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鹿族最初的定居地 “我们怎么会到这里?”贝丝还未从上次的事情反应过来,心中满是焦急。 “不太清楚,大概是上次和雇佣兵战斗时,不小心触动了时间之石的特异功能,所以就来到这里了。”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去吗?”贝丝不顾尚未完全恢复的虚弱的身体,连忙走到弗兰克面前,焦急的询问道。 “不知道……”弗兰克低下头,缓缓从嘴中吐出了这几个单词。 “什么……那现在……” “大家快过来,那个高鼻梁怪人醒了。” “真的吗?真的吗?” “快去看看!” “什么声音?”贝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到,正当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不经意间便瞄到了撮罗子门外不停攒动的几个小脑袋。 “真是奇怪,这两个高鼻梁怪人来这里干嘛?” “不会和一个月前来这里的三个高鼻梁怪人是一路人吧!” “别瞎说!” “你们在干嘛?”此时,注意到门外动静的鹿族女孩连忙跑去外面驱赶: “快走开,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没事没事……”贝丝连忙劝阻道: “不用这样对待他们!” 紧随着女孩的步伐,贝丝不经意间走出撮罗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自己所在的营地身处于森林中的一片空地,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周围随处可见高大粗壮的参天大树无不如绿色的珍珠一般,装饰着这片美丽的森林,时不时有身穿兽皮衣的小孩在林中穿梭,追逐打闹。空地上拔地而起的一座座高大的撮罗子,更衬托出了一种古朴素雅的气息, 呼吸着四周没有被工业厂区污染的纯天然的清新空气,更是令人心旷神怡,难以自拔。 “好美啊……” “族长,他们就在这里。” 贝丝刚从这美轮美奂的风景中反应过来,只见两位少女在四名手持弓箭的侍从的簇拥下向贝丝所在的位置走来。 “纳……纳雅……” 贝丝看着其中一位和纳雅长相十分相像的女孩,不禁惊讶道: “你怎么也在这儿?” “什么纳雅?您可能认错人了……” “那你是……” “我叫赫拉,是鹿族族长,请多担待。”赫拉说完,向着贝丝和弗兰克鞠了一躬。 “这……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贝丝只觉得十分耳熟,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她就是梦中被俄国人侵犯的那个鹿族少女。 “那……您旁边的女孩是……”贝丝指着另一位面容被黑纱覆盖的女孩问。 “她叫索兰,是我的好朋友。” “这样啊……好名字……” “过奖了……姐姐……” 谈笑间,贝丝突然发现,两位女孩的脖颈上都挂着并非原始部落所拥有的物件。族长赫拉脖颈上挂着一个望远镜,索兰脖子上挂着的,则是象征耶稣基督的十字架。 “望远镜……十字架……鹿族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贝丝思索了一会儿,又回想起只见小孩所说的另一批高鼻梁怪人,不禁感到惊讶: “难道鹿族之前接触过近现代文明?” 想到这儿,贝丝问道: “族长,你们身上挂的十字架和望远镜是谁送给你们的?” “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俄国青年在离开前送给我们的……” “谁啊?” “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赫拉的叙述,贝丝和弗兰克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一个月前的狗熊岭一般。 “追!” “不要放过这些鬼佬!” 森林深处,在一群马匪的追逐下,三位俄国人在森林里纵马奔逃。其中两人是身穿华丽的东正教袍的牧师,另一人则身穿西服,肩上挂着摄像机的俄国记者。 “现在怎么办?”一位牧师歇斯底里的呼喊着,神情中满是焦急与绝望。 “别叫了!现在只能想办法甩掉他们。” 说话间,前方的树枝上突然出现了一条磨牙允血的巨型蟒蛇,正对着他们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对他们发动袭击。 马匹受惊,猛的抬腿,大声嘶鸣,三人无法驾驭受惊马匹,很快便被颠落到马下,顺着一旁的陡坡滚落下去…… 深夜时,当记者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撮罗子里的一张兽皮被褥上,一位年轻的鹿族少女正帮用草药擦拭着腿上的伤口。两位传教士正坐在他身旁,焦急的探视着眼前比他们年轻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当他们看到记者缓缓睁开双眼时,朝着撮罗子外激动的叫喊道: “查尔基诺夫,他醒了!” 随着牧师的叫喊声,两位少女带着一群鹿族人走近撮罗子,族长赫拉握住查尔基诺夫的手,激动的问道: “您没事吧……” “塞尼卡牧师……这里是……什么地方?”听到查尔基诺夫的问题,坐在被褥右侧的牧师回答道: “我们得救了,多亏了这些善良的原住民。是赫拉族长用草药帮我们疗伤,救了我们一命。” “是吗……谢谢您,善良的姑娘。” 查尔基诺夫听到塞尼卡的回答,连忙对着族长单膝跪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请起来吧……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谢谢……十分感谢!” “那后来呢?”贝丝赶忙追问道: “你们在和他们共同经历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没有啊……他们之中那个年轻人名叫查尔基诺夫,两位和我们这里的祭司职责差不多的神职人员,一个叫塞尼卡,一个叫里宾夫。