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团二创】血·缘 33
烽烟万里，九洲陆沉。
惨烈的战争荼毒着整个世界，然而在难民之间流传着一个传说。
这世上，还有着最后一方净土。一块能勉强躲避战乱的土地……
叶月恋身披白袍，腰间别着唐刀，恭敬地跟在老师的身后。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她的模样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挺过了魔鬼训练后，可可找机会窃取了一个大国国库内的一小块陨石碎片，激发了恋的猎魔人之力。
如今，恋已经成为了可可的得力帮手，而可可执意将随自己征战流浪数千年的唐刀赠予恋。恋执意不收，可可只好改口。
“这把刀，先借给你用。等我给你打造了更好的刀之后，再还给我。”看着可可坚定的眼睛，恋只能收下。
她看着可可与百姓们嘘寒问暖的背影，轻轻握住了温润如玉的刀鞘。
可可最终还是做不到冷眼旁观他人受难。她效仿当年的堇，建立起了一座小小的庇护所，并小心向外散播着消息，吸引着世上受苦受难的人们。
庇护所的人们奉可可为神明，几乎每家都供上了可可的生祠牌位，每逢初一十五过年过节都要焚香跪拜。可可虽深感头痛却没有禁止。
恋询问为何不下令禁止时，可可笑着对她说。
“他们啊，享受着我的庇护，却又没办法回报我什么。给我供个牌位，也能让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活得更心安。”
可可说这话的时候抬起手，抚摸着恋的高马尾。
现在的恋，已经长得比可可足足高一个头了。她不着痕迹地屈膝，让老师不至于费力抬手。恋很享受老师的抚摸。那只手小巧而灵活，纤细的手指插在恋的头发里轻轻向下梳去的时候，总是会让她的全身都跟着放松。
“小恋不用蹲的这么低啦，老师够得到。”
恋赶忙睁开眼睛，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头轻轻靠在了老师的肩膀上。
“非常抱歉！”恋瞬间弹了起来，红着脸低着头，却又偷偷看着那只白皙的手……
“想什么呢？”
那只手在恋的眼前晃了晃，恋微微低头，手的主人出现在视野里。“没在想什么……”恋轻轻摇头，恭敬地回答。
“走吧，我们去前面那家，那家的孩子好像发烧了。”
老师不再佩刀之后，就常常挎着一只药箱，里面都是些药材和各种老师亲手画图纸找铁匠定制的医疗器械。
老师是这里的统治者，也是这里唯一的医生。
恋快步跟上了老师，洁白的披风随风飘起。
“恋姐姐好帅气呀！我也想成为恋姐姐那样帅气的女孩子！”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女孩眨着大眼睛，指着白袍佩刀的恋咯咯笑着。
“囡囡！不许指着恋大人！”母亲连忙握住了小女孩的手指，弯腰向两人赔罪。
可可笑着摆摆手，没有停下脚步。
恋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被抱在怀里的女孩，勉强笑了一下。
“成为我这样吗？”恋看着老师的背影，看着那双曾经抱着小小的她的手。从什么时候，她开始习惯走在老师后面了呢？
是因为，长大了吗？
“恋恋！快过来让我看看你长了多少！”
小时候的自己，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开心地跑过去，和老师比着个子。从最开始只到老师的腰部，慢慢长到了老师的胸口那么高。
每次和老师比完个子，都会顺势扑进老师怀里，老师也会抱住自己，笑着给自己梳着头发……
恋恋不想再长高了。她只想依偎在老师的怀里，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她还想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蜷缩在老师怀里安睡。
可是，一眨眼，恋长到了老师的肩膀那么高。
恋开始抗拒和老师比个子，但她仍然在不断地长高。她曾试图少吃点，让自己营养不良不再长高，却惹得老师少有地发了火。面对着那双愤怒又担忧的蓝眼睛，恋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恢复了正常的饮食，每天都吃得饱饱的。
再一眨眼，就和老师一样高了。
看着老师和自己比身高时难以置信又惊喜的目光，恋只觉得难过。她从一个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大姑娘。而老师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曾经在恋眼中高大无比的老师，如今和自己一般高了……
