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3号尸体库的保管员(第93记)
顾不上多想,我一把拉开3加库的门冲出去。
从通道这头跑到另一头,敞开门的电梯前,我亲眼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彭真。
这一刻,白色光亮打在他脸上,八个字形容——面无血色,惊恐异常。
面对面,彭真如同僵住一般,仰头望着我,半张着嘴、直直地盯着,似乎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彭真毕竟是个大男人,把他搀扶起来着实费了我好大力。
好一阵,他的脸都是惨白惨白的、手冰冷冰冷。扶着他,一瞬间,我不禁有种与“尸身”相近相触的感觉。
一步一步沿着楼梯,我终于把彭真从地下带到地上。
如此费劲,为什么不用电梯?
因为我始终牢记陈师傅的叮嘱:从负一楼到一楼有部电梯,专用于运送尸体和各种标本,干活儿时可以用,但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不需要载什么的话,那就得自己走楼梯,不论上还是下。
虽说是两个人,但我不是在干活儿,彭真更不是尸体和标本,所以不能破了规矩,即便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规矩”的来由。

自小门走出实验楼,天已然黑透了。
忽而一阵风吹过,彭真打了个颤,像过电似的,浑身一抖。
沉了片刻,彭真慢慢转头看向我。
“这会儿,你好点儿了吗?”(我试探着问到)
“这……这是外边儿。”
“是,咱们从楼里出来了。”(我跟着说到)
“我……我还是头懵。”(彭真皱着眉)
“你开车来了吗,车在哪儿,咱去车里缓缓,稳稳神。”
“车……车就是那边儿。”
顺着彭真手指的方向,我找到他的白色宝马,牌照号:3434。
坐进车里,彭真拧开矿泉水瓶,将所剩的半瓶凉水一饮而尽。
许是喝得太急,他一顿呛咳,原本发白的一张脸愣是咳得通红。
又沉了沉,或许“飞扬的神魂已顺经归位”,彭真伸手打开车内顶灯,深舒一口气。
“你好了吗?”(我望着彭真)
“好了。”(低声一应,再看向我,彭真的一双眼睛回了神)
“能不能告诉我,刚刚,你怎么进了实验楼,又去了地……”
“我没走,而是悄悄看着你进了不显眼的小门。跟过去,我发现门没锁紧,用力一推就开了。”
“然后,你就下了负一层?”(唯恐吓着惊魂才定的彭真,我轻声说到)
“我上了电梯,我没碰里面的任何按键,负一层按钮自动亮起,很快,电梯就降下去了。”
“电梯停住后,门一开,你看见了什么?”(说着,我的心不由地揪紧)
“我才踏出电梯,一个人出现了。”
“什么人?”
“他全身包着白布,只露出眼睛、一张嘴和两只手,他下身的白布垂到地上,看不到脚,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有脚!”
彭真自是不明真相,可我却心知肚明。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卫。难怪我在3加库里找不见,原来,他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出来。
小卫能在黑夜走出库房,可以在通道里自由行?我去,这是功力深厚的郑医生解锁了新技能?
好巧不巧,彭真偷偷摸进来,差点儿没让“复活”的小卫给吓死。
“那样的地方,深更半夜,再加上多少有些紧张,你定是自己吓自己,以至生出幻觉。”(我只能找理由安抚彭真)
“不,不是幻觉,是亲眼所见,是真的!”(彭真突然提高声音)
“怎么可能,若是尸体库真闹鬼,我早就吓跑了。”(我故作不以为然)
“我知道,是她,她还在。她恨我,她一定要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