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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历史沿革(第四十六期)

2022-12-01 18:47 作者:七年大乱战  | 我要投稿

巴布亚半岛战役

(一)新几内亚岛是太平洋第一大岛,其东部的巴布亚半岛像一条有力的臂膀伸进珊瑚海,北邻新不列颠岛、新爱尔兰岛,与东北方的所罗门群岛互成犄角。向东俯瞰美澳间的海上交通线,南与澳大利亚隔海相望,是登陆澳洲的天然跳板,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对于1942年初所向披靡的日军来说巴布亚半岛是个极具诱惑力的目标,对盟军而言它是保卫澳洲的前哨和反攻日本的出发点,双方都志在必得。控制巴布亚半岛的关键是位于其东南海岸的港口莫尔兹比港,围绕夺取和保卫这座城市,日军和美澳联军进行太平洋战争中最漫长、最艰苦的战役之一。太平洋战争初期蓄谋已久的日本陆海军势如破竹,战果辉煌,损失轻微,顺利达成第一阶段战略目标。但在下一阶段的战略指导上日本陆海军存在分歧,日本海军受到初期胜利的鼓舞,主张采取攻势战略,扩大既得战果,对澳洲、夏威夷、印度采取积极攻势。特别是攻占澳洲,摧毁英美反攻的基地,迫其陷于守势,争取更为有利的战略态势。日本陆军则主张采取守势战略,消化战争成果,努力加强自给自足的态势和增强国家的作战能力,以便坚持长期战争。陆军尤其反对进攻澳洲,认为澳洲国土广袤、交通不便、民风剽悍,劳师远征实非易事。而且至少需要12个师团的兵力,可能削弱对苏战备和中国战场的力量,并对已十分紧张的海运造成极大压力,不利于整体战略态势。

(二)但是对于澳洲作为英美反攻的最大据点,陆军也给予极大关心,最后双方达成妥协:海军放弃攻占澳洲,陆军支持海军采取局部积极攻势,切断美澳联系。对美英反攻的时间时大本营判断最早也要在1943年中期,在此战略指导下日军大本营制定切断美澳间海上交通线的作战计划,目标是占领东部新几内亚的莫尔兹比、萨摩亚、斐济和新喀里多尼亚。日军对莫尔兹比早已垂涎三尺,日军认为该城是澳洲北部第一战略要点,日军若占有则可建立有利的海空防御态势,切断该方向的美澳交通。若澳军占据则可威胁拉包尔的日军基地,因此自1942年1月底日海航部队就从拉包尔出击,频频袭击莫尔兹比。日军大本营早在2月2日就下达进攻莫尔兹比的命令,3月初日军占领巴布亚半岛西北海岸的重镇莱城和萨拉莫阿,即为进攻莫港的先期作战。但是由于日本海军航母部队被调往印度洋作战,对莫港的进攻行动推迟至5月,这是日军的一个重要的战略失误,因为当时莫港的防御极为薄弱,进攻很可能得手。5月4日运载陆军南海支队的运输船队自拉包尔出发,由以瑞鹤号、翔鹤号航母为核心的舰队掩护,向莫尔兹比航进。但是在5月7—8日的珊瑚海海战中日军失利,运输船队被迫返航,日军从海上登陆莫尔兹比的行动流产。 

(三)日军不甘心失败于5月18日成立第17军,由百武晴吉陆军中将任司令官,下辖南海支队、川口支队、青叶支队等部13个步兵大队,任务是协同海军执行进攻萨摩亚、斐济和新喀里多尼亚的“F·S”计划及攻占莫尔兹比,预定在中途岛作战后展开行动。但是在中途岛海战中日本海军惨败,“F·S”计划推迟两个月,而对莫尔兹比的作战行动再次提上日程。新逢大败的日本海军无力再次从海上进攻莫港,日军大本营考虑另择他途,于6月14日命令第17军研究从陆路进攻的可能性。百武中将把这个任务交给正在拉包尔待命的南海支队,于7月1日下令该部派部分兵力在巴布亚北部海岸登陆做实地侦察,为主力进攻做准备。南海支队是日军大本营为南洋作战特别组建的精锐机动部队,以第55师团步兵第144联队为基干,加强炮兵和工兵,支队长为堀井富太郎陆军少将。开战以来该部先后攻占关岛、拉包尔、莱城等地,战斗力强劲。7月初日军大本营认识到中途岛之败的严重性,于11日终止“F·S”计划,下令第17军全力攻占莫尔兹比。为配合东南方向的作战,大本营于14日新编第8舰队,司令官为三川军一海军中将,辖重巡洋舰4艘、轻巡洋舰3艘及若干陆战队和工程部队。由驻拉包尔的冢原二四三海军中将的第11航空舰队第25战队提供空中支援,有各型飞机70余架。

(四)第17军将刚抵达拉包尔的独立工兵第15联队编入南海支队,于7月18日下达出发的命令。日本人蓄势待发,澳大利亚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1942年3月澳军总参谋部判断日军下一阶段的目标是切断美澳间的交通线,而莫尔兹比将首当其冲。但是1942年初这个国家几乎是不设防的,它军事力量的精华(陆军仅有的四个训练有素的师,海空军的主力)正在新加坡、埃及和英国本土为宗主国尽义务。面对日本的威胁时澳大利亚紧急动员12万民兵,但他们既缺乏训练,也没有足够的装备。在澳大利亚总理昆廷的强烈要求下澳军第6、7步兵师于3、4月间从中东返回,由于兵力不足让澳军只将莫港守军由一个营增加到一个旅(3000人),而整个新几内亚兵力不超过5000人。主力置于本土,在布里斯班一线组织防线,保卫最发达的东海岸地区,显然澳大利亚人独木难支。英国正被邓尼兹的潜艇绞索勒得透不过气,眼下只能指望美国人。在战争爆发之初美国就向澳大利亚派出军队,1942年3月驻澳美军2.5万人,一半为航空部队,其余为炮兵、防空及后勤部队。根据丘吉尔和罗斯福的磋商,美国向澳大利亚派出两个以国民警卫队为基础的步兵师——第32、41师。

(五)这两个师于3、4月间抵达,作为交换时澳大利亚同意澳第9师暂时留在中东。3月9日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将太平洋战场划分为太平洋战区和西南太平洋战区,尼米兹海军上将任太平洋战区总司令,而从菲律宾虎口余生的麦克阿瑟上将则任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直接负责澳大利亚的防务,受到澳朝野上下的热烈欢迎。麦克阿瑟上任伊始就推翻澳军总参谋部的本土防御计划,提出保卫澳大利亚的前线就在新几内亚,在他的督促下美澳工程部队开始在澳州北部和莫尔兹比整修、增建机场,扩建港口,并在巴布亚半岛最东端的米尔恩湾修建机场,掩护莫尔兹比的侧翼。一心想打回菲律宾的麦克阿瑟当然不甘心防御,提出一个直捣拉包尔的反攻计划,向华盛顿要求调拨2艘航空母舰、1000架飞机和3个一流的陆军师。但是在“先欧后亚”的战略指导下美国还不想在太平洋方向投入更多的资源,其在太平洋战区的基本设想是在日本的海军优势被削弱后,可以在适宜的地点动用可行的力量做有限的反攻。中途岛海战的胜利为美军的反攻提供前提条件,但是如何反攻的问题上美国陆海军之间也免不了一场争吵。以欧内斯特·金海军上将为首的海军对麦克阿瑟直捣黄龙的计划嗤之以鼻,主张采取渐进战略,先夺取图拉吉再相机反攻拉包尔,同时也反对由麦克阿瑟指挥一切行动。

(六)马歇尔只能居中调节,最后于7月2日制定一个有限反攻计划:第一步攻占图拉吉岛和圣克鲁斯群岛,攻击时间为8月1日;第二步攻占莱城和萨拉莫阿及所罗门群岛;第三步攻克拉包尔,同时将西南太平洋战区和南太平洋战区的界线调整为东经159度线。反攻计划的第一步由南太平洋战区司令罗伯特·李·戈姆利将军指挥,第二、三步则由麦克阿瑟指挥。7月5日美军惊悉日军在瓜岛修建机场,遂将瓜岛列为目标,进攻日改为8月7日,代号“了望塔”。麦克阿瑟对分配给他的任务比较满意并开始筹划进攻莱城,为此美军准备在巴布亚北海岸的布纳建立航空基地,布纳战前是殖民者的一处定居点,附近有种植园和一个小型机场。美军于7月10日对布纳地区进行勘察,选定机场位置。15日制定“天佑”计划,准备先由莫尔兹比派地面部队到达布纳,再由米尔恩湾海运后续部队和给养,计划与瓜岛登陆同时进行。但是布纳也是日军选定的目标,而且比美军整整早了两周,看来一开始上帝并没有保佑麦克阿瑟。无论从那个方面讲巴布亚半岛都是世界上最不适合作战的地区,巴布亚半岛是新几内亚岛向东南方向的延伸,构成这个巨大鸟状岛屿的尾巴,面积为90540平方英里。

(七)半岛大部分地区还处在原始状态,地形极为复杂,除了一些狭窄的海岸平原外多为难以通行的丛林和山地。峰峦峭壁,高原深谷,溪流纵横,相互交错。半岛内陆地区为热带雨林所覆盖,沿海地区则分布着大片的沼泽和库纳草地。库纳草叶缘锋利如刃,通常能长至一人多高。半岛终年高温多雨,中部山地的年降雨量高达3000-4000毫米。绵延300千米的欧文·斯坦利岭像脊梁一般横亘在半岛上,海拔在2500-3000米之间,最高点维多利亚山海拔4035米,是半岛上南北交通的最大障碍,日美双方都称之为“魔鬼山”。翻越欧文·斯坦利岭的捷径就是科科达小道,自布纳向西南30英里渡过库姆西河,地势陡然升高。在河边的台地上有一个叫科科达的土著村庄,当地还有一处简易机场。自科科达向南沿埃拉溪谷经坦普顿路口就到达翻越山脉的隘口(被形象地称为“大豁口”)海拔为7500英尺,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通过隘口后一路往西南经伊奥里贝瓦、伊米达岭等地就可直达莫尔兹比,这条全程150英里的小路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隆美尔曾称北非沙漠是战术家的天堂,后勤官的地狱,而新几内亚的丛林则是两者共同的噩梦。

(八)半岛上绝大部分地区根本没有适合大部队开进和车辆通行的道路,只有一些人迹罕至的土著小道,军队几乎是边修路边前进,补给大多由人力运输。双方都征招大批当地土著充当苦力,但根本满足不前线需要,后勤始终是困扰作战的最大问题。复杂的地形和浓密的雨林都极大地限制部队的机动和火力发挥,更多的时候双方在丛林里作捉迷藏式的战斗。在美军看来日军想翻过欧文·斯坦利岭进攻莫尔兹比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日本人却那样做了,而且还差点就成功了。日军先遣队由独立工兵第15联队主力、第144联队1大队及部分山炮、高炮分队和海军陆战队组成(1800人,还有1300名劳工),由独立工兵第15联队长横山与助大佐指挥,于7月20日从拉包尔出发。早在两天前美军侦察机就发现日军船只集结,负责“天佑”计划的第40防空旅旅长冯·沃肯贝格准将担心日军在布纳登陆,向麦克阿瑟的参谋长萨瑟兰建议提前执行“天佑”计划,向布纳紧急空运部队。但萨瑟兰认为日军集结并不能说明其打算在布纳登陆,而且由于缺少运输机无法空运足够的兵力,还会引起日军注意,暴露整个战役企图,没有采纳沃肯贝格的建议。更糟糕的是西南战区空军司令布雷特将军以休整为由取消18、19日两天的全部战斗飞行,使横山先遣队几乎未受阻碍地于21日夜在布纳西北15千米的巴萨布阿登陆,并于次日占领布纳和戈纳。

