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柾国……”

“啊……”

田柾国突然松开手，将双臂搭在美咲的肩膀上，紧张的神情消失不见，脸上是一阵偷笑，就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一样。

“怒那，是不是很真实？”

“诶？莫呀？”

“前几天和泰亨哥玩情景剧，他开玩笑说要和女孩子说这些话才比较有感觉，所以我就趁机试了一下。”

田柾国掀起帽子将碎发弄上去又带上，笑嘻嘻的说：“果然很有感觉。”

“好玩吗？”美咲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怒气。

“怒那……生气了吗？”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田柾国立即收拢了笑容，慢慢走近她。

面前的人后退了一步，田柾国有点慌：“怒……怒那……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美咲把脸别向一边，语气里是长辈般的责备，“果然还是不够成熟，做事没有分寸！”

说罢，便掉头愤怒的离开，这一次，她再也没有理会身后的人，哪怕田柾国怎么喊她她也坚决不回头。

田柾国望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沉默的低下头，眼泪不知何时流到了鼻尖，挂在那里想晨露般透明，滴落瞬间，他的嘴里还小声说着：“我还是不敢……”

谁没事会开这种玩笑呢？田柾国抹去眼角的泪，大步跟上美咲的步伐。

如她所说，他还不够成熟，抱紧她的一瞬间，他害怕了。

泰亨哥的确说过，男女之间的情感总会比兄弟间的情感多那么一丝特别，尤其是面对喜欢的人。一向的田大胆终于也有了胆怯的时候，害怕她给出的回答， 害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比起这个，他更害怕自己的冲动会控制不住，最后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不一定是勇气，而是忍耐。

田柾国跑到美咲身边，一边道歉一边找空子转移话题，只是他忘了美咲也是个倔强的人，她不仅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脚步加快的向上爬。

田柾国想不出法子，就装作自己磕到腿了，开始坐在石头上大喊大叫，美咲听到声音后停住脚，她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故意装出来的，不想理他，但听着他的声音又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后转身走去。

“呀……臭小子，你不要装了！”

“磕到了……痛。”

“呀……田柾国！”

“怒那……”

“对不起…”

伴随着这句无力的“对不起”，两个人都沉默了，山林间的寂静给了他们互相冷静的时间，末了，美咲主动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看着前方平静的：“柾国啊……你喜欢胡闹我不介意，我也希望你依旧能够像个纯真的少年一样，不要有那么多烦心事，只是，成年人的感情……不要随便拿来开玩笑。”

田柾国侧向她，有些支支吾吾的说：“虽然我是最小的，但是，我也会长大的。”

美咲看向旁边的人，她突然觉得田柾国好像变了，几年前脸上的幼圆变得有棱有角，肩上和胸脯的肌肉也越发明显，手臂上出现了男性惯有的青筋，这是一个少年即将变成男人的重重征兆。

是啊，她想的过于美好，面前的少年也会成长，会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男性荷尔蒙闪现的光辉也会在今后的人生里照耀着他，有些事情他早晚会懂，有些感情他也躲避不掉。

“怒那，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

得到许可，田柾国立即露出了笑嘻嘻的模样，凑过去说，“怒那刚才有没有心动啊？”

“你……”

“诶诶诶……泰亨哥说……说我要是有喜欢的人肯定会把别人吓跑，然后跟怒那不是熟嘛，我才敢找怒那……试试水。”

美咲看向他，田柾国脸上瞬间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美咲笑出声。

“柾国，喜欢一个人，不是靠花言巧语和无荒唐的句子和氛围。”美咲伸手指着他心口的方向，说：“是靠心，一颗真心。”

田柾国显然被这句话给困住了，要是给他一个方法倒还好，可是心要怎么去给呢？

“好了，我们耽误太久了，大家估计都到山顶了，赶紧起来！”

美咲拽着他的胳膊站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瞟了一眼信号依旧为零，不管那么多，直接拉着田柾国朝半山腰走去。

误会解除后的二人恢复了以往嬉笑打闹的状态，两个人都喜欢摄影，走到好看的地方都会拿起相机记录下来。

尽管他比她高，走的也比她快，但他还是很喜欢走在她身后，会情不自禁的触碰她的发丝，会拿着相机对着她的背影按下快门，停下来时看着取景器里的人，他心里那份冲动也渐渐放了下来，他忽然明白，比起对她的占有和渴望，能陪在她身边一起欢声笑语反而更有意义。

