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浮世欢
012
回了王府，贺峻霖依旧回了静客居，流觞已经在屋内等候。
她拿起自己缝制的衣物献给贺峻霖，是一件粉白绣桃花的袄子，领口处绣了一圈毛茸茸的兔毛，虽算不得华贵，但胜在有心。
“王妃瞧着可还喜欢？”流觞期待地看着贺峻霖“奴婢没有什么值钱物事，只有一手绣活还算拿得出手。”
“你有心了，”贺峻霖笑了笑，叫修竹收下，随手在头上摸到那支金兔，拔下递给流觞“这本是还有一串流苏的，你回头自己串琉璃珠子，就当年礼戴着玩吧。”
流觞笑着谢过贺峻霖。
今日要守岁，贺峻霖便留了流觞在屋里闲聊，期间流觞说自己老姿娘的病好许多了，再熬过这一冬就可痊愈了。
“全是仰仗了王妃。”流觞起身要跪谢“若不是王妃，奴婢没有今天。”
茂林将她拦了下：“你如今有身份，跪不得。”
她起身回坐，看着已经卸去妆容、换上常服的贺峻霖，竟看的有些痴迷：“王妃若是男子想必也是位俊俏郎君呢……”
这句话脱口而出且不合规矩，急的流觞差点又跪下。
这次是贺峻霖拦下了她，这句话他很受用，他笑眯了眼，以往的清冷顿失：“方才刚放了红包，再磕头也不给了。”
门外响起了小丫鬟的通传。
王爷要来。
贺峻霖挑了挑眉，想着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他转头看见动作僵硬的流觞，便打发了回屋。严浩翔来的时候，贺峻霖在炕上看着上回被楚明玉来访没看完的话本。
严浩翔咳嗽了一声，坐到炕上的另一边。
贺峻霖抬眸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待他坐下，指了指冒着气的茶碗：“喏，年前剩的荷花茶。”
“难为你还记得。”严浩翔摩挲着茶碗“只是我不是来喝茶的。”
“那是来做什么的？”
严浩翔转头唤来茂林，吩咐她去取披风，转头对着他道：“随我来便是。”
披风被取来，严浩翔替他系好袋子，握住他的手腕，牵着往外走来到池边。
池边下人已经布置好烟花，就待子时到，燃烟花。
“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年礼。”严浩翔道。
贺峻霖垂眸谢过，但心下却不知严浩翔在搞什么。明明之前已经告诉他，楚明玉要有所动作了，为何他像是无所谓一样，还有心思来这里放烟花。
子时已到，燃放烟花，数道明亮的火焰蹿上黑夜，曼妙地展开一朵朵浅黄、银白、洗绿、淡紫、清蓝、粉红的花，花瓣如雨，纷纷坠落，像是奇妙梦境中的场景。
纵是贺峻霖也被如此场景所吸引，他看着那些烟花，唇角不自觉地带起了笑意。
严浩翔看着他的笑容，握住他手腕的手小心翼翼地往下滑，包住他的手，也满意地笑了。
贺峻霖感受到手被包住，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严浩翔，正巧抓包他的笑。严浩翔被他抓包，忙转过头，耳根却泛起红。
看着严浩翔纯情的样子，贺峻霖忍俊不禁，他将五指扣住了严浩翔的。罢了，今夜难得开心一回。
昨夜昭王府的烟花惊得城里百姓和达官贵人们纷纷仰头观赏。
贺峻霖此时窝在床上，享受难得赖床时刻。昨夜……他转头看着只穿着中衣的某王爷。严浩翔昨夜抱起他就往静客居走，然后就赖在静客居里不走了，他能怎么办，只能同床而眠。
有些时候，贺峻霖真的不明白当王爷的，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昨日同他说的事情，他听进去了吗？
只听旁边的人含糊地咕哝一声，抬手一把搂住了贺峻霖。
“贺儿……你醒了。”
闻着他身上淡淡梅花香，严浩翔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那张放大的俊脸，樱唇水润，引得人想一尝芳泽。
可没待他有动作，贺峻霖起身坐到床沿边套了鞋，在衣柜里选了衣服穿上。
“昨日的烟花甚美，谢谢”
贺峻霖没回头，但严浩翔已经看到他发红的耳根，严浩翔轻轻一笑，没再多言，他害羞自然不能再撩拨，怕恼了自己。