(九)22日横山大佐派出900人向科科达前进,日军登陆当天仅有澳军第30旅第39营B连(连长萨缪尔·坦普顿上尉)的129人驻科科达,另有300名当地民兵。22日傍晚双方首次交火,由于兵力相差悬殊,澳军只能边打边撤,并烧毁库姆西河上的桥梁。第39营营长威廉姆·欧文中校得知日军登陆,急令该营在莫尔兹比的其余四个连陆续沿科科达小道驰援,自己乘飞机于24日到达前线,但发现无法阻止日军在重机枪、迫击炮和步兵炮支援下发动的进攻。战至29日坦普顿上尉和欧文中校先后阵亡,日军占领科科达。坐镇拉包尔的百武中将得知横山进展顺利,遂向大本营报告由陆路进攻莫尔兹比是可行的,建议开始作战,得到东京的首肯后他于7月31日与三川、冢原就新几内亚作战达成协定。第17军的作战构想是以南海支队主力沿科科达小道进攻莫尔兹比,并于8月1日将步兵第41联队调至拉包尔,加强南海支队的兵力;以川口支队(步兵第35旅团)和海军陆战队攻占米尔恩湾附近的萨马赖岛,建立海空基地,并相机与南海支队夹攻莫尔兹比;以青叶支队(以第2师团第4联队为基干)为军预备队。南海支队主力预定于8月7日登陆,由于布纳地区机场整备进度缓慢而推迟至16日。

(十)横山先遣队的任务也由实地侦察变为进攻莫港的先锋,开始在布纳-科科纳地区修建机场、道路和各类设施,为南海支队主力的到达做准备,但是美军在瓜岛的反攻打乱百武的如意算盘。8月7日美军登陆瓜岛在日本陆海军和大本营之间引起一阵混乱,海军反应迅速,第8舰队果断出击,夜袭瓜岛取得重大战果。联合舰队更是倾巢出动,以期与美国海军决战于所罗门海域。陆军对海军在瓜岛兴建机场一无所知,第17军除了南海支队外没有多余的兵力,只得急调驻贝里琉岛的川口支队至拉包尔以应付紧急态势。日军大本营没料到美军会这么早反攻,在分析最初的情况后认为美军此次行动只是侦察登陆,夺回并不困难。但鉴于美军如利用瓜岛机场威胁甚大,应尽速夺回。基于以上判断的大本营于8月13日指示联合舰队和第17军按既定计划进攻莫尔兹比,同时海陆协同,尽快夺回瓜岛,即在新几内亚和所罗门两方面同时作战。第17军将夺回瓜岛的任务交给刚由关岛调来的一木支队(步兵第28联队),而南海支队主力按计划于8月18日抵达布纳。第41联队也在21日到达,至此布纳地区的日军已超过1万人,包括8000名陆军、3000名海军工程部队和450名海军陆战队。

(十一)但是由于8月21日一木支队反击失利,第17军将川口支队转用瓜岛,由青叶支队接替它的任务,已经没有预备队了。南海支队很难获得更多的增援,堀井只能用手头的兵力去挑战欧文·斯坦利山和顽强的澳大利亚人。日军登陆布纳着实让西南战区司令部吃了一惊,“天佑”计划就此搁浅。由于交通不便,而莫尔兹比也缺少可堪使用的部队,对科科达前线的增援行动进展迟缓。直到8月7日第39营的5个连才全部投入战斗,并于10日发起反击,一度收复科科达,但很快就被横山纠集主力击退。同时盟军对日军的意图也没有完全了解,麦克阿瑟的情报官威洛比将军认为日军登陆布纳无非是建立航空基地,加强对莫尔兹比和澳洲北部的打击力度,并为另一次两栖登陆提供支援。由于地形复杂导致供给困难,日军翻越欧文·斯坦利山进攻莫港的可能性不大,但无论怎么样的是当务之急是加强莫尔兹比和米尔恩湾的防御。8月6日在巴布亚半岛的全部美澳部队统一编为新几内亚部队,由澳第1军军长西德尼·罗威尔指挥,其任务是防止日军的进一步渗透,扼守欧文·斯坦利山隘口,夺回科科达和布纳。麦克阿瑟计划调澳军第7师的3个旅增援新几内亚,同时加强澳洲北部和新几内亚的机场、港口建设。澳军第7师下辖第18、21、25旅是一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曾在北非的托布鲁克令沙漠之狐望城兴叹,但对丛林和狡猾而顽强的日本人还很陌生。

(十二)整个8月莫尔兹比的防御不断增强,澳7师第21旅于8月19日抵达,后续的第25旅则于9月初到达。至8月底莫港守军已达2.2万人,到9月初又增至2.8万人。计划中的7个机场已有4个完工,其余也接近完工,港口得到扩建和完善,吞吐量大增,使盟军的后勤状况得到改善。米尔恩湾方向上澳7师第18旅于8月21日抵达,使该处守军增加到两个旅,加上美军工程、防空部队后总兵力达9458人,由曾在希腊指挥澳新远征军炮兵部队的西里尔·克罗斯少将指挥,并得到2个中队P-40的支援。日军直到8月7日才发现盟军在米尔恩湾兴建机场,并将进攻计划中的萨马赖岛改为米尔恩湾沿岸的拉比,但对该地守军状况一无所知。8月下旬南海支队长堀井富太郎少将已经做好进攻准备,他麾下有2个步兵联队、1个工兵联队和大批后勤支援部队,大多受过严格训练且战意旺盛。8月26日南海支队开始翻越欧文·斯坦利山,堀井投入第144联队全部和第41联队的2个大队,共计5个步兵大队,由独立工兵第15联队主力担任支援,全军携带半月份的口粮。日军分为两个战斗群,分别由第144联队长楠濑正雄大佐和第41联队长矢泽清美大佐率领,交替掩护,绕过澳军防线在丛林中渗透着前进。日军在马来亚和缅甸战场上已经掌握丛林战的技巧,日军士兵轮流用大砍刀在丛林中劈出一条路来,每名士兵还配有一把带孔的小铲,可防止泥土沾在铲子上,在湿滑陡峭的山道上这是一件比机枪、大炮更有效的武器。

(十三)与日军对垒的只有澳军第39营和第53营,在日军优势兵力的压迫下节节后退。8月29日由莫尔兹比增援的澳7师第2/14、2/16营接替第39营担任防御,而第53营则被击溃。除了兵力处于劣势外澳军供给也很困难,由小道人力输送和少量空投不能满足需要,只能后退以缩断补给线。日军于9月5日突破澳军防线后到达“大豁口”,在阻击战斗中澳军伤亡很大,到9月6日第2/14营损失一半兵力,而第2/16营仅剩一个连。日军的进攻和澳军的败退让西南战区司令部再次惊诧不已,继续向莫尔兹比增兵。在9月间澳第6师第16旅、美第32师第126、128团先后调往新几内亚,在南海支队沿科科达小道进击的同时,按日军先前的作战设想应在米尔恩湾的拉比登陆,占领那里的机场。而原定执行此任务的川口支队已转向瓜岛,接替它的青叶支队还远在达沃。在大本营的催促下第8舰队司令官三川军一决定由海军单独进攻,日军判断拉比守军只有2~3个连及20~30架飞机,决定自卡维恩派出以吴第5海军陆战队为主的1170人由林昭次郎海军大佐指挥,在2艘轻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掩护下于8月24日出发,同时自布纳派出佐世保第5海军陆战队的350人乘机动舟艇企图在拉比以北登陆来配合进攻。

(十四)由于天气恶劣让卡维恩编队躲过盟军空袭,于25日晚在拉比以东8千米的海岸登陆。而布纳编队则没那么幸运,在24日中午遭到来自米尔恩湾的P-40空袭,因舟艇全毁而中止行动。日军登陆点是一片夹在陡峭山壁和大海之间的狭窄海滩,正值暴雨而洪水泛滥,不便部队展开。26日晨天气转好,美澳空军空袭滩头,炸毁大部分给养,重创一艘运输船。尽管如此但日军还是于27日晚间在仅有的两辆95式轻型坦克掩护下发起进攻,缺少反坦克武器的澳军后退至机场,但这两辆坦克很快就陷入沼泽而被遗弃。日军在开阔的机场跑道上遭到美军第709空降防空营和第43工兵营的12.7毫米机枪和37毫米反坦克炮的压制,被迫撤回丛林。8月29日由矢野实海军大佐指挥的770名援军抵达,31日日军再次发动进攻,又被守军炽烈的火力击退,丢下160具尸体后龟缩于海滩。9月1日美澳军在空军支援下反攻,日军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而且备受热带疾病的折磨。安田建议撤退,三川希望能坚守至12日,以便将刚抵达的青叶支队运去,扭转战局。安田表示做不到遂于5日撤退,此战日军死亡约600人,美澳军124人阵亡,200人受伤。这是盟军在太平洋战场上取得的第一次陆上胜利,也是日军两栖登陆作战的首次失利。

(十五)日军在米尔恩湾折戟沉沙之时瓜岛的战局也不乐观,导致日军在东南方向上作战重点的转移。一木支队反击失利后8月23—24日日美进行所罗门以东海战,互有损伤,日军无力确保瓜岛海域的制海权,对岛上的运输补给日益困难。日军大本营意识到先前的判断过于乐观,而且同时夺回瓜岛和攻占莫尔兹比是不可能的,于是将作战重心转向瓜岛。于8月31日指示东南方面陆海军应首先全力夺回瓜岛,再集中兵力进攻莫尔兹比,并将驻爪哇的第2师团编入第17军。根据大本营的指示第17军调整作战部署,命令南海支队控制前进,在击垮欧文·斯坦利山之敌后以部分兵力确保山南要点,将主力集结于山北来积蓄力量;将川口支队投入瓜岛,预计9月中旬完成夺回作战,之后以第2师团增援南海支队,攻占莫尔兹比。9月8日南海支队恢复进攻,凭借数量优势继续推进,以寻找一处便于固守的地点,作为再次进攻的前哨阵地。9月12日堀井还有5000人,但补给已经异常困难。8月4日接任西南战区空军司令的乔治·肯尼少将对美澳空军进行大力整顿,以更为积极的行动支援陆军作战。进入9月盟国空军频繁出动,攻击日军供给线和后勤基地,火力强大的A-20攻击机以低空扫射、轰炸的方式给日军造成重大损失,令前线供应严重不足。

