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义水仙】风卷珠帘看云归(十一)
第二日,源仲顶着两个睡眠不足造成的黑眼圈,死活搬去了偏殿,绝不再跟斩荒“同床共枕”。理由,——斩荒睡相不好,严重影响他睡眠。
荒:??,活了3000多年第一次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可是问他自己怎么睡相不好,小冤种又支支吾吾不肯说。
源仲回想着斩荒睡着之后的样子,不禁又偷偷地红了脸。
四日后,源仲拄着拐杖,时而一瘸一拐、时而蹦蹦跳跳地在妖皇宫里溜达着。
来这里的第二天,他还欢欢喜喜地想着帝君不在身边,可以不用做功课了,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帝君一纸飞书,就给他安排好了半个月的功课。源仲看着那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语气,不禁叹息,他第一次来北荒,还想四处转转看看呢,不想就这样沉浸于知识的海洋啊。但,帝君的话是一定要听的。于是他起早贪黑干了整整四天,饭都顾不上吃,把半个月的功课认认真真全部完成了。
没有功课压身,真是全身都轻松~~,刚走出房门的时候,源仲身心愉悦。
而现在,站在花园门前,他表情有些扭曲,——这也能叫花园?到处光秃秃,一朵花没有,树也只有几棵干巴巴的松柏还绿着,更要命的是,一阵大风席卷而来,差点儿把他吹翻过去,还呼了他一脸黄沙。
“啊呸呸呸……”源仲退回室内,一边吐出嘴里的沙子,一边心道:倒是忘了书上说过北荒不毛之地、气候恶劣,敢情真不是夸张。
眼看这花园是没什么可玩了,源仲向旁边的侍女小姐姐打听到妖皇宫里还有一处暖室,一年四季都花草繁茂,离暖室不远还有一处天然温泉,不过温泉在室外,今日这天气明显不适合去泡浴。
“那便只剩下暖室可以去游览一下了。”源仲说道。
好心的侍女小姐姐明显对源仲独自溜达有些不太放心,想送源仲过去,可是手头活计没做完又不敢离开。源仲自然不愿劳烦她,于是婉拒后独自离开了。
走了好半天,源仲都走累了,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吵闹之声。源仲好奇心大起,一条腿加速蹦跶了几下上前,见自己竟来到妖皇宫的议事厅前。而议事厅内,北荒的各位长老、大臣正在打架。
“……?”源仲看得一愣,只见斩荒坐在正中高台上,苦恼地揉着眉心,而堂下众人则扭打成一团,打得是热闹无比、不可开交,不过各方都还算克制,只动拳脚,不用术法,所以彼此之间伤害不大。但此等奇观,也是源仲从未见过的,不禁瞠目结舌。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源仲也没分辨出他们打架的缘由,于是悄悄缩回了脖子。找了附近的侍卫大哥问了暖室的方向,发现居然还有一半的路程要走,源仲当下心感无力。他这样走着实在太慢,于是运起灵力,打算施法飞过去。
他身体飘起至半空,体内凝结的灵力却“啪”地一闪,没了,他一惊,之后直直朝着地面坠落下去;然后他又是一惊,没掉地上,而是掉进了谁的怀里。
“干什么呢这是?自残?”斩荒低头看着他,打趣地说道。
源仲却没理会他的话,而是朝着空中试图打出一记风刃,同样的,灵力在他掌中一闪便消失了。他心中骇然:“这什么情况?我的灵力为什么消失了?”可是灵力在体内运转如常,并无不妥。
“这妖皇宫有禁制,疾行和攻击类术法皆不可用。”斩荒答道。
“啊?为什么?”源仲疑惑,但见斩荒目光朝议事厅内瞟了一眼,他悟了,——不用术法相互攻击,并非群臣克制,而是这宫内有禁制。
“他们经常如此吗?”源仲问道。
斩荒长叹一声,他这北荒,就没几个能冷静处事的,文官冲动、武官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打,而且豺狼虎豹犀牛大象,各色妖类都有,打急眼了现出原身也是家常便饭。这妖皇宫便是被掀飞了三次房顶、踹翻了五次围墙、好几次差点闹出妖命之后,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和禁制。
“难怪你刚刚看着一脑门子的官司。”源仲笑道。
斩荒也笑,原本的确是头疼不已,但看见门口这探头探脑的小狐狸,便心情愉悦,那些糟心事都不翼而飞了,一个闪身从里面出来,就看见这小怨种把自己抛上半空往地上摔,幸好他来的及时,不然这不得伤上加伤?
两人就这样相视而笑,源仲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斩荒横抱在怀里。他顿时感觉有些玄妙,他不太自在地别开目光,身体动了动,“你……你先放我下来,别这样抱着我。”
斩荒:?
