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1（22）
21.
一个臭烘烘、外形类似于人的东西正从下水道里艰难地爬出来，这个东西身上满是粘稠的污泥，黑乎乎的让人看不清它的真实面目，但光是看着这副模样就足够叫人作呕，更别提它的气味，简直比鲱鱼罐头还要恐怖。这个东西从下水道里爬出来之后，踩一脚就发出一声“啪叽”地朝面前的爬梯走去，这个东西的外表好像一团巨大的、会移动的泥巴团，这个东西笨重地爬上爬梯之后来到一个房间里，它刚刚踏上房间，两道水柱就向它喷来，水柱如同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割掉它身上那层厚厚的泥巴，经过十五分钟的冲洗之后，它的原本面目终于露了出来——————————原来不过是一个穿着防护服、带着防毒面具的“人”。
尽管外表的泥巴已经冲洗干净，但是味道还是臭不可闻，于是房间里顿时开始释放空气清新剂，并清洗地面上厚厚的泥巴，而那个穿着防护服的家伙则来到房间里的一扇门前，打开门走进去以后，里面是一个干净的清洗的间，机械手臂帮这个家伙脱下防护服，然后拿去进行消毒和清洗，为下一次的使用做准备，而穿着防护服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黑月队的队长月蚀，这时的她刚刚完成任务回来。从清洗间出来之后，月蚀十分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身为狼人的她嗅觉可比人类灵敏得多，所以刚闻一下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真他妈的臭死了！尽管影月先生和夜辰先生教育过她说脏话是不对的，小孩子不应该说脏话，但月蚀此刻只想骂脏话。这种臭味就连鲱鱼罐头见了自己那都是小巫见大巫，也许到了打仗的时候，自己可以穿着自身防护服站在前排把人类士兵都给臭晕，这样就不会有流血和牺牲了，不过现代战争很少用到士兵了，使用更多的是先进的武器。月蚀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想到，她快步朝自己房间走去，想要快点去洗澡，将身上的臭味都去除干净。
房间里传来一阵哗啦啦地流水声，月蚀在卫生间里面呆了至少一个小时才出来，她不停地往身上抹沐浴露，泡泡在卫生间里飞得到处都是，出来的时候那一身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毛发令她活像一条落水狗。月蚀先是用毛巾将自己全身上下擦了一遍，正当她准备拿吹风机将自己吹干的时候，一个电子屏幕突然弹了出来，上面显示在她洗澡的时候，基奈山和西奈半不下二十次地向她发起视频通话。这下可完蛋了。月蚀想到，基奈山和西奈半如此频繁地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而自己却不接电话，她们可不得大发雷霆，尤其是基奈山，她向来对自己抱有很大意见，这下基奈山又有理由来挖苦自己了。月蚀赶快地打开视频通话，也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形象有多糟糕。
“很抱歉，基奈山副指挥官和西奈半副指挥官。”月蚀站得十分笔直，双臂紧接着她的身体，就像是一颗挺拔的松树，月蚀对着投影出来的影像行礼，未干的水滴从她的脸上、手臂上一滴一滴的落下，她的视线已经被滴下的水珠模糊，可月蚀却并没有眨眼或者是用手擦去水珠，仿佛基奈山和西奈半此刻真的站在她面前一般，“我随时听候命令。”
“呦呦呦，看来我这个小官还请不动我们尊贵的月蚀大人了，毕竟她可是雪银总指挥官的直属手下，影月先生和夜辰先生唯一的孩子。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又有何德何能去巴结她呢？哎呀，更别提叫她去做点事，我怎么能有这种荣幸呢？”基奈山还是老样子，每次见面她必对月蚀进行一番挖苦，对她阴阳怪气一番，这仿佛成了一种必要的形式，如果没有这一步就做不了事似的。月蚀没吭声，只是直直地站着，她知道自己试图解释的话基奈山会更加来劲的，见月蚀没反应，基奈山自然也就失去了兴趣可她也不开口，她们互相看着对方，一言不发，好在西奈半最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基奈山副指挥官和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可以理解你的难处，但这次实在是有十万火急地任务要告诉你，所以不许再有下次了，你先擦擦脸上的水珠吧。”
“是的，基奈山副指挥官和西奈半副指挥官，我在此对您们发誓，绝不再有下次。”月蚀迅速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但又觉得这样不够彻底，于是拿起毛巾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一遍。