(十六)一线日军只能在沿途寻找一切可食的东西充饥9月16日,日军占领距莫尔兹比仅48千米的伊奥里贝瓦,此时日军每人每天仅有180克大米,但是他们已经能望见珊瑚海的白色细浪和莫尔兹比的灯火后士气十分高涨。堀井选择伊奥里贝瓦固守待援,他估计至多到10月中旬就可恢复进攻,他对部下训话说:“支队将停留在这里坚守阵地,以便整顿编制,补充战斗力量。我们一定要给莫尔兹比狠击一锤!”但是9月14-15日川口支队在瓜岛的第一次总攻击失败,第17军不得不再次变更部署,将第2师团投入瓜岛,同时于18日命令南海支队适时控制山南要点,主力后撤至布纳-戈纳地区并确保该地。面对近在咫尺的莫尔兹比城,回想一路进军的艰辛,可以想见堀井接到这条命令时的心情。但是军令不可违,况且他的部队早己是一群衣衫褴褛的饿鬼,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而当面的澳军已经在伊米达山岭构筑良好的防御阵地,并就近得到补给。无奈之下堀井命令第144联队第1、3大队留守伊奥里贝瓦,主力于24日开始后撤。同时在布纳的留守部队开始构筑工事,做防御准备。9月23日托马斯·布莱梅将军抵达莫尔兹比,全权指挥新几内亚部队。26日澳7师第25旅在炮火掩护下发起反击,经两日激战后收复伊奥里贝瓦,日军被迫后撤。这是太平洋战争中日本陆军第一次战败撤退,东京的军阀们占领莫尔兹比的迷梦永远破灭。 

(十七)日本人的撤退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使他可以考虑一个全面的反攻计划。10月初这个计划初现端倪,反攻将沿三个轴心进行,澳第7师(师长阿瑟·艾伦少将)沿科科达小道追击;美第32师第126团(团长劳伦斯·奎因上校)从科科达小道以南的卡帕卡帕小道迂回科科达,切断日军退路;自米尔恩湾沿巴布亚半岛北海岸向布纳进攻,主要由驻米尔恩湾的美澳部队和第32师主力(师长埃德温·哈丁少将)实施。考虑到当时瓜岛战局尚不明朗,日军有可能夺回瓜岛并再次向新几内亚投入有生力量,而且美军尚未掌握巴布亚以北海域的制海权,不能保证海运线的畅通,因此反攻将分两步。首先肃清科科达地区,在库姆西河以西建立一个稳固的防御阵地和补给基地,以便在遭遇优势敌人反击或海运线被切断时能够进行有效防御,并掩护主力后撤;其次集中全力收复布纳-戈纳地区,由布莱梅将军统一指挥这次攻势。澳第7师自9月底以来沿科科达小道追击日军,堀井率领疲惫不堪的队伍边打边撤。他组织坚决的抵抗,试图保持在斯坦利山以南的据点。在撤退途中堀井下令将走不动的伤兵一律射杀,表现出十足的残忍。追击的澳军也困苦不堪,山道带来的麻烦比日军还要多,滂沱大雨将山道转眼变成深可没膝的黑泥潭,潮湿、疟疾、丛林疮、嗜血的蚊虫和食品短缺成为这场世界上最艰苦的战斗的写照。

(十八)10月初日军撤过“大豁口”,10月17日第144联队主力与先期撤退的2大队会合后在约拉狭道组织防御。在撤退中日军伤亡很大,而且补给不续、缺粮少弹、饥病交加。第144联队2大队机枪中队的井野大尉在日记中记载他的中队已经以嫩草、树根充饥,有的部队甚至吃澳军士兵的尸体。10月20日澳军第16旅接替第25旅,瓦解日军的防御。第144联队残部1200人于29日撤到科科达以东的奥依维,在自布纳赶来的第41联队一个混合大队掩护下陆续撤过库姆西河,与布纳留守部队会合。堀井和第41联队长矢泽大佐计划在奥依维坚守一周,再撤往海滩。11月2日澳军收复科科达,6日麦克阿瑟在莫尔兹比设立前进指挥部亲自督战,他指责澳军推进缓慢、战术不当,作为回应的布莱梅派其助手瓦奇少将接管澳7师。瓦奇用日军擅长的迂回战术回敬对手,于10日切断第41联队及南海支队司令部900人的退路,迫使他们只能沿库姆西河向北撤退,澳军基本控制库姆西河以西地区。沿巴布亚北海岸的进攻路线并不理想,从米尔恩湾到纳尔逊角(布纳东南的海角)的海岸布满暗礁,附近的岛屿驻有日军,而且还处于日军飞机和舰艇的威胁下。金上将拒绝派遣精锐的陆战8团帮助麦克阿瑟肃清海岸,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十九)幸运的是7月间澳军在纳尔逊角古林伍德湾海岸的瓦尼盖拉修建一个机场,距布纳100千米,这使空运部队并海运给养成为可能,同时澳海军摩托艇帕鲁玛号开始勘测纳尔逊角附近的航道。10月5~6日驻米尔恩湾的澳第18旅第2/10营空运至瓦尼盖拉,13~18日美第32师第128团自莫尔兹比空运至此。按计划在瓦尼盖拉的部队将穿过密林运动到距布纳50千米的波盖尼,但暴雨成灾导致行军十分困难,最后部分部队只能冒险用舟艇运送至目的地。11月2日第128团已基本集结至波盖尼,并迅速建立补给点,开辟简易机场。海运在航道勘定后也步入正轨,由于海岸附近布满暗礁只能用吃水较浅的驳船运输,船只也十分缺乏,有时甚至连土著人的独木舟都征用了,但运输量仍很有限。为了确保航道安全,10月22~23日澳第18旅第2/12营收复巴布亚以北的古的纳夫岛。第128团在波盖尼稍做修整后开始向布纳推进,日军只到11月16日才发现美军在波盖尼登陆,他们十分惊讶,美军的侧翼运动达成突然性。 根据反攻计划,第32师第126团应沿卡帕卡帕小道翻越欧文·斯坦利山迂回日军。10月6日该团2营作为先头部队出发,但行军异常困难。卡帕卡帕小道比科科达小道海拔更高、更陡峭,一路上丛林密布、沟谷纵横,一英里的直线距离内竟要翻越四、五道山梁,耗去一天的时间。潮湿的丛林里无法生火,士兵们只能用硬面饼、牛肉罐头、冷茶充饥,牛肉带着一种令人讨厌的鱼油味,让人大倒胃口。

(二十)很多人患上急性痢疾而腹泻不止,许多士兵穿起开裆裤以便随时方便。医护兵跑前跑后帮助患病的战友,直到自己也病倒,这段路被士兵称为绿色地狱。直到10月25日先头连才越过山顶到达预定地点,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鞋袜破烂,在获得空投补给后他们才在10月30日到达科科达以南16千米处。2营的的遭遇使第126团放弃迂回的计划,该团剩下的两个营在11月初陆续被空运到瓦尼盖拉和波盖尼和第128团会合,这样第126团2营成为唯一一支翻越欧文·斯坦利山的美军部队。11月中旬澳第7师已控制库姆西河两岸,美第32师第126、128团也运动到布纳以南20千米处,麦克阿瑟决定11月15日发动进攻。在南海支队节节败退的同时日军在瓜岛的攻势也连连受挫而损失惨重,11月16日为挽回败局的日军大本营改组东南方向的陆军指挥系统,成立以今村均中将为司令官的第八方面军,下辖百武晴吉中将的第17军和安达二十三中将的第18军,前者负责瓜岛作战,后者负责新几内亚作战。安达的任务是确保布纳、莱城等坚固据点,在新几内亚做持久作战准备。当进攻在即时盟军部队的状态并不好,澳军已经沿科科达小道战斗近两个月而十分疲惫。美军虽尚未参加战斗,但同样被艰苦的行军和热带疾病弄得筋疲力尽,病患满营。美第32师是1940年10月才在国民警卫队基础上组建的步兵师,自成立以来一直忙于在各地调动,缺乏系统的训练,特别是丛林战的训练,他们的武器、服装、装备都不适于丛林作战。

(二十一)由于师长哈丁少将对空军的近距支援抱以过高的期望加上运输不便,除了便于携带的迫击炮外该师全部火炮都丢在后方,当战斗打响时为他们提供炮火支援的只有从澳军借的2门3.7英寸榴弹炮和4门25磅炮。第32师的工兵部队更少得可怜,只有1个排,而且缺乏必要的工具。在茂密的丛林中缺少运输工具导致盟军的后勤状况相当紧张,食品和药品都很缺乏,许多连队饿着肚子投入战斗。虽然部队并未处于最佳进攻状态,但从西南战区司令部到前线各部对未来的战斗都抱有一种乐观态度。盟军认为日军已经损失惨重而无意固守,很快会撤退,收复布纳将是很轻松的任务。对于日本守军数量判断时威洛比将军估计4000人,澳第7师师长瓦奇判断为1500—2000人,而哈丁更乐观,认为不会超过1个大队。与盟军的判断正相反的是日军不仅打算坚守,而且也有足够的力量。自9月底开始日军在从戈纳到布纳18千米的战线上修筑一系列由碉堡和堑壕网构成的防御工事,主要阵地有三处——戈纳、萨纳南达和布纳,各自独立且相互掩护,彼此之间有良好的道路相连,便于兵力调动。日军碉堡用粗大的椰木构筑并用填满沙土的油桶进行加固而十分坚固,而且射孔开得很低,外面又布上快速生长的植被而相当隐蔽。11月16日布纳地区的日军部队包括第144联队、工兵第15联队残部、第41联队3大队,第47高炮大队及海军陆战队、工程部队7000人,其中有战斗力的有5500人,因为同堀井失去联系由横山与助大佐统一指挥。

(二十二)11月17日新任第144联队长山本重省大佐(前任楠濑大佐因伤于10月底返回拉包尔)率第144联队补充兵、第229联队3大队及一个山炮中队(共计1000人)抵达,进一步增强守军实力。但日军的状况也很糟糕,在先前的战斗中日军损失颇大,丢弃大批武器、给养,布纳守军尤其缺乏轻武器,很多人只能将刺刀绑在木棍上权充武器。日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补给,食品和药品都很缺乏,疾病流行,野战医院里人满为患。尽管如此但日军仍决心死守到底,而且相信拉包尔会增援他们的。11月16日盟军对布纳-戈纳发动进攻,澳第7师和美第32师以布纳和萨纳南达之间的吉乌河为界分为左右两翼,左翼澳第7师第25旅进攻戈纳,第16旅进攻萨纳南达,第21旅任师预备队;右翼美第32师第126团进攻布纳村,第128团进攻机场。18日澳第25旅接近戈纳外围,发现日军已经构筑密如蜂巢的碉堡群和堑壕网,由山本常一少佐率领的800名日军正严阵以待,主要是陆军筑路队和后勤人员。为了补充兵力的日军将征集的中国台湾劳工也武装起来,称为“高砂义勇队”,充当炮灰。澳军的试探进攻以伤亡36人而告终,因供给短缺迫使澳军暂停进攻。22日重开战端,激战两日后被日军绵密的交叉火力所阻,伤亡129人。战至25日只有一个营突入日军阵地50码,而整个旅也丧失进攻能力,由第21旅接替。

