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分开是为了重逢
敖珏一个人独坐在山头，遥望着那一点点地升起的太阳，默默地点上一支烟。
他的手边一点点地积攒在这个山头，能够看到本来有些荒凉的上头的，此时一点点地生长出了小草，一点点地向外扩展。以他为中心，向外一点点地扩展开来。
“我说，这座山里面的，这么高的灵力波动，都是你做出来的吧？”
阿喵坐在他的旁边，敖珏也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从理论上来说，我将整个山填充成了玉。”
“妈耶！”
阿喵跳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额头。
“然后你就把这个玩意拿去卖钱了？你个败家玩意！你知不知道，这个玩意是折你这个族群的气数的！哪里有这么用你们族群的能力。”
但是敖珏却罕见地笑出了声，甚至失态地拍起了地板，甚至带着些许的歇斯底里。
“气数？哈哈哈！气数！去他妈的气数！去他妈的天命！”
敖珏用力一拍，脚下瞬间亮起青绿色的波纹，然后一点点地朝着外面扩散开来。阿喵从来没有见过敖珏这番样子，还是有些恐惧地退后了两步。
“几百年前，我就已经断了这个念想了，我的整个族群，就剩我一个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狗屁的祖训，什么‘触之皆死，生灵涂炭’，不过就是一群面子上挂不住的老东西然后无意义地拼命！”
敖珏有点狞笑着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气数也好，天谴也罢，不过笑话罢了，我屠过城，烧过山，翻过死人堆和乱葬岗，什么避不避讳，都不过是一些可笑的教条罢了，你觉得我真的害怕什么吗？我倒是挺像tm的什么时候来次天谴把我送走。”
阿喵突然沉默了，虽然他不太知道敖珏现在的状况，但是他也更能知道，一个个体漂游于天地之间，活到现在，是会疯掉的。更何况是长生的妖族，穷尽一生，看着自己熟悉而又恨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被时间冲刷干净，一点痕迹都不留，只剩下记忆中的回忆和梦呓。
那么，这到底是真实的东西，还是镜花水月呢？
在这种情况下，这种理性是一点点地被时间冲刷出来的产物了。
“可笑的是，我还以为有点希望，还在一个人再翻着这些节点，还是希望能够找到，哦不，应该说，每一次只是恢复了半截记忆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然后满地图的标记，全都成了笑话，然后下一次轮回，在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然后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然后用一部分力量封印自己，然后又忘记又来一次。”
敖珏像是再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然后一点点地开始铺开自己的故事，一点点地讲述着自己那几千年来那种令人痛苦而又折磨的轮回。
“我需要什么？我不知道，钱？权？还是美色？还是说，无尽的力量？”敖珏抬着头，抽着烟，似乎在缓缓地回忆着，然后用力地把手中的滤嘴掐掉，掐着烟卷，深深地吸入。
那一刻，一种叫做沧桑的痕迹从他的面容浮上来，让阿喵瞬间感觉，他似乎是一个垂垂的老人，此时正在一个人，缅怀着过去的历史。
“我不敢自己选择终结，因为这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只要我还在，这多多少少，我还有个种，能够找到其他的个体，我就可以一个人选择放下担子了，要么我选择终结，要么我选择换个身份重新再来。至少这样，我也不算违逆了‘天道’。但是现在，那个人告诉我，他几乎可以无视天道，我只是觉得他很强，强到我无法预估，但是现在，你的到来，才让我意识到，这里的‘天道’，早就不过是个笑话，突然，我觉得，我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敖珏把手中的烟卷向外一丢，然后那剩下的那一截在空中缓缓地燃尽，在空气中散开，缓缓地散开来，消散在空气中。
“而今不过，就是一纸笑谈。”
敖珏轻轻地扬起自己的围巾，只留下一个孤单而有些蹒跚的背影。
“你这个家伙啊，真的有多——哎——”
阿喵轻轻地喵了一声，然后叹了叹气，跟了上去。
“所以说，指挥官，这次——？”
会议室摆开了，还是四位，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敖珏，敖珏此时才一点点地把故事吐露出来。
他讲述地缓慢，像是个老者一样，却拉开了整个巨大的计划帷幕。
拍卖会的前半年的奔波跑忙，然后故意在各地“采集”数据，然后说是找一些数据，实际上是为了晃一些人的“眼球”
至少在他们看来，敖珏这么唱一段时间确实是在忙碌这个，经常性的不在港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后他去了一趟白鹰，故意在大街上游走，也故意在人群中暴露自己的行踪。
这份行踪，当然是报告给那些盯着敖珏眼睛看的人，而这些，他们的来源和汇报人杂乱无章，假如，塞壬有着多条情报线，那么就意味着，她可能收到不同时期，不同时间地点的情报，而这些情报互相冲突，会干扰塞壬的判断。
而旅馆的那场“走火”，更是激化了这一点，几乎不同的作案手法，和“死”在旅馆的敖珏，瞬间让这个本来很多眼线的情报网瞬间崩溃，只剩下那绞成乱麻的情报线。
即使最后发现，这个人的死亡是假的，但是东煌的船已经接走了他，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又一路在昂的掩护下转回了白鹰，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
而在他们的护送下，敖珏一路进入了整个拍卖会，也就拿到了，来自他们承诺的东西。
敖珏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东西。
一把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刀刃，但是其中β成分超越常规武器占比的一把舰装。
说起他的来历，甚至更是让在座的舰娘都捏了一把汗。
