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篇 第五章 正名之战
一周以后。
按照武学部的规定，每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的下午要举行实战对抗，我早早地来到训练场地热身，提前熟悉作战环境，准备即将开始的实战对抗。过了一会儿，武学部的其他人松松散散地抵达了训练场地，每个人看上去都自信满满，或者说毫不在意。
上课铃声响起，换上作训服的梅梅尔站在场地中央，对我们大声说道：“这是你们入学后第一次实战对抗，紧张吗？”
“不紧张。”大家有说有笑地回应道。
“很好，”梅梅尔扬起了嘴角，“看你们这么轻松，我也放心了，这次实战对抗相当于分班测试，表现最好的学员会进入由我直辖的精英班，其他人则根据实战对抗时的表现依次分班，实行等级制度划分，听明白了吗？”
闻言，全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有什么疑问？”梅梅尔板着个脸问道。
“部长，您刚才说这次实战对抗是分班考试吗？”一名男生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梅梅尔点了点头，“没听明白的话，我最后重复一遍，表现最好的十名学员进入由我直接管理的精英班，其他人根据实战对抗的表现按等级分班。”
“可、可我们没听说还有分班考试啊，入学的时候也没说过。”一名女生低声说道。
“武学部以培养军事人才为目标，既然你们进入这个学部，就要随时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要打有准备的仗，如果连这种最基本的素养都没有，连这种最基本的意识都没培养好，那我建议各位趁早更换学部。”梅梅尔厉声说道，吓得全场人不敢再抱怨。
我和玛莲娜对视了一下，她朝我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没问题。
“以及，这次实战对抗不准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请假，如果实在有非常情况，就和我反映，之后我会亲自和你进行实战对抗，测试你的水平。”梅梅尔沉声说道。
和武学部的部长进行实战对抗，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现在，给你们所有人五分钟的时间进行准备，准备完毕后，我会根据分配名单进行场地匹配，愿诸君武运昌隆。”梅梅尔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解散的时候，我本想和玛莲娜沟通一下，却听见有个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哼哼，尹沧嵐那家伙，肯定要出糗了吧。”
“我们等着看她笑话就行。”一个女生低声说道。
我闻声望去，看见一名男生和一名女生正在打我的主意，在背地里讥讽着我，我朝他们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转过头来对玛莲娜说道：“我去准备了，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沧嵐。”玛莲娜笑道。
我在自己的训练室里换上了作训服，仔细检查了一遍武器。由于这次是实战对抗，两边拿的都是真刀实枪，所以关键的时候绝不能掉链子。当然，我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扶摇和溟渊，不然真的会出人命。
准备结束，我和其他人一同来到了训练场，等候梅梅尔的分配。片刻后，我通过匹配的结果来到了一号训练场，好巧不巧，站在我对面的正是那个在背地里讥讽了我许久的男生。
嚯，没想到一来就找对人了。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对那名男生远远地喊道：“兄弟，你紧张吗？”
“紧张，”他朝我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毕竟您可是击败了坎贝拉小姐的大人物。”
呵，漂亮话说得还挺好听的，我看看你这张狗嘴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哔——！”
一声哨响，实战对抗正式开始，这回我没有等待对方先手，而是主动攻了过去。
“乓——！”我一上来就狠狠地压制住了他，打得他瞬间就慌了阵脚。
“你！”他一脸怒容地看着我。
“力度不够？再试试这个？”我冷笑了一声，向他使出了好几招劈砍，但我瞄准的不是他的身子，而是他的武器。我故意砍在他的武器上，为的就是让他明白我的实力。
