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礼仪开始——读《万历十五年》第一章

中国自古以来便是礼仪之邦。从千百年来的部分繁文缛节中解脱出来的当代中国，仍然是当今世界上最具礼仪的国家之一。更不用说五百年前的明朝，礼仪是多么复杂且重要。

礼仪不是科学。地球自转产生白昼黑夜，一百度的水会沸腾，苹果在万有引力下落地……这些都是科学，是不以任何人意志而转移的客观事实。但礼仪不是。礼仪是几千年来从实践中总结出的治世之道。

《万历十五年》写到：

统治我们这个庞大的帝国，专靠严刑峻法是不可能的，其秘诀在于运用伦理道德的力量使卑下者服从尊上，女人听从男人的吩咐，而未受教育的愚民则以读书识字的人作为楷模。

礼仪在封建社会，变成了地球自转、万有引力一般的科学，维持着社会秩序。这个效果是极好的，因为大多数人都合乎礼仪地，在社会无形的规则下安居乐业，并成为礼仪的忠诚者，祖祖辈辈将礼仪作为科学传授给子孙。

同时，人们有时还要为礼仪付出代价。万里贵为天子也不能例外。他不得不疏远自己的生母，不得不在春耕之时亲临田间，昭告天下春耕播种的开始，不得不每日早朝走一堆繁琐的礼仪程序。

毕竟古人没有今人对于自然科学有着较为充分的认知，加上从小的浸淫，万历认为奇怪的天象是自己行为不端的结果，每天要反思恪守勤俭才能使上天满意。当然，现在我们都知道，奇怪的天象只是行星运动所致，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至于张居正去世后，万历发现这个自己最信赖的能臣，教会自己礼仪之道的老师，竟做出这么多违背他自己宣扬的礼仪的事。那张居正一直教授的某些礼仪，是否就不是科学？可某些礼仪依然传承了下去，以礼仪道德代替法治，直至帝国颠覆、炮火轰开国门的一天。

从某些繁文缛节、充满形式主义落后色彩的礼仪，扩展到更为广泛的不良之事。当我们亲身经历过，并亲身恍然大悟其不当，我们是否会将修正后的认知传授给下一波要经历相同东西的人？

从全体人类的大局观来考虑，每个人必然要将修正后的最佳路径告知后来者。这样社会才会进步，每个个体才会过得更好，实现帕累托改进。

但理性人是建立在自我的角度，而非群体之上。

我所经历的苦痛，走过的弯路，你凭什么幸免？你一丝一毫也不能幸免。

假设有圣母转世般的人，会扭转局面吗？每个个体都是潮流中的一滴水。假若每滴水都抱着汇入海洋的希望，跟随着潮流却汇进了下水道。即使前面的水滴告诫着后来者这一路径的错误，后来者在潮流中可能会不以为然。即使相信，在众多水滴的簇拥中，没有一滴水可以逆潮流而流。

所以任何人都不能逆社会潮流而行。所以历史总在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