他们是三名虔诚的教徒。还经常把我们聚在一起,向我们讲述一本小书本里的故事。里面有天使,有上帝,还有很多关于人类起源的故事。” “是圣经吗?”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那你们对他们是怎么看的?” “在我们看来,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虔诚的信徒。只是相互信奉的神灵不一样罢了。但本质上都是教人行善,仁慈祥和的善良的神灵。在我看来,他们信奉的名叫耶和华的神灵和我们所信奉的大鹿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啊……”听到赫拉的回答,贝丝轻舒了一口气。但又回想起之前自己在梦中所目睹的惨状,不禁令她产生怀疑: “难道那个年轻人,是俄国的间谍吗?又或许……他们在俄军针对鹿族的屠杀中做出了什么帮助和支持呢?”…… 此时,在旅顺俄租界,一大批留着辫子的中国民众手举抗议标语,将俄军在旅顺的警备司令部团团围住,一位年轻的西装男站在一处高台上,对台下的民众高声呐喊道: “同胞们,工友们,感谢你们今天能不畏强暴,聚集在这里参与这场抗议!这些洋鬼子整天在我们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无恶不作。我们一再忍让,没想到这些洋鬼子非但不懂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欺诈我们,昨天,两个俄兵更是当街行凶,杀害我们一位善良的同胞。是可忍孰不可忍,至此关头,我们更应团结一心,向侵略者讨还血债!赶走洋鬼子!旅顺是中国的!” “赶走洋鬼子!” “旅顺是中国的!” “撤出我国领土!” “严惩杀人凶手!” “讨还血债!”在这位年轻人的激励下,聚集在警备司令部门口的抗疫者们纷纷异口同声的喊起了抗议口号,声音中充斥着悲愤,更充斥着一个民族的血性与不屈。一时间,将铁门内站岗的俄国士兵惊扰到无计可施,场面异常庞大。 “都让开!都让开!”此时,一大批全副武装的俄军赶到警备司令部门口,他们驱赶民众,将被攻击的警备司令部保护了起来。在一大批俄军的簇拥下,一辆车头挂着沙俄国旗的敞篷车停在了警备司令部的门口。随着侍从打开后门,一位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留着金黄色大胡子的俄军上校走下敞篷车。一方是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另方则是荷枪实弹的沙俄士兵。在双方的对峙下,场面顿时变得异常紧张。 “你们这群暴徒,还不快点退下!”上校大声命令道。 “凭什么!” “该退下的是你们!” 然而,抗议者的呼喊声并没有吓到这位饱经沧桑的上校: “你们谁是领头的?” “是我们!”说话间,两位留着长辫,身穿白马褂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好啊!”上校拍着双手,缓缓走向两位年轻人: “有胆量!你们真是有胆量!竟敢聚众暴乱,影响当地的社会治安。我看你们真是活腻了!”说话间,上校伸出胳膊,将其中一人转过身来,又将他的的脖子牢牢勒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枪,并扣动扳机,只听一声枪响,年轻人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我跟你拼了!”另一位年轻人刚要冲过去,便被上校一脚踹倒,随后被紧随其后的俄国士兵牢牢按倒在地。 “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洋鬼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年轻人对着眼前的沙俄上校大骂道。 “闭嘴!”此时,上校身旁一位穿着黄马褂的华人翻译官大声呵斥道: “就你,也配对着这位大人大呼大叫?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帝国上校兼驻华商务副总监,当今沙皇陛下的亲堂弟,罗曼.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男爵!” “徐富贵,你这个洋人的走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还敢嘴硬?看我不……” “等等!”上校制止了翻译官: “你想死?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尼古拉耶维奇说完,眼也不眨地扣动了扳机,一大摊令人作呕的鲜血喷洒在了这位上校的脸上。 “太可恶了!” “跟他们拼了!” 目睹这一幕的中国民众们义愤填膺,纷纷冲上前去与俄军拼命。 “动手!”随着上校一声令下,俄军士兵纷纷向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射击,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腥臭难闻。幸存的民众们纷纷作鸟兽散,逃离了现场。 “哼!一群骨瘦如柴的家伙,也敢得罪我们?” “男爵先生,麻烦您快点。”坐在敞篷车上的男爵夫人急忙催促道: “我们还要去公园游玩呢。” “好的。”尼古拉耶维奇听到夫人的催促,微笑着走上敞篷车,驾车离开了现场。 到达公园后,男爵带着一张俄文报纸,和夫人手挽着手,在公园中行走。 “丈夫,您觉得我们外甥最近在报刊上发表的文章怎么样?” “当然可以了。”尼古拉耶维奇微笑着回答: “没想到这小子写起文章来真有一手,真不愧是一个合格的记者。” 男爵边说,边将注意力集中在报纸上。 “男爵先生,您的外甥要见您。”一旁陪同的中尉提醒道。 “知道了,让他过来吧!” 