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十七章 灰雾中的怪物（1）】
垃圾场作摇篮，
碎纸屋作凉亭。
废铁皮作玩具，
粗麻布作枕头。
但要小心灰雾，
虽然她亦为母。
总是饥肠辘辘，
牙齿为你磨砺。
——祖安摇篮曲，作者不详
“他在这儿。快跑！”
她这句话差一点就说完了。
差一点。
话刚从她嘴里说出来，艾克和他的朋友们脸上的困惑和惊讶表情刚刚开始出现。
一片黑暗在烟雾中膨胀。
太安静了。
蝙蝠男转过身来，惊讶地瞥了金克丝一眼。一块楔形钢刀从他的胸口喷出，血溅成一团。
“刀疤！”当他的朋友颤抖的身体从边缘消失在灰色的虚空中时，艾克惊恐地大叫起来。
在他身后，隐约显现的火眼影子跳上了平台。速度太快了，除了她的眼睛，其他人都无法跟上他，一个炼金技术造就的饥肠辘辘的噩梦。
“乌鸦女孩”半身侧在她的飞板上，一边尖叫着，一边举着电磁手枪追着那团形状射击——然后她就只剩一半在飞板上了，另一半涂得到处都是。
它直接向艾克冲来，他及时扭动身体闪开了道。
沃里克，祖安之怒，冲破了艾克留下的残影，倾身改变了自己的轨迹。
金克丝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躲避跑动。
但她被困住了，什么也做不了。
当毛皮、钢铁和颌骨组成的“货运列车”撞上她时，金克丝在血腥的杀戮中闻到一丝烟草味。
“范——”
爪子像剑一样穿过她的胸部和腹部，她感觉到自己内脏倾泻而出，奇怪的轻盈，然后——
空虚等待着她。它对她说，欢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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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新女友，我不相信这个。这回你溜不走了，金克丝，你要为你夺走的所有生命和你造成的所有伤害负责——”
拉克丝闭上眼睛，艾克与金克丝玩笑般的斗嘴慢慢消失。在她的眼皮后面，黑暗不断膨胀和消退，她的心灵之眼深入她的意识。
那里躺着一束光，蜿蜒地升起，充满她的世界，就像黎明的手指在垂死的夜空中爬行。
她感觉到它渗透到束缚她手掌的水晶的各个层面，通过她的感官探索它们，发现裂缝、瑕疵...
在这些地方，一条光线像匕首一样斩落并产生裂缝。
“艾克，”金克丝平静而遥远的声音传来，“放开她，我和你一起去。”
拉克丝的思维偏离了她的注意力。
‘什么？不，不，你不能——’
她睁大了眼睛，张大嘴想反驳。但当她看到金克丝脸上的表情突然痉挛时，言语从嘴边溜走了。
“嘿，艾克，我们有客人了，”蝙蝠样的瓦斯塔亚人凝视着灰雾中移动的阴影和绿色光芒说道，“那是我们的人吗？”
“他在这里，”金克丝低声说道——
拉克丝僵住了，她的光对周围空气中摇晃的微弱蓝绿色闪光做出了反应——
一种可怕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她强忍着吞下恐慌和恶心，以及身体内部绝望和恐惧的寒冷，不明白是为什么。
只是她的每一种本能都尖叫着要马上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
“刀疤！左！”艾克喊道——
——金克丝尖叫道，“快跑！”
她这句话差一点就说完了。
这名蝙蝠耳的斗士本能地改变了方向，仿佛是自己和领导之间经历了长期训练的暗示反应。当他吼叫着跌开时，巨大的钢爪在他肩膀上划出一道血痕。
“金克丝！”拉克丝尖叫着，但她只能看着艾克俯冲在乌鸦面具的女孩身上，用身体将她从飞板上拽下来，刚好躲开那个绿色炼金罐和血腥毛皮组成的庞大身躯。
它冲出灰雾，撞上了平台，它的金属爪子像切纸一样切割着钢制格栅。
‘光！’
拉克丝的手张开了，裂缝在水晶中蔓延开来。‘还是太慢了’
戴着猫面罩的红头发男孩是最接近拉克丝的人，他突然从震惊中振作起来。他勇敢地转向飞板，向怪物咆哮的脸上投掷了一枚水晶炸弹。
水晶散落在狼吻上，但那野兽只是将它们粉碎成一片片碎片。
它把全身都撞到了这个戴猫面罩的男孩身上，把他小小的身体撞到了铁质地板上，溅起了一滩血迹和碎裂的骨头。
“塔维！不！”有人尖叫起来，可能是那个乌鸦面具女孩，但拉克丝并不在乎，因为突然之间，怪物和她之间没有了任何阻碍。
蓝色的眼睛与野兽的眼睛相遇，愤怒的熔炉在燃烧。
拉克丝屏住呼吸。
折磨拉克丝灵魂的愤怒和恐惧的难以言喻的嚎叫并非来自祖安之怒。
它来自金克丝。
但是狼的耳朵仅仅只是抽动了片刻，然后下颚猛地向前伸，尖牙刺穿了拉克丝的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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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的手指紧握着Z型驱动的裂口，它仍在因时间扭曲而发出噼啪声。
他与金克丝目光接触，带着粗重的呼吸点了点头。
她明白吗？
没有时间搞清楚了。
“他在这里，”金克丝低声说道——
“刀疤！左下！”艾克喊道——
——金克丝尖叫道，“快跑！”
刀疤，用力向左跳，这次低一点。米拉从飞板上跳下来。
“塔维！打脚！”
一颗水晶炸弹从低处弹去，让这只野兽蹒跚了一秒多，然后它的后腿被越来越多的东西缠住。