“放我下来。”不远处的侍卫频频偷偷侧目看他们,源仲的脸不自觉地红起来,在斩荒轻轻挣动着。
斩荒只好把他放下来,但依然托着他的背扶住他,奇怪地问道:“抱抱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抱过。”都抱了500年了。
“那怎么能一样啊?以前我年纪小,甚至都没化形,如今长大了,还被你这样抱着,成何体统啊?”源仲有些羞赧地说道。
“体统?”斩荒很是不屑,“在我这儿,不用有体统。”
“那不行,帝君他不是这么教我的。”源仲义正严词地反驳道。
斩荒无语,心里默默地埋怨柏麟把孩子教得太过板正了。
“好吧,不抱就不抱,”斩荒妥协道,“你往这个方向,是准备去暖室?陪你一起。”
源仲眨眨眼,疑惑地指着议事厅里打成一团的妖族众臣,“打成这样真的好吗?你真的不去调停一下?”
斩荒无所谓地耸耸肩,“有什么好调停的,随他们去打,打不动了自然就停了,不用调。”
源仲听着不由得好笑,“你心可真大。”
“心不大早被气死了。”斩荒说道,北荒众妖向来没多大规矩,天知道这1000多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源仲不让他抱,他便随着源仲慢慢走,偶尔见他身体不稳便伸手扶他一下。
源仲突然听见斩荒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于是扭过脸投去个疑问的眼神。
“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斩荒笑意更甚,答道,“那时候柏麟重伤初愈,堪堪能下床,便想去屋后的山坡上看桃花,可是他脸皮薄,不肯让人抱,非要自己走着去,我们便也只能这样慢慢陪他走。后来我嫌他实在走得太慢,便自己先跑了。”
源仲看斩荒的眼神颇像看傻子,“你居然不等他?他身上还有伤,你怎么那么不懂怜香惜玉呢?”难怪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柏麟自然有人怜,哪里用得着我?”斩荒说道,他可是收到了他哥眼神暗示才走的,没了他这“旁人”在侧,柏麟便也没什么面子问题需要被顾及了,是背是抱还不是他哥说了算,柏麟身虚体弱的哪里反抗得了?
那时候的日子苦,可斩荒每每看着那两人,就觉得风都是甜的,本以为他们可以长长久久一直那样,可谁曾想到……,真是造化弄人。
“帝君他怎么会受伤的?伤得很重吗?”源仲问道。
“魔族偷袭,柏麟所属的水麒麟一脉全族被灭,只余他一人,”提及往事,斩荒的眼神不禁黯了黯,“他当时心脉寸断,费了好大的力才救回来。”
源仲闻言不禁痛心:“帝君他这么可怜的吗?”
斩荒怅然一笑,“千年乱世,有几个不可怜的?几乎每一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家破人亡。”
“那你呢?你那时是不是也……”源仲脱口问道,随后便懊恼起来,他问这个干嘛,这不是徒惹人家伤心吗?
“我还好,总比柏麟好得多,”斩荒倒不在意,“我们火麒麟这一脉人多战力强,没落到太凄惨的境地,虽然父母也在我们年少时战死,但我起码还有兄长,族中多数长辈也对我们关照有加,有少数几个叔伯觊觎我哥的族长之位,心怀不轨,后来被我手刃,以儆效尤,从此族中上下一致对敌,再无人敢有二心。”
斩荒语毕,见源仲静默,微微张着嘴呆愣着,唇边不禁扬起个略带邪魅的笑容,“怎么?听到我手刃亲人,害怕了?”
“不是!”源仲用力地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我只是惊讶于你那几位叔伯怎能如此行事?大敌当前不知团结抗敌,却为权势欺负小辈,如此不忠不义。乱世当用重典,你做得没错。”——遇到这样的亲戚,你才是怪可怜的那个,源仲心道。
“你倒不是个滥好心的,”斩荒挑了下眉,笑道,“柏麟教得不错,如此,日后遇到事便不会纠结不定了。”
源仲:“啊呸呸呸!我才不要遇到这种事呢,你可别咒我。”
两人一边聊着,源仲眼前出现一片蜿蜒曲折向上延伸出老远的楼梯。
“……”源仲怔了三秒,惊讶问道:“去那暖室还要爬楼梯?”
