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同人】你们的世界从来就不该有我(4)
芯片过载,大脑熔毁。
布洛妮娅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本该被肢解的芽衣。
偏离出现的是如此之快。
但没关系的。
重来就好了。
于是刀入胸腔,死亡再次将他带回五万年前的荒芜的土地。
“没关系的.......”
空之律者觉醒。
但这次,少女的意识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她没能阻止自己的手伸向咽喉,他也没能阻止律者像捏玩具一样扭断芽衣的脖颈。
喷薄而出的血雨里。
染血的青年提起少女遗留的太刀,颤抖着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没关系的........”
又是五万年。
这一次,他好好地在天穹市守护着琪亚娜。
“大概......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
看着初步掌握空之律者的琪亚娜,那时的他还这般天真地想到。
顺承他既定的命运,远在海渊的德莉莎的一通电话便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他的幻想。
“舰长......布洛妮娅她......”
理之律者的力量凭空消失,进入量子之海的布洛妮娅再也没能回来。
听着德莉莎压抑的哭腔,青年却只有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无力地挂断了电话,无力地望着身旁小口小口吃着饭的少女。
“是大姨妈她们已经收回宝石了吗......”
少女的疑问被青年那张说不清、道不明的脸给打断。
“舰长......你怎么了?”
“.......我没事.......”
“是她们那边发生什么了吗?”
“.......不,她们......挺好的。只是宝石的回收不太轻松罢了。”
青年摸了摸少女分叉的白发,拼命挤出一丝笑容朝她安抚道。
“你先吃,我出去买点东西。”
似乎走了很久,但其实不过是一段说长不长的路。
直到终于拐进一处无人,他才能颤抖着摸出怀里揣着的枪。
“没关系的........”
于是对着下巴扣动扳机。
于是子弹挟着火花绽放。
于是鲜红的红白之物溅在狭长的巷墙上。
他又一次回到五万年前的土地上。
流星划过天穹市的天空。可这一次的炸弹里所蕴含的崩坏能却让她的身体不可逆的裂解。
远在芽衣成为雷之律者为她分担压力之前,琪亚娜的眸子却再也没能睁开。
“没关系的.......”
自杀,回归,重来。
被追至汪洋的殒冰之律者突然增长的力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在自然滔天的伟力下,芽衣联合幽兰黛尔与其同归于尽。
“......没关系的.......”
自杀,回归,重来。
太虚山上。
识之律者失控,琪亚娜也没能阻止符华自甘化作封印牺牲。
“没关系的。”
自杀,回归,重来。
奥托的计划脱离控制,伪神的身躯被提前下场的虚数意识串掇。
幽兰黛尔战死,琪亚娜意识溃散。
“..........”
自杀,回归,重来。
始源之律者觉醒失败,往世乐土付之一炬。
纵使凯文消灭了侵蚀之律者,却依旧无法改变芽衣的死亡。
自杀,回归,重来。
自杀,回归,重来。
自杀,回归,重来。
自杀,回归,重来。
自杀,回归,重来。
自杀,回归,重来。
无数次无数次地回到荒芜的土地,无数次无数次地旁观逐火文明的覆灭,无数次无数次地目睹百姓的死亡与哀嚎,无数次无数次地注视名为英桀死去时所绽放的人性的光。
可那又有什么用。
他敢做出任何改变吗?
他不敢。
所以他只能一遍遍地看着她们死去,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只要不停地用死亡来纠正自己这个变数,那她们,还有他,就一定能达到他所见证过的结局。
“只要我死的够多........”

“舰长,你还好吗?”
少女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青年愣愣地转过脑袋,出神地望着琪亚娜写满关怀的脸。
“啊——————”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裳,惊慌、恐惧,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表情是如此让人害怕。
直到察觉到自己颤抖的手已经在少女的胳膊上抓出一道道血痕,青年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再次望向少女的脸颊。
而刚刚出现在少女脸上的血似乎从不存在一样。
“.......我没事,抱歉。”
良久,青年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毫不在乎地甩了甩手,少女皓腕上的血痕便瞬间消失不见。
“要不.......你还是先回地球看看心理医生吧?”
