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金泰亨】花样年华 THE NOTES 2（81）

泰亨

22年7月24日

柾国的出院派对结束后，我回到家，家里还是那个熟悉的地狱。倒在地上的酒瓶，散落的杯子和盘子，角落里那个习惯性骂骂咧咧的男人，我的爸爸。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景象。

但当我看到姐姐正坐着清理摔碎的酒瓶时，我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吓到的姐姐回过头来看着我。姐姐越来越像妈妈了。除了瘦弱驼背之外，甚至学会了毫无气力的样子，她成为了妈妈的化身。既然这所有的样子都那么像了，为什么不把抛下我离开的自私也学一下呢？连自私也学一下反而更好。

“泰亨啊。”姐姐站起来叫了一下我的名字。听到她无力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了。“够了！”我向她喊道，接着冲出了家门。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目的地，也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夜晚的风很大，而且很潮湿。每走一步，我脑中就会响起咚咚的声音。我喘不过气来，脸也变红了。但我无法停下来。我像在跑步一样走路，又像在走路一样跑步。有时我会停下来转转脚踝，有时会喊两嗓子。

但我的心还是无法平静。我穿过马路，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柾国。我们对视了，至少我觉得是对视了，但柾国却转身离开了。我觉得这反而是好事。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然后我再次迈步上路，穿过铁轨，走过桥梁。

当出现门岘市的标志牌时，我第一次了停下来。“欢迎来到宜居城市门岘”。

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是向着有妈妈的地方走着的。几天前去找舅舅时，我得知了妈妈的地址。舅舅当时叫住我并递给我一张纸条。展开后，上面显示出匆忙写下的地址：门岘市北区安心公寓103栋306室。

我瞬间就明白了，那是妈妈的地址。我默默地把纸条放进口袋里，然后一走出胡同口就把它揉成一团扔掉了。

自那天起，我一直在想103栋306号公寓。这个只看过一次的地址仍然牢记在我的脑海中。这是位于门岘市北区商业区之外的租赁公寓。有时我突然回过神来，会发现自己正在搜索去往那里的路线。穿过铁路，跨过桥梁，穿过市中心。在我的想象中，我走过了那条路。

如果我到达103栋306号并打开门，那里面的空间会是什么样子呢？妈妈的样子是幸福的吗？还是不幸的呢？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我希望妈妈能够幸福。她抛弃了我们，就应该过得比现在更好。这样我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恨她，而不是同情她。

我曾想象过，妈妈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一种没有任何束缚的生活，只属于自己的生活。没有淤青的手臂和腿，在工作结束后喝一杯酒并在阳台上种植小花草的生活。有时她也会望着远方，想起姐姐和我，但很快就会忘记。这是自私的平静。

已经过了午夜，但市中心却像白天一样明亮。我离开繁忙的人群和车流，走进了一条小巷。这是通往妈妈住的公寓的最快路线。小巷就像另一个世界：黑暗的街道，闪烁不定的路灯，破旧的招牌和狭窄肮脏的酒吧。我低头匆匆走过这条令人疲惫不堪的街道。

我停下来回头看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喊叫。有一家酒吧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被赶了出来。他看起来像是没钱付账。那个女老板大骂着把门狠狠地关上了。那个男人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撞到了我的肩膀，接着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他好像要睡着了，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凌乱的头发，半张的嘴巴，从掀起的衬衫里露出的松弛的肚子。

我转过头，朝前走去。我加快步伐，跑了起来。我对自己说不要回头看，但还是忍不住要回头。那个人还躺在那里。终于，我还是停下来了，并不自觉地骂出了声。

“大叔，不能在这里睡觉啊。”那个男人已经沉入梦乡了。他的肩膀被我用力摇晃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这是一种熟悉的味道。“大叔，醒醒。”那个男人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又闭上了，同时嘟哝着问：“你谁啊？认识我吗？”“不认识，但你不能在这里睡觉啊，没有来接你的人吗？”

我把他的手臂放在我的肩膀上，试着站起来。他试图站起身来，但最终又坐回去了。当我再次试图让他站起来时，他挥动手臂把我推倒了。我再次走到他身边。“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你快先起来啊！”

那个人抬头看着我，好像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然后，他咯咯笑了起来。我拉住他的胳膊，他用力推开我。我们一直这样重复着，直到都累得气喘吁吁。那个人再次倒下，说：“别管我，让我死吧。”

那个人的房子就在母亲租住的公寓旁边。我背起那个人往前走，身体已经筋疲力尽了。那个人的身体很重，每走一步，我都觉得我要死了。

我很清楚酒醉者的重量。姐姐和我曾四处寻找爸爸。我们经常接到酒馆的电话。我们会在廉价酒吧的桌子上，在路边的车旁，在破旧街区的电线杆下，找到爸爸。

在背着这样的爸爸回家的路上，我和姐姐都不会说一句话。我们为什么要去找爸爸呢？让他死在街上不是更好吗？我们为什么要再次把这个打我们的爸爸背回家呢？为了不问对方这个问题，我们都尽力保持着沉默。

“我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那个人被背在我的背上，像小孩一样说着梦话。"我知道。"我回答道。

把那个人放到一间潮湿的半地下房间后，我总算能喘口气了。破裂的桌子，碎成片的盘子、酒瓶和泡面袋等东西映入眼帘。即使放下了那个人，我也没有立刻站起来。我的身体并不累，但我希望那个人能醒来和我聊聊天。但那个人很快就睡着了。我慢慢站起来，走回租赁公寓的方向。

当我到达公寓时，太阳正要升起。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公寓很安静。我拖着疲惫的腿走向103栋。这座五层楼的老旧建筑中有几处灯还亮着。他们为什么这么早就醒来了呢？

我正想着，听到大门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头发紧束的妇女匆匆跑出来，看到我后吓了一跳。我避开她，继续走路。不远处，我看到了一个游乐场。

坐在秋千上，可以一眼望见103栋的走廊。我用脚尖踢了一下地面，抬头看了看3楼。老旧的秋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都已经跑到这里了，我为什么还犹豫不决呢？我的身体和心脏都开始颤抖。

我在那儿不知坐了多久。有人走进了三楼的过道。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脸，但那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她靠在走廊栏杆上，朝游乐场这边看着，然后点燃了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苗闪了一下，然后消失了。烟雾腾起，弥漫在蓝色的清晨空气中。

我一动不动地仰望着那个场景。周围变得越来越明亮，仿佛太阳要升起来了。女人仍然倚在栏杆上，望着外面，一支烟抽完，又拿出一支点燃。

我想知道她是否也看到了我。虽然离得很远，她可能看不清我的脸，但是在这样一个清晨，在游乐场秋千上坐着的人会想些什么呢？我用力支撑着手和脚，以免秋千发出声响。烟头闪烁着，光点时大时小。太阳正在升起。女人抽完最后一口烟，走进门里面，消失不见了。我从走廊左边开始，一个一个地开始数门：304、305、306。所以，那个就是妈妈的家。

我走上楼梯，站在妈妈之前的位置。四处都是被丢弃的烟蒂，显得很脏乱。就像妈妈那样，我倚在走廊栏杆上向下看。我看到了那个荡秋千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我注视着摇晃的秋千，看了好一会儿。

从306号的门里传来了声音。我立刻用手掌擦去眼泪，跑下了楼梯。我的手上还留着摇晃的秋千上生锈金属的气味。

当我走出公寓大楼时，繁忙的清晨景象展现在眼前。我朝公交车站走去，准备坐车。妈妈家离我越来越远了。我突然想回头看看。但是，现在，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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