(二十三)11月月底日军由于伤亡较大而收缩防线,但仍控制着戈纳。萨纳南达方面的进攻同样也不顺利,这里集中日军主力,包括第144联队残部、第41联队3大队等3200人由横山大佐亲自指挥。20日遭日军前卫阵地的顽强抵抗,卡滕上尉率91名官兵迂回日军右翼,深入日军阵地3千米,建立一处防御阵地。次日遭日军猛烈反击,当傍晚澳军主力到达时他手下只剩下23人,而整个旅的兵力已不足千人。鉴于当面日军兵力强大时麦克阿瑟决定将相邻的美第126团调给澳7师指挥,哈丁对此决定大为恼火,但也无可耐何。11月23~25日第126团遭日军顽强阻击且进展甚微,26日美军改变战术,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以正面进攻和两翼迂回相结合。战至30日该团1连和反坦克连在谢利上尉率领下终于在左翼取得突破,深入日军阵地1500码,建立环形防御阵地,但日军用密集火力阻止后续部队,谢利的阵地成了一个孤岛。 布纳方面的日军分为两部分,安田海军大佐率佐世保第5海军和横须贺第5海军陆战队及部分工程部队守备布纳村,山本重省大佐率第144联队补充兵、第229联队3大队等部守备机场,共有兵力2500人。由于第126团被调走,哈丁只能将原作为预备队的第128团2营用于进攻布纳村,第1、3营进攻机场。在进攻前一天日军飞机突袭美军锚地,击沉击伤多艘运输船,海运线几乎断绝,给美军带来极大的补给困难。

(二十四)19日美军冒雨进攻,只携带一日份的粮弹,但很快就被隐蔽良好的火力点以及无所不在的狙击手和茂密的丛林所阻止。日军打得很有耐心和狡猾,总是让美军走到眼前才开枪,甚至将小股美军放进阵地,从背后开火。由莱城起飞的零战也突破美机拦截,低空扫射美军部队。哈丁寄以厚望的空中支援效果不大,反而多次误炸己方阵地。激战三天后进展不大且伤亡不小,以C连为例已损失63人,包括全部军官,只能由两名中士指挥。经过几天修整在26日美军集中6门25磅炮、2门山炮,在35架飞机掩护下再次发动进攻,哈丁亲临一线指挥。但进攻部队要么在密林中迷路,要么被日军火力压制,当夜幕降临时美军退回出发地域。30日凌晨4时美军在布纳村方向发起夜袭,突破日军外围防线,迫使其收缩防线,并切断布纳和萨纳南达之间的联系,同日在机场方向的进攻仍以失败告终。30日美军苦战两周后阵亡492人,却没有达成一次具有实际意义的突破,日军仍保持着完整的防线,现在没有人认为夺回布纳是一项轻松的任务。发起进攻两周后盟军(特别是美军)的状况更为恶化,而且在战斗中暴露出许多问题,所有的部队都十分疲惫,食品供给很差,平均只有配额的1/3。疟疾、登革热、丛林脚等热带疾病流行,造成大量非战斗伤亡。

(二十五)在湿热环境中武器枪械也故障频发,卡壳成了家常便饭,手榴弹因受潮常常失效。弹药也不足(特别是迫击炮弹),现有的所有炮弹都是瞬发引信,对日军碉堡毫无作用。由于在茂密的丛林中很难观察弹着点,迫击炮只能盲目射击,但最大的问题仍是后勤问题。受日军空袭影响导致海运线在11月一直没有恢复,只能依靠空运。但飞机运量有限只能优先运载食品和弹药,供给始终不能满足需要,而且在空投场和前线之间没有良好的道路,只能靠人力运输。由于补给能力不足导致第32师第127团只能滞留在后方,前方战况胶着让麦克阿瑟十分恼火,他考虑将第41师投入战场,而布莱梅则认为与其让没有经验的美军来增援不如让澳军战士去援助哈丁,因为他们知道如何战斗。各种关于美军消极战斗的消息传到西南战区司令部让麦克阿瑟颜面无光,他认为战事不利是因为前线缺少有进攻精神的指挥官,他决定临阵换将,于11月30日将美第1军军长罗伯特·艾克尔伯格中将召至莫尔兹比,命其接管布纳前线的美军部队。临别时麦克阿瑟对他说:“拿下布纳,否则别活着回来见我。”艾克尔伯格于12月1日到达布纳并视察前线,发现部队士气低落、毫无斗志,整个战线寂静得像空荡荡的教堂。当晚他就撤换哈丁,由伍德罗将军接任。

(二十六)随后几天他忙于重组部队,调整部署,补充给养,准备再战。在盟军步步紧逼的同时日军也没有放弃增援布纳,第18军司令官安达中将决定以山县栗花少将的独立混成第21旅团(以步兵第170联队为基干)增援布纳,甚至打算亲赴前线,但被今村均阻止。从11月底到12月中旬日军分四批用驱逐舰运输增援部队,受盟军空袭阻挠只有山县旅团长以下的1300人到达,还损失大量给养。自此日军补给几乎断绝,只有夜间用潜艇输送少量给养。11月初从奥维依北撤的第41联队残部和南海支队司令部于11月底到达库姆西河口,在渡河时堀井溺水身亡。11月29日第41联队长泽矢大佐率残部500人返回日军阵地,新任南海支队长小田健作少将则随增援部队于12月中旬抵达,接替横山大佐指挥萨纳南达的防御,而山县少将则统一指挥布纳地区所有日军部队。12月在艾克尔伯格的努力下盟军的后勤状况有所改善,增援部队和装备陆续到达,战况向有利于盟军的方向发展。12月1~5日接替第25旅的第21旅继续进攻戈纳,日军拼死抵抗,许多地方发生肉搏战,5天下来第21旅损失430人,而日军也仅剩100余人。12月8日在获得增援后澳军冲进戈纳村,山本少佐试图率部突围,被澳军粉碎。零星战斗一直持续到9日傍晚,澳军最终占领戈纳,只俘虏16名日军。

(二十七)在戈纳中澳军第一次领教日本人的顽强,日军甚至用阵亡士兵的尸体来加固工事,并戴着防毒面具作战以抵御阵阵尸臭。戈纳日军全军覆没,澳军也伤亡、失踪750人。在萨纳南达方向上谢利上尉于30日在日军阵地纵深建立的据点陷入重围,数日内遭到日军猛烈反击,谢利上尉也在战斗中阵亡,由汉根上尉接替指挥。第126团主力几次试图打通与I连的联系,都被日军的炽烈火力和复杂的地形所阻,只能在夜间组织小部队携带给养,突破日军封锁支援I连。到12月9日阵地上225人中只有125人能够战斗,12月中旬1连几次濒临弹尽粮绝的境地,与后方的通讯也一度中断,但他们仍顽强地坚守着,直到18日从戈纳方向赶来的第21旅才同I连会合。22日在坚守22天后I连终于撤出阵地,个个形容枯槁,但士气高昂,他们无疑是真正的勇士。艰苦的战斗和疾病使第126团不断减员,该团11月底投入战斗的1400人,到12月中旬只有550人还有战斗力,到月底又下降到244人。虽然一线阵地多处被突破,但第144联队I大队大队长冢本初雄大佐和他训练有素的部下仍据守着每一个碉堡,每一条战壕甚至组织小部队在夜间渗透到盟军战线后方,袭击炮兵阵地和指挥所。一直到1943年元旦盟军在萨纳南达战线进展很小,以至夺取一个碉堡或一条战壕都是可观的战果,在布纳方面第32师于12月5日恢复进攻。

(二十八)在机场方向上第128团1、3营,第126团1营和澳军第2/6营在新抵达的5辆布伦装甲运兵车支援下向日军阵地冲击,但很快陷入交叉火网中,在20分钟内5辆装甲车全部报销,乘员非死即伤。各营虽竭力奋战但仍寸步难行,战至傍晚仅推进数十码,这使艾克尔伯格认识到在没有得到坦克和新的增援之前正面突破机场方向的日军阵地是很困难。遂命令改变战术,以小部队不断骚扰日军,确定敌碉堡位置,集中炮火加以摧毁,逐渐削弱日军防御。11月底到达前线的美第129炮兵营的一门105毫米榴弹炮(也是整个战役中唯一的一门)被证明能够有效破坏日军的坚固工事,但是由于缺乏炮弹让这个大家伙沉寂好几天。在机场方面暂时趋于平静的同时美军却在布纳村方面取得进展,12月5日第126团2营在空中火力准备后发起进攻。艾克尔伯格带着幕僚亲临一线指挥,这么多将军出现在前线让美军士兵即惊讶又振奋,在战斗中表现出极大的勇气。最后H连的赫尔曼·博茨克中士带着18个人、1挺机枪迂回日军防线,成功地挺进到海滩。博茨克中士是一名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老兵,立刻命令掘壕据守,并亲自操作机枪,很快他的小阵地周围就躺满日军尸体。

(二十九)博茨克的突破是整个战斗的关键,战后他据守的那片海滩被称为“博茨克角”。以此为突破口,美军将布纳村包围,在两天内发动12次攻击,战斗异常艰苦,伤亡很大。9日第127团3营抵达前线,接替2营继续进攻。在美军投入生力军后已不足百人的日本守军终于支持不住,于13日夜突围,次日美军占领布纳村。这是美军在整个战役中取得的第一个显著战果,极大鼓舞了士气,但战斗远未结束,日军仍在布纳村以北的主阵地负隅顽抗。第127团1、2营到达后美军开始穿过密林、沼泽和溪流向北推进,双方阵地犬牙交错,美军士兵只能用刺刀和手榴弹将日军从碉堡中赶出去。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总是不乏英勇行为,该团L连埃尔默·布鲁上士为掩护战友用身体扑向日军掷来的手榴弹而牺牲,成为巴布亚战役中第一个获得国会荣誉勋章的士兵,12月底日军已退缩到海滩最后的防线。在机场方面12月中旬澳军第2/6装甲团的8辆M3斯图尔特轻型坦克和第18旅的两个营陆续到达,新的进攻在18日开始,计划以步坦协同,首先突破日军紧靠海滩的左翼防线,再向西横扫日军纵深。M3坦克碾过堑壕,在近距离用37毫米炮将日军火力点一个个敲掉。

(三十)日军完全没有料到坦克的出现,仅1个小时防线即被突破,被迫西撤。一天下来主攻的澳军第2/9营伤亡160人,损失2辆坦克,但取得重大进展,使日军防线侧翼完全暴露。在盟军压力下山本大佐放弃机场新跑道,逐渐撤到旧跑道,试图凭借数道堑壕防线和在空袭中保存下来的76毫米高炮继续抵抗。盟军对这些高炮的存在并不知情,结果在24日的战斗中被击毁2辆坦克,其余的坦克被迫暂时退出战斗。但这些高炮很快耗尽有限的弹药,加上澳军迂回日军侧后山本除了撤退别无他途。战至28日日军在机场有组织的抵抗基本被粉碎,虽然日军连续数夜发动反击但都是徒劳的,盟军已牢牢控制机场。日军已被压缩至东西不足2千米的海岸,尽管拼死抵抗但仍无法阻挡盟军的进攻。1943年元旦盟军在猛烈的炮火准备后,由6辆坦克引导对布纳发动最后的进攻,次日粉碎日军防御。布纳日军濒临绝境,一部分日军试图在夜间从海上泅渡逃生,但天明后都成了盟军飞机的活靶子,布纳方面日军最高指挥官山本大佐和安田大佐双双剖腹自杀。1月2日晚战斗基本结束,经过六周血战后盟军终于收复布纳,艾克尔伯格高度赞扬部队的战斗精神,马歇尔也向麦克阿瑟发来贺电。