“你不要又偷拍我哦！”

“没有啦，自恋鬼！”

“呀，你再说一次！”

“略略略……”

美咲自己都没想到，两个人在欢笑打闹中抵达了山顶，自己向来如此糟糕的运动细胞也能跟着这小子一路爬上来。

以前就很纳闷，山顶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高山白云，吹吹风么，然而，直到亲自抵达，她终于明白人们想要攀登的意义，是一种释放，也是一种解脱。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男生果然还是男生，田柾国蹭蹭蹭没几下就跑的老远，美咲小心翼翼的下着台阶，时不时发出鬼叫，田柾国从大老远就发出黑山老妖般的笑容，慢慢走过来。

“呐……”

一直白净的大手地到自己面前，美咲愣了一下，田柾国笑了笑，主动牵住她。

“你扶着旁边不如扶着我，动作慢死了！”

“你……你慢点。”

“抓紧我就不怕啦！”

到达山脚后，远远望去公司的人员聚集在一起，美咲翻看手机，原来大家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经集合完毕，美咲挣脱开一直被他牵着的手，连忙跑过去。

“欧尼！”

“美咲！你去哪里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信息也没回！”

“哦，柾国？”

朴孝善看到美咲身后缓缓走来的田柾国，一脸诧异。

“你们？”金仁娜指了指他，“一起？”

“半路遇到的，就一起下来了。”

“吓死我了！差点就要派人去找你们了。”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赶紧归队吧。”

金仁娜说完给他们递了两瓶水，转身和朴孝善打了声招呼后，走进身后的队伍中。

登山后肌肉起了反应，从胳膊到小腿，无一不酸痛，和大家分开后美咲连饭也没有吃就直接回了家，刚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是泡脚按摩，她坐在床上看电脑，回复完今天的邮件后，直接倒在了床上。

—— 我想做你眼中的，男人

这句话的杀伤力还真是强大，美咲现在还能回想起田柾国在林子里的那副神情，以及他认真的语气。他不擅长骗人，美咲甚至觉得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他的勇气和胆识，似乎都在那一刻迸发出来。

不过，和他的相处也就到这样了吧，一个连喜欢都没摸清的小孩，又怎么谈得上去保护喜欢的人呢？想到这里她也觉得自己很无聊，整理好一切后，熄灯睡觉。

回归过了热度期，音源排行依旧居高不下，临近年底，除了各种奖项颁奖礼的出席，各大电视台的年末舞台也早已做好了准备，防弹少年团这一次也被盛情邀请，并且还预告有几场舞台会很壮观。

舞美设计部已经在孙承德讨论这一次的舞台效果，成员们除了日常训练、健身意外，还要继续准备每一场年末舞台的策划演出。

正是忙碌的时候，母亲的电话再次打来，打破了美咲近期的工作计划，自她来韩国后已经有大半年没回国看望家人，加上父亲一到冬天会有风湿，于是向公司申请了假期，在十二月中旬回国探望。

这天他们排练结束，闵玧其和郑号锡在公司洗了澡便直接回了工作室，最近两个人都在写歌作曲，常常互相讨论到深夜才回宿舍。

“哥，你帮我看看这个。”

“你放着吧，我等下看。”

“嗯，话说你这里还有吃的吗？有点饿。”

“好像还有一些饼干，你自己翻一翻吧。”

郑号锡找到了一袋零食，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一边看手机。

“哦对了…浩范哥问我们，今年圣诞节有没有想做的事？”

“圣诞节？”

闵玧其停下了手头的事转过身，“话说，圣诞节有什么礼物适合送女生的吗？”

“女......”郑号锡顿时觉得不对劲，猛地抬起头，“玧其哥，你要送女生？？？”

“阿尼！一个朋友问的，你说到了我就想着问问你，你想法不是比较多吗？”

“吓诶一股……扫兴，我还以为我们玧其哥要发生大事了。”郑号锡捂着嘴巴笑起来。

“不过你说到礼物，前几天柾国也问我来着。”

“他？他要干嘛？”

“估计是给美咲吧，他不是挺喜欢那个怒那的吗？”郑号锡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笑着说。

闵玧其突然紧张起来，手头的工作也无心进行。

“呀……你说这小子不会是真的上心了吧。”郑号锡又想到什么，“上次登山活动，这小子也是看到有美咲才死活要去呢。”

“我怎么知道。”