“雪银总指挥官刚刚下达了最新命令，”基奈山率先开口，“他已经确定要对玛格莫英下手，由于你们是唯一一个在外面活动的小分队，所以他托付给你们的任务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比较艰难。”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月蚀还是站得那样笔直，她回答的声音是那样铿锵有力。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开始布置任务，由于那份文件的字数繁多，我担心你不理解，所以我做了一个新的文档，里面有你所有该完成的任务，你必须记住，这些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西奈半接着基奈山的话说到，“如果你没能完成任务，就算影月先生和夜辰先生是雪银总指挥官的直属手下也保不住你，不只是你，我们所有队员都要遭殃，计划书我已经发给你了，仔细看，别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因为任何一个细节的事物都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雪银总指挥官很重视这次任务，你必须拿出你最好的状态来，另外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份文件要高度保密，除了你之外，不要给其他队员看见，你给他们安排好任务就行了。”
“是，基奈山副指挥官和西奈半副指挥官，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月蚀的声音不大，可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的坚定。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绝不能辜负雪银总指挥官对自己的信任。如果自己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出色甚至是超额完成任务的话，那么她就可以摆脱那些来自基奈山的、啸铁的等等一大堆队员的冷嘲热讽，以此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只会靠影月先生和夜辰先生、走后门、“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当初自己也是在军校里经过实打实的训练，经过了一场场考试，自己的实力绝不比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差，自己也是有很多优点的，自己完全有能力承担起身为队长的责任完全有能力指挥好自己的队员。人们常说“是金子总会发光”，月蚀曾经十分相信这句话，她认为只要有本事就一定有用武之地，但她后来意识到“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①”，光有一身本事还不行，必须得有人为你提供能让你展示本事的平台，否则酒香也怕巷子深，这世间古往今来，郁郁不得志的人多得去了，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却无处发泄，若不是雪银总指挥官下达了这个命令，她估计永无出头之日。不不不，这样想不行。月蚀突然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自己的脸上，这么一件重要的任务，自己怎么能只考虑到自己的利却忽视了体？自己太得意忘形太飘飘然，这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情，而是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决定着未来的发展方向，如果自己此刻只想到自己的利益的话，自己未免也太自私了，怎么得起雪银总指挥官、影月先生、夜辰先生等等前辈的付出？难道他们牺牲那么多，就只是为了让自己摆脱偏见吗？不，肯定不是！自己怎么能将他人的辛苦付出据为己有？月蚀甩甩头，毛发上的水珠随着她的动作向周围溅去，她决定先把自己吹干，剩下的事情过一会儿再想。
当月蚀终于把自己全身都吹干净的时候，已经到了早饭时间，正好莫斯奈特发来消息，说早餐已经送到地下室只等着月蚀和啸铁来取，月蚀去取了早餐并告诉莫斯奈特，让她下来一趟，因为自己有事要跟她们说，取早餐的时候月蚀向小骷髅发起视频通话，今天是小骷髅的休息日，她平日里忙得连饭都没有时间吃，而且还不能与她周围的同事有太多交流，因为话多易出纰漏，今天小骷髅难得住家，月蚀担心小骷髅会因为自己打断了她的美梦而生气，毕竟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厚道，不过小骷髅肯定会理解的。月蚀正想事情的时候，啸铁也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但她并没有马上来到会议桌前，她先是站在门口又是打哈欠又是伸懒腰的，然后才慢腾腾地移动到会议桌前，好在她的着装十分整齐，要不然月蚀真打算说上她几句，半睁着眼看了看月蚀端来的早餐，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让我们伟大的月蚀队长干这种丫鬟才干的活，真是太委屈了，请原谅我没有早早地起来，早早地将饭菜端去您的房间。”月蚀没接啸铁的话茬，她将属于啸铁的那一份早餐放到啸铁的面前，好声好气地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所以你今天就别猫在房间里了，一起吃早餐吧。”
