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号火车

       我双手死死抓住火车头上的两侧护栏，颠得七荤八素。谁也不知道这火车到底在往哪开。通往目的地的几条路，我们大概选了最次的一条。此刻别无他法。司机在使劲往炉里添煤，忠诚地履行着他的职责——即使不知道能否到达目的地。司机的猫劫了炉里的一小瓢火光来炼钢——虽然他不知道钢是否真是极好的东西。这火车边行进边左右摇荡，每一个零件都摇摇欲坠，而我被允许做也只能做的，就是在上面摇晃。

      倘若这样，风景也还独特。不幸的是，隧道就要来了。我该怎么办呢？我应该立即趴下，可是两手应付摇晃已经不胜费力；但愿背后有人帮我卧倒，可惜顶上只有取之不尽的铁屑。

      没有必要想那么多了！在还没有追旗子做马拉松或者烤火取暖之前！

      这时我才看见：轨道两旁的草地是那么翠绿，上方的天空是那么空旷！我愚钝的大脑却只顾考虑天空盒、法线这类人造的东西，更何况它既是软弱又是虚弱地实施不了什么魔术的。那互相遮罩着的叶子的阴影反倒成永恒的了，长久吸引着它。点燃这阴影，把叶片交叠的阴影毁灭罢！可惜这可怜虫是脆弱而软弱的，因此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一片阴影也安然无恙。

      天空继续广阔地湛蓝着，青草更要青翠地滴下去了。草丛间开始涌现活物的影子。一隻灰狼拨开草丛，兔子反而向他问好！狼群的架子鼓旁多了一把胡萝卜二胡，这二胡本应是由那不知好歹的活物做的。因为这可怜虫是脆弱而软弱的，因此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一根萝卜也安然无恙。

      那灰暗的界线正越来越快地庞大，我试图尽些力气打退它。因为这可怜虫是脆弱而软弱的，因此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一条界线也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