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桃花面(伪中华组)
和李清照那篇不是一篇,虽然我还是在玩梗X
「欢迎来到西南联大」
王耀正在画西洋通史课布置的历史地图。
旁边王嘉龙正在肥皂箱组成的桌椅上写着论文,而王濠镜吃着助人为乐的薄酬——一包五香花生米。
王耀边画图边开口:“嘉龙啊,你们哲学系明天上什么课,讲讲呗。”
“明天啊……星期四应该是上金教授的逻辑学,还有哲学史和西洋通史。”
“说到西洋通史我就烦——皮教授也太严格了,我一个中文系的为什么要学西洋史学这么认真啊……”
“你怕什么,你西洋史又不差,也不至于不及格。你一个中文系的,也不用那么严。”王濠镜说道。
“你说我倒想起来——有一位汪学长,我这中文系的,他交上去的地图,你猜皮教授怎么回的:‘阁下所绘之地图美术价值甚高,科学价值全无’。”
“哈哈,他可是个奇人,据说在昆明什么都吃过。”
“他西洋史学得不好,第一学期期终才考了三十多分,第二学期期终考试,你猜怎么着——他找了王濠镜那历史系的两个学长坐他旁边……”
“绝倒真绝,只是你哪听来的?”王濠镜问道,“我咋不知道这些事?”
“留心听总是能听出来的。”王耀说道,“哎呀这里画错了!”急忙从底下捉出一个橡皮擦,把画错的地方擦掉。
“你们那边有人留意了吗?国民月会的国旗的太阳成十三只角了。”
“都看到了,得亏这是在联大,要出去外面,可就没了命了。”
“现在都忙着抗战,谁去管这事。”
“不过现在也有些好消息——共产党那边游击战颇有成效。”王耀说道。
“局势都在变好,除了这个狗屁不通的蒋政府。”王濠镜吃完了五香花生米,从书桌——铺了纸皮的肥皂箱下拿出了一本古代史笔记。
“万分同意。‘群社’那篇文章,写的十分漂亮。”王嘉龙说。
“‘咬着尾巴兜圈子’,骂人是狗都这么多花样。”王耀打趣说,“可惜没去写小说。”
“我的志向在世界史上谢谢。”王濠镜说道。他正看着马其顿的部分。
“明天去不去听闻先生的课?”王耀问道,“他讲得很新颖,而且课业极少。”
“我倒想去听词选……明天好像还有雷海宗先生的课。林晓梅肯定是去听的了,她闺蜜可是很狂热的。”
“明天下午有冯文潜先生的美学。”
“星期五也有,我倒是想明天下午去系图书馆——找那位汪学长借钥匙,他晚上才去。”
“你们中文系还有图书馆?”
“在办公室里面,他们有办公室的钥匙。”
“绝了。”
他们决定明天去听什么课,下午等王濠镜听完词选后一起去系图书馆看书到晚上。
至于明天晚上的事,再议。
他们现在还有其他事要干——西南联大的特点是自由,但这起码是你学好了才有的自由。你要是做得好,同济大学的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写小说都可以。
王濠镜开始梳理笔记——他是不怎么做课业的,老师也不管他,成绩也都在系里有点名号,平时还回去陪王耀旁听闻一多先生的“楚辞”,他自己听“词选”。
他开始看古希腊的奴隶制民主政治,想起唐兰先生吟着“·双鬓隔香红啊——玉簪头上风……”,他集中注意力在这上面,想着苏格拉底的评价和这玩意的缺陷,想着想着便陷进去了,思绪都在这上面,对马其顿的影响……对罗马的影响……近代……法国……
他看着看着,甚至想起雷教授讲话时的语气,还有对某个党派到现在还在搞内斗的热讽。
继续,他翻到了中国史的部分,汉代的太史令写的《史记》里的知识点,他记得很熟,看到第一句后面的内容就都想起来了。
但南北朝就不太行,他想着,开始记忆这一部分。
钟响了。叮叮当当。
王濠镜抬头看了看,发现此时已是晚上八点,蜡烛正安静地烧着,他看了看画地图的王耀和目测写论文快写完的王濠镜。
他想起一件事。
屮他们还没吃晚饭!