啸铁没说话，只是坐下来开始吃早餐，但她特意挑了一个远离月蚀的位置，月蚀叹了口气，也开始吃起早餐来。
若不算上晚归的月蚀，莫斯奈特就是整栋酒吧里起得最早的那一个，因为她必须在月蚀洗漱好之前准备好三份早餐，让月蚀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乎、香喷喷的食物且要符合她口味的食物，而莫斯奈特这样辛苦不为别的，纯粹出于讨好月蚀。今天的早餐是月蚀最喜欢的咸豆腐花加刚炸好的、切成一块块的油条，豆腐花上撒着辣椒和香菜，此外还有两碟小菜：拌黄瓜和拌黄豆，属于月蚀的那份早餐比属于啸铁那份的早餐分量要多一点，莫斯奈特通过观察发现月蚀不论挑选什么都习惯性挑选左边的那一份，所以她每次分配饭菜都会多给左边多一些，但月蚀对这件事丝毫不知情，以为啸铁的饭菜与自己饭菜的分量一样多，啸铁心里明白但什么也不说，她不认为这点事值得自己大闹一番，样显得自己并怪像一个没教养没文化的泼妇（其实她之前的行为与一个叛逆的孩子无异），不喜欢吃的就剩下来不吃，而月蚀会负责把啸铁盘子里吃剩下的清理干净，每当这时候啸铁总是会在心里嘲笑月蚀是饿死鬼投胎，别人嘴里剩下的也要捡了去吃，但月蚀吃啸铁的剩饭剩菜只是纯粹的不想浪费，她与莫斯奈特闲聊的时候听她抱怨过物价太贵，尤其是新鲜的瓜果蔬菜简直价比黄金，再加上电费水费还有那些工作人员的伙食费，还得尽可能地挤出一些钱来给基奈山和西奈半，就快要入不敷出了，其实事实远远没有莫斯奈特所描述的这般严重，但月蚀还是默默地记在心里。
月蚀很喜欢将油条在豆腐脑里泡一遍再吃，因此她会很小心地让自己嘴巴周围的毛发不沾上豆腐脑，啸铁却觉得月蚀的吃相丑态百出，活像只猪。她们吃完饭后莫斯奈特来到地下室，小骷髅那边也终于接通了视频，将餐具丢到会议桌的另一边后，月蚀宣布会议开始。
“早上好，月蚀队长。”由3D投影出来的小骷髅向月蚀行礼，她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孩，有着一头乌黑、如同海藻般弯曲的头发，还有着一双祖母绿色的双眼。
“早上好，小骷髅。很抱歉打扰你的休息时间，但请你放心，我会尽可能地长话短说，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尽情休息。”
“今天凌晨五点，我刚完成任务回来时，基奈山副指挥官和西奈半副指挥官就给我发来消息，雪银总指挥官于不久前发布了最新任务，但限于我个人的理解能力，所以西奈半副指挥官将任务主要内容制作成了一份新文件，接下来我会以西奈半副指挥官发给我的文件的内容为主分配工作。”
“小骷髅，你的任务是危险系数最高的，所以最先说。你可以先辞去在医院的工作了，因为雪银总指挥官要将你安排进玛格莫英家族，接应你的是雪银总指挥官本人，你潜入玛格莫英家族之后全听雪银总指挥官的指挥，但在你前往玛格莫英家族之前，要先去一趟黑市购买能量晶体，你明白了吗？雪银总指挥表示他会在明天转钱到你的账户上。”月蚀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千万要小心，小骷髅。”
“月蚀队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啸铁，你的任务和我一样所以在这里我就不细说了，你跟着我一起行动就好了，今天完成任务之后就不必再去了，好好休息，后天我们就要离开酒吧运送两批能量晶体去基奈山和西奈半副指挥官那边，顺便接应她们派给我们的支援，回到第三区北半边之后我们不会再回到瓦伦维拉街，直接前往莫斯奈特在首尔市郊区购买的庄园，等到雪银指挥官宣布开始行动后再开始行动。”啸铁一直没出声，只是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月蚀只得当她听进去了。
“还有莫斯奈特，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待在酒吧里等待雪银总指挥官的命令，其它的什么也不要管，我待会把雪银总指挥官的联系方式给你，瓦伦维拉街有什么情况立刻向她报告。大家都明白了吗？”小骷髅和莫斯奈特都大声答应道“是”，啸铁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听上去有气无力。
正处于睡梦中的基奈山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给吵醒的，出于警觉，她睡觉的时候总会半睁着一只眼，这样万一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便可以尽快察觉，由于基地过于安静，所以哪怕只是一根针落到地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在来电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基奈山的神经系统几乎可以说是同步苏醒，睁眼和挥手这个动作在同一时间内被完成，投影出来的电子屏幕便立刻传出了渡边鸦急切地声音：“基奈山大人，雪银刚刚发布了最新的命令，并且要求您在第一时间内回复他。”
与基奈山有血缘关系的胞妹西奈半也是被黑蜘蛛以同样的方式从睡梦中“揪”醒的，她所说的内容与渡边鸦相差的只不过是几个字，但是黑蜘蛛的嗓音可要比渡边鸦的嗓音要高一个声，西奈半有时真的很想用封口胶封住她的嘴。
基奈山和西奈半几乎是同时从床上爬起来查看君曌布置的最新任务，她们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每一行文字，速度快到在普通人看来她们只是草草地随便划几下就过去了，实则她们已经掌握了关键信息：
