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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档23章

2019-07-06 12:15 作者:Bili_351639609  | 我要投稿

帝皇继续移动,切割,雕磨,纵然面前宛如神话中的百鬼夜行一般,他还是带着他的禁卫一路深入,禁军们如同往昔的圣骑士那样,跟随着他们的主人。

罕见的情绪打破了帝皇的沉默,+我察觉到一个纯净的存在,如此纯净,如此纯粹的怨恨+

拉躲开一柄劈来的斧头,回手一矛刺穿对方长着鳞片的喉咙,他看了看戴克里先,看到他的同袍从一只大腹便便的长角怪物的内脏中拔出长矛,戴克里先刺穿的是一块腐烂的脏器,苍蝇萦绕着丢失的巢穴乱飞,嗡嗡作响。

即便是不朽之人也会感到厌倦,拉紧咬着牙关,气喘吁吁,头盔中汗水如开闸的洪水般不断地滴落,他的视觉系统自动调暗亮度,以抵消帝皇每一次挥剑所伴随的灼目火光。

“我只看到一群群的恶魔,陛下。”拉并不喜欢他主人语气中狂热的欣喜。

+现出原形+

帝皇举起剑,一道新月形的火焰斩落,炽热的火焰画出一道弧线,无声地咆哮,让他面前的无生者沐浴于火海之中。残骸的灰烬在这无风之域中飘动,死去恶魔的尘埃给禁军盖上了一层斗篷。

一个影子,在灰烬中成形。

一个男人,仅仅一个。长发,肤色黝黑,胡须浓密,佩戴着骨头磨制的饰品,手中提着一把绑着燧石的长矛,矛身上各种烟熏火燎的痕迹。一个男人,身上伤痕累累,正如他给别人造成的致命伤口一样,难以计数的伤痕,是长矛,刀剑留下的。仍在滴血的最新伤口,位于他的胸部,是嘉娅最后一击留下的遗产。

一个男人,引领着身后的疯狂生物。

+第一宗谋杀的回音+帝皇及其罕见的温和声音在拉的脑中回荡。

“灾厄。”粘腻,熟练的回答。

捕食者总是在攻击前的几秒才暴露行迹,狼在狩猎时纵声长嚎,鲨鱼在猎食前—背鳍划破画面,而在这,灰白的轮廓穿过无生者的行列,下位生物们在人类的脚步前如波浪般分开。不管这个生物的真实形态是什么,都不会是这个肌肉发达的旧石器时代战争领袖,它只是模仿第一批人类的形态。

第一次,难以置信的第一次,拉看到他主人眼中闪烁的怀疑,陌生的景象让拉惊惧不已。

“陛下,”拉低声说,“我们应该。。。。。”

但帝皇并没有理会他,君王与恶魔相互攻击,速度之快以至两方生物的眼中只有残影存在。交战的双方,一边是一个种族的救赎之主,一边是这个种族的天罚之灾,他们面对面,兵刃相见。

布满尘埃的雾中,鲜血喷涌而出,帝皇弓着身体,战争之主的身体因早已陌生的痛苦而紧绷着。五只爪子,每一只的长与宽都和一根长矛差不多,当禁军为站在帝皇身后而感到骄傲的时候,爪子上滴下了鲜红的血。

拉曾听说,每一个男人、女人、孩子眼中的帝皇,都是不同面孔,不同的肤色,不同的气质,但在万夫团的眼里,却不是这样。他们认为之所有会有这样的说法是因为那些人在面对一个真正的不朽之人时,太过于紧张而语无伦次。对拉而言,帝皇跟其他的人没什么两样,在禁军的眼中,惟有帝皇的存在。

就在帝血染红爪子的那一刻,拉看到了其他人类眼中看到的画面----将登基为王的男孩。一个披着斗篷的老人,生活的印记在他干涸的嘴唇上凸显无疑。一位年轻的骑士,一头黑发用月桂宝冠束起。一位野蛮人军阀,残暴而强壮,咧嘴露齿而笑,嘴边的血都还没擦干。

画面,身份,曾经存在的人,可能是他曾用过的身份,一个从未停止过呼吸的男人。

帝皇的战靴离开雾蒙蒙的地面。被举起之时,他甚至连挣扎都来不及做出,就被利爪刺穿。他的剑从戴着手套的手中脱落,消失在迷雾中。

“到帝皇那去!”拉大声怒吼,视网膜都模糊了半秒,“到帝皇那边去!”