(三十一)胜利的代价是巨大的。盟军伤亡2817人,还有更多的人感染疾病,2500名日本守军除190人逃脱、50人被俘外全部殒命。随着戈纳、布纳的相继陷落,萨纳南达日军的日子也屈指可数。1942年12月底美军第41师第163团接替已伤亡过半的澳第21、30旅,攻占布纳后澳第18旅和第127团也调往萨纳南达方面。由于战局已经明朗,麦克阿瑟于1月8日返回布里斯班。11日艾克尔伯格全面接管前线所有部队,9日盟军开始进攻,日军丢弃大量武器向海岸撤退,种种迹像表明日军已断炊多时。由于补给断绝让山县的5000残兵受到饥饿的严重威胁,1月初每人每天只能分到60克大米,到了12日已完全断粮,药品早在1个月前就告磬,弹药也将耗尽。鉴于无法保证瓜岛和布纳的供给,日军大本营于1月4日决定从两地撤退,萨纳南达的日军将撤往莱城和萨拉莫阿,预定25日撤退。16日第18旅从西面、第163团从南面、第127团从东面向萨纳南达发动向心突击,澳军于18日冲进萨纳南达。面对已经支离破碎的防线时山县决定提前5天于20日晚撤退,他本人则于19日晚先乘快艇撤退,小田少将和泽矢大佐率余部从陆上突围,在戈纳以北10千米的巴库巴里集结。

(三十二)19~20日能够行动的日军放弃阵地,利用夜色和丛林向西突围,有1000人逃脱。而小田和泽矢则没那么幸运,在突围中被击毙。从19日开始战斗进入扫尾阶段,22日盟军完全控制萨纳南达,俘虏200名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日本兵。巴布亚半岛战役在开始6个月后以盟军的胜利而告终,但这场胜利无疑是太平洋战争中代价最高昂的胜利之一。美澳军先后投入3.5万人,伤亡8546人,其中阵亡3095人,而因疾病、疲劳和营养不良造成的非战斗减员则为这个数字的3倍。日军伤亡更为惨重,自1942年7月起日军派遣陆海军部队1.7万人,损失1.2万人,350人被俘。与同期进行的斯大林格勒战役、阿拉曼战役和瓜岛战役相比时巴布亚战役通常被人们所遗忘,但它的意义却不容忽视。巴布亚战役同瓜岛战役一起宣告1942年日军在南太平洋战线的全面失败,迫使其转入战略防御,在岛屿和丛林中重演着布纳的玉碎,直至战败。对盟军来说新几内亚的丛林则是一所战争课堂,在这里他们学到夺取最后胜利不可缺少的知识。第41联队2大队大队长小井岩光夫少佐是南海支队中唯一经历整个战役并活到战争结束的军官,因为盟军的空中打击造成供给不续的确是日军失败的主要原因,其根本原因还在战略上的短视和狂妄。

(三十三)中途岛的惨败并没有使日军高层完全清醒,对美军的战略动向做了错误判断,对美军的反击未做抗击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美军登陆瓜岛后又没有及时调整战略部署,而是狂妄地坚持在瓜岛和新几内亚两线作战,使本已有限的兵力更加分散。加上日本陆海军矛盾重重,没有统一的战略计划,协同失调导致1942年底日军在南太平洋的全面溃败。日军想仅凭百武区区数万陆军在地域广阔的南太平洋实现一连串战略目标,战略企图和自身实力不足的矛盾是日军的致命伤。这次战役对麦克阿瑟和美国陆军的意义不亚于中途岛对美国海军和瓜岛对海军陆战队的意义,这是美国陆军在太平洋战场的第一个胜仗,尽管同瓜岛阵亡1600人相比时巴布亚3000人的牺牲可谓代价高昂,但它遏制日军南下的企图,为盟军反攻提供必要的前进基地。而且美军获得宝贵的丛林战经验,为以后的胜利奠定基础。在布纳中盟军第一次遭遇并摧毁日军坚固设防的阵地,这基本上也是以后历次战役的模式,区别在于布纳是从陆上进攻,而此后多为两栖登陆。

(三十四)布纳的经历使盟军大力改进攻克日军碉堡防御的技战术,实战证明大口径野战炮和密切的步炮协同是摧毁日军坚固阵地的有效手段,另外新研制的火焰喷射器也得到初步检验。空中力量在战役中扮演重要角色,美澳空军对日军补给线的积极打击和空运补给的努力是盟军取胜的关键,但在近距对地支援方面则差强人意。由于缺乏合适的飞机、有经验的飞行员和有效的空地协同,空中打击未能对日军阵地造成实际破坏,反而多次发生误炸,这成为日后盟国空军改进的重要方面,此外在武器、通讯、医疗、后勤等各个方面巴布亚战役都为美军提供许多宝贵经验。麦克阿瑟本人也急需一场胜利,现在他终于为自己重返菲律宾的诺言找到第一个强有力的佐证。日本人虽然失败但他们的武士道精神令美军不寒而栗,肯尼在战后的报告中警告要战胜日本人所需的时间、努力、鲜血和金钱可能无法想像,那种认为只要德国垮后日本一推就倒”的想法是天方夜谭,总之巴布亚只是麦克阿瑟回归马尼拉要走的数千里血火之路的第一步。

新几内亚战役

(一)1943年初日军在瓜达尔卡纳尔岛和巴布亚半岛受挫后,在新几内亚东北部地区不断增加兵力,企图建立一道固守拉包尔的外围防线。盟军企图首先收复新几内亚的萨拉马瓦和莱城,肃清休恩半岛日军,尔后西进夺取新几内亚北部沿海地区,为进攻菲律宾开辟道路。守岛日军为陆军第8方面军(司令为今村均大将)属下的第18军(安达二十三中将)和第4航空军(寺本熊市中将),海军东南方面舰队(司令为草鹿任一海军中将)的第9舰队(远藤喜一中将),驻新几内亚西部地区日军为第2方面军军(阿南惟几大将) 。盟军参战部队有沃尔特·克鲁格中将的美陆军第6集团军(下辖美军第24、第32、第41师),澳大利亚陆军司令托马斯·布莱梅指挥的澳军(下辖澳军第3、第5、第7、第9师),美海军小威廉·弗雷德里克·哈尔西指挥的第3舰队,马克·米切尔指挥的第38特混舰队,乔治·丘吉尔·肯尼的美国陆军第5航空队,由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上将统一指挥。1943年6月30日美澳军在萨拉马瓦东南30公里的拿骚湾登陆,随后向萨拉马瓦发起进攻,以吸引驻莱城的日军分兵支援。8月17日美国第五航空队大规模空袭莱城附近日军机场,击毁日机200架,夺得制空权,几乎全部摧毁日军在新几内亚的航空力量。

(二)9月4日澳第九师由美海军掩护在莱城东面20公里的河口登陆,次日美伞兵团1700人对莱城背后的机场实施空降,占据机场后澳军第7师随即机降,形成东西夹击莱城之势。9月8日萨拉莫阿日军奉命运步撤至莱城,9月10日澳第九师亦被空运至前线,9月11日萨拉莫阿被美、澳军攻克。9月15日美、澳部队开始合围莱城,日军9000人弃城突围,逃往北部山区。澳军第七师和第九师合股攻克莱城,至此美军遂打开进军巴布亚的门户。22日澳军第9师一部在休恩半岛东端登陆,10月2日占领芬什港。日军第二十师团由马当前往增援遭重创,于12月19日向锡奥地区撤退。1944年1月2日美军第32师一部在赛多尔登陆,切断锡奥与马当的联系,迫使日军由内陆向马当、博吉亚、韦瓦克退却。4月22日美军绕过日军重兵防守的博吉亚、韦瓦克,在艾塔佩和荷兰迪亚(今查亚普拉)登陆,5月17日在瓦克德岛及其对岸的濒海地区登陆,27日在比亚克岛登陆,遭日军顽强抵抗,苦战两个多月始占该岛。7月2日美军占领农福尔岛,随后避开日军重点设防的马诺夸里西进,30日在鸟头半岛西北岸的桑萨波尔登陆。新几内亚战役至此结束。此役盟军采用“蛙跳”战术突破日军拉包尔右翼防线,向前推进1800多公里,为进攻菲律宾开辟道路。

(三)新几内亚岛是太平洋第一大岛屿和世界第二大岛(仅次于格陵兰),又称伊里安岛。位于西太平洋的赤道南侧,西与亚洲东南部的马来群岛毗邻,南隔阿拉弗拉海和珊瑚海与澳大利亚大陆东北部相望。在东经141°以东及新不列颠、新爱尔兰等岛屿为独立国家巴布亚新几内亚,141°以西及沿海岛屿为印度尼西亚的一省,称伊里安查亚,全岛两部分接触极少。全岛略呈西北-东南走向。东西长2400千米,中部最宽处640千米。面积为78.5万平方千米,连同沿海属岛在内共81.8万平方千米。全岛多山,中部群山盘结,自西北伸向东南形成连绵延续的中央山脉。大部分山地、高原,海拔都在4000米以上,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岛。汇集西部的高耸山脉总称为雪山山脉,其中最高峰为查亚峰(旧称卡斯滕士峰),海拔5030米,为大洋洲最高点。东段为马勒山脉,山势向东逐渐降低,而后再向东南延伸,形成巴布亚半岛的欧文·斯坦利岭。全岛不少山峰都是死火山锥,部分山区还发生火山喷发,并有频繁的地震。这些东西向的高大山岭到处悬崖峭壁,道路崎岖,成为全岛南北交通的巨大障碍。在中部山脊的南北两侧有宽窄不一的沿海平原,其中尤以南部的里古-弗莱平原为最大,有广阔低平的沿海沼泽和红树林。海岸曲折,多港湾,沿海有许多由于火山作用或珊瑚礁形成的岛屿。较大的河流都发源于中部山区,分由南北坡地流注海洋。

