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之魔王與紅蓮之騎士 82
——那是足以讓所有托達斯住民著迷又絕望的一幕。
僅僅一隻，就足以蹂躪一個國家，不對，一個時代的最糟災厄——神之使徒。
這樣的不講理個體，整整有五百隻。
整齊佈滿天空的她們，像是要剝奪一切光明般擋住了陽光，身體反映出銀色的光輝。
即便現在是大白天沒錯，如此光景就像是滿天星空一般。
壯觀到絕美的地步，但是又驚悚得難以言喻。
被這番神威的象徵所瞪視之下·········
“嗚哇～～居然有這麼大的排場來迎接，我們也真是出名了呢～～”
——只有一個人笑的出來。
掛在紅煉臉上的笑容，夾帶了憎恨·······以及幾乎要將其蓋過的喜悅。
“好了～～誰要來先來當我的對手？”
“嗯——”
看到紅煉那狂傲至極的笑容，弗里德和惠里彷彿在看著某種無法理解的生物。
就連標榜著「沒有感情」的使徒們，也有不少皺起了眉頭。
——恐怕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人能對使徒大軍露出挑釁的笑容吧。
確實，紅煉心中的厭神衝動正在沸騰。
刻入靈魂的本能正在怒吼著「幹掉那些傢伙！」。
但即便如此，凌駕其上的，卻是能夠和強者戰鬥的喜悅。
——哪怕從始的眼中來看，她早就躍躍欲試了。
“········請別衝動，異數，還有異端者。我們可沒有和你們交戰的意思。”
“是嗎？你這個排場根本就是來找架打的呢。”
“對於你們這兩個狂人，用這種陣仗迎接當然妥當。
老實說，我還有點擔心不太足夠呢。”
“啊啊，你先冷靜下來吧。那麼凶狠的殺氣，刺得我背脊發癢呀。”
“希望你可以好好克制一下呀，魔人族的將軍。
——不然的話，說不定人家會一不小心，就一拳打過去了。”
面對敵方持有的恐怖軍力，會這樣說的人根本是異常中的異常。
然而，飛在弗里德身邊的幾名使徒，居然隱隱約約的開始匯聚魔力。
也就是說，她們對紅煉的存在感到警戒。
不過一時之間，雙方也沒有爆發衝突。
白龍烏拉諾司強力地拍動翅膀，帶著主人上前。
在逆風之中，弗里德開口說明了他的來意：
“接下來，傳達魔王陛下的旨意——「歡迎各位來我的城堡」。”
“魔王的邀請？”
“是的。我們就是為此而來。”
有那麼一瞬間，始和紅煉同時對望了一眼。
說意外的話，這確實意外無比。但看來對方真的沒有交戰的意思。
原本以為敵方投入數量過多的使徒，就是為了徹底消滅我方········
但是弗里德卻否認了這個推測，誇大地點頭說道：
“你們將拜見我們的神。這原本是你們不可能有機會得到的榮譽。”
“·········神？你這麼說，彷彿神與魔王是同一存在似的。”
在始開口之前，月先訝異地提出疑問。
然後·······弗里德的神情馬上染上了愉悅與恍惚。
“沒有錯。吾等魔人族之王正是神，這點無庸置疑。
祂是偉大的創世神——埃西德神唯一的眷屬神。”
——其名為雅爾布。
「魔王」既是國家元首，同時也是轉達神域的巫覡，也就是神的代言人·········
這是以往全體魔人族的認知，而其他國家的認知也差不多。
但實際上，魔王即是神的附身容器。
也就是說，魔王的話語與命令，都是神自身的意志。
“在數千年的光陰中，神隨時與吾等同在。這一次，神的軍隊終於受召喚而降臨，前來救濟吾等魔人族！········你們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張開雙臂的弗里德，就像是一名舞台演員一般俯視著地上的眾人。
“我們得到了認可。吾等魔人族才是真正受選召的種族，才是最有資格管理、領導世界的神之眷屬！”
·········當然，既然觀眾是始他們，這番演講就註定會冷場。