“现在我们到食堂还来得及吗?”王濠镜问道。
“嗬呀——我不想去吃‘八宝饭’,去吃馄饨面吧。贵州人开的,挺好吃的。”王耀刚把那份地图画完,伸着懒腰说了这句话,发出了一声呻吟。
“真不去?有牛肝菌。”王濠镜问道。
“去那边也有得吃,我和店主关系好,雨季这玩意全昆明都是,说不定有青头菌。”王耀说道。
三个人动作很快,王耀拉开了旧床单——他们的床铺围在一起成一个“U”字,王耀和王濠镜都是下铺,王嘉龙是上铺。他们是兄弟,刚好就分配到一个宿舍,与其他人也合得来,便也把床铺围到了一起。
出去宿舍外,走大路——现在正泥泞着,要小心不要摔了,王耀还拿着商务印书馆的译著呢,到校门外马路边,晚上一个人在摆着摊,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老板,要三碗馄饨面,加牛肝菌。”
“好嘞!”
与意料中的麻辣口不同,这个老板做得是清汤,牛肝菌看起来也很新鲜,不过他们来得晚了,青头菌没了。
林晓梅也出来吃馄饨——她看见哥仨在那边穿着长衫翘着二郎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让系里的女生看了,你们的形象可就毁了哎。”
“我们几个啥时候有形象了。”
“不愧是我哥,你们可以尝试一下在我未来男朋友面前不要形象。”
“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三个人异口同声问道。
“没有!我现在沉浸在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的希腊哲学里,男朋友是啥,能吃吗?能不能别觉得你们妹妹那么不务正业!”林晓梅说道。
她落座,看到这馄饨面汤靓面香还有牛肝菌——可是没馄饨啊。
“馄饨皮包完了,老板直接把馄饨馅下汤里面。”
“那这是什么面啊?”林晓梅问道。
“桃花面!”老板头也不回说道,一边在看着火。
“说的没错,桃花面!”林晓梅吃着,笑着说了一句,“真好的名字,你叫中文系那些天天读李白诗的怎么也想不出来!”
“别这样,到时候又有中文系的怼你了。”
“可不是嘛,他们见都没见过,怎么想的出来!”
桃花面也是很好吃的——肉香,加上新鲜的牛肝菌,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们吃着,谈着课业,说着时政,想着未来。
其实一切真正伟大的理想主义者都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在生活的苦难中实践自己的理想,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方向,实现自己的理想。
那些人都在笑。
但他们才是中国的脊梁。
那时西南联大的学生们虽然散满,但也清楚自己的方向,去写文章的写文章,去学数学的学数学,去学建筑的学建筑。
反正没人会后悔自己选择这条路。
他们如此坚定实在令后人意外。
你说他们不曾迷茫吗?显然不是。
但他们就是这样一直在往前走的。
那是一个时代的联大,在艰苦的岁月里却是充满了活力。
“唉,等咱们出来,去干什么。”
“去搞文学研究吧,一个国家制造和文化,两手都要抓。”林晓梅说道。
“去研究中国古代历史,一条路走到黑。”王濠镜说道。
“我嘛,还是去教书吧,补充国家在这一块的教育空白。”王嘉龙说道。
“那你呢?”
“我啊,我想去写东西,写我想写的东西。”王耀说。
我想去写山河大海,想写万家灯火,想写那些为国家奋斗的知名或无名的人。
我想写这个国家。
……
在此后的岁月里,大家各奔东西,哪怕是像王耀和王嘉龙这样的亲兄弟也各奔东西。保持着联系也不能阻挡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林晓梅也经历了岁月蹉跎。
她没有嫁人。
她只是在她的领域做出成就。
她把自己的岁月投进哲学当中,她在研究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哪怕是文革十年之后,她也毅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就这样炽烈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浪漫而孤独。
当她和王耀等重聚的时候谈起大家当初经历的岁月,都是微笑着回忆自己江海客的青春。
王耀也把这些写进了他的书里。
林晓梅微笑着问,你把桃花面写进书里了吗?
王耀说,写了,我都写了。
我把那些岁月写给孩子们。
让孩子们知道,有一所大学,叫做西南联大,这里面有一些很美好的人和事。
这是战争中的大学,那些人怀着炽烈的梦聚在一起。
那是一代风华正茂的少年。
我要把少年的故事,用我的方法,讲给你们听。
再请你们吃一碗桃花面。
没想到写得那么快HH,差点三千,我写不下去了,就这样,现在就剩一篇异色仏右了,我要好好想想,要不要尝试一下写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