良久，闵玧其轻轻摔了笔，撑在桌子上，郑号锡问到他解释说自己写不出歌，烦躁而已。

““号锡啊，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嗯，我刚有点灵感，你回自己工作室吧。”

郑号锡没有多问很直接的说了声好，就拿着自己的设备出去了。刚关上门就看到从拐角走来的美咲，想打招呼对方先开了口。

“号锡欧巴，正好，我这里有份东西要给你，刚想着去找你们。”

“什么呀？”郑号锡接过资料，看了看。

这是一份年末舞台的一些整改和要求，方时赫特地把它弄成了纸质给了崔浩范，半路遇见了美咲就让她帮忙带给大家。

“这些你帮我给大家吧。”

郑号锡拿过这一沓资料翻阅了一下，突然看到了一份假期申请，于是拿了出来。

“你要请假？”

“哦莫，怎么夹进去了，辛亏被你发现了。”美咲接过申请表，“是，要回国一趟，家里有点事情。”

“没什么事吧？”

“没有，不用担心。”

“什么时候走啊？”

“买了14号的飞机。”

“这么快，不就是这周三吗？”

“嗯……其实申请很早就提交了，只是忘记拿了。”

“那，回去路上小心哦！”

“嗯嗯。”

分别后经过闵玧其的工作室，美咲下意识停下来，门口的小窗户被贴上贴纸，所以看不到里面。突然，她居然对这一扇紧闭的门有那么一丝冲动，她想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想看看工作时专注的他，看看他对着屏幕满脸严肃的他，看看他跟着歌词唱的摇头晃脑……想了一会儿她嘲笑自己有点傻，摇摇头便离开了。

下班后美咲特地去商场采购了一些手信回家，还遵照母亲的意思，买了一些当地比较好的风湿药膏和补品，带着满载而归的商品回到家，就先开始收拾回国的行李。

闵玧其是晚上九点半回的宿舍，成员们各自回了房间，只剩下朴智旻和金泰亨在客厅玩游戏，他径直走进房间，打开门，看到金硕珍正在和家里人视频，于是脚步轻盈的放下东西走出了房间。

肚子饿了想吃拉面，发现找不到烧水壶，就问客厅的两个人，得知是田柾国刚才也说要吃拉面把水壶拿进了房间。

“柾国？我要烧水壶！”

闵玧其轻敲田柾国的房门却没有回应，于是打开门，看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水壶和正在泡的拉面放在桌子上。

“真的是……”

闵玧其走进去准备拿了水壶离开，结果碰到了鼠标，黑色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而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张令他熟悉的背影照片。

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轻轻放下手中的水壶，附身撑着桌面，滑动鼠标点开了那些照片，而在里面能找到很多张侧影，而这些侧影正是她一直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他知道田柾国喜欢摄影，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拍这么多张她的照片，滑动鼠标的手不自觉地攒起来，呼吸也变得更剧烈。

他低下头的一刻，又看到上面的笔记本写着——“Time Album ”给美咲。而在这之后，写着“Merry Christmas”。

客厅传来田柾国的声音，闵玧其迅速关掉页面，保留原来的样子按下了睡眠键。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偷窥了别人准备好的惊喜。

走出房间时正好碰到了田柾国，平时不擅于解释的他，破天荒的为了一个水壶解释了半天，田柾国已经笑着说，没事你拿去就好，他还站在原地碎碎念。

大家都笑闵玧其今天状态不对劲，他也只是解释写不出歌心里烦躁才这样，在面对自己真实情绪上，闵玧其总是很多借口，大家也见怪不怪。

很快，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不再多言，而闵玧其也进了房间后再也没有出来。

美咲要回国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闵玧其的耳朵里。排练的时候，听崔浩范随口说了一句，闵玧其整个人像是死机了一样愣在原地，练习时心不在焉，就连中午排练结束后，没有选择跟成员们吃饭，而是直接回了工作室。

中途经过美咲所在的形象设计部还特意停了下来，结果发现空无一人。

也是，大中午的不去吃饭难道和他一样整天只知道工作吗？

或许是他们二人之间真的存在某些奇特的感应，刚走到工作室门口就接起一个电话，刚挂电话就看到提着外卖的美咲。

两人四目相对，美咲朝她点点头，然而闵玧其脑海里是一闪而过的那句“美咲要回国。”于是，他想也没想走近她，抓起她的手就把她拖进了工作室。

关门，锁门的举动把美咲吓了一跳。

“你又发什么疯啊！”