这把他，差点把加斯科涅一刀斩断。加斯科涅也是费了千辛万苦才勉强抵御住，而对方承受不了这余波而化为灰烬，而当时的她，也近乎油尽灯枯。
而这把刀，同样也是余烬的技术结合产物，这些也都是珍贵的产物。
“这反倒让我们确定了一个事情，现在meta，要么被塞壬过河拆桥，要么她们内部都已经开始分裂。”
敖珏拉开了那份地图，几乎是当时在现场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各个现在“流亡”的meta舰娘的位置。
这就是明显的借刀杀人，但是这些贪婪的野狼，面对这些流浪的王者，自然是要将她们彻底舔舐干净，转化成自己口袋里面的钱或者力量。
不管是哪一方，势必会引起一轮哄抢。
敖珏不想管这些，他知道这些和他没有关系，他随后轻易地翻过篇，想要继续讲下去的时候，却被几个舰娘打断了。
“指挥官，我们有个请求？”
敖珏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几位舰娘，他们突然一瞬间把想说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之中，犹犹豫豫地看着敖珏，敖珏也只能叹了叹气，然后继续说道。
“想要，我们去尝试去感化那些meta船吗？把她们归为我们这里，为东煌多一分力量？”敖珏冷冷地拍了拍桌子，盯着眼前的四个人。
“是这样吗？后果大家也都有数？然后接下来，我们只需要通过我们的努力去帮助他们？然后尝试感化她们，然后借助我的计划，和凉殇的技术稳定住她们，后续照顾交给你们来做？甚至是捕捉和抵御吸引来的敌人也是你们负责击退？”
敖珏狠狠地揭开了那四个人的心思，四个舰娘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都缩了缩头，然后就坐了回去，都不想要说些什么。
敖珏也知道，但是一个很真实的现状摆在他的面前。
“一群已经心如死灰的人，很难再被聚拢在一起了。想的很好，但是我们做不到，她们对人类和舰娘早已经视为敌人，请问，更何况，盯上她们的，又何止是一群流浪在大海上的‘猎手’呢？”
敖珏的话语，彻底地打消了她们自己的幻想，是啊，这些高傲的余烬，又怎么能够被心甘情愿地回归那些曾经背叛她们的东西。
她们现在谁也不在相信，唯有她们自己的手中的武器，自己手中握着的一切。
凉殇默默不言，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桌子，然后看着上面的地图，想到了那个还远在暗线的两个人。
“她们现在又怎么样呢？”
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或许一切都需要时间沉淀，都需要等待所谓的“契机”。
本来，这些情况下，她有着足够的时间来沉淀着一切，甚至，某人的伤，本应该是最好的挡箭牌。
但是现在，却成了最大的掣肘。
谁会知道，这个家伙在前线的时候，还能够做出多少的出乎人意料的操作？万一又要把赌注赌在她身上？
这个家伙会不会出事？
凉殇想这么问，但是不敢开口，因为那毕竟是前线，是直接面对塞壬，谁会知道，他又将要面对什么。
“而至于前线的工作，我需要几乎拉动我们港区近乎全部的精锐。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在前线工作，后续我可能会安排其他的工作——”
敖珏现在开始铺开来讲，然后将后续整个港区的规划列出来，这本来是他打算跑路走的时候，留给这个港区自主管理的备案，没想到，这个时候，就要拉出来开始使用了。
“但是指挥官，您的伤势，真的不要紧吗？”
这个问题，凉殇也想问，倒也不是凉殇不愿意跟着敖珏一起去前线，而是现在，就靠着几个边缘化的舰娘，真的能够支撑起这个港区吗？更何况，她的有些东西，注定不能搬上台面。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敖珏带伤工作，虽然不会针对他做些什么，但是他在前线游荡，始终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更何况，王肃那方明显的，是要试探两个人的底细，放在一起，他可能不好处理，但是一旦分开，两个人逐个击破，更加容易，但是如果在一块的话，港区的话事人基本上都已经在前线作战，留下的那些边缘舰娘谁知道会不会被“侵染”，“侵入”？留下一两个暗线？
“我的事情，可以放一放，我可以等你伤势稳定在做讨论，虽然我有我自己的隐情，但是——”
“很抱歉，凉殇副官，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负责任，但是。”
敖珏把文件递给凉殇，然后说道。
“这后方就交给你了，我们都有不能说出来的秘密。这不仅是港区的正常运行，更是大家的安危。”
敖珏还是做出了他的选择，他依然选择相信凉殇。依然选择遵守那个约定。
“我们可以不知道对方的秘密，但是不可以损害对方的计划。”
至于前线，他有自己的把握和能力，更何况，背后还是有底牌的他，真的没有打算畏惧。
试探？那就来也无妨。
四个舰娘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然后继续询问道。
“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逸仙此时也知道，虽然说也有凉殇代替敖珏去前线的办法，但是第一，对方也是塞壬，凉殇现在在他们眼中几乎算是完全暴露的状态，二，凉殇在前线，被揭露身份的可能性更大。
“你——真的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凉殇叹了叹气，然后整理着手中的文件，心里默念道，但是敖珏却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敖珏也只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罢了。”
但是他又喃喃自语道。
“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多少能够维持到这个地步的状态了，还希望你，能够在我失控的时候，看好剩下的一切。”
敖珏瞥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已经看到，挂在墙壁上的剑，剑鞘已经形成了一只完整的龙纹，只是眼睛那里，还缺少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