“乓——！乓——！”兵器招架的脆响声不绝于耳，他咬着牙，拼命地格挡着我如雨一般的攻势。他的破绽百出，我从一开始就可以结束对抗比赛，但我没有这么做。
“可、可恶！”他和我拉开了距离，我注意到他拿着武器的手已经在剧烈地颤抖着了。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吗？”我冷笑着，挥了挥手中的铁制刺剑。
那名男生冷哼了一声，怒道：“你肯定又用了什么手段！我怎么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都到这时候了还嘴硬，”我啐了一口，“我说，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婆婆妈妈的，经常嘴碎不说，怎么还喜欢强词夺理，污蔑他人呢？”
“你！要你管！”他被我的话刺激到了，整个人都显得恼羞成怒，只听他暴喝一声，手持着武器，以极其不稳的步伐和鲁莽的身姿朝我攻了过来。
见他这般水平，我收起了左手，单用一只右手就招架住了他的所有进攻。虽然他的力道很大，但全都是蛮力，不讲究技巧和方法，只要我和他周旋，他必定会露出破绽。
如我所料，在他对我发动第三次攻势的时候，我用刺剑弹开了他的武器，使他暴露出了腹部，旋即，我立刻调整身姿，用胳膊肘狠狠地顶撞了一下他的腹部，把他直接打飞了出去。
“噗啊——！”他惨叫一声，摔在了场地中央，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站不起来。
“明明是武学部的人，却如此不堪一击，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我朝他慢慢地走了过去，高举起手中的刺剑。
这种人，留他活着也是个祸害。
干脆杀了他吧？
“菲尔娜！”我的心中突然响起了莎华的声音，“你冷静点！变异魔力涌出来了！”
“唔！”我忽然感觉心头一紧，不由得闷哼了一声，慢慢地放下了武器。
“结束了！”在我捂着胸口的时候，梅梅尔冲进了一号训练场，将我和那名倒地的男生用力拉开。
“你、你这······”他在梅梅尔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朝我非常不甘心地低吼道。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而后睁开了双眼，以极为冰冷的声音说道：
“这次只是你命好罢了，下次再让我听见你的鬼话，我必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那名男生被我吓得脸色发白，头也不敢回地狼狈离开了。梅梅尔看了看我，皱眉说道：“你的眼睛又变红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视野已经变成了红色，无论任何事物，在我的眼中都是红色的。我晃了晃脑袋，让莎华尽快吸收掉我体内的变异魔力，防止我失控。
“我知道那个男生对你不太友好，但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吧？”梅梅尔担心地说道。
我捂着额头，叹道：“抱歉，我一旦情绪过于激动就会这样，还好有莎华在。”
“我也不是万能的，你今后还是注意控制一下吧，不然真闹出人命了，你就算是用公主的权势也瞒不住。”莎华在我心中说道。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又等了一会儿，所有人的实战对抗都顺利结束了，我们在训练场中央集合，等待梅梅尔发布结果。梅梅尔整理了一下收集的数据，向我们宣布道：
“根据各位方才的实战对抗数据，经过我和其他武学部的权威教师认证，现宣布尹沧嵐、玛莲娜等十名学员进入武学部的精英班······”
在梅梅尔念着后半段的时候，我听见身后又有几个不友善的声音嘀嘀咕咕地传来：
“看吧，尹沧嵐肯定是关系户。”
“就是，挑了个最弱的对战，怎么都会进精英班吧？”
“呜哇，有背景真是不得了啊。”
果然，如我所料，即使我用实力击败了对手，仍有人不会认可我的努力和实力。那既然这样，不妨再把事情闹大一点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梅梅尔宣读结束之后，我高举起手，对台上的梅梅尔说道：“部长，我需要发言。”
“什么事？尹沧嵐？”梅梅尔问道。
我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道：
“虽然我已经进入精英班了，但是有些同学没有看见我的实战过程，对我的实战数据有些怀疑，所以我在此向您申请，和您本人进行一次实战对抗。”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我，都面露惊讶之色。