他开始奔跑,杀戮的速度要比之前更快,肾上腺素的分泌,混杂着忠诚、仇恨,还有异形无法了解的无名感觉,让他的舌根一片苦涩。

不是恐惧,不是,从来都不是,也从未有过。

我乃帝国之终结。

那不是拉自己的想法,那是属于灰烬中的轮廓,重创帝皇的杀手,它的存在可以扭曲人类的思想。粗暴痛苦的侵入,用残忍的手法撕扯着拉的脑海,将恶魔的话语直接印入他的大脑之中。

“杀了它!”拉的话一半是誓言,一半是命令,人形的轮廓依然在灰烬中翻腾,仍然高举着帝皇,战争之主紧握着被刺穿的手臂,发出的灵能之声一如既往地稳定。

+后退,你们所有人,都往后退+

我就是你的死神,这是恶魔对帝皇的许诺。

+也许某一天是,但绝不会是今天+

金色的强光足以让人的眼睛失明,帝皇出现在拉的身边,单膝跪地,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头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庞。不管传说是什么样的,血,人类的血,从帝皇的伤口处汨汨流出。

+拉+传达的讯息显然在压制痛苦,然后,“拉。”他大声叫出名字,抬起头迎向他忠诚的禁卫那惊恐的目光。

一把剑刃刺穿了帝皇的身体。这是一把华丽的长剑,大量像金属一样的魔骨,一把扭曲的武器,在钢铁上雕刻有无数面孔,当剑在汲取帝皇神圣的生命力之时,那些面孔仿佛拥有生命一样,在尖嚎。当帝皇将它握在手上之时,它在猛烈地跳动挣扎,它是活着的,饥渴难耐,它的形态在变幻,模糊不清。

帝皇一声大喝,将剑从身体中拔了出来,狠狠地扔了出去,在装甲的加持下,力度和势能都大大加强了。

冲击让拉眨了眨眼,就像一记雷霆轰在了他的胸口,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发现自己无法呼吸,血液从嘴中大量涌出,阻塞了空气的流入。

是一柄利刃穿透了他的身体,这是一个恶魔的拥抱,这是一种疫病在他血液里肆虐,吞噬他的骨头。在那,又不在那,空无一物,又万物皆在。

禁军颓然跪倒,双手握在剑刃上,恶魔的狂怒通过他的手指,化作电流刺痛他的神经。

“为什么?”拉问他的君王。

帝皇站起身来,低头看他,眼神冰冷。

就在那一刻,拉明白了帝皇说过的话,刹那恍若永恒,点亮他一片漆黑的脑海,注入红色的启示。

为了给你启示,帝皇曾这样说过,那是当他们看着银河过往的奇迹和罪孽之时,你明白为何而战,你会更加奋力地拼搏。

现在他全都知道了,拉-恩底弥翁,彰显他主人全部梦想与野心的灵魂。启示他并非是为发动战争做准备,而是为了。。。。这个,其他人只知道零散的碎片或者虚幻的阴影,惟有他才知道所有的真相,并承受着真相,直至最后被真相撕成碎片。

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倚在他的长矛上寻找支撑,那柄剑已经消失不见,恶魔已经在他的体内,被禁锢着,被他痛苦的意志束缚着。拉能感觉到它的触须在缠绕着自己的骨头,带来不可名状的疼痛,为了能更加靠近人类之主而拼死地挣扎,在他血肉内试图破封而出的尝试将永不会停止,它也永不会死亡,无法被摧毁,只能被永远地囚禁。

禁军没有看向帝皇的眼睛,他也没有要求解释或者道歉。拉生来就是为了服务,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导就是服从,被选中,接受最伟大的启示,以及,最黑暗的使命。在他体内,囚禁着狂怒的恶魔,即便帝皇也无法杀死它,这只注定要终结帝国的野兽。

离开帝皇的每一步,都将恶魔与他的主人离得更远,即意味着帝国会屹立不倒。

帝皇仍在流血,仍用一只手捂住受伤的胸口,血痕在他唇上闪动,“一切惟余灰烬和尘埃。”

“做好准备。”

长剑举起,又猛地斩落,火焰的巨浪摇曳而出,将长剑指向的前方,无生者也步了它们低等同类的后尘,经历了同样的毁灭。

帝皇最后一次对拉说话,这是其他人听不到的命令。

+跑+

拉-恩底弥翁,看守德拉克尼恩的黄金狱卒,偷水贼的儿子,服从了最后一次领受的命令。

他开始奔跑。

 


尾声

沙漠

 

 

太阳为锤,沙漠则是焦涸的铁砧。这里,世界在酷暑带来的滚烫酷热下挣扎,狂风愤怒地拍打着无垠的沙海。空旷的天空连一丝影子都不肯投下,死气沉沉的世界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一个孤独的旅行者走进这片领域,他的靴子研磨着粉状的沙砾,他的斗篷在干涩的狂风中荡漾。他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遗留的脚步痕迹,标志着他一路走过这片毫无特点的单调世界。他从不回头,他知道即使他回头,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旅程来到深渊的边缘,这是星球表面的一条大裂缝,那里因地质板块的剧烈运动而被撕裂。旅行者沿着悬崖的边坡往下走,而太阳仍旧高悬于中天之上。

很快,他幸运地进入一个阴影地带,摆脱了太阳长久以来的凝视。

峡谷里,隐藏着一座死去的城市。它就这样一直沉默着,没有狂风的喧嚣,没有尘土的蹂躏,只有旅行者的脚步回荡其中。他走过这片记忆中的哀伤之地,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被人们遗弃后变成灰白的残迹。