因此，反倒是弗里德開始不耐煩起來了。
“·········事情就是這樣。各位，該是接受邀請的時候了。
異數，還有異端者，我事先警告一下，你們無權選擇。”
灰龍們同時大聲咆哮，像是在威嚇一行人似的。
空氣隨著吼聲震動，使徒們的壓迫感似乎也變得更為強烈。
然而，他們得到的回答卻是·········
““——可笑。””
始和紅煉異口同聲的嘲笑。
“明知是陷阱，誰還會笨到上門去敵陣找死？既然如此，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倒不如說，在這裡開打正合我意。讓我們做個了斷吧，魔人的將軍！！”
兩人的鬥氣噴湧而出，彷彿完全不將使徒們放在眼裡。
而且不只如此。
“········嗯。我也厭倦奉陪你了，該納命來了。”
“哼哼，現在的我可是無敵的兔子喔。看我把你們全都兔過一遍！”
“我才不會輸給區區人偶！”
“善哉、善哉，就讓妾身再度摧毀神的企圖吧。”
月、希雅、香織、緹奧的戰意化為魔力，不斷湧現。
“嗯·········”
但是面對此光景，弗里德的反應卻出奇的冷靜。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我事先邀請了其他貴賓。”
手一揮，兩道光膜就介入了雙方之間。
那是空間魔法【空間之門】。
然而真正重要的地方，卻是空間之門的深處。
存在在那裡的，是兩個鐵籠子···········
——那一瞬間，聲音全都消失了。
超乎常軌的殺意籠罩周圍，讓人不禁懷疑聲音是不是被屏蔽了。
而且不是一道········是兩道。
“——！？、！？”
無法呼吸。
皮膚竄過陣陣惡寒。本能不斷亮起紅燈、發出警訊，甚至讓弗里德產生靈魂將被撕碎的錯覺。
在那能讓最灼熱的內心降到絕對零度的殺意（鬼氣）之中，哪怕是身體想要逃跑的，都已經算是強者了。
實際上，弗里德的灰龍大軍紛紛墮落至地上，要不然就是發狂般地失控大鬧。
它們那卑微的精神，以及身為生物的本能，無法承受這彷彿來自地獄的恐怖。
身後的光輝、龍太郎、甚至是雫都痛苦地扭曲表情；而離兩人最近的鈴，雙腿已經完全使不上力。
被兩隻怪物的鬼氣直接針對，弗里德必須咬破嘴唇才能勉強保持矜持。
至於剛才還在跟光輝雞同鴨講的惠里，早就沒骨氣的逃到後方去了。
就連神之使徒們都神色凝重，五百具全體一同拔劍戒嚴。
——而這番舉動，更是觸動了其中一隻怪物的神經。
“——真虧你們敢做呀，賤人！！！”
伴隨著紅煉的怒吼，一道不祥的紅蓮波動從體內湧出，襲捲了整片大地。
距離最近的三名使徒甚至來不及防禦，被魔力波動打了個正著··········
“——！！”
“什麼········”
“這是——”
——隨後便在無法理解的驚愕之中，全身化作灰燼消散了。
就連一絲絲的抵抗都做不到。
“““——！！？？”””
“怎麼可能········居然僅靠魔力波動·····就消滅了三尊使徒·········”
剩下的497名使徒大為震驚；弗里德的表情就像是在懷疑自己眼睛。
但這些事情，紅煉本人沒有絲毫意識到。
她所關注的，只有左邊空間之門裡的景象。
那是一座巨大的牢籠。
表面散發微弱光芒的黑色棚攔，表明了被施加了某種魔法。
而牢籠裡面，有許多人倒臥著。
——他們是本應待在王國王宮裡的愛子同學與同學們，以及公主莉莉安娜。
尤其是重吾、浩介、優花和淳史四人，傷勢特別嚴重，身體也一動不動。
倒是莉莉安娜身上沒有太多傷勢，但是破爛的禮服也證明她經歷過一段苦戰。
但她仍然和愛子老師一同，雙手染血地幫四人急救。
至於其他同學倒是比較平安··········
——但那是因為，他們都是喪失戰意的學生們。
「我居然就如此大意·······該死！」