“你、你脑子糊涂了？！”玛莲娜惊叫道。
“哦？”梅梅尔微微眯了眯眼睛，“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敢直接挑战武学部的部长。”
“请您多多指教。”我正色说道。
“喂！”玛莲娜拉住了我，“你是认真的？真的要和梅梅尔大人打吗？她可是和我爷爷一样厉害的人啊！”
“肯定会输，”我低声说道，“但至少能让那帮鼠胆小人闭嘴！”
玛莲娜愣了一下，而后松开了我，神情凝重地说道：“祝你好运。”
“嗯。”我点了点头，拿着武器登上训练场，站在同样准备好的梅梅尔的对立面。
“公平起见，我们之间的比拼就禁止使用魔力了，纯靠武技，怎么样？”梅梅尔提议道。
“全由部长决定。”我说道。
“很好。”梅梅尔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认真，眼神也变得很冰冷，像是在瞄准猎物一样盯着我。
在笼之宫的时候，我和梅梅尔交过几次手，但她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样认真，她应该知道我不是单纯为了和她交手，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实力正名，既然如此，那她也要全力以赴。
梅梅尔的压迫感很强，她本来就高大壮硕，又是一介著名的武人，我的胜算低得可怜，但为了让那些人闭嘴，也为了让我得到磨练，我必须要拼尽全力。
“哔——！”一声哨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梅梅尔就突然朝我冲了过来，对着我迎面就是一记凌厉的长枪突刺。
“嘁！”我咬紧牙关，一个侧身闪过了她的突刺，但她紧接着就变换了攻击方向，朝我来了一记横斩，我同样没让她得逞，一个下腰刚好闪掉了她的横斩，随后计算我和她的距离，收起刺剑向她打了一套饮马体术的连招。
“嘭！嘭！嘭！”我的出拳和出腿都被梅梅尔挡了下来，但她碍于长枪收不回来，被迫和我拉开了距离，蹙着眉头紧盯着我。
我停在饮马体术的收腿动作，听见场下传来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厉害！太厉害了！”玛莲娜高声喊道，声音一度盖过了欢呼声。
“身手不错，”梅梅尔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会体术，真是令我意外。”
你的演技也让我感到意外。
我本来也想这样说，可梅梅尔紧接着又朝我冲了过来，逼得我不得不全神贯注。这次，她吸取了教训，将我卡在她的长枪攻击距离，让我无法使用饮马体术，再对我进行压制进攻。我招架住了她的全力劈砍，躲过了她的凌厉突刺，不让她伤到我分毫，但我明白，再这样消耗下去，我肯定会处于劣势。
于是，我抓住了机会，用力弹开了梅梅尔的一记突刺，旋即一个踏步向前，予以她一记突刺回击。梅梅尔冷哼一声，同样也是侧身闪掉了我的突刺，但她紧接着和我近身，向我出了几记重拳。
糟了！
我没想到她也会体术，被她这几拳正中了手臂。
“咳啊！”我吃痛地叫了一声，被迫和她拉开了距离。
“你还是大意了。”梅梅尔沉声说道。
我捂着胳膊，紧盯着梅梅尔，她不打算给我喘息的机会，朝我趁势追击过来。看她逐渐向我靠近，我的思绪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就这样站着的话，肯定会被她一举击败。得找个办法，想想办法，尽力反击！
尽管我想动起来，但梅梅尔刚才的那几拳把我打得有些失去战斗能力了，我本就没完全恢复体力，现在又拖着状态不佳的身体，不可能是梅梅尔的对手。
目的已经达到了，干脆放弃吧？
反正，他们已经认可我了，不是吗？
······
“沧嵐！加油啊！”忽然，我听见台下传来了一个非常洪亮的声音，闻声望去，玛莲娜正在扯着嗓子朝我喊道。
“你还有一战之力！”莎华也在我的心中喊道。
我重新抬起了头，看着逐渐向我逼近的梅梅尔，深吸了一口气。
但，我还没有认可我自己。
我不需要谁来认可我，只需要我认可我！
那就给你们露一手吧，我的绝技。
我调整好身姿，踮起了双脚的脚尖，并将刺剑竖置于我的面前，而后像蜻蜓点水一般，一点一踩，以轻盈的身姿踩着地面，仿佛跳起了舞。
“绝迹······”
我闭上了双眼，回想着招式，低声说道。
“喂喂，这是要干什么？”台下的一名男生说道。
“她难道还能战斗吗？”他身旁的一名女生说道。
“她这是打算放手一搏了吧。”
“至于这么拼命吗？”
“······”
我希望把这份强大的美丽，留给我自己。
“乱武！”
我猛地睁开双眼，向梅梅尔迎面对攻而去。
“你！”梅梅尔面露惊色。
“砰——砰——砰——砰······！”