“我......没关系的.......”
“啊啊啊,你又这样。”
少女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有没有关系我能不知道吗?我可是终焉诶。”
“.........”
短暂的沉默后,少女才抱着膝盖小声开口道。
“你还记得这是第几次轮回吗?”
“.......一万两千零七十次,正好是你的生日后面加个零。”
“.......记得真清楚.......也对,要是你的记忆力能差劲点,你的ptsd也不至于这么严重了。”
她什么都知道。
早在两年前成为终焉时就知道。
六亿三百五十万年的记忆,她成为了第一个旁观的看客。
看着自己与伙伴的一次次惨死,看着他无能为力地将刀刺入胸膛,看着漫长的时光将他不断侵蚀,也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变成如今这副时而不受控制的模样。
对她来说,看完这些记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可对他来说,这段漫长而绝望的时光是真实发生在每一分每一秒当中。
而现在,终焉律者已经成功诞生,一切也顺承着完美的剧本,他也终于能好好地喘上一口气。
结果呢?不过是稍稍松了下那根摇摇欲坠的神经,那些有关自己死亡的记忆却一刻不停地与现实重叠。
“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疯的。”
她无比清楚的知道。
最终,青年还是没能拗过少女的劝告,老老实实地回了地球接受治疗。
时间一晃而逝,眨眼间,两年的时光便匆匆而过。
通过药物的抑制,他已经初步将那些死去的过往甩开。只要好好遵守医嘱,勤加锻炼,再多去不同的城市走走,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就好。
虽然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却莫名有些不安。
这两年,外面过的并不平静。
隐藏在城市角落的赤红怪物开始明明出现在世人眼中。
可不管怎么去清理,它们的数量却不减反增。
但有琪亚娜在,它们就注定掀不起任何风浪。
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失联了。
因为那些怪物的出现,退休的,半退休的女武神们都被派送了清剿任务,就连月球上的两位博士都不得不暂时放下研究回地球。
哪怕是在和平到来之前,这样高密度的工作都称得上罕见。
忙碌中的众人便未曾发现琪亚娜的变化。
除了自己以外。
大概是一年前,琪亚娜与他的联系周期开始拉长。游戏上线的时间减少,回消息的速度变慢。变得不多,但足以让他察觉。
可药物是会麻痹他的神经的。从琪亚娜说自己只是变得嗜睡,再从特斯拉博士那要来终焉之茧稳定的数据后,他便没有那么在意了。
直到今天。
自己发过去的消息哪怕过去了二十四小时却依旧显示未读,哪怕她已经成为了了神,也从未睡过超过十二小时的觉!
出问题了!
大问题!
现在月球上可只有她一个人!
呼啸的风掀起他的衣袖,本能疯狂地催促着他朝那扇连接月球的空间大门跑去。
但熟悉的呼喊却止住了他的脚步。
“舰长。”
“琪亚娜?”
映入眼帘的正是少女的身影。
与平日的装扮不同。
简简单单地支着一袭白裙,脑后是她披散的发。
她很想笑着朝他挥手,可那浓烈的苦涩却怎么也勾不起她的嘴角。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青年不解地想要牵起少女.........
可他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因为胸口处的刀刃抵住了他向前的脚步。
意识里,只记得那双橙的渗人的眸子。
那双不属于她的眸子。

“摁着我的脑袋,然后告诉我为什么........”
“舰长,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没事!!!”
青年的怒号吓了少女一大跳,嘶哑而响亮的声音在银白的大地上传的很远。
“摁着我......你会明白的......”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青年才渐渐放低了声音。
他尽可能压抑着内心的颤抖,尽可能轻的将少女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不要读取那些遥远的过去,只需要调到五万五百二十二年前,然后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终焉的核心并不完整,它少了一半........”