對敵人的憤怒，以及針對自己的詛咒。
如今紅煉的內心充斥著這兩種感情。
“·········始！”
“月········”
但對南雲始來說，同學們的狀態還真的「不重要」。
——他為之暴怒的，是右邊空間之門裡的光景·········
“········紅，借來。”
“拿去。”
從紅煉手中接過「導越之羅盤」，始馬上開始了搜索。
搜索的對象，是他最重要的女兒的所在地；他那約定絕對會去迎接的女兒。
“看來是真的········”
看到始那苦澀的表情，希雅等人也馬上理解了狀況。
被困在牢籠裡的年幼海人族女童——正是繆本人。
“怎麼會這樣，小繆！”
“還有密蕾雅小姐！”
“被擺了一道呀。”
和女兒被關在一塊的密蕾雅，身上受了不少傷。
但幸好並不算嚴重，還處於她的「聖水」能夠治好的範疇。
——這就是她保護好了繆的證明。
即便是現在，她仍然將寶貴的女兒擋在了身後·········
“········看來你是確認清楚了。”
雖然對始手上的神器很感興趣，但弗里德並沒有多問的餘閒。
即便冷汗滲入眼中，他都不敢擦掉，咬緊牙關的注視著始和紅煉。
——彷彿他將視線移開的瞬間，兩隻怪物就會讓所有人死於非命。
“說起來，你居然知道紅是吸血鬼呀········”
弗里德並不知道月是吸血鬼的倖存者。
哪怕他知道好了，作為地球的吸血鬼，紅煉在他眼前展現過的力量，可是跟「當地種」大相逕庭。
換言之，必定是有「知曉地球吸血鬼特徵之人」——也就是地球人告許了他。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把紅的事情，還有我跟繆之間的關係說出去的——是妳？”
始那兇惡的眼睛，轉向了躲在使徒後方的惠里。
“呃、呵呵，是、是我嗎·······？不記得了。”
那結結巴巴的說話方式，完全矇混不過去。
這時候，紅煉終於將視線（魔眼）轉向了惠里的身上。
「和香織一樣，在用使徒的身體········不對，是身體本身被變質成使徒了呀。」
但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進行的很徹底。
證據就是她頭髮和魔力光，不是使徒那樣的白銀色，而是彷彿混了原來色彩般的灰色。
但是也只是這樣而已。
背後的魔力翅膀、強韌的肉體、【魔力操縱】和【想像構造】、全屬性超高適性········
——包括固有魔法【分解】在內，都和原版的「神之使徒」一樣。
看來神不僅可以大量生產使徒，還可以讓部下使徒化。
「雖然對我來說，這樣更省事就是了·········」
“那種事不重要。異數，還有異端者呀，讓我聽聽你們的答覆吧！”
“············”
隨著一言不發的始眯起眼睛，殺意也越來越濃厚·········
「等等，始。先冷靜一下！」
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是紅煉發來了心靈感應。
「冷靜個鬼，他們竟敢把繆·······」
「你仔細看看！小繆她沒事！」
「？······什麼意思·······」
聽到紅煉這麼一說，始再度將魔眼石投向了空間之門對面的繆········
「啊········」
——並終於發現問題了。
被母親護在身後的繆，雙目緊閉，雙手合十。
身上並無大礙的她，看起來竟像是在祈禱········
——這就是重點了。
就連留守組他們，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
在人質當中，唯一毫髮無傷，連衣服都沒有破的繆，某種意義上頗為突兀。
難道是因為，那孩子沒有戰鬥過？
——怎麼可能。
哪怕只有五歲，繆也是一名返祖者。