1.黑月队的小骷髅将作为卧底进入玛格莫英家族，接应工作由雪银本人完成。
2.黑月队的月蚀和啸铁将离开Red Rose，在外面完成雪银给她们布置的任务，同时基奈山和西奈半也要各派一只小队作为支援。
3.雪银已与第二区高层管理取得联系，他将借第二区的力量推翻玛格莫英家族的统治。
看完雪银发布的最新计划之后，基奈山和西奈半都在第一时间内向雪银回复“收到”，但在回复完毕以后，基奈山和西奈半内心所想的截然不同。看着雪银的计划，基奈山在思考自己是否可以从中捞到什么好处，雪银控夺取第三区北半边之后，自己手上的权力看起来变得更大了的事实则不然，这反而让雪银可以更好地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确实不需再像以前那样“藏着掖着”，不必再由于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而是可以“正大光明”“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但雪银本人也将来到第三区北半边，这样自然就方便了雪银对自己的监视，自己的计划会变得更加难以实施，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因为自己手上的筹码更多了。可计划中还有两点让基奈山感到疑惑，首先就是雪银在整个计划中都没有提到有关于第一区的只言片语，想要成功夺取第三区北半边的政权，第一区就是一个必须越过去且极其难以越过的坎，基奈山虽然不是很了解第一区的情况，但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据基奈山所了解，自玛格莫英家族上台以来的每一任最高总统都想吞并第三区北半边，第一区与第三区北半边仅隔了一个第二区（华尔街太小算不上），挨得这么近，第三区北半边又是这么一大块肥肉，送到嘴边的肥鸭怎么可能让它跑了？其次就是雪银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北半边到第二区的军事支援的，他明明一直呆在第三区北半边，且一言一行都受到来自玛格莫英家族的监控，雪银是如何越过玛格莫英家族的监视，找到中间人，与第二区取得联系并争取到第二区的帮助的？他是如何完美避开这些监视，与第二区高层取得联系，并且还能让他们出手相助，雪银究竟给了第二区的高层多少好处？
可是雪银却对这两件事情只字不提，他真的能确定她们在第三区北半边“闹事”的时候第一区和第二区不会有人过来插足吗？他有多大能耐能让第一区那些高官乖乖听他的话，让第二区的那群高管“安分守己”？如果雪银说他可以保证玛格莫英家族的人不来参和上一脚那么这话还多多少少有些可信度，但是雪银现在说他可以保证第一区和第二区不会来搅和这件事基奈山可不相信。第一区和第二区与玛格莫英家族之间积怨已久，雪银现在身为玛格莫英家族的一员，第二区的那些高官有谁会愿意与他结盟？而且雪银虽然说自己会亲自完成接应小骷髅的工作，基奈山觉得这不像是雪银的行事风格，因为雪银的一切信息对外绝接应对保密，如果他去接应小骷髅，那么就意味着他的身份会被知道，难不成真负责接应的不是雪银，而是雪银的一个手下？但是自己在来到人类世界的那一天上头再三申明过，只有雪银一“人”成功潜入玛格莫英族，那么这个多出的手下又是怎么一回事？不不不，有可能组织是在骗人，这么重要的任务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组织肯定还派了别的“人”，所以说雪银这个所谓的自己，肯定是他的一个手下，而不雪银本人……
又或者说，雪银真的通过某种办法、某种手段接触到第二区的高官，与他们达成交易，雪银给他们足够的好处，而他们帮助他夺取第三区北半边的政权。可是这个想法经不起推敲，首先最致命的问题就是雪银是用什么办法与第二区高官取得联系的，他手头上有什么筹码值得那些高官乖乖听他的指挥，值得那些高官与他合作，金钱吗？屁！那些狗官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们的钱多得可以将他们自己活活闷死，况且雪银自己手头上也没几个钱，与其说是雪银用钱收买他们，倒不如是他们用钱收买雪银；权力吗？更加放屁！那些狗官手上的权力足以让他们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雪银，与其说是雪银给他们权力，还不如说是他们给雪银权力，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全由他们说了算，雪银还得看着他们的脸色行事。这下基奈山可算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雪银到雪银了各种手段才能达到今天这样？在人类最渴望的两点上雪银都不能满足他们，总不能是色吧？他雪银能有几分姿色去让所有的高官都拜倒在他自己的石榴裙下？且色是最没有威胁力的，毕竟好看的人多得去了不差你这一个，况且他还是个男的，总不能所有人都是同性恋吧？况且基奈山听说过关于雪银样貌的流言，据说他长相极丑，半边脸全部被烧伤，还瞎了一只眼，不论按照怎样的审美，这个雪银都属于是严重破相。