“就是崩坏神能慢慢侵蚀你的原因?”
看见少女确切地点了点头,青年的神情渐渐变得放松,转而麻木。
“那剩下的一半在哪。”
他用的是肯定句。
五万年了,五万年了。
如此漫长的岁月里,他想得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想到她失控的原因,想到「神」因何降临。想到解决的办法,自然也想得到核心会藏在哪里。
“能将时间肆意操控,甚至能捧在手上玩弄.......身为「神」的终焉的权限,自然有这个资格,不是吗?”
跪在少女跟前的青年轻轻抬起头,麻木而解脱似地望向她藏在白发里的眼。
“它就在我的心脏里。”
“对吗?”
已经不需要她的肯定了。
抬手举刀,刺入胸膛,挖出心脏。
无数次无数次地死亡早就教会他如何能致命而毫无痛苦地让自己死去。
就像现在这样。
有琪亚娜在,自己自然是不会死的。
在往后的八年,青年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哪怕那些该死的记忆无数次将他拉入深渊,哪怕无数的鲜血与哀嚎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他也绝对不会再离开琪亚娜的身边。
就像是过去一样。
当八年的时光即将过去,当地球终于能彻底吸纳月球上的崩坏能时。
当他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然享受自己所苦苦追求的事物时。
那砸入月球的血色结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他的一切幻想。

世界破了一个洞。
于是它变得不再坚不可摧。
也正因为这个不大不小的洞。
五万年的时间将它侵蚀的千疮百孔。
琪亚娜输了。
不是输给远超「神」的个体战力,是输给了疲于奔命。
她终归是人而不是「神」。
她会感到愉快,她会感到愤怒。所以她自然也会精神抖擞......自然也会筋疲力尽。
天上之人没有「神」。
可它们却拥有无数比肩律者的人。
哪怕己方的律者再强大,也架不住五倍之上相同实力的人围殴。
而通道又远不止一条,想要保护全人类,就只能依靠掌握终焉权能的琪亚娜。
当山中的老虎已无力再战,无数的鬓狗豺狼便会拼了命地将它分而食之。
因为没了老虎的山林足够壮大它们的种族。
“.......对不起.......舰长......对不起.......”
像这样的道歉,他已经听的麻木了。
“.......对不起.....”
奄奄一息的少女松开一直紧紧握着的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将终焉核心放入他的掌心。
她比谁都要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可她只能这样。
她只能亲手将他送回五万年前,送回那一次次冰冷的轮回当中,她,或者说世界,才能被拯救。
“没关系的.......”
烽火连天下,怀抱着少女尸体的青年又一次把刀刺入自己的心脏。
就像六亿年前一样。

他把那些洞称为通道。
浅显易懂,事实也确实如此。
如果把本征世界的边界想象成一颗石蛋,那通道就是石头上被雨淋蚀的坑坑洼洼。
他花了五万年去补齐那些洞,虽然它们多如雨后春笋,他还是用五万年把它们补好了。
可当天上之人降落,那些补漏却形同虚设般被它们突破。
自杀,回归,重来。
又回到那片荒芜的大地。
直至重生的一万年后,他才看明白那些补漏为何如此脆弱。
因为哪怕自己将它们补齐,那些填补它们的材料依旧会随时光而磨损。
修补行不通,那就换个办法。
“世界不会无缘无故地破损,或许只要我找到第一条通道,我就能找到它破碎的原因......”
可直到过去了四万年,他依旧找不到。
或者说,他根本分不清哪一条才是初始的通道。
而时间,已经来到与她们相遇的一刻了。
“没关系......会找到的.......”