而且擁有雙重固有魔法的她，即便不擅長戰鬥，想來也是會盡力一搏的。
難道是因為使徒手下留情了？
——這就更不可能了。
就連無心戰鬥的留守組都會受傷，證明了那些人偶並無「手下留情」的概念。
而且最重要的是·······
「繆的手········」
「對········她在精煉魔力。」
沒錯，要不是特地用魔眼石和魔眼去觀察，恐怕連他們兩人都會看漏眼。
以魔王、使徒、甚至是近在咫尺的母親都沒有發覺的步伐········
繆正在一點一滴，靜悄悄的累積魔力。
而且，那孩子緊閉雙眼，輕咬嘴唇的微動作，都能看得出她在集中精神。
「·······她在準備魔法？」
「恐怕是這樣沒錯。」
本來，擁有魔法適性的人，就可以透過想像來補充魔法陣裡的因素。
所謂的【想像構成】，本質上只是將這個過程，擴張到建構整個魔法陣而已。
但無論是那依然在攀升的魔力，還是繆稍微有點痛苦的表情········
——都表明了她準備施展的魔法非同小可。
「雖然不知道她在準備什麼，但是再這樣下去，遲早還是會被發現的。」
「也就是說，我們要去掩護一下？」
「這樣判斷應該沒錯。繆應該也是相信你·····爸爸會來，才全神貫注於術式的建構上。」
「·········繆。」
終於將頭抬起來後，始給出了他的答覆：
“······好吧。我接受你們的邀請。”
“·······你總算是做出了明智的判斷。”
弗里德像是肺部被鬆綁一樣，拚命呼吸新鮮空氣。
“但是·········”
而接下來這句話，卻是由紅煉代表眾人說出來的。
“我勸你們，不要再打什麼小算盤，不要再做什麼小動作。”
這句話，不只是對弗里德說的。
是對著從使徒背後探頭的惠里，更是對著使徒們本身。
“要問為什麼的話···········對我而言，要殺死你等，就和打死蟲子一樣簡單。”
那一刻，以弗里德旁邊的使徒為首，人偶們的臉居然扭曲起來。
真要說的話，那應該是類似於「敵愾心」，或者是「憎恨」一類的感情。
——但是沒有一個個體，能夠出口反駁。
因為紅煉已經用實力證明，她就是做得到。
“············如果你們願意安分點的話。”
說完這句話後，弗里德的臉總算是平復了點。
他應用變成魔法，敲醒了昏迷或發狂的灰龍們。
然後開始建構出足以讓大軍通過的大型空間之門。
“········嗯？”
這時候，突然有一名使徒降落在紅煉的身邊。
就是剛才飛在弗里德身邊的個體。
“·······怎麼了？妳是來嗆話的嗎？”
“異端者，我的名字是「埃斯特」。”
「原來如此，「一號」是嗎·······」
這麼說起來，被始幹掉的那個神之使徒，名字好像是叫「諾因」（九號）來著。
也就是說，對埃西德而言，「神之使徒」終究是可拋棄的雜兵而已嗎？
“無論是異數還是妳，我們都分析過你們跟諾因的戰鬥數據。
最好不要以為，妳能夠再次戰勝我們。”
“那就放馬過來吧，讓我看看妳們的「分析」到底有多靠譜。”
那桀驁不馴的態度，似乎讓埃斯特的臉進一步扭曲。
········我說，妳們真的是毫無感情的存在嗎？
“好了，別說廢話了，快帶路。”
“··········”
正如始說的一樣，弗里德的空間之門已經完成了。
施術者本人似乎打算殿後，但惠里卻是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
埃斯特一言不發的飛到一旁去。
其他使徒也排成兩列，就像是走廊上的柱子一般，行成了一條通往空間之門的道路。
始等人踏出腳步，毫不猶豫的走向了空間之門。
——那一瞬間，始的手突然在短短一瞬，發出了閃光。
········但注意到這件事的，也只有身旁的月和紅煉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