“你要回国？”

“啊……嗯。”

“回国干嘛？回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就像审讯室问犯人一样，每个问题都很具体。美咲面对她的质问一头雾水，无奈地说：“我回家啊，有事。”

闵玧其想起那天她接了电话后表情就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这么久了一直没时间回去，所以才请了假。”

听到这个，闵玧其才觉得这几天紧绷的神经一下子被释放了，他神情变得柔和起来，看着面前的人他又一次忍不住走上前，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着。

“喂……你放开。”

“我以为……你要悄无声息的走了。”

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美咲都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寻到了软肋，腾出来的双手只敢隔空举在半空中，这一刻，连拥抱的勇气都没有。

“欧巴，这是公司，请你注意分寸。”

“在你这里，我早就没有分寸了。”

像是一声无力却没有得到回应的呐喊，闵玧其抱着她的力气逐渐柔和了许多，她想，他是真的害怕，也许那天他才会说出“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害怕”这句话吧。

可是和他的纠缠李，她又何尝不害怕呢？如果这是一场游戏，她头顶的生命值就快要消耗殆尽了吧，每一次每一次和他的抗争，明明是对方先服软，却像是自己输的彻底。

“先放开好吗？等下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闵玧其在他身上充足了电才依依不舍的起开，美咲靠在墙上看着她，手里的外卖盒也在刚才的紧张中掉在了地上，不知道里面的食物是否还完好无损。

“你吃饭了没？”美咲问道。

“没有。”

“我给你点餐。”美咲刚拿起手机就被闵玧其抢过去。

“我不吃。”

“一日三餐要按时！”

“如果你承认对我的感觉，我就听话。”

美咲一脸震惊，闵玧其居然开始威胁她。

“你这是干嘛？”

“因为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在乎。”

这一刻，美咲不得不承认，她好像真的输了。输给他的倔强，输给他的认真，输给他的间接性服软，他似乎很了解她，所以知道她的软肋在那里，也知道她的喜好，所以才能将她的思绪拿捏住。

趁着闵玧其松懈状态，美咲成功夺回了自己的手机。

“随你，爱吃不吃。”

美咲提起地上的外卖，关门前停顿了一下，她背对着他想说些什么，可再三思考下又闭上了嘴，于是开门的声音和关门的声音几乎只相隔了三秒，果断又迅速。

第一次仔细听工作室传来的回声，难得的悠长，让闵玧其不仅冷笑了一声，整个人移步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每一次从她的眼睛和表情里看到的总是无尽的伤感，

或许是他过于着急，真的把她逼急了，他生性傲娇，无法像田柾国坚定的说出“我不想放弃。”

矛盾就像是扎根在心底，慢慢在幽深的巷子里开出花来。

和弟弟比起来，他懦弱很多，或者说，他和她一样，同样在害怕，害怕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但他也能够确定的，是自己的不甘心。

周三一大早，美咲拖着行李箱前往机场，安检前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来自于他。

【早点回来。】

四个小时的航班在国内某机场抵达，接机的是自己的哥哥，哥哥主动拿过行李，揽着她的肩膀走去停车场，一路上是家长里短的寒暄，和询问近日的状况，还有躲不掉的情感状态。

“哎哟，都说了，我不着急嘛！”

“都老大不小了，你这还出国，怎么指望你哦！”

“那你呢，跟嫂子什么时候结婚？”

“哎……我再说你的事，你干嘛扯我。”等红绿灯时，他说有，“好歹我有对象，你连个对象的头发丝都没有。”

“你管好你自己吧，过年等着催婚。”

“诶，你考不考虑搞个韩国欧巴回来啊？”

“我搞回来你会沟通吗？”

“当然是你当翻译啊。”

“你也不嫌麻烦……净给我找事儿。”

“那不然，上次咱妈说的那个从英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考虑一下呗？”

“开你的车！”

【还没到吗？】

美咲刚坐下就开始回消息。

【刚到。】

【嗯。】

有时候美咲搞不懂闵玧其，为什么他总能把【嗯】这么一个字发出来，看完的人不知道怎么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终止还是中场休息。

【好好准备排练吧。】

发了这样一条消息后，美咲才放下手机做自己的事。

父亲的风湿的确比之前更加严重了一些，大概是靠海和喜欢吃海鲜的缘故，所以一到冬天或者春天潮湿时节，父亲就会开始痛风，以前只是轻微，现在已经是难以走路，去医院检查后也只是开了一些缓解的药物，并无太大的成效。