青年扬起刀刺入咽喉,他已经不想、或者说不敢再去见证一次她们的死亡了。
自杀,回归,重来。
这是他第一次躲避与她们相识。
于是他不再顾虑,他加入逐火之蛾,与爱莉希雅相识,与逐火十三英桀相识。
凭借着他们的时代所拥有的技术,他的确找到了所有通道的数据。
可他从未如此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当那些会温柔唤着你的名字的人儿们一个个地死在你的面前,你所疼恨的不是你什么都做不到。
而是你明明可以做到,明明可以挽救她们的生命,最后却眼睁睁地望着她们死去。
那才是击垮一个人的最好的武器。
自己的死亡,所爱之人的死亡,他一次次的目睹,一次次地经历,再一次次地死去........
又一次次地经历漫长的岁月。
看不见尽头的时光里,数不尽的失败一次又一次地压弯他的肩膀。
“毫无意义......”
直到死亡的画面足以占满他五万年与她们相遇前的时光——————
分不清现实与过往的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疯了。
有终焉核心在体内,人类一切生命活动所需的物质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呆呆地枯坐在那荒芜的地,呆呆地经历任何人对他的善或恶。
有时他也能从那些回忆里挣脱出来,可那又有什么用?
也就看看自己身上会缺掉哪个零件,就又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那些充斥着血与泪的回忆里。
现在想想,还在那个世界里所弥留的幻想是如此的可笑。
“啊........”
无故地发出一声呻吟,青年仰躺在荒芜的大地。
毫无疑问,自己又死了。
每次回归,他总会得到片刻的清醒。
夜很静很静。
所以星空才美成这副模样。
藏青色的幕布洒满了醉人的繁星,耀眼是它的声,皎洁是它的衣。直到跨过时间,迈过空间,它们才在这无穷无尽的宇宙里熠熠生辉。
而就是在这片星穹之上,那璀璨到耀眼的银河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
就是这样美的景,哪怕是只有一次,他都没有看过。
突然,一颗流星划进了银河,也划过了天。
可它留下的长弧,却像被什么断开一样,在自己的正上方变为截然不同的两截。
借着星光,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在此刻击碎了所有的血与泪!
悲伤、绝望、哀嚎、自嘲也在此刻将他彻底淹没!
他哭着,笑着站起了身,疯狂、偏执、麻木,却与冷静一起矛盾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毫无意义......哈哈.....毫无意义!!!”
“我的所作所为,全都像取悦众人的小丑一样毫无意义!!!!!”
青年所看到的,是一个小的难以看清的人形窟窿。
“是我的到来,毁了你们既定的命轨!”
没有证据,也不需要证据。
信念,责任,渴望。
所有的所有,在他看清那最初的洞时,便轰然倒塌。
是啊,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
只要看上一眼他就能明白。
是自己的到来才让这个世界支离破碎。
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以无尽岁月为代价所赎罪罢。
“我本就不该来到你们的世界。”
“或者说.......”
“你们的世界从来就不该有我。”
“来吧!!最后一次。”
青年凝固的表情在刹那间癫狂的不成人样。
高高举起的手就像他咧开的嘴角,然后猛地刺入胸膛!
不需要在意血管与心脏撕裂带来的剧痛!!
因为没有什么能比手上跳动的心脏更让人兴奋!!!
也没有什么能比扯出这颗折磨了自己十二亿年的核心更让人愉悦!!!!!
「十二亿灵魂花开彼岸」
「十二作福音灵构赦免苦弱」
向你开放了。
响彻脑海的声音在此刻让那消瘦的身影笑的愈发癫狂!

“......八年,已经足足过了八年,你才敢来找我询问一切的真相。那么现在,你想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呵........”
轻轻地耻笑一声后,白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琪亚娜,像「我」这样的人啊,都是一帮无能又自私的可怜虫。”
“可是见过这么多可怜虫啊,我还真没见过可怜成这样的。”
“你说的很对,他从来就不该来到你们的世界。”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你,都是如此。”
说罢,青年便撒气似的狠狠甩上了门。
而就在那冰冷的金属门内,少女再也没能压抑住自己的哭声。
(我终于把前因后果解释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下篇终于可以写我最擅长写的东西了唔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