斩荒点点头,“妖皇宫依山而建,暖室在高处,阳光充足,植物才长得好啊。”但见源仲面露难色,不禁打趣道:“走不动了?不如抱你上去?”同时朝他伸出双臂,还勾了勾手指。
源仲纠结了片刻,最终沮丧说道:“不要,我等过几日伤好了再去好了。”然后又不甘心地抱怨道:“你这妖皇宫,真是对伤残人士太不友好了。”
斩荒反驳道:“我很友好啊,可是你不肯用,真是不知道你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源仲悻悻然不说话,斩荒凑过来笑得坏兮兮,“你当真不去了?里面好多好吃的,葡萄石榴无花果,都可甜了。”
源仲默默地吞了吞口水,葡萄石榴无花果,——都是他爱吃的。他纠结片刻,不禁赌气道:“你太讨厌了!哼!”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了身,——意志要坚定,绝不能这么简单就被诱惑了去!
“哎,这就生气了?怎么这么不禁逗呢?”斩荒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源仲气呼呼地嘟着嘴不理他,拄着拐杖蹒跚离去,却突然腰上一紧,眼前一花。
瞬移法术,源仲不禁抚额,他怎么没想到,妖皇宫的禁制怎么会对妖皇宫的主人有效呢?同时怨念,就不能早点给他移过来,他一条腿蹦跶得累死了!
一阵温热潮湿的气息带着瓜果香气扑面而来……
“哎?这是……?”源仲看着眼前的超大暖室有点呆,里面有假山有亭台有流水,高高水晶琉璃顶棚足有好几丈高,若是天气好,必然蓝天白云映入眼帘,但今日只有黄沙漫天。暖室里种的也是水果居多,只见缝插针地装饰了些花草。
源仲此刻满眼睛都是瓜果梨桃,丝毫没察觉斩荒把他抱到了水边的一张软塌上,晶莹剔透的各色葡萄、咧了嘴露出一肚子红宝石的大石榴、快有拳头大的无花果,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思。
“喂,口水流出来了。”斩荒出言提醒。
源仲一惊,急忙抬手去擦嘴角,然而并没有什么口水,于是赏了斩荒一个大白眼。源仲这反应,斩荒也不恼,反而乐呵呵地伸手摘了个石榴递给他,就是他刚刚盯着看的、最大最红的那个。
源仲满心欢喜地接过,这石榴应是刚刚裂开不久,裸露在外的石榴籽还挂着水汽,源仲摘下一颗放进嘴里,笑容却顷刻间消失,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好酸!”
他对面的斩荒却爆发出一串大笑。
源仲无语且愤怒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控诉,然而看着看着,他渐渐没了脾气,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样肆意大笑着的斩荒真的很耀眼,美得明媚动人。唉——,源仲心中长叹,斩荒他是真的长得很犯规有没有?
对面的笑声却戛然而止,斩荒有点惊奇地问道:“小怨种,你竟然不生气?”
源仲“呵呵”假笑两声,淡定地送他一首打油诗:“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便中计,何必劳神又费力。”
“…… …… ……”斩荒无言许久,最后说道:“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哈。”
源仲冲他做了个鬼脸,“才不要让你一直觉得有意思呢,你多大的人了,成熟一点行不行啊?幼稚。”
这时候暖室里值守的侍女,送来洗好的各色水果,其中一盘大如龙眼、青翠中泛着金黄的葡萄格外引人注目。没有哪只狐狸能拒绝葡萄和鸡的诱惑,源仲也不例外,他堪堪朝着那葡萄伸出手,那葡萄竟连果带盘一起飞上了天。
斩荒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阴阳怪气,“唉,某些小孩子太不懂事,葡萄都看不下去了,不想让他吃啊。”
源仲默默地低头翻了个白眼,心里又大声默念了一次:幼稚!抬起头来却满脸堆笑,“妖帝大人,小的错了,是我幼稚,行不啦?”
斩荒笑着看了他一会儿,葡萄盘子缓缓落在源仲面前,源仲捏起一颗放入口中,瞬间满脸幸福,“好甜~~,这太好吃了!”