利爪伸出，把塔维的猫面具从脸上剪下了来。男孩吓坏了，睁大了眼睛，骑着飞板溜走了。爪子从他经过的地板上一路撕下一串串的钢片。
米拉跳了起来，用金克丝的电磁手枪在制高点发出攻击。子弹在发光的炼金罐下噼啪作响，发出火花，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烧过的狼毛的气味。
痛苦的咆哮迅速化为愤怒。炼金罐发出嘶嘶声排出蒸汽，喷射器旋转着一头扎进野兽毛茸茸的背部，淡绿色的化学物质冒泡变成火山般的橙色。
它脚下的水晶碎裂断开。
“艾克！”刀疤喊道，猛扑到他身上，用瘦削的手臂把他抱起来。
炼金混合的灼灼热量从艾克的脸上掠过，爪子尖几乎离他只有几寸。
寇夫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张狗面具从艾克的脚边滚过，浸在血里，她的头颅则掉往了另一个方向。
艾克的心绝望地紧握着。
他拉动拉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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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脚下的水晶碎裂断开。
‘又一次’
‘它太快了。它太强大了...无论我怎么做’
‘已经多少次了？’
艾克曾多次在悬崖边跳舞，他总是清楚自己的一次失误就会结束一切，不管有没有Z型驱动都一样，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感觉到。
当他们两人撞上地面，滚到平台边缘时，刀疤喘息着。杰姆卡把寇夫从狂暴的怪物面前扑了出去。它扭过头来，用燃烧的眼睛盯着艾克自己。
艾克眨眨眼睛移开目光，一瞬之间，与金克丝的交汇了。
闪耀着粉色的紧张，并且懂他所想。
她向他点了点头，就在这场狼人噩梦爆发的时候。
“嘿，混蛋！”杰姆卡尖叫着，把鱼骨头举在肩膀上，摸索着不熟悉的重量，“尝尝这个！”
刀疤挡在了艾克和野兽之间，火箭击中了中间，整个平台在爆炸力的作用下扭曲。
艾克在祖安的灰色虚空中翻滚，朋友们的残肢在他周围炽热的火焰中支离破碎。当他摔倒时，他闭上了眼睛...
‘刀疤，杰姆卡，寇夫，米拉，塔维’
‘发光女孩’
‘金克丝’
‘回溯又回溯，变量太多，可能性太多’
‘时间太短’
‘我无法阻止这一切，我无法全部救下他们’
‘无法独自做到’
艾克迟疑的手在急速坠落的空气中扭动了Z型驱动的刻度盘。
当他的眼睛睁开时，焦黑的、咆哮的、无法阻挡的祖安之怒从爆炸火焰中冲出，与他一起坠落。它的爪子伸向了他的头颅，艾克拉动拉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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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金克丝看着他的眼睛，非常平静地说，“放开她，我和你一起去。”
艾克吸入空气，胸口起伏，肾上腺素使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它呼出的口气仍弥漫在他的鼻孔里。火箭爆炸的高温，刺耳的耳鸣，从平台上跌落下来的眩晕，他的胃部猛地抽动...
他在死亡、死亡、死亡的景象里天旋地转...
没时间了。
他抬头看着金克丝的眼睛。
“艾克...”她闪亮的微光粉眼睛里闪耀着野兽般的肾上腺素。
微光之眼中还蕴含着亲密无间的默契。
“知道了，”他喘息着回答，从腰带里拿出一个物体，扔进了金克丝的水晶束缚里。
当嗡嗡的亚音速频率响起时，米拉大声喊道，“你这是干——”。
“野火帮！”艾克从寇夫的手中接过砰砰枪，大声喊道，“分散！”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如同反应自己名字一样迅速。他们跳上飞板，绿灯向四面八方飞开。
金克丝挣脱了束缚，接过了艾克扔给她的砰砰枪，翻滚躲开了野兽的第一次跳跃。微型机关枪的火力点燃了追随在她身后的扭曲金属和疯狂肉体的混合怪物。
这头野兽像一颗坠落的流星一样降落在地上，整个平台在撞击下尖啸着倾斜着。但它的速度很快，以一种流畅的野兽般的优雅从子弹的冰雹雨中跳了出来，即使是在倾斜的平台上也是如此...
金克丝摔倒在地上，两条辫子在她身后飞扬着。她的后背砰地撞在平台栏杆上，砰砰枪发出呜呜声，继续喷出滚烫的铅雨。
艾克跳上他的飞板，俯冲下来，瞄准了它背上的炼金罐展开打击。但那东西把身一侧，颚骨折断，艾克因为这个破绽失去了一只手臂。
‘这样的东西怎么能TM移动这么快？’
一道光线吸引了他的目光。
金克丝的朋友，她的手在水晶中发光，光柱开始从裂缝中溢出。
她是个活靶子，他已经看她死了六次了。
“艾克！”金克丝在混乱中尖叫，痛苦不堪。
他转过身来，看到她被钉在了地上，肩膀残端流下了粉红的鲜血。她的微型机关枪被压扁了，毫无用处，她头顶上的狼举起了爪子。
“拉克丝！放开拉克丝！”
这是他儿时的朋友和痛恨的敌人最后的遗言。她口中的那个女人放声大哭，悲痛欲绝。
重复的死亡使悲伤加剧。
“我会的，”艾克低声说道，然后拉动拉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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