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2024下

2023-08-27 13:21 作者:HMS天狼の星  | 我要投稿

时间如梭,白驹过隙,当我解除了身上的枷锁,正式迈入大人的行业之后,我终于能够完整的支配自己的时间。 高三升大学的假期,我再次来到了那个小湖泊,时间比预期的早了一点,于是我每天都来这边守望着芙的到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算是理解到了芙之前等我的煎熬,但令我诧异的是,离约定的时间只差一天了,小湖泊依然没有看到芙的身影,难道芙也是卡时间来的吗。还是说? 我尽力不让自己有这些不好的念头,在等到日落时分,我看着第一次芙离开的方向,一眼望不到尽头,太阳已经被天边吞没,而芙的身影却依然没有踪迹。 第二天,约定的日子,我早早的来到了小湖泊旁,还是兴味索然的捡起着地上的小石子,一颗,两颗,三颗,不知不觉间手上就装满了,然后一颗一颗的扔进水里。重复着,往返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往前走着。 夜晚了。 “芙!”我跟疯了一样的大声嘶吼着,好像要发泄什么一样,我寻找着芙的踪迹,水面的波纹,水底的倒影,可还是没有信息。这时,不远处一艘小小的“船儿”随着风儿渐渐驶来,掀起我渴望见到的圈圈涟漪,是那个玻璃瓶。 “芙!芙!你在哪!”没有任何的回应,但她就在我的身边,我的腹内一股暖意正在愈发温暖。 我伸出手捡起那个玻璃瓶,玻璃瓶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在岸边踱步徘徊,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糟糕的想法涌出,怎么回事,是芙不愿意见我了吗?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还是芙,你将要离开了。 熟悉的低鸣声再次出现,我急忙抬起头望向远方,是那个海螺!我伸出手抓住海螺,透过海螺内部四处张望着,什么也看不到。 不,芙就在我面前,她还在。恍然间,一个人形在水面翩翩起舞,舞姿美妙悠扬,好像在歌颂着世界,好像在倾诉着离别,过去的回忆渐渐浮现在脑海里,芙的过往,又或是我遗忘的——“劳作的大人们周身散发着污浊,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她不能与他们相见。”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崩溃的大笑,“原来如此,我,我也已经沾染上了污秽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我的情绪渐渐崩溃,好像失了魂一样,先是肆意疯狂的大笑,然后又悲痛欲绝的痛哭了起来,几近乎是一瞬间,我又恢复了平静。 有人自嘲着,道理也是一瞬间悟出来的;当一个人能够瞬间控制住自我的情绪崩溃并加以修复时,他就已经失去了纯真的资格了。 “芙,你在的吧。”我语调平缓,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过,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耳边低鸣声响起,身上的暖意到了极致,她抱着我,我能感受到。夜空中的星星如同相机一样不断的闪烁着,恶趣味的他拍到想要的景象后马上逃走了,用阴云当做幕布将天空跟我的心遮挡的严严实实,黑的可怖。 大抵是芙再一次抵住了我的额头,那种置身于梦幻的感觉再度到来,可这次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低鸣声不断在我脑子里温柔重复着,“阿文,朋友,芙,不孤单了。所以,不哭,不哭了。” 心很平静,夜晚的湖泊纵使看不到月光的照耀,依然很美丽。好像有水如同你的怀抱一样包裹着我,那么温柔,那么舒心,可你的低鸣,为什么在呻吟。 我拿出芙之前送我的两颗小石子,一颗装在玻璃瓶里,另一颗展示给芙看后,把它当作最珍贵的宝物,紧紧地握在手心。我抱住眼前的芙,我看不到她,触摸不到她,但是她就在这儿。 