回国这段时间，带着父母都去做了全身检查，把该检查的不必要检查的全部轮了一遍，一是为了预防，二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就连哥哥也开玩笑的说，在这个家，女儿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儿子做啥都是白眼狼。他们一家兄妹俩是打着长大的，但打着打着，却又十分宠着。

记得高中时，哥哥得罪了学校的混混，于是在放学之后在回家路上堵住了美咲，好在被哥哥的朋友看到及时报道了消息，否则凶多吉少，那天哥哥被打成重伤差点就一命呜呼，但她仍然记得他说过的那句话：“这是我妹，除了我，谁也别想欺负她。”

脱离了紧张的工作状态，回归真实，美咲也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群里的消息还是每天都会闪烁，偶尔会看到他们排练的样子，会看到那个在远处发呆的人，会想跟他说记得好好吃饭……没想到回来了，她也还是带着这些情绪。

“美咲？跟你说的你听了没？”

“嗯？”

美咲喝了一口咖啡，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发呆。刚发了回国的消息，闺蜜就马不停蹄的跑来了，好不容易见到了，结果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看手机和发呆，她只好对着面前的人连连抱歉。

“你不会是……有人了吧？”

“没有没有，你不要给乱扣帽子。”

“诶？在那边怎么样啊？你在哪里工作啊？”

“我……就是化妆师啊。”

“你要是去经纪公司就好了，还能见明星。”

“呵呵呵……经纪公司我进不去啦。”美咲一脸心虚，“别说我，你呢？听说你又换工作了？”

“嗯……前领导压榨人，我就走了。”

“哎……现在工作哪有那么清闲的，话说，你跟刘铭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快别说了，刘铭这个王八蛋，到现在也不说结婚的事。”

“他是不是想稳定一点，现在经济压力也大，你也别急，我看刘铭对你是真的很好。”

“我跟你说啊，男人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你可要擦亮眼睛。”

“感情这种事，擦亮眼睛也没用。”

“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对感情总是抱有一种消极态度。”

“哪有，这是事实好吗！”

美咲知道，闺蜜对男朋友的心还是一如既往，尽管嘴上喊着要分手，嫌弃他，但她每做任何一件事都会想到他。

比如，每次寻到好喝的咖啡店，会想着下次也要和他来；逛商场时看到合适的休闲外套，会问有没有他的码数；新出的运动鞋会连忙找找他的款式，情人节要一起穿出来……

以前美咲觉得，这样的她看上去很傻，怎么会有人在爱情中为了对方考虑这么多，为什么爱情会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如今看到她，竟然觉得能被人这么惦记着，好像真的很不错。

那些过多的关心，在她眼中就像一种沉重的负担，果然，这样看下来是自己的问题吧？是自己的固执和冷漠，比起闵玧其，明明自己才是胆小鬼。

“话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22号，年末还要舞台……”美咲差点说漏嘴，“我还有一些工作要等着处理。”

“那你走的时候跟我说，我开车送你。”

“没事，我哥送我。”

“那我就跟着去。”

拗不过闺蜜的坚持，美咲哭笑不得的答应了。晚上分别时，闺蜜开车送她回家，走前给了她一份小礼物，美咲打开看后，是一条手链和一个御守。

闺蜜举起自己的左手晃了晃，那是一条同款手链。

“记得带上啊，你是不是忘了，今年可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年了，好在你在年尾回来了，及时拿给你。”

“你看我，我都忘了！”

“还有那个御守，我跟阿铭去日本的时候帮你求的，桃花和财富都求了哦。”

“烦死你了！”美咲笑着说，“我会带着的。”

“嗯。”

下车前，闺蜜叫住她。

“我们长大了，很多东西都会变，但我知道你一直不想变，可是有些变化是必然的，所以你不要总是压抑自己的心，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我希望你幸福的。”

时间会冲淡一切，也会记录下一切。

睡前美咲带着闺蜜叮嘱的手链，想起这几年自己的状态的确大不如从前，没了年轻时的韧劲，也没有反抗的勇气。

但这也是第一次，她想要全神贯注地把自己的精神意志当成触手可碰的东西，倾注到那枚名为“勇气”和“幸福”的硬币上，也希望时间，能最终给她一个明朗的答案。

— TBC —

文 | Misak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