斩荒看着他一颗接一颗地吃得欢,不禁笑道:“别着急,没人跟你抢,不够还有。”
“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葡萄,我们青丘怎么就没有呢?”源仲吃得嘴里鼓囊囊,说话都含混不清的。
荒:“你若喜欢,以后便常来,我这没人敢拦你。”
“真的?谢谢荒荒~~”源仲满心欢喜。
斩荒微愣,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他刚刚叫他什么?荒荒?他一个3000多岁的大男人,被这样称呼,怪异不?不过看源仲的样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唉,算了,他高兴就好。
“几个葡萄把你乐成这样?行不行啊?没吃过葡萄吗?”斩荒有点看不下去地说道。
“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又甜,皮又薄,还有一股子特殊的香味,”源仲捏了一颗大的送到斩荒嘴边,“你也吃啊,我自己吃独食儿多不合适。”
斩荒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葡萄,张口将那晶莹的果子卷入自己口中,他嘴唇触到源仲的指尖,轻柔的触感转瞬即逝,却让源仲心里一阵悸动。他收回手,将指尖在蜷在掌中,轻轻地摩挲着,一时有些出神……
这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源仲的家仆来送东西,来得正是之前给斩荒送过信的那只夜鹭,名唤“长明”。
斩荒暂且离开,让源仲与长明两人相谈。原来是源氏的家主和夫人得知宝贝儿子受伤,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但天宫不是随便能进的,刚好听说儿子被斩荒带到了北荒,这妖皇宫要进倒是容易多了,但也不好过多打扰,便派遣家仆来看望一下,顺便给斩荒带了礼物感激他的照应,也给源仲带了些家中制作的点心小吃。上官透怕他养伤的时候无聊,送了个小法器“传讯铃”,输入灵力便随时可以与他聊天说话。
长明看着自家少爷没啥大碍,也就放心了,但刚刚两人的“甜蜜互动”他可全看见了,不禁笑得就促狭了一些。
“你干嘛笑得怪怪的?”源仲问道。
长明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说道:“小的没笑什么,只是觉得妖帝大人对少爷当真是不一般……”
源仲:他待我倒的确是极好的。
“您受伤,他把您带在身边好生照顾……”
源仲回想自己某一晚的遭遇,“呵呵”了两声:其实他不照顾也好。
“上次中秋也是,一听说少爷您相邀,急匆匆地就赶过去了。”
“中秋那日,斩荒他去赴约了?”源仲疑问道。
长明:“去了啊,小的看着他离开的,怎么少爷你没等到?应该不能吧,少爷您可是次日早上才回府的。”
“我……我那日喝多了,睡过去了,大概他来了我却不知道。”源仲答道,同时有些愧疚,人家应邀而来,结果自己睡着了,这有些失礼啊,以斩荒的性子应该不会在意,但还是应该道个歉吧。
“少爷?”长明出声打断了他的神思,“要是没别的事,小的就回去复命了。”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告诉父亲母亲和姐姐们我无碍,让他们不必挂念。北荒回青丘路途不近,你也要注意安全。”源仲叮嘱道。
长明满心感动地退了出去,他家小少爷人美心善的,对他们这些下人也从来都关心倍至,难怪妖帝喜欢,这谁能不喜欢啊。
看着长明离去,源仲又陷入了思考,以斩荒的性子,若他去了,看见自己睡着了,按说会将自己送回家,或者留下等自己睡醒,断不会不管不顾自行离去啊,可是自己睡到天明也没看见他人影……
斩荒这时回来,还带回来一只烤鸡。
烤鸡……,源仲盯着那鸡看了良久,同时用力嗅了嗅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似曾相识,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
“荒荒……”
“停!你还是叫我斩荒。”——荒荒,这听着就跟叫奶娃娃似的,有他这样3000多岁的奶娃娃么。
源仲却并不纠结称呼,直接问道:“长明说,中秋那夜……”
“那夜我喝多了,半路实在头晕,就折回北荒了。”斩荒打断他答道,源仲若是问起那夜发生了什么,他着实没法回答,所以干脆说——没去。
源仲“哦”了一声,“你没去就好,我那夜喝多睡着了,你若去了我便是失礼了。”
斩荒心中干笑两声,你那夜岂止是失礼,还差点失身好不好。思及此,斩荒不禁心中暗恼,“一下子喝了整整一坛烈酒,以后不许喝那么多,听到没有?!”他斥责道。
“啊?哦——”源仲傻傻应道,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深夜,源仲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那烤鸡的味道为何熟悉?他话没说完,斩荒就说“他没去”,回答得太快让人觉得有些可疑,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哪天喝了多少?他这分明是去了啊,但为何不承认?
源仲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他想起来在哪里遇到过那烤鸡的味道了,——中秋醉酒后的梦里!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着实事求是、追根究底的精神,源仲施法化出一面水镜,其中正映出满月谷的景象,透过水镜,他又施了个回溯之法,于是他看到一轮圆月之下,他与斩荒那个,先是乱七八糟而后缠绵悱恻的吻……
源仲惊呆了,呆了足足一刻钟,然后满面潮红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他心中呐喊:斩荒!你怎么能这样?!哎?不对,不能怪斩荒,明明是自己先动的手。——源仲!你怎么能这样?!
真是不知过了多久,源仲从被子里露出头,脸依然红红的,满脑子都是自己那烤鸡味儿的初吻。他按住自己的胸口,里面像是踹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再想想这几日自己那些异常的反应,他突然悟了……
他再不可能睡得着了,于是他拿出了传讯铃——
“透透。”
“唔……,干嘛?”上官透睡意朦胧。
“你弟弟我,情窦初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