最后基奈山索性放弃了思考，与其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推测这种没用的事情，还不如多考虑一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前面说过雪银彻底掌握第三区北半边政权之后自己所面临的危险比现在更大，但也说过自己手中掌握的筹码更多了，多一份筹码就意味着多一份说话和谈判的底气，雪银距离第一区和第二区的高官越近，也就意味着自己离他们也越近，基奈山在思考自己手上的这些筹码是否能为自己在人类中争取想要的职位，是否能保证自己在人类之中的安全，是否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基奈山不喜欢组织，也不喜欢那些人类，是人类抛弃了她，是人类把她变成这副模样，最后又把她抛弃，人们常说“最毒妇人心”，基奈山认为这句话应该改成“最毒的是人心”，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不论大人还是小孩，不论老年人还是青年人，他们的心肠都一样歹毒，区别只不过是有些自己已经意识到，有些自己还意识不到罢了。组织那帮高官也不是什么善人，他们之所以救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对他们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他们还需要使用自己，那些什么“给自己办理身份证”“保证自己的衣食住行”只是糖衣炮弹，只是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言，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给他们卖命的借口。
自己手上的筹码肯定是不能全部交出去，得一点一点的起人类的兴趣，鱼钩外的饵料肯定要将锋利的鱼钩包裹得严严实实，让鱼儿看不出这是要命的鱼钩，鱼儿成功咬钩之后不能把他们马上拉出水面，要让他们在水里继续泡着，让他们以为自己还身处于安全而温暖的水中，丝毫察觉不到自己已经是大难临头，收网时速度要快要准要狠，一鼓作气将鱼从水中拉出来，不给他们任何与自己周旋的机会，让他们失去在水中的优势，只能做徒劳地挣扎，之后再把他们塞到自己的水桶里和渔网里，成为自己的掌中之物。不过这一切的大前提是自己要找到一个可以钓鱼的地方，不然饵料再诱人也钓不上来一条鱼，鱼竿再好也没有“用武之地”。基奈山的这些小心思看起来无人所知，其实凡是对她有所了解或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猜得出来。
西奈半此刻就能猜到基奈山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肯定又是在想着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与人类结盟，然后放长线钓大鱼，这个基奈山倒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西奈半在心里不屑地想到，她就是基奈山肚子里的蛔虫，西奈半知道自己的水平有限因此从没有动过这种歪心思，她不在乎雪银是会否真的亲自来接应小骷髅，也不在乎雪银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成功拉拢到第二区的高官，更加不在乎雪银与那些高官之间究竟做了什么交易，这些问题都不是她应该考虑的，再说了明明有官以“坐享其成”的偏不要，非得要去搞“铤而走险”那一套，这绝对是洗澡的时候脑子进水了。
西奈半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向雪银报告一声，让他多多留心基奈山，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其一是因为她得时时刻刻防基奈山，距离自己上次给雪银发送消息的时间才过去不久，而且还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准备，眼下这个情况太仓自己促，搞不好还会主动将自己暴露，风险实在太大；其二是西奈半相信雪银可以猜的出基奈山的想法，既然他成为首席情报官那么肯定有两把刷子，不可能连这个都看出来。至于现在，自己这个小小的副指挥官就先别管那么多，好好完成雪银布置下来的任务就行了。没准自己想得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要是招来雪银的怀疑那可就不好了，自己必须要向雪银证明自己是和他统一战线的，绝不能让雪银把自己当作敌人，因为他虽然讲道理，但他属于那种认理不认人帮理不帮亲的货色，不管自己之前和他再怎么好关系只要你威胁到他自身，雪银就会毫不犹豫地翻脸不认人。他不相信阴司地狱报应，也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更不相信冤魂之类的说法，总而言之雪银就是个妥妥的无神论者，什么佛教的“如来佛祖”基督教的“耶稣”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文字的杜撰，为了达到自身的目的，雪银可以摈弃一切道德，这类人是最恐怖的，因为你无法在除了利益以外的事情上威胁到他，可他偏偏又不会让你轻易抓住他的把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