我想道别,但是言语到了嘴边之后,又不自觉的化为了哽咽,明明不应该这样才对,明明不应该的。下雨了,雨水从我眼珠旁边滑落,清冷的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泪珠,我失去了芙,芙失去了唯一。点点雨珠溶于水中没有掀起一丝波纹,湖面比我想象的更加宁静。 我用尽全力鼓起一个丑陋的笑容,泪珠却再也支撑不起眼皮,被一滴滴的挤落下去,但,到时间了。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同时撕开了我与芙的距离。 雨夜下的风声夹杂着敲打石头的啪啪作响,被撕裂的天空肆意嘲笑着我的“成长”,打破童话故事的孩子才能走向成人的世界,这是一种诅咒,也是一种标志,标志着你褪下那层鳞片后,那一层层沾染你的污秽,过去的你将死在这里,走向新的人生。 低鸣好像在陈述着。 “阿文,朋友,再见。” 我已经记不得那天的场景了,只记得走在路上摔了好几跤,膝盖跟手摔破了,回到家里时跟失了魂一样,被奶奶一顿训。 那天之后我还是围着中国海岸线绕了一圈,可以确定的是那股暖意,芙一直在我身边,直到旅行结束,我能感受到她很开心。 我向着她道了别,我想她应该在我面前,童话故事总有结束的那一天,那时候也是我们正式褪去懵懂无知的色彩,进化为肮脏污秽的大人的那一天,我想我们都是笑着跟对方道别的,至少我是如此期望的。 现如今,我有着自己的生活,虽说不是很无拘无束,但也还算是惬意,偶尔我会来到海边,看着碧波蔚然,海浪击打沙滩默默地思考着,也不一定想多复杂,兴许就只是她在那儿什么的,我也确实得承认儿时那白月光的杀伤力之大,当我再次想起芙出水姿态时居然会忍不住的老脸一红。人终将为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惑一生,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嗯,算了,管他的。偶尔腹部暖意升起,我便知道芙就在我的身边。 直到那一天。 2023.8.24,一个黑色的下午。 天气尚且晴朗,微风和煦,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却不知为何而起的心悸。我神情紧张的望着远方,明明阳光明媚,中国人民的心却仿佛被烟雾笼罩着,北京时间下午一点整,那群畜生正式开始了核污染水排海计划。 我一言不发的盯着新闻报道,其愤怒早已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海螺是正确的,大人是污浊的,当利益战胜了人性,污秽就油然而生。可即便是已经污浊污秽,也分三六九等,而这群畜生将自然生态置之度外,藐视自然,自大狂妄到发言由自己承担责任的态度显然是最低贱的那一等,当海洋这一篇蔚蓝的画卷彻底被沾染之后,又会有谁能独善其身。 “芙,你在哪。”我攥住当年那枚小石子的右手愈发用力,手心早就没了知觉,却没有然后办法,第一次感受到自我的渺小与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芙的相安无事。在那之后,我时时刻刻关注着日本的新闻,台风,高温,地震,仿佛是大自然为了守护自身向这群畜生开始了第一轮反击。而我的心却愈发悸动,芙的气息,正在变得紊乱,我知道的。 下雨了,世界各地都下雨了,海洋在抽搐,天空在哭泣,低鸣声最后一次响起,然后如同雨滴融入大海一样,彻底消失,再无一点踪迹。它存在过,汇聚在一起形成大海,然后它不再存在,接下来是海的叹息。 在哪之后,我腹中的暖流彻底消失了。嗯,暖流,是什么? 我好像遗忘了什么,却再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嗯,是什么呢?想不起来了,应该是个习惯,但现在的我也还只是跟当年一样,喜欢把玩小石子罢了,就像这颗白色的圆润的,是我当年从老乡的小湖泊里捞起来的,很是好看,只是,我好像切实忘记了什么。 第二年的夏天,我再次回到了老家,爷爷奶奶身体依然健硕,一回来就拉着我去玉米地里打转,那我肯定是当仁不让——风紧扯呼,爷爷在后面撵了我小百米,还得是偷懒最得人心。 我在家里瘫着,一动也不想动,像一个失去梦想的大人,好吧好像已经是了,那群畜生的核污染水依然排放着,而我虽然仍在愤怒,却好像失去了谴责的理由。 