他走过被时间侵蚀的大教堂,那里供奉的神灵早已被遗忘。穿过被焚毁的宫殿,宫殿中曾居住过许多王朝的帝王与皇后,他们宣称拥有整个世界的主权。除了偶尔探究阴影中隐藏有什么意外,他可以算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最深处的无光地带,旅行者终于停了下来,这是被灭亡的文明遗迹,他所处的洞穴离地面有几天的路程。石壁上留存的痕迹弥足珍贵,揭示了曾在此地繁衍生息的文明。古代君王并不是在这里统治着他们的疆域,而是,这个核心地带,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雷声隆隆,一星期前引发的风暴终于席卷而来,扫过他的上方。尘埃从洞穴的顶部跌落,腐朽的机器发出轻柔的亵渎之声。

旅行者在黑暗中转身,烂成破布的手套抓起一个照明球。

“你好,戴克里先。”旅行者说道。

战士站在黑暗之中,一手虚握着长矛,一边嗅着泥土的芬芳,一边在重放无数的回忆。

“吾皇。”不知怎的,戴克里先的声音就像是虚无中响起的枪声,振聋发聩,打破了帝皇先前没有破坏的寂静。一些东西在阴影中移动,在浑浊的说话声中爬远。

帝皇走在沉寂的引擎之间----黄沙破坏了一切,即便是埋藏得如此之深的地方----他的手抚摸着被烟熏火燎已经发黑的金属。

“陛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认识这些机器吗?”

戴克里先的目光在洞穴的废弃残骸中扫视了几遍,“不,陛下。”

帝皇不停地走着,从一个建筑到另一个建筑,就像一人漫步在图书馆里书架中的过道一样,在大地深处本不该听到的雷声此时变得越来越大声。

“这里就是机械教统合会中一些人猜测我找到黄金王座核心的地方,泰拉沙漠的深处,他们大胆地揣测,这是黑暗时代的遗物。”

戴克里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曾无数次亲眼目睹过黄金王座的设计及建造过程。然而正如他所说的,在这里,他一点都认不出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缺陷,无法明白黄金王座的起源究竟与这些机器有没有关系,又或者洞穴中的这些机器跟帝皇最伟大的工程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

“也许只是在这里找到了灵感,”帝皇若有所思,“想法的形成并不是建立在古老种族的成功之上,而是建立在我们的失败之上。”他的声音蕴含着哀伤,既不是叹息,也不是笑语。“我看到了这些机器,那它们怎么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怎么没能创造一个更完美的化身出来,不是有句诗吗?戴克里先,大江后浪推前浪,睥睨四方我为王(我瞎扯的,原文是The belief that we know better than those who came before us. That we will suit a throne better than they did)。”

“陛下?我。。。。。。你还好吧?”

“或者说,可能全都是我的想法。所有失落年代的遗物,都已经被证明只有部分的作用,它们是早在我出生之前几千年里就已经存在的种族的遗物,那些种族都抱有相同的想法。同样的,每一个种族都设想自己与另外的种族截然不同,能够获得自身的救赎。但最终却发现和其他种族,其他帝国一样,已经无法拯救自己。”

戴克里先在黑暗中缓慢地呼吸,“你说的跟当下有什么关系吗?陛下。”

帝皇转身,这是他第一次直视禁军,“战争结束了,戴克里先,无论输赢,荷鲁斯都诅咒了我们,所有人。人类将分担他的愚昧,直至最后一个男人或女人咽下这个种族最后一口气。亚空间将永远如癌细胞一样缠绕在所有人类心头。帝国可以有百年光阴,千年寿命,万年国祚,但它终究还是会陨落,戴克里先,它会陨落。我们已经失去了光明的前路,现在是我们该面对光明熄灭的反噬了。”

“不可能会是这样的,”戴克里先在黑暗中咬牙切齿地往前走,“不可能!”

帝皇歪了歪脑袋,“不会?那你打算怎么办,禁军?你想怎样-----用你的长矛,忠诚,愤怒,将命运从它注定要重复的轨道中拨开吗?”

“我们会干掉荷鲁斯”戴克里先凝视着他面露挫败的君王,手上的照明球骤然大亮,“战争结束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可以重建网道,统合会可以重筑失去的一切,即便需要几个世纪。我们要干掉荷鲁斯还有。。。。。”

“我将直面16号,帝皇打断了戴克里先的话,“但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我现在明白了,这就是事物发展的方式,敌人永远不会少,一个倒下,一个再出现,从荷鲁斯的错误和判断中学习并汲取教训。”

“是谁?吾皇?”

帝皇摇了摇头,“没有办法知道,现在谈论这个毫无意义。但记住,我们不是从冲突中吸取教训的唯一一方,我们的敌人也同样在变得越来越聪明。”

戴克里先拒绝承认这一点,“你是人类的帝皇,我们将征服任何胆敢与我们为敌之人,战争结束后,我们将在你的指引下重建家园。”

帝皇凝视着他,提出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如果我不在了,该怎么办,戴克里先。”

禁军不知该如何回答,雷声在他们头顶轰隆作响,撼动着洞穴,砂石尘埃漱漱而下。

“吾皇,现在该怎么办?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帝皇转身走近黑暗的洞穴中,风暴席卷了这座死去的城市,几个禁军从未听过的字顺着狂风飘来。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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