(四)主要河流在北部有曼伯拉莫河、塞皮克河、拉穆河、马克姆河,在南部有迪古尔河和弗莱河。这些河流上游坡陡流急,挟带大量泥沙,在中下游两岸形成大小不等的冲积平原。当麦克·阿瑟指挥部队占领马丹后根据原定的作战计划下一个目标是汉萨湾,但汉萨湾和下一个目标威瓦克有日军第18集团军的77000人防守,是两个坚固据点而一时难以攻克,即使攻下最远也只能跃进200多英里。因此麦克阿瑟决定置这处据点于不顾,采取“蛙跳战术”实施越岛进攻,直接进攻500英里外的艾塔佩和荷兰蒂亚。麦克阿瑟率领他的庞大舰队从芬什港和马努斯等基地出发,开始他的大"蛙跳"。这支舰队先向西北方向航进,以使敌人一旦发现他们也不能判明其真正意图。在行驶到目标以北海域后再突然掉头向南,就像枝桠从树干上向天空伸展一样,其触角伸向各自的目的地,一支向艾塔佩挺进;一支向塔拉梅拉湾航行;第三支主力直接向亨博尔特湾驶去。1944年4月22日清晨美军战舰和一队队登陆艇冲破晨雾,在荷兰蒂亚港湾赫然出现,几乎未遇任何抵抗就夺占登陆场。4月26日美军以伤亡1100余人的轻微代价结束荷兰蒂亚战役,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的4月27日麦克阿瑟即命令艾克尔伯格乘胜再向西跃进一步,夺取距荷兰蒂亚170英里的瓦克德一萨米地区,以得到更多的机场供空军部队使用。5月17日艾克尔伯格派出"旋风特遣部队在瓦克德岛及对面的马劳湾登陆,经过4天紧张激烈的战斗后很快控制该地区。

(五)盟军在太平洋上的迅速推进使日军大本营大为惊恐,为阻止这一推进的日本联合舰队企图集中日本海军的几乎所有力量,在航空兵支援下诱使美国太平洋舰队进入菲律宾海决一雌雄。不料3月底美军缴获一箱标有"绝密"的文件,麦克阿瑟在这些文件中发现行动计划。瓦克德岛攻占后麦克阿瑟决定马不停蹄地向西跃进,夺取距瓦克德西北180英里的实珍群岛中的比亚克岛。比亚克岛位于鸟头湾的出口处,为扼守鸟头半岛的天然屏障,北面即是帕劳群岛。该岛被珊瑚礁所环绕,岛上地形起伏,长满浓密的热带丛林,到处是蜂窝状的多层洞穴。由于"阿号"作战计划要求使用陆基航空兵来弥补航母兵力的不足,因此位于该决战海域的拥有三个机场的比亚克岛便变得特别重要。显而易见无论盟军还是日军只要以该岛为基地,其轰炸机群就会大大加强己方海军部队在这一海域的突击力量。不使比亚克岛落入盟军手中对"阿号"作战计划是至关重要的,为此日军向那里增援7000人的部队,使岛上日军总数达到1.1万多人,其中有三分之一以上是训练有素、富有战斗经验的精锐部队。他们利用遍布全岛的蜂窝状洞穴组织严密而巧妙的防御体系,准备与胆敢登陆的盟军决一死战。麦克阿瑟宁愿相信岛上守军不多的说法,而令霍勒斯·富勒少将的第41师1.2万人去完成这次任务,同时命第7舰队和第5航空队提供海空支援。

(六)5月27即在拿下瓦克德岛一周后麦克阿瑟发动比亚克岛登陆战,随着盟军7月2在比亚克以西70英里的农福尔岛登陆,以及于7月30登上日军在新几内亚的最后一个据点——鸟头半岛,占领桑萨波。这样麦克阿瑟在三个多月时间里向西跃进1000余英里,并沿整个新几内亚海岸建立起一系列海空军基地,使日军无论从空中还是从海上都无法在哈马黑拉-菲律宾战线以外作战。夺取桑萨波标志着新几内亚战役的结束,从上一年6月底以来的13个月时间里麦克阿瑟的部队采取蛙跳战术一层一层地深入日军的弧形防线,西进1800英里,北进100英里,距棉兰老岛只有500英里。数股敌人被孤立,断绝与外界的联系,因而无力组织有效的进攻力量,无法牵制盟军的主要作战行动。唯一对盟军的作战计划造成威胁的是被围困在韦瓦克地区的日军,他们绝望地在雨季中期待外援,但海陆补给线均被切断。这样由于得不到补给,经过两个月的孤军困守后日军再也支持不住。在这次战役中美军在麦克阿瑟的指挥下没有按照逐一突破的传统战术,而是通过“蛙跳”战术将日军切割开,破坏战争中最重要的物资供应链,小范围孤立驻守岛屿的日军,打击其嚣张的气势、瓦解心理防线,避免攻占为数众多的岛屿时出现大量伤亡的局面。

(七)最为重要的是争取到时间,以最快的速度纵深推进。麦克阿瑟以“蛙跳战术”沿新几内亚北岸北进,几步就跳到新几内亚的最西端,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新几内亚战役。跳岛战术也作蛙跳战术,直升机运载地面部队采取分段起降、逐点突击的方式,因其类似青蛙跳跃方式,故称蛙跳战术。这种战术可以充分发挥直升机超低空飞行性能好、对起降场要求低等优长,避开敌方防空火力拦截,超越地面障碍,飞抵敌方前沿或浅近纵深,出其不意地实施连续打击。蛙跳战术起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中的越岛进攻,1943年6月~1944年7月美国陆军麦克阿瑟上将指挥太平洋盟军,多次采取避实击虚、层层深入的方法跳过日军重兵防守的岛屿,实施纵深两栖登陆作战,夺取作战的胜利。1971年2月美军在越南战争中使用600余架直升机运载3个旅(团)的兵力以蛙跳方式逐步向前推进,先后在10个高地成功实施机降,开创直升机实施大规模蛙跳作战的先例。在1982年的马尔维纳斯群岛战争中英军采取蛙跳战术成功地避开阿根廷军队的重点防守地段,逐次夺取岛上的战术要点。

(八)1991年2月美军在海湾战争中使用第101空中突击师从“前进基地”跳至“前方作战基地”再跳至“作战区域”,经2次跳跃后前进数百千米,切断伊拉克军队地面部队退路,大大加快战争进程。实施蛙跳战术须根据任务、敌情、地形和武器装备性能,正确确定兵力规模,科学编组,灵活选择起降地域,合理控制蛙跳距离。周密侦察,选准目标,把握时机,快速机动,猛烈突击,协调配合。视行动规模采取一点集中跳跃、一点多波次跳跃、多点同时跳跃和多点逐次跳跃等方式隐蔽机动,突然实施。基本方法:根据总的作战意图和担负的作战任务,利用直升机运载突击部队、分队,在其他军种、兵种的密切配合下对敌方纵深要点实施超越攻击;完成当前任务后按预定作战计划机动至下一个要点,组织第二次突击;依次跳跃式攻击,直至达成作战目的,达成作战目的后迅速退出战斗或转换作战行动。随着信息技术、直升机技术及机载武器装备的不断发展,陆军航空兵的空中机动力、突击力将不断增强,蛙跳战术将得到进一步发展和完善,并将成为陆军航空兵作战的重要方法。

英帕尔战役

(一)1943年库尔斯克战役与瓜岛战役结束后轴心国丧失战场主动权,为了扭转不利局面的德国要求日军在印度发起攻势,打乱盟军部署以获得重新扭转战局的机会,也为分散南方美军的进攻。日军大本营于1944年1月7日以“大陆指第1776号”的指令下达代号为“乌”号的英帕尔作战计划,日军担任进攻任务的是缅甸方面军第15军,由素有“小东条”之称的牟田口廉也中将指挥,辖有第15、第31和第33师团。英军驻守英帕尔和科希马等地区的是斯利姆将军指挥的第14集团军,下辖第4、第15和第33军。英帕尔是印度东部与缅甸交界地区的一座边境城市,位于吉大港(今属孟加拉)通往印度东部阿萨姆邦的交通干线上。该城周围是曼尼普尔山脉,近郊是长40英里,宽20英里的英帕尔平原。 自英军兵败缅甸撤退至此后英国人就把英帕尔建成一个巨大的军事和后勤补给基地,平原上遍布着军营、医院、军械库、弹药库和军需库。参战日军为第15集团军(司令为牟田口廉也中将,辖第15、第31、第33师团,共8.5万人),由第5飞行师提供支援,盟军参战部队主力为英军第14集团军(司令为威廉·斯利姆中将)的第 4、第33军,并有中国军队协同作战。1944年3月8日牟田口廉也率领第15军的3个师团(共10万人)的兵力,赶着作为肉食给养品的大批活牛、活羊渡过印缅边界地区的钦敦江,拉开英帕尔会战的序幕。

(二)牟田口廉也站在钦敦江畔口出狂言并宣称:“陆军现已达到天下无敌的地步,太阳旗将宣告我们在印度胜利的日子肯定为期不远了。”英东南亚盟军总司令蒙巴顿勋爵得知日军渡过钦敦江的消息后迅即亲临英军第14集团军司令部,在听取集团军司令斯利姆的军情汇报后蒙巴顿决定把钦敦江以西沿边境进行防御的部队,撤至英帕尔附近高地上来组织防御,使日军的进攻部队远离自己的后方基地。日本军不仅要被迫背靠宽阔的钦敦江作战,而且还得完全依赖很不安全的丛林运输线。盟军的空中优势不仅会保证可能遭到包围的一些英军部队的补给供应,而且还能轰炸日军的地面运输队,阻止其获得补给品。又由于雨季即将使一些干涸的河床变成汹涌的急流,日军必须在雨季到来之前迅速取得胜利,否则就不得不面临一场灾难。日军第15军全部渡过钦敦江后随即兵分三路,以第33师团和第15师团主攻英帕尔,而第31师团负责正面突击。日军初期的进展比较顺利,3月28日第33师团打到距英帕尔西南20公里的比辛布尔地区,封锁住英帕尔的南部通道。与此同时第15师团攻占英帕尔至科希马之间的密宣,封锁住英帕尔的北部通道,向科希马进攻的的31师团也打到科希马的外围。面对日军的两个师团已对英帕尔形成南北合围之势,驻守英帕尔地区的只有由斯库纳斯中将指挥的英军第4军的英印军第17师和第20师两个不满员师。

(三)斯库纳斯急电集团军司令斯利姆派兵增援,而集团军下辖的第15军主力尚在300英里以外的若开地区,从地面赶到需时3个星期。蒙巴顿立即向美国人求助,请求美军帮助空运部队,美方很快同意英方的请求,从3月下旬开始把用于喜马拉雅山“驼峰航线”的45架“达科他”式运输机借给蒙巴顿使用。美国的“达科他”确实是救命恩物,这45架运输机满载着第15军之第5英印师及全部枪炮,从若开飞往英帕尔平原协同第4军的部队保卫英帕尔。日军第33师团和第15师团形成对英帕尔的南北夹击态势后,4月上旬牟田口廉也决定以第33师团为主攻部队,逐步从东南向英帕尔推进。为了加强该部的攻击力量,他从山本支队调来坦克和重炮联队,又从新编入第15军的第53师团调来两个步兵大队增援,并亲临第33师团指挥战斗。4月10日日军攻占英帕尔东南面的伯莱尔公路上的谢阿姆山口,英印军被迫退守直接俯瞰着公路干线的坦努帕尔。牟田口廉也认为胜利已经在望,又调集一批新锐部队,企图在坦努帕尔突破防线。经过一连几昼夜的疯狂进攻后日军取得一些进展,英印军的防线被迫向后移动。此时的牟田口廉也确实已接近于突破对方防线,但是他的部队经连日激战而疲惫不堪。官兵们缺乏给养,口粮从出发时的6两降到4两、3两、1.5两甚至0.3两,战斗力大为下降。