突然邻居家的二狗子跑到我这里来,挺着肥胖的身躯大喊道,“不好了,文哥!小湖泊里有怪物!” 小胖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就想把我往外拽。 “是是是,鱼变成怪物走上陆地了是吧,都说了别盯着那一个两个国产恐怖烂片看,做噩梦的真是。” 我随口敷衍道,并对打扰我歇息的行为感到抗议,小小年纪就骗人,长大生孩子没屁眼嗷。 “真的!我二叔不信我,只能看你了文哥!”小胖子焦急的眼神似乎没有撒谎,正好我也想找个遮阴处,于是说道:“行行行,我去一趟,你老老实实回家蹲着我再告诉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嗯!”小胖子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打发走了二狗子,我再次走上那熟悉的拐角,走进那繁茂的树林,一切都像是曾经的模样,只是当初那个少年,已经变的污秽了。嗯......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小湖泊依然清澈透明,嗯,现在还是能淹3个我,不时几只鱼儿漏出水面,掀起阵阵涟漪,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还有一块巨大的礁石伫立在湖泊中央,细看还会动。 嗯......嗯?它刚刚是不是动了?我撞着胆子又绕湖小半边,仔细端详了起来,它切实会动,上半身是人性,布满了黑褐色的鳞甲,而下半身居然是半边鱼鳍!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像极了。 不知怎么,我的眼睛一阵酸楚,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我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更像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伸出手,渴望抓住它,并且不断的诘问自己,它是谁,它是什么,我为什么好像见过她,我为什么,在哭呢? 滴答,滴答,水滴敲打在湖面上的声音,天空没有下雨,是“怪物',在哭泣。我哽咽着,发不出多余的声响,“怪物”从湖泊中心缓缓的靠近我的身旁,我却没有任何抵抗,任凭她将我纳入怀抱,她用着嘶哑难听的哭腔在我耳边轻声诉说着:“又看到了,阿文,朋友,芙,不孤独,哦。”嘶哑的声线陈述着最稚嫩的话语,宛如一根根冰冷刺骨的利剑直穿我的心灵。 “芙……”脑海中这个被隐没的名字开始与我的大脑产生激烈的碰撞,我的头一阵剧痛,那些被隐没在海洋深处的记忆被猛然唤醒,是一个名字。 我奋力推起我麻木的双手把她纳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脸庞,生硬的,已经长满了鳞片,她的眼神已然被浑浊充满,头发被染成了混沌的颜色,我分不清那是什么,很恶心,只有刺鼻的气息。那副美妙的嗓音也已然被污染的不成模样,从天使的歌喉沦为了魔鬼的咆哮。上半身的肌肤7成已经化为了黑色,全身覆盖着保护自己的鳞片,下半身的鳞片也不再透明,整个人在水中如同一块扭曲丑陋的礁石。 “阿文,见到,开心。”芙用尽全身气力挤出一个丑陋的微笑,阳光依然明媚,而她却已不再灿烂。 “嗯,开心,芙,好久不见。”如同看着最初的那个她的莞尔一笑那样,我也会心的微笑着,同时拿出了那块圆滑的鹅卵石,“礼物,给芙的。” 芙好像被触碰到了什么伤痛一样,嘶哑的腔调变得委屈起来,她把挤在腰上的一块黑色的畸形石头取下,“阿文,礼物,不好看了。”我接过在手里打了打转,举过头顶对着芙炫耀着,“谢谢,芙,我很喜欢。” 这是当年我离别时我放在玻璃瓶里的那块,已经被水冲蚀的不成模样了。 芙就这样抱着我,持续了很久,很久,好像没有了力气一样,纵使我讲着故事,不断的挑逗,也再没有把我按入水中,再也没有。我抱着她的双手双臂开始感受到灼烧一样的疼痛,右手手臂已经烫出了一道瘆人的疤痕。我的心好痛。 芙闭着眼睛轻声细语的为我陈述着海洋的美丽,她在这几年又遇到了很多好玩的事情,跟着鲸鱼冲水,看着企鹅散步...只是当我再想把额头与她相接时,她拒绝了,她是笑着拒绝的,眼角还藏着一抹泪花。 