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相国与豪杰

“你来了？”

“我等得不太久。”

“我要是有你这身子骨该有多好。”

“我这几年身体也越发不行了。”

“你要是不行，这全天底下怕是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总归有倒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一天。到了那时候，怕是个小孩子都能杀了我。”

“比那更可怕的，却是一个人倒在床上等死。”

“我妻子都得早，儿子也先一步去了，这听起来更像是我的结局。”

“……总是说些不开心的事，我带来了点东西，来，我们共饮此杯。”

“这怎么是水？”

“在这沙漠里，水可是最珍贵的资源。何况这水，是皇城里那片月牙湾的水。”

“月牙湾……我听说，前段日子那水里泡了一个死人。”

“哈哈哈哈，消息真是灵通。”

“死得还是一个大人物？”

“是啊，他死得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在世上存在过一样。”

“人的名声与影响，本就在他活着的时候。多行善事死后还能成为别人的牌坊，要是作恶过多，怕是便只能被人唾弃了。”

“倒是你，就算做了好事，也没几个人知道。”

“做好事本就不该让人知道。”

“哦？”

“你做了一件好事被人知道了，就难免被人绑着去做第二件好事。到了最后，你连自己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也分不清了。”

“有道理。”

“况且，我也不想死后，成为它人口中锤人的‘棒子’。”

“哎……”

“怎么？”

“我今天本来是想求你办一件事来的。”

“无论如何，我已经来了，你不妨说来听听。”

“我的三个儿子也已全部死了，我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再有儿子了。”

“李家一门忠烈，对此，陈某向来敬佩。”

“什么忠烈不忠烈的，那都是些浮名罢了。我只希望我的孙辈能够好好活着，哪怕隐姓埋名，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好。”

“他们现在活得并不好？”

“哎……慈母多败儿，我这膝下两个孙子，都不成气候。我将他们送往国外，便是想让他们多去见见世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那一个孙子死在了秋水城西，死的时候，还被人割去了右手拇指。”

“他身旁应有陪护。”

“虽不及我这左右周全，但也算是有两位一流高手日夜轮流守在身侧了。”

“如今他们人呢？”

“他们两人太自责，如今已成了我家后院的花土。”

“这杀人的人，看来手段十分高明……你莫不是想让我帮你追查真凶？”

“不，我想让你把我另一个不成气候的孙子，送到我身边。”

“李……你莫不是指……”

“没错，他现在应是在你手下的手里，我听说他做了许多很不好的事，你将他送回来，我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的。”

“你知道我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吗？”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他信了一些人的鬼话，害死了许多人，我只好杀了他。而我的妻子，也是因为这件事，得了急病才死的。”

“……我的孙子应该并没有杀人，当你的手下在捉到他时，可得到过什么直接证据？”

“总不会有女人用自己的清白去污蔑别人吧。”

“在你我还年青的时候，大概不会。现在……许多事已经变了。何况，能在秋水城杀死那孩子的人并不多，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们李家？”

“这件事我会留意，秋水城的事，我也会一并查明。”

“那便拜托了。”

“不必，我还要多谢你的水。”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