下达命令后,尼古拉耶维奇对一旁的妻儿说: “夫人,您先带着孩子去玩吧,我还有事,待会就来。” “知道了,彼得,我们走吧。” “好的,妈妈。” 妻儿离开后,查尔基诺夫刚好来到了男爵身边: “舅舅!”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查尔基诺夫刚要开口为被镇压的中国民众求情,又害怕惹舅舅生气,适得其反,只得绕着弯子说: “我想和您聊会儿天。” “想聊什么,你说吧!” “您觉得我在刊登在报刊上的那位女孩长得怎么样?”尼古拉耶维奇看了看赫拉的照片,意味深长的回复的: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野了。” 话锋一转,查尔基诺夫又问道: “舅舅,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公园里游玩,玩的那可是不亦乐乎呢!”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还往我脖颈上小便过呢!” “小时候的时光真是令人怀念啊!可惜经历了这么多年,我长大了,您也步入中年,以前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而如今,我们承蒙上帝的恩赐,得到了自己应有的回报,我们更应该虔诚的侍奉上帝,秉承上帝的意旨,更好地……”查尔基诺夫刚要把话说完,就被尼古拉耶维奇打断: “你不用说这么多,这些我都知道!你要记住,作为上帝的仆人,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一定要对上帝虔诚,对陛下忠诚。” “舅舅,我不会忘记侍奉上帝,为沙皇效忠的,但是……”查尔基诺夫刚要开口,尼古拉耶维奇便话锋一转,询问道: “对了,你有参军的意愿吗?” “暂时没有……” “孩子,虽说你暂时不愿参军,但是无论身处何地,你也要履行作为上帝信徒的职责!倘若将来你参军的话,不管你是文职还是军官,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战场上,都不要对那些异教徒心慈手软,他们都是撒旦信徒的化身,是我们的敌人!而我们要做的,你应该都清楚!”听完尼古拉耶维奇的训导,查尔基诺夫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对眼前待自己和蔼可亲的贵族说道:“舅舅,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说吧。” “求求您以后,不要滥杀无辜了!” “什么?”对于查尔基诺夫的请求,尼古拉耶维奇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你说的是那些中国人?我就知道你要给他们求情!” “难道不行吗?我为受欺凌者求情有什么不对?” 眼见自己的“苦口婆心”没有让查尔基诺夫从迷茫中醒悟,尼古拉耶维奇只得继续“语重心长”地回复道:“孩子,你要明白,世界的本质是弱肉强食,弱者没有资格存活于事。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强者可以对弱者做出任何事,即使夺取他们的生命,也不算什么坏事!” “可是舅舅,……圣经中上帝要求我们宣传福音,提倡仁爱与行善,而不是欺凌和杀戮弱者,您也是上帝虔诚的信徒,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吧!” “当然,但是据我所知,上帝要求我们宣传福音的对象是那些善良的,愿意成为上帝羔羊的虔诚的供养者,而不是企图袭击警备司令部的穷凶极恶的暴徒!是你误解了上帝的旨意!”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暴徒?他们只是因为自己的同胞被外族人杀害才奋起反抗的!在我看来,他们并没有什么过错,只是暂时被仇恨充斥了心灵!如果我们遵照上帝的意愿,用博爱的胸襟和善良的行为感化他们,引导他们,他们当然也能成为合格的上帝的信徒。就像我们一样!” “哼……”尼古拉耶维奇漫不经心的冷笑道: “你指望这些愚昧无知的家伙成为上帝的信徒,和我们一样?真是天真!他们冥顽不化,卑劣恶毒,你以为上帝会垂怜,会赐福给这些家伙吗?上帝教导我们要传播福音,但也说过我们要以守卫正教和自己作为信徒本身的纯洁性为使命,遵从其旨意,结束那些野蛮未开化的异教徒的生命,以净化他们潜藏在灵魂中的肮脏污垢!因为这样是对他们灵魂的救赎!我这样做,不仅是履行作为军人的职责,更是为了履行自己作为上帝子民的神圣义务,如果他们能在死后得到主的原谅,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虔诚的正教信徒,但是上帝说过,人类生下来就是拥有深重罪孽的,而赎罪的主要行径就是以善行感化主,以此获得救赎,死后灵魂升入天堂,就算他们是异教徒,就算他们穷凶极恶,也应该最大程度上给予他们以宽容,用仁慈的心灵予以感化,而不是肆意杀戮,涂炭生灵!而如今你却违背主的意旨,背叛了作为正教信徒应有的善念,你难道还嫌自己犯下的罪孽不够深重吗?你难道甘愿死后堕入地狱,经受永生的折磨吗?” “住嘴!”罗曼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自从在教堂受洗礼以来,我从小接受主的恩赐!作为上帝的追随者,我比你更虔诚的侍奉着上帝,我对上帝意旨的揣摩比你更加深入,上帝不会怪罪我!因为我执行的,正是上帝所教导我们的!如今我不过是在履行作为信徒的职责,你这个小辈没资格这样和我说话!如果你不是我的外甥,我不会轻饶你!” “你这样做只是在亵渎上帝!” “轮不到你教训我!可恶的异端!” 尼古拉耶维奇说完,头也不回便带着侍从快步向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查尔基诺夫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