贺峻霖系好腰带，回头看床上那人，慵慵懒懒的，没有丝毫要起床的意思，大有自己不帮他穿衣服，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他便不再理严浩翔，转身出了屏风，唤来了修竹：“今早的膳食可是两人份？”
修竹点了点头：“婆子昨夜看见王爷留宿，一早就开始准备了。”
“嗯。”贺峻霖又顿了顿“流觞可起身了？叫她过来伺候王爷更衣吧。”
他故意杨高了声音，好叫屏风内的人听见，只听得里面顿时响起了窸窣穿衣声。贺峻霖勾了勾嘴角，小样，跟他玩心眼子？
不待修竹找来流觞，严浩翔已经从屏风内转出来了。
流觞看见严浩翔那张冷漠的脸，识趣地请了安就又缩进自己的小屋中。按大楚的规矩，通房侍妾本应伺候正房用餐，但昭王妃不把这当规矩，流觞自得了一处小灶，供应饮食。
“峻霖，这几日我休沐得了空，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
贺峻霖刚夹起一筷粉蒸肉放到嘴里，听言，动作一顿，象牙箸含在嘴里，他嘴巴抿起：“王爷当真觉得楚明玉不足为据？”
此话在这时显得有些突兀，但贺峻霖觉得自己再不提醒有楚明玉这个大聪明的存在，面前这人怕是会忘记还有这号人物吧。果然，恋爱让人失去智商。
“我意在天下太平，无心于皇权。自从她和亲之时，我便暗中命人监视，只是我没想到这次先被你撞见。”
他笑看贺峻霖，有点戏谑的味道。说来真有点讽刺，贺峻霖是监视严浩翔的人，却反过来为他报信。
贺峻霖放下象牙箸，冷着一张脸：“我只是不希望大楚真被匈奴给灭了而已，这样，我算是自由了，而其他人不应该只是因为我的自私而陷入水火之中。”
“那你的自由就搭上了我这条命上，我不无辜吗？”
贺峻霖的脸色白了白，低声道：“这是皇命，我若不答应，那日死的人便是我。而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任务对象。”
严浩翔笑了笑，缓和了语气：“我同你玩笑罢了，莫当真。”
他抬头看着严浩翔，勉强扯了扯嘴角，没再多言，又吃起早膳。
“下月皇家狩猎，你会骑马吗？”半晌，严浩翔没话找话。
贺峻霖摇了摇头，作为不受待见的庶子女，他没有接受过精英教育。
“王妃不用骑马狩猎。”贺峻霖提醒道。
“自然，但贺峻霖要学。”他夹了块豌豆黄放到贺峻霖碗里。
贺峻霖懵懂地点了点头，学就学呗。
……
贺峻霖骑上马，他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严浩翔一跃，翻上马背，二人就这样紧贴，使得贺峻霖的身体越发僵硬。他低笑一声：“我先带你感受一下。”
马儿走得很慢，贺峻霖的心却跳得很快，他感受到了——不仅是马儿驮着自己走，还有严浩翔温热的鼻息，贴着自己耳朵而过。
马儿走完一圈，严浩翔下马，将缰绳递给贺峻霖，拍了拍他的背：“别太僵硬，现在你自己走一圈，我在后面保护着你。”
贺峻霖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一蹬脚蹬马儿便嘚嘚地走，顺利至极。突然，贺峻霖伏低身子，一挥马鞭，马儿得力奔了起来。蹬的后面严浩翔一脸尘土，待尘土散尽，贺峻霖已然跑到了马场的尽头。
面对这样的事情，严浩翔有些猝不及防，不是说他不会骑马吗？
此时，贺峻霖已经勒马，转头对着严浩翔狡黠一笑。他是不会骑马，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刚才看那些将士遛马，他仔细研究过了，其实也不难，再加上，严浩翔给他选了一匹乖巧的马儿，倒也不难控制。
严浩翔也翻上另一匹马，向这边奔过来，到了近前：“悟性不错。”
他得意地一笑，调转马头，与严浩翔面对面：“那是。”
这样的贺峻霖，严浩翔还是头一回见，得意的像一只小狐狸，但身上的狐皮披风衬得他想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