(四)而英印军却大不一样,他们每天除了获得基本生活物资外还能得到诸如香烟、甜酒之类的物品。英军的第一次攻势实际上是在1944年5月15日开始的,第17英印师第48旅楔入日第33师团的后方,并在“铁定-英帕尔”公路上第33号里程石处修筑起工事。敌人暴跳如雷,把一切可用的部队包括后勤部队都一股又一股地投入反扑。四天以后日第15师团发动一场疯狂进攻,但还是被击退了。随后英印军第48旅向北推进到莫伊朗,他们经过激烈的战斗,在那儿设下另一个立足点,威胁着日军第33师团的后路。 雨季很快就到来了,地面逐渐变成得泥泞难行。为了再尽最后一次努力,牟田口廉也决定变更主攻方向,向英帕尔以北迂回,企图从北面打入英帕尔,为此日军通过滑溜难行的丛林小道向前推进。1944年6月10日日军第33师团和配署的第15师团一部与英印第20师在丛林里迎面相撞,随即展开激烈的战斗,日军士兵在“武士道”精神的支撑下和各级军官的督促下忍着饥饿在连绵的阴雨中拼死战斗。1944年6月22日他们竟奇迹般地闯过英印军的堵击,冲出丛林打到英帕尔的边沿,不过此时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发起攻击。他们经过数月一系列苦战后打到英帕尔英军的家门口,却发觉自己无力再迈进去,对日本人来说确实是件天大的讽刺。与英帕尔方面的战况相似,日军第31师团在科希马方向上的进攻也成了强弩之末。

(五)随着雨季的到来,日军士兵有3万多人染上疟疾、痢疾、霍乱、流感等疾病,尤其是军队的克星——伤寒更是蔓延猖獗。由于缺乏药品和医疗器械,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患病的士兵遭受病痛的折磨。雨季的丛林就像是一座蒸气弥漫的绿色地狱,那些被饥饿和疾病折磨的士兵一个个瘦骨嶙峋,成千成千死去,牟田口廉也感到他应当全线撤退了。1944年6月25日进攻科希马的日军第31师团司令官佐藤中将和那些忍饥挨饿、疾病缠身的官兵开始沿着一条山谷小路向乌克鲁尔撤退,乌克鲁尔是英军大规模强攻的焦点,因为它是日军在钦敦江和英帕尔之间的大规模山区基地,是在战斗开始以后迅速修建起来的。由科希马蜂拥而下的英军部队与从英帕尔向前突进的强大部队同时出发,并在预定时刻与其会师。1944年6月22日两支队伍好比钢钳的两只钳牙,在109里程石处将日军钳住,被钳在钳口里的是日军第15师团和在乌克鲁尔的印度国民军的一个旅,好几支日军纵队沿着各条通道向日军的主要基地狼狈逃窜。英军第33旅旅长刘易斯·皮尤后来回忆当时日军的狼狈情形时说:“我旅置身于那些随带着大量伤病员撤退的日军部队及其最近的目的地——乌克鲁尔之间,敌军已不存任何希望,他们得不到食物,得不到药品,什么也得不到了。他们衰弱不堪,嘴里塞满野草。”1944年7月2日午夜经东京大本营同意后日本南方军司令部正式下达停止“乌”号作战的命令,为了好听一些该命令将这次行动冠以“退却作战”的名义。

(六)日军所谓的“退却作战”实际上是一场真正的大溃败,当英军沿着铁定公路向钦敦江追击推进时他们见到战败者的全部情景:“到处是赤脚露体的尸体,士兵像骷骸一样躺在泥地上;行驶中遭到轰炸的运输车和烧毁的坦克;被精疲力竭的士兵扔得满地都是的枪支弹药和军事装备。”日军为了不给缅甸人留下惨败的印象,特意在江西岸短暂休整一下,一些人看见日军昂首挺胸的模样,还以为他们打了胜仗。8月20日日军溃退至钦敦江边,此时钦敦江因暴雨和山洪,江面宽度已达1500米以上,而且各渡河点均暴露在英军炮火和飞机扫射轰炸之下。钦敦江边中大炮齐鸣震天动地,树干枝叶和潮湿的泥土被抛入空中,日军士兵血肉横飞。厮杀一直继续好几个星期,直到日军的最后一批地堡被摧毁。最终由于日军中发生饥荒和疾病流行,7月初日军只好结束对印作战。此战日军伤亡有7万多人(死3万人,伤4万人,其中有6成死者是在战役结束后死去 [5]  ),英印军伤亡也有1.6万人。此时中国远征军也在缅甸发起反攻,之后日军再无能力进攻印度本土。9月初日军第15军在钦敦江西岸已没有一兵一卒,半年前他们越过钦敦江发起的英帕尔战役,就这样以彻底失败而告终。英帕尔会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次著名战役,西方和日本的军史学家评价这是日本历史上在陆战中遭到最惨重失败的一次战役。日军在开始发动进攻时有10万人,结果只有1万多人在战斗中生还,并且败退回原来进攻的出发地。英帕尔会战后作为日军驻缅方面军主力部队的15军,已不再具有一个战役兵团的战斗力,盟军在印缅战场从此转入总进攻的战略阶段。

驼峰航线

(二)“驼峰航线”是二战时期中国和盟军一条主要的空中通道,始于1942年,终于二战结束,为打击日本法西斯作出重要贡献。“驼峰”位于喜马拉雅山脉南麓的一个形似骆驼背脊凹处的一个山口,它的海拔高度高于当时美国主要装备机型(DC-3、 C-46、 C-47)最大爬行高度,这里是中国至印度航线的必经之处。通过这条运输航线中国向印度运送派往境外对日作战的远征军士兵,再从印度运回汽油、器械等战争物资。“驼峰航线”西起印度阿萨姆邦,向东横跨喜马拉雅山脉、高黎贡山、横断山、萨尔温江、怒江、澜沧江、金沙江、丽江白沙机场,进入中国的云南高原和四川省。航线全长500英里,地势海拔均在4500~5500米上下,最高海拔达7000米。山峰起伏连绵,犹如骆驼的峰背,故而得名“驼峰航线”。1941年底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为了迫使重庆国民政府投降,对香港和仰光实行轰炸,接着又切断滇缅公路,使大量的援华物资无法运进中国。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时为保证二战亚洲战场上对日作战的军备物资,中美两国决定联合开辟新的国际运输线。于是诞生举世闻名的“驼峰”航线。1942年6月2日中美两国代表在华盛顿签署《中美抵抗侵略互助协定》,中国正式成为租借协定的受援国,这是“驼峰”航线开辟时的外交背景。

(二)中美租借协定是中美双方达成的一项具有重大意义的援华协定,这一协定以双边互助的形式,既为中国无偿获得美国大宗军事援助提供充分的法律依据,又规定中国须向美国提供“回惠租借”的义务,同时协定在第五条中实际表明中国在抗战中消耗掉的租借物资是不必也是无法归还的。因此这一协定的签订使中国正式成为美国租借物资的受援国,同时也标志着美国成为抗战后期援华的最主要国家。最初美国的援华物资主要是通过设在美国的“中国国防物资供应公司”和国民政府设立的“西南运输总处”所辖的“滇缅公路”来营运的,但是随着日军攻陷缅甸和“滇缅公路”被切断,美国援华物资的营运受到阻隔,中美两国才又联合开辟出第三条运输途径——“驼峰”航线。起初滇缅公路被用来运送军事用品、汽油和其他货物,在4月和1942年5月日本占领缅甸,有效地切断滇缅公路。为了保持国民党政府所要求的战略物资的不间断供应,美国和其他盟国领导人同意进行一个持续的空中补给工作,由美国陆军航空队负责。1942年7月美国陆军航空队一个新的航空运输司令部成立,由威廉·腾纳尔上校指挥,组织空运和提供后勤支持。大多数的人员和设备来自美国陆军航空队,也有英国和印度的英联邦部队以及缅甸劳工团队和中国国民航空空运科。1942年一条空前的穿越印度、缅甸和中国的空中航线开始形成,在西面航线由二战时期的阿萨姆邦东北印度铁路公司的一系列机场串成,并穿越云南和四川的一系列山脊,在该航线开通后即成为中国战场国际援助的“生命之路”。

(三)蒋介石认为为了保证他的野战师和拥有500架飞机的空军的正常运作,每月至少需要7500吨的物资,当然在驼峰航线的初期几个月中这个想法是难以达到的。一个关键的问题是寻找合适的飞机运输货物。最初的驼峰空运是由是道格拉斯DC-2、C-47运输机、道格拉斯DC-3、C-53运输机(一种经改装的的C-47运输机完成),然而这些飞机的有效载荷并不适合高负载的高空作业,不能达到一定高度以飞越山区地形,这使得飞机不得不通过非常危险的迷宫般的喜马拉雅山隘航行。1942年12月C-87和C-109燃油专用运输机的抵达提高运输吨位,其较强的高空飞行能力使其能够直接飞越比较低的山峰(1.5万~1.6万英尺),无须穿行危险的山隘,但此种飞机的事故率较高且不适用于当时所用的机场。尽管C-87有4个引擎但载重高时爬升性能差,经常在起飞时因引擎熄火而坠毁,同时在山峰上空即使遭遇较轻的结冰状况也容易回旋而失去控制。C-109是从现存的B-24轰炸机改装而来的燃油专用运输机,所有武装弹药均被拆卸,机身内安装有8个油罐,能够装载2900加仑高辛烷值航空汽油。生产的218架C-109中有很多被送往中缅印战区,但由于其满载时在超过海拔6000英尺的机场降落十分困难,并且飞行不稳定,C-109也和C-87一样不受飞行员喜爱。满载的C-109若摔机着陆,不可避免会发生爆炸,使机组人员丧生。

(四)C-46于1943年4月起开始执行驼峰航线飞行,C-46是一种比以往任何一种双发运输机飞得都快都高的涡轮增压双引擎飞机,载荷也比C-47及C-87高,。装备C-46之后航线的空运吨数明显提高,1943年12月达到12594吨,运量在1944-45年间继续攀升,1945年七月达到历史最高值。飞越驼峰对于盟军飞行人员而言是近乎自杀式的航程,航线跨越喜马拉雅山脉,穿行于缅甸北部与中国西部之间的崇山峻岭之间,频繁遭遇强紊流、强风、结冰导致设备老化。从一开始任务就受困于缺乏资源和有经验的人员,在行动最初的几个月里没有经验的补给军官会下令将飞机装至“填满”而不顾载重上限,合适的导航设备与无线电信标以及受过训练人员的匮乏(一直没有足够的导航员来配置到每个机组)持续影响空运行动。虽然空运指挥部内有一些有经验的民航以及军用运输机飞行员,但其他人大都是刚受过飞行训练,飞行时间很短,对在恶劣条件下驾驶多引擎运输机几乎没有经验。中国飞行员尽管操纵过若干种类的飞机,但并不擅长于依靠仪表飞行,对空运使用的大型美制运输机也不熟悉,但是中国和美国飞行员还是坚持驾驶重载的飞机在往成都、昆明和其他城市的往返航线上日夜飞行。运输机时刻不停地从印度北部的13个机场起飞,在800公里外的6个中国机场之一降落,有些疲劳不堪的机组成员一天可飞到三次往返之多。