比完身高后，老师惯例地伸开了手臂，恋轻轻抱住老师。
没办法再把头放在老师怀里蹭了啊……
“小恋，把草药捣碎，和这几服药一起煎成药汤。”老师的声音将恋从回忆中拉出，她看着老师递过草药的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十分注意地没有碰到老师的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抗拒和老师身体接触了呢？
“小恋比老师高这么多啦！”可可抬起头看着恋，右手比比划划地量着两人的身高差。“比老师高一头了呢！小恋真棒！”
恋应和着老师的情绪，勉强地笑了起来。
然后老师习惯性地张开了手臂，她习惯性地抱住了老师。
老师……原来是这样娇小又柔软的吗？
恋错愕了，那强大到不可战胜的老师，原来也只是个女孩子。
娇小又柔软的女孩子，仿佛只要恋轻轻一用力就会破碎的瓷娃娃。
恋像触电一般推开了可可，脸色通红。
“小恋？你身体不舒服吗？”可可向着小恋伸出了手。
不、不、不，千万不要……
恋心中的呼喊并没有被听到，那只纤细小巧的手还是贴上了恋的额头。
“老师……我……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去休息了……”恋咬着牙躲开了那只手，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恋看着眼前冒着蒸汽的煎药锅，轻轻扇着火。那一天，老师也端来了这样一小锅药，坐在床边看着她喝了下去。又叮嘱她一定要穿好衣服，晚上冷的话就多盖一床被子……
“小恋？怎么样了？”老师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
恋揭开煎药锅看了一眼，“还差点火候！”
还差点火候，药是如此，人也如此。
想陪在老师身边的愿望没有改变过，但如今这愿望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纯粹，而是像这锅中的汤药，掺杂着些许渣滓。
恋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手心，或许最开始就掺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杂质吧……
又过了一会，药煎好了，她拿起网罩滤去了药渣，将汤药倒入了碗中端进了卧室。
那被扔在泔水桶中的药渣漂浮在水面上，一浮一沉。
回去的路上。恋低着头，跟在可可右后方半个身位远的地方。她盯着可可的步伐，小心维持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察觉自己对老师复杂的感情后，恋不敢再与老师有任何亲密举动。
小时候的牵手、拥抱和老师偶尔落在自己脸颊上的吻，都成了过去的幽灵。它们每个夜晚都萦绕在恋的梦境，不停地在她耳边低语。
恋渴求着，却又抗拒着。
她唾弃着自己，却又憧憬着老师。
老师心中有个重要的人，恋很小就知道了，并且一直记在心里。
老师心中留给恋的位置自然不小，恋有这个底气。但那位置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充满亲情又冰冷的两个字。
女儿。
恋是老师的女儿啊，即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老师是母亲，是救自己于水火的神明，是上天赐予她的所有幸运的化身。
恋，她怎么敢的！
我怎么敢的！
恋死死的扼住心中那危险的萌芽，却又无力地被顶开，眼见着它茁壮成长。
刚下过雨泥泞的小路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夕阳下。
不再是并肩牵手而行，女儿不再弱小，老师不再高大。
一切都变了样。
恋在心中唾骂着自己，若不是自己胆敢在心中亵渎神明，这一切或许不会是这样……她还会是老师宠爱的小恋，还可以牵起老师的手……
恋扭头看着夕阳，不敢再看老师的背影。
“小恋。”一只小巧纤细的手拉住了恋的手，“你好像，一直不是很开心呢？”
恋不敢扭头看，却也不舍得挣脱那只手。
恋的头发被轻轻抚摸着，梳理着。
“有什么心事，要和老师说哦。”恋没能忍住，看向了老师。晚霞为老师披了件火红的羽织，映衬着那温润的笑容。
恋心中的波澜缓缓平息，她轻轻摇头。
“对不起，让老师担心了，我只是有点累。”
她不敢前进，却也不舍后退，只奢求能停在原地，停在这一刻，就好。
恋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了老师的手，转头看着远方的麦地。
晚风吹过，金黄的麦浪翻涌。
浪花传向远方，麦子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