于语言隔阂的存在,我们听的仿若云遮雾罩,只得频作点头状。师傅透过后视镜,似是看出我们的解码困窘,便用夹杂云南风情的普通话一本正经地问我们,“你们噶,是不是从南京来的老师?”我们仨一愣,毕竟这一路的交谈并未涉及支教话题。他这样的一问,似在隐喻在拖布卡镇,支教已经是家喻户晓。


        后排落座的我们仨相视一笑


        不远处拖布卡镇中心学校的牌匾映入眼帘。



        时间来到九月,盛夏的暑气缓缓褪去。近一个月的磨合后,我逐渐适应了拖布卡的气候风土,小镇的学生也将返归校园。


        2021年9月1日,我第一次站上拖布卡镇中心学校的讲台。回想起彼时心情,激动难抑。我夹着课本刚迈入教室,小孩们都围拥过来,打量着我这位新老师。我也注视着他们,他们的眼睛明亮澄澈,盈满对知识的渴望。

                                  

        “老师,你是不是从南京过来的支教老师?”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我微笑着答道,“是的呀”。听完我的回答,他们十分兴奋,响亮的掌声紧随其后。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响起,同学们都回到座位落座,先前的热闹的教室转瞬之间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能够听清窗外的鸣蝉栖息何处。


        “上课。”


        “静息。” “坐正。” “起立。”


        “老师好!” 这三个字清脆洪亮。


        “同学们好,请坐。”流程礼毕,课前的紧张感也被自心底喷薄的兴奋取代。


种下离别


        开学第一课是美术课,授课的内容是湘教版四年级上册美术的《祖国在我心中》。课前,我在办公室已经反复预演过,授课时却还是偶有卡顿出现。课堂上我问道:“同学们,你们知道中国最早出于何处吗?”


        台下都默不作声。我便在黑板上写下“宅兹中国”,“同学们,你们要记得中国这两个字最早出现于西周时期的青铜器何尊的铭文。中国,三千年前被镌刻于青铜器皿,深埋于地下。三千年后,埋藏它的泥土和这泥土连接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都被他命名,谓曰:中国。”


        接着我继续问道:“大家知道全世界迄今唯一的双奥之城是哪座城市吗?”


        一位小女孩站起来答道:“老师,这个我知道,是北京!中国北京!”顺延着这个问题,我给同学们讲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击缶而歌”,讲冬季奥运会和夏季奥运会的项目构成,讲中国奥运会历史上第一位夺金的许海峰……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您辛苦了”,四十分钟的课长我自觉意犹未尽。从这群孩子们托起下巴、凝视讲台的形状中我也觉察出他们仍沉浸课中。


        当我宣布下课后,小孩们又围拥过来,很是默契地问我,“老师,你什么时候走呀?”


        我故作生气,调侃道,“怎么啦?是老师课讲得不生动吗?老师刚来就希望老师走了呀?”


        他们显得有点紧张,其中一个小孩慌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老师,只是,不过……” 旁边一个急性子的小孩答道,“老师,因为之前的支教老师,他们来一年就走了,可是一年真的好快呀,还没能好好告别,他们就离开了,我真的好想他们。”


        突然,一个小孩像是炫耀地说,“我有张老师的微信。”“我也有,我还有王老师微信。” “徐老师,你临走时也要把微信留下噢,这样我们以后就能常联系啦。”


        听罢,我心头泛起伤感。在拖布卡的开端,却早已谋篇好告别的结尾。


眼中的希冀


        三月的拖布卡依然清冷,小镇上的夜晚安静地一如寻常。除去拖布卡镇中心学校的点点光亮,周遭都浸于黑夜。



        拖布卡镇中心学校是一所农村寄宿学校。


        倚靠在教学楼的二层栏杆,倾洒在国旗上的月亮的清辉明晰可见,随晚风同频摇曳。抬望眼,整栋教学楼都亮着光,朗朗夜读声清亮可听。虽是夜晚,却同白昼一般,如百卉萌动,生气蓬勃。


        停电了,夜读声骤然停止,小镇仅存的光亮也被黑夜侵蚀。不多久,就听见校长在楼下喊:“老师们同学们,由于特殊原因导致校内停电,请班主任老师来总务室领取蜡烛,也请同学们不要慌乱并保持安静。”


        印象中,这是我拖布卡支教生涯中唯一一次校内停电。也许是这群学生早已习惯电网的不稳定,他们并不慌张,只是放下课本静坐。倒是我这老师乱了手脚,在教室外的廊道来回踱步。


        “蜡烛来了,蜡烛来了!”小班长手紧握着10根蜡烛,脸上堆满笑容地跑了进来。蜡烛点好,昏黄的烛光掩映着整间教室。



        “同学们,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应该用它来做些什么呢?”我站在讲台前,注视着烛光映照下的台下的每一张脸庞。


        几乎每一个学生都加入了这场讨论。班里一位平时内向寡言的孩子也缓缓从座位站起,支支吾吾道:“老师,我听过这句话,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给我讲过,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他那双眼睛就像一束光刺穿黑暗,伤感却坚毅。


        电力一直未恢复。整晚,陪伴这群孩子的只有微弱的烛光。在晚自习课的后半段,我给他们讲红军长征的故事。从井冈山到吴起镇,从皑皑霜寒的雪山到泞淖的草地沼泽……我缓缓地讲,他们静静地听。讲罢,教室回归夜的沉寂。


        透过烛光,我看见孩子们的脸上亮晶晶的,涔涔泪水像平铺月色的碎银。


        “同学们,红军长征也曾在我们拖布卡镇留下足迹,大家知道在哪吗?”


        “在树桔,那里有树桔红军渡长征纪念馆!” 几位来自树桔当地的学生激动地站起。


        “没错,就在树桔!如果有机会大家一定要去看看,去探寻红军争渡的峥嵘风骨,体认民族复兴的重责在肩。”


        昏黄的烛火,朦胧幽黯,从敞亮的窗户溢出。此夜的校园,比寻常更加明亮,我从他们的眼里看见喷薄的太阳。


落地生花


        这是我来到拖布卡的第十一个月。


        本周作文课的作文题目是 “写给老师的一封信”,课上有学生问我 “老师,您给您的老师写过信吗?”


        这个问题深深击中了我,我在回忆里搜索枯肠而不得。课后回到办公室,我提起笔,决意给我的小学恩师——纪老师写一封信。纪老师身材不高,授课时不脱乡音。纪老师生长于农村,师范毕业后又把根扎在这方养育他的水土,几十年如一日坚守。纪老师教授语文,领着我四处参加主题征文,讲如何遣词,讲如何标注句读纪老师的熏陶下,桃李满园的梦在我心中逐渐落地生花。


        六年级那年,学校组织《我的理想》主题演讲比赛,我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我当时演讲的主题是: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成为一名“园丁”。很遗憾,高考志愿填报时未能遂意。终于,在拖布卡,我的这份遗憾得到填补。


        课后收缴的作文本上,不少学生这样写道:“老师,等我长大我要像老师一样,回到拖布卡做老师。”我一一用红笔作了批注,他们那烂漫的笑脸、笃定的目光霎时跃然纸上。


        在拖布卡的支教生涯渐趋尾声,别离的伤感愈发显浓。庆幸的是,青春舞曲的韵调并未绝唱。




出品:志青春工作室

朗读者:赵鹏升(河北传媒学院)

编辑:李欣云(武汉设计工程学院)、范晴(池州学院)

插图:千库网

责编:陈龚泽祖

校审:盖奕洁


在拖布卡支教的日子丨志青春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