陈述着,陈述着,芙的身体开始渐渐腐烂,从下半身的溶解,到我抱着她的手臂感受到腐烂的痛楚,我依然笑着,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她也是,跟当年允诺的见面后一样,挑着好玩的事儿讲,挑着美丽的事儿讲。 “阿文。” “在呢。” “海洋,美丽。” “嗯。” “芙,喜欢。” “嗯。” “阿文,朋友。” “嗯,芙, 朋友。” “礼物,喜欢。” ...... 孩童一般的谈话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又是一轮夕阳照射到她的侧颜,这场稚嫩的谈话才在两人的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尽头。 芙伸出双手抱住我的头,她的下半身已经彻底腐烂了,应该很痛吧,可她还是像水一样柔和,尽管如今的水已经不再温柔。芙最后一次将额头抵在我的头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她曾经的模样,是那么动人。 “阿文,海洋很美,山很美,珊瑚很美,鱼很美,人很美,芙的名字很美,芙,喜欢。阿文的礼物,芙喜欢,季节的变化,芙喜欢,白色的,发光的笑,芙喜欢,阿文,芙喜欢。 等待,芙不喜欢,孤独,芙不喜欢,但等待,阿文有礼物,喜欢,孤独,阿文会抱芙,芙喜欢。 阿文看不到芙了,芙不喜欢,但阿文知道芙,芙喜欢,阿文跟芙一起看海,芙喜欢,阿文看完海走了,芙不喜欢。 阿文走了,芙不喜欢,黄色的水,芙不喜欢,黑色的麟片,不好看,芙不喜欢,阿文的礼物,坏了,芙不喜欢。 芙好痛,不喜欢,芙要死了,芙不喜欢,芙又看到了阿文,喜欢,芙跟阿文讲故事,喜欢,阿文抱住了芙,喜欢。 芙要死了,阿文,芙,不喜欢。 阿文...水是蓝的,不是黄的,它应该可以看到小鱼,它不应该杀死小鱼,黄色的水,芙会长鳞片,芙会痛,芙会死,所以,芙好想,好想之前的水,蓝色的,可以抱着阿文游泳的,抓鱼的。 阿文,芙现在,不喜欢,但是以前不喜欢的,孤独,芙现在,喜欢了,芙可以看到阿文,阿文可以陪着芙,阿文看不到芙,但芙可以一直,在阿文身边。 芙,害怕…… 阿文,蓝色的,海,真的好美。 阿文,蓝色的,海,是芙出生的地方。 阿文,芙,海,是家。 阿文,海,在哭吗? 阿文,芙,看不到了呢。 芙,喜欢……” 片刻的沉默,伴随着那一声声稚嫩纯真的喜欢,芙的气息,彻底停止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只知道最后的那一刻,她紧紧的扣住我的脖颈,将头纳入我的怀中,像她之前抱住我那样。 一时间,天空雷声大作,海洋发出尖啸冲击着大地,风嘶吼着发出悲鸣,芙残破的躯体如同泡沫一般消散,化为点滴星光,一部分被那枚海螺重新吸收,另一部分化为一滴血映入我眉心,我身上的所受的灼伤随着血的融入逐渐复原,而那枚海螺也沉入水中随着湖面突然涌起的波涛消失不见。 动物们集体吠吼着,地表也开始震动起来,台风暴雨作势,火山蓄势待发,一瞬间,世界像极了一处炼狱。可最后,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没有给人类带来任何的灾难,也仅仅是十几秒的预警,世界又变回了原来的姿态,但海,依然低鸣着。 芙走了。 我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好像她并没有真正的死去,只是,在循环一轮新的生命那样。真的没有,或许没有。 我回到家,扑在妈妈的怀里,像一个成熟的大人那样,抽泣着,安静的。她没有问我缘由,只是轻抚着我的脑袋,一头黑色的长发披肩,把我拥在她的怀中。 自然的孩子,拥有着独属于自然的芬芳,芙是纯真的,是美丽的,是温柔的,如同自然与我们初见时那样。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人类的皮囊保持着干干净净,内心深处却隐藏着腐烂恶臭的污垢。 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内心深处却稚嫩的分享着美丽与期盼。 她只是不喜欢我们与她受到同样的沾染。 天空哭泣着,暴雨倾盆,我渴望它洗去些什么。

2024下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