我成功突破了梅梅尔长枪的有效攻击距离，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移动起来，使出了浑身解数，以极快的攻速进行突刺、劈砍和挥击，针对她的破绽下手，因为我出剑过于凌厉，形成的剑气正中她的身上，将她完全压制在我的剑技之下。
左侧、右侧、背身！
突刺、挥击、劈砍！
一段、两段、三段······
我参照记忆中的招式，向她打出了近乎完美的压制力，在旁人看来，我的残影甚至都有好几个，释放出的凌厉剑气把他们都波及到了。
“嘶——！”观众们倒吸凉气的声音非常明显。
“乓——乓——乓——乓······！”
梅梅尔非常被动地招架着我的绝技乱舞剑技，兵器相接之时甚至都摩擦出了火花。
“七段！”
我暴喝一声，向梅梅尔使出了剑技最后一段的竖劈，正正地砍在了她的长枪上，她被我的竖劈击退了好几步，还险些没稳住身形，踉跄了几下。此刻的梅梅尔显得有些狼狈，她被我的剑技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破绽和弱点也被我击破了好几个，作训服上尽是破洞。
我稳稳地落在地上，但绝迹乱武对我的体能消耗过大，我也快支撑不住了。梅梅尔重新整顿一番，提着长枪朝我冲来，但气势早就不如刚才那般尖锐了。
“来吧！”
我怒喝一声，提着刺剑同样朝她冲了过去。
最后一轮交锋，我和梅梅尔都打算最后一搏，台下的观众也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两人。
“呲啦——！”
我和梅梅尔同时向彼此突刺，但由于武器长度不同，她的长枪枪尖率先触碰我的脖颈，而我的刺剑距离她却还有一段距离。
“结束了！”梅梅尔明显露出了疲态，但仍然中气十足地对我说道。
我无奈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刺剑，对梅梅尔说道：“嗯，我输了······”
在我刚说完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旋即一阵微弱的痛感袭来，我仿佛失去了意识。
“噗通——”
我最后听见的，是我摔在地上的闷响声。
“沧嵐！沧嵐！”
······
我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被人冷落、被人抛弃、被人遗忘的公主，她孤身一人站在魔王宫的庭院中央，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顿时风雨大作，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了。
“娜娜！”
大伯的身影从魔王宫跑了出来，他不顾一切危险，冲到了我的面前，将那时失去了所有依靠的我紧紧搂在了他的怀里。
风雨渐歇，画面一转，曾经我遇到的那位新娘出现在我的面前。
“只要你变得足够强大，就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像我这样，身不由己，命不由身。”新娘对那时的我说道。
“我希望，你能把这份强大的美丽留给自己，若有余力，再将这份美丽分享给你爱的人。”她柔声说道，声音越来越飘渺。
我到底需要谁来认可，需要将这份美丽分享给谁呢？
是我爱的人吗？
“是哦。”
画面一转，我的眼前变成了熟悉的蔷薇花海和精神世界，莎华站在我的面前，朝我微笑着。
“莎华？”我皱了皱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体力消耗太大，昏过去了，玛莲娜他们把你送去校医院了，现在你已经没事了。”莎华解释道。
我坐在花海中的一处空地上，说道：“结果我还是输了。”
“分毫之差，即使是输，你也是站着输的。”莎华正色说道。
“我都把绝迹乱武用出来了，还是没能打赢梅梅尔。”我叹道。
“知足吧！”莎华敲了敲我的脑袋，“你都把梅梅尔打得那么狼狈了，试问武学部，不对，试问整个卡尔亚罗斯大陆，有几个人能把她打得这么狼狈不堪？”
“艾拉伯母。”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的艾拉伯母可是曾经的武神啊！”莎华有些抓狂地说道。
“安心啦，”我笑了笑，“我没往心里去，这次和梅梅尔交手，我也打得很过瘾呢！”
“你俩是打得过瘾了，围观你们的那些观众也看得过瘾了。”莎华抱着双臂说道。
“唉，他们是什么反应呀？”我问道。
“反响非常非常好，”莎华笑道，“在你使出绝迹乱武之后，他们就彻底服气了。”
“那就好，”我顿时感觉心情愉快了不少，“等我醒来，估计就要有的忙了。”
“还不是你自找的，菲尔娜。”
莎华哼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