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不忠

寒鸦（寒乌）×金丝雀（白玉）

窗外，雪一直下，下得深，下得寂寥。

这世间，除了白茫茫一片，便徒留了空。

“你这羽毛倒是生得古怪，本大爷从未见过你这么黑的鸟！”白玉傲慢地翘着二郎腿，抚摸着自己华贵而又惊艳的羽毛，他好似发着光般耀眼。

寒乌一点一点拔下自己的羽翼，企图洗刷身上的罪恶。

血从伤处一点点往外渗。他却好似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般，仍然是麻木地拔下那些乌黑丑陋的羽毛。

“小黑，你可别是见了我自惭形愧。你知道的，本大爷从小便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与你这种……这种丑丑的鸟，可是完全不一样。”

刺骨的寒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一抬头，他便能看见镜子里那丑陋的肮脏的罪恶的自

己，而身后的人却又那样阳光耀眼自信明媚动人。

如果……如果他生来便是那样光芒万丈的人该多好！

如果……如果他生来便是那样动人的模样，他是不是……他是不是便不会到处受辱？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他是不是……他是不是也可以受人喜爱？！

越是想，他越是嫉妒。越是嫉妒，他越想要得到，越想要摧毁……

就算……就算得不到……

他痴笑地扯着头发，全然不顾被指尖划伤的头皮。双目血红，犹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就算得不到，那也要毁掉！漆黑的……丑陋的世界，不该存在……不该存在神明！不该存在任何任何耀眼的人！

……

“小黑，我是你的谁？”白玉倒是难得心平气和的和他讲话。

“神明！”他几乎脱口而出，“白先生是我的神明！是我的光！是我的全部！”他一双眼睛因为布满了血丝，倒有些可怖。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你会是怎么样的模样？”白玉显得有些悲伤。

寒乌歪了歪头，漆黑的瞳子里满是不解。他怎么可能会成为像白玉那样的发着光的人？他这样的铁锈怎么可能会开出花？

白玉这时倒是很有耐心。“我的意思是，你没有想过取代我？”

屋外的雪此时有些落得大了，寒风一吹，便飘进了金色的鸟笼。

寒乌咽了咽口水，他只感觉自己被摸了个干净。他的神、他的全部似乎知道了他的肮脏，知道了他想要染指他的丑陋的内心。

他能感觉到白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炙热的灼人。他感觉他的皮肤，他丑陋的每一寸，都被注视的发烫。

他不敢看，只是尽可能地低着头，默不作声。

许久得不到回应的白玉，只是有些失落地叹气。

他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光芒万丈的白玉还会有这样的反应。白玉生得那样好，就该是傲慢得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不明白。”寒乌垂眸，尽量掩饰自己声音的激动，“你那样好，怎么会觉得我能取代你。”

“你与我，其实并无两样。”

“如果有一天，我一定会被取代的话。那个人是你，我觉得也不错。”白玉有些疲倦，他眼底一圈乌青。

寒乌从未见过白玉这样，他发现他的神好像并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他好像更想看见白玉傲慢得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台上积起的愈来愈多的雪。

“这天是真凉了~”白玉感叹道。

“是啊，雪越下越紧了。”

“小黑，我活不下去了。”

“取代我吧。”

“……好。”

尖锐的指甲刺入稚嫩的肌肤，鲜红的血液飞溅出，华服开出了红艳的牡丹。

他一点一点吞噬着神明的躯体，他穿上了华服，可是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

他把他的神明拉下神坛了？！

镜子里，他穿着华服，可是光芒却依然只是在他身后，并未笼罩着他。

“白玉，这儿好冷……“

“妈妈，咱家金丝雀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