(五)机械师在露天维修飞机,在频繁的暴雨中用油布遮盖引擎。机械师与备用零件也始终不足,维护与发动机修理时常被拖延,很多超载的飞机在起飞时由于引擎问题或遇到其他机械故障而坠毁,ATC飞行员与作家Ernest K. Gann回忆他曾在印度的Chabua机场一天内目睹四次坠机事故——两架C-47、两架C87、三名飞行人员遇难。由于地区的偏远以及中缅印战区较低的优先级,飞行必须的零件和补给供应十分紧张,飞行人员经常被派往喜马拉雅山麓捡回飞机残骸上的零件以维修编队内剩余的飞机,这些悲剧性的坠机的一个副产品是当地出现大量的由飞机残骸铝片做成的器具。除了糟糕的天气和机械故障外手无寸铁的护送运输飞机在驼峰偶尔遭到日军战斗机在干旱(冬)季的袭击,有一次当驾驶C-46执行任务时Wally A. Gayda上尉遭遇日军飞机,在失望中反击中岛战斗机,通过勃朗宁自动步枪向战斗机乘员组舱窗射击,最终杀死日本飞行员。在驼峰死亡人数总计超过1500人,有时每月飞机损失总额占所有飞机的50%,但仍在沿途服务。1944年5月一个重要的发展是占领缅北的密支那机场,这一任务由中国远征军和麦瑞尔突击队完成,即著名的密支那大捷,这使日本丧失他们对盟军驼峰航线巡逻飞机的主要机场。机场本身也成为困难情况下一个重要而紧急的盟军飞机降落点,即使战斗直到1944年8月仍在密支那附近的县城进行。


(六)自从1942年春日本人占领缅甸后差不多三年的时间里美援物资到达中国的唯一手段就是经由喜马拉雅山空运,这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航线始于印度东北阿萨姆,要飞跃世界上最凶险的地形。从空中俯视下面依次是超过一万英尺高的Naga山,Naga是山中居住的食人部落的名字。丛林覆盖的伊洛瓦底江,萨尔温江和湄公河,然后是高达一万五千英尺的Santsung山脉。当地气候恶劣,超过248mph的飓风,从五月到十月的雨季以每分钟三千英尺的速度把飞机抛上抛下的超级湍流(甚至把飞机翻个个),再加上频繁出没的日本战斗机使驼峰航线成为二战中最为危险的空中航线。只有最特殊的人才能担负起此重任,他们就是牛气冲天的印中空运大队。一直到四四年情况改善之前,他们总是一天工作16个小时,经常一天飞三个来回。近六百架飞机坠毁,超过一千人牺牲在驼峰航线上,到战争结束时65万吨物资经由驼峰航线抵达中国。中方飞行员为驼峰航线作出重要贡献,在1942至1945年中国收到来自美国的运输机恰好是100架——77架C-47运输机和23架C-46运输机。从1942年5月至1945年9月共有65万吨物资通过驼峰,其中中方飞行员占7.5万吨,还有3.34万名乘客通过驼峰。1944年航空运输司令部的任务是支持B-29超级堡垒轰炸机从中国轰炸日本,从2月至10月运送物资近1.8万吨的驼峰航线开始支持B-29超级堡垒轰炸机的战略轰炸,当时的B-29行动则转移到中国。

(七)到这个时候C-54四引擎运输机的到达大大提高空运的吨位水平,为了提高效率时航空运输司令部秘书长William H. Tunner改进C-54的空气技术,以便从更直接的航线到达中国,使用中缅印战区的战斗机中队来护送,以防日本飞机的拦截。这种C-54载货量是C-47的3倍,取代后两个运输机以及在C-46在最后几个月的空运。驼峰航线的主力机种C-46不仅笨重难看还毛病百出,却担负着在43年到45年间从印度向中国运输大量战略物资的重任,1937年原本由Curtiss-Wright公司设计为36座豪华客机。C-46是陆军航空队在大战中拥有的最大最重的双发运输机,2300立方尺的空间可以塞进四吨物资,是它的前任C-47的差不多两倍。更重要的是C-46可以到达2.5万英尺高空,坏天气时常需要飞这么高以避开高山,飞行员们称它为迪斯尼的小飞象。虽然C-46算是一架不错的运输机,但也有很多严重缺陷,在暴风雨时油箱接头密封太差而像筛子一样泄漏;高空中去雾器不正常工作导致进气管塞满冰;油管也常被气化燃料空泡堵塞,造成发动机功率下降以至失效。最危险的是油管断裂,大量燃油喷洒到灼热的发动机壳上造成起火以至空中爆炸,从印度到中国的崇山峻岭中坠毁如此多的C-46。

(八)“驼峰航线”是世界战争空运史上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艰苦、付出代价最大的一次悲壮的空运,“驼峰航线”途径高山雪峰、峡谷冰川和热带丛林、寒带原始森林以及日军占领区。加之这一地区气候十分恶劣,强气流、低气压和冰雹、霜冻使飞机在飞行中随时面临坠毁和撞山的危险。在长达3年的艰苦飞行中中国航空公司共飞行8万架次,美军先后投入飞机2100架,双方总共参加人数有8.4万多人,共运送85万吨的战略物资、战斗人员33477人。单是美军一个拥有629架运输机的第10航空联队就损失563架飞机,而总在这条航线上美军共损失飞机1500架以上,牺牲优秀飞行员3000人,损失率超过80%。而前前后后总共拥有100架运输机的中国航空公司竟然先后损失飞机48架,牺牲飞行员168人,损失率超过50%。1945年二战结束后美国《时代周刊》这样描述驼峰航线:在长达800余公里的深山峡谷、雪峰冰川间一路上都散落着这些飞机碎片,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这些铝片会在阳光照射下烁烁发光,这就是著名的“铝谷”——驼峰航线。航线从四川到重庆、宜宾、泸州及云南的昆明出发,直飞印度东北边境的亭苏克亚西南的汀江飞机场。航线跨越重重高山峻岭、峡谷深涧,山峰起伏连绵有如骆驼的峰脊,沿途有著名的喜马拉雅山脉、高黎贡山脉、横断山脉。

(九)山高一般都在4500至5500米上下,在雪线左右中地图上有标注的玉龙山顶高5596米,河流如布拉马普特拉河、恩梅开江、怒江、澜沧江、金沙江等。航线经常是恶劣的坏天气,在雨季就经常的下雨,空中能见度几乎是零。在汀江附近的切拉朋齐是世界上雨量最多的地方(年雨量达到26461毫米),雨季过后就是长达几个月的雷雨季节,有多变的上升、下降气流和强劲的季节风。再后就是严重的结冰,经常是整个飞机都被冰层包住,强劲的逆风有时达到每小时150公里以上,即使最有经验的飞行员也不能完全保证飞行安全。飞越驼峰航线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1943年底,我们乘坐中国航空公司重庆-昆明-汀江-加尔各答DC-3航班飞机。从昆明起飞后加入航线爬升,半小时后天空开始变坏,继续爬高到4200米还是在浓浓的云中,而且飞机外部己开始结冰。飞行员们在驾驶舱风挡玻璃上喷射酒精,效果不大,因气温在继续下降,螺旋桨也开始结冰。飞机的下面是高山峡谷,高度不能降低,只有继续爬高。温度表指示气温继续下降,驾驶舱风挡玻璃全被冰覆盖,进入真正的盲目飞行。飞行员们虽然已有几千小时的飞行经历,近百次地飞过这条航线,但还从未遇到过象这次这样整个被冰罩住。外面什么都看不见,犹如在冰窑里飞行一样,情况相当严重。加温系统不工作了,外界气温已是摄氏零下30度,幸亏发动机运转还算正常。机上无线电罗盘自动指示也失效,报务员一直不停地调转机外的环形天线,以防冻结。

(十)飞机像蜗牛一样吃力地爬升到6500米左右,刚好在去层顶部边缘,紧张的心情稍微缓和一下。但机舱内部温度已降到很低,客人均感缺氧,又不敢随便移动,窗户内侧也结了厚厚的冰花、飞行员用环形天线测得的飞机方位表明飞机仍在航线上。但必须估计到无线电在雷雨中以及下雪和结冰条件下都是不可靠且明知不准,但心灵上还好似有所寄托,飞机的实际位置究竟在何处只能凭经验、推测和估计。在云层上飞行时外面结冰情况估计好了一些,螺旋桨上的冰仍很少脱落,突然发动机叭叭的放了几炮,说明气化器也结冰了。在云层上有时还可透进一点模糊的阳光,虽然模糊也能意识一些温暖,实际上还是很冷,断续的阳光总给人们带来一点希望。再次启动防冰液压泵增压直到喷出酒精,用手去擦舷窗玻璃,由于蒸发很快而冰透指心,但手掌在舷窗玻璃上稍放一会儿。当手指离开时通过融化的部分就可略见到发动机罩和机翼上的冰不多了,不致于造成大的危险,人们的心情也安定一些。后一段情况趋势是变好,累计飞行已是四个多小时,按保守、的估计已飞行650公里,应该是飞越了驼峰,可以向下降一点高度。这时温度表指示已是零摄氏度,说明气温已开始回升,证明已确实脱离结冰区及驼峰高山区。驼峰航线这一空中桥梁的空运行动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尽管在1945年1月开放中印公路后其重要性有所下降,但截止收复仰光时空运的总吨位(65万吨)仍比在雷多公路(14.7万吨)多得多。

(十一)最后总记飞行时间共计150万小时,驼峰运送行动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的空中战略桥梁,只有1949年柏林封锁时的空运行动在空运货物量上超过它。在中国抗日航空烈士的三十块纪念碑的六十面上一共刻着三千三百个烈士的名字,其中有二千二百个美国人,这些年轻的美国飞行员把他们年轻的生命献给中国的天空。每一个中国人都会对他们表示崇敬,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唯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纪念碑上这些名字。驼峰航线是中美两国二战期间为抗击日本法西斯侵略,保障中国战略物资运输,共同在中国西南山区开辟的空中通道,它的开辟是两国飞行人员共同创立的世界航空史上的英雄壮举。驼峰飞行员克服重重艰难险阻,飞越驼峰天险,打破日军对中国的围困。运来对日作战的急需的战略物资,架设空中战争生命线,对打败日本军国主义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牺牲于驼峰航线的先烈将永远活在中美人民的心中。驼峰航线也架起中美人民之间一架友谊的桥梁,1947年美国成立的“驼峰飞行员协会”,至今已多次组织代表团访问中国。在中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的1995年,“驼峰飞行员协会”组织代表团来华并故地重游,在昆明“驼峰飞行纪念碑”前举行“二战驼峰飞行纪念仪式”,此次在美国举行的“历史的记忆”展览又将中美人民之间历久弥深的友谊推上一个新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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