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天文密葬法》第二章(1)
《罪与罚:天文密葬法》总录
第一节 幻视调律
第二节 天文密葬法
第三节 不买立省百分百
第四节 天衣无缝
第五节 今宵是飘逸的利己主义者
第六节 假老练
第七节 逝者安息
第一节 幻视调律
拉丝醒来后惊恐万状,急忙检查衣服藏好赃物,然后环顾四周,深感自己已然疯狂,因为窟窿鼓出的包,衣服沾血的毛边就摆在他眼前,他都无动于衷。
这段拉丝醒来的反应真实得像真的一样,有种现实的压迫感。拉丝生理疾病引发的眩晕映衬着心态上的失衡,物质的稳定与思想的波动有着互相的反射,还有把拉丝希望控制外物却无法把握自身的情形以突兀的动作表达得非常自然,所以拉丝能生出以下感想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一个古怪的念头在他头脑里油然升起:也许他的衣服染满了鲜血,也许有许多血迹,只是他看不见,没有发觉,因为他的脑力衰退了,思维凌乱……理智不复存在……
拉丝想马上跑起来处理血迹,可头不由自主地倒在枕头上,一番挣扎后再起不能,直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彻底惊醒了他。娜斯塔西娅带来看门人,看门人带来警局传票。下面穿袜子也很精彩:
“反正要完了,把袜子穿上!”他忽然想起来:“再弄脏些,就看不出痕迹了。”但他一穿上袜子,立刻就厌恶而恐惧地把袜子脱掉了。他脱掉了袜子,可是想到他没有别的袜子,又拿起来穿上了——他又放声大笑起来。“一切都是有条件的,一切都是相对的,这只是一种形式,”这个想法忽然兜上了他的心头,只是一闪即逝;但他不觉浑身战栗起来。“我不是穿上啦!结果我还是穿上了!”但是笑容立刻就收敛了,变成悲观绝望的神色。
拉丝厌恶带有血迹的袜子,但还是穿上了,因为这是唯一一双,而且他模糊地知道,自己穿不穿都一样,事情不会因不穿袜子而有所变化;但是他穿上后,此种自我安慰理论就会失败,因为正如拉丝模糊中想的那样,他不能从实质上摆脱血迹,只能从形式上宽慰自己。
穿上袜子后拉丝去警局,目前拉丝对自己判断力的丧失感到恐惧,于是把自我怀疑加到外边去,面对外界时怀有加倍的疑心,觉得警局的人正在给他设陷阱,拥有了被害妄想的症状;同时,拉丝受够了这一切,面对即将而来的迫害抱有一种因悲观失望而心平气和的态度。
于是他,自由地踏入了警局。
在警局。拉丝看到办事人一副爱答不理毫无危机感的样子松了口气。他观察办事员(简称熊孩子),发现此人大概22岁,是个花枝招展好面子的家伙,与一旁衣着华丽的女士有着不可名状的联系。
一只外号“火药桶”的警官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坐到扶手椅上,恼火于一身破烂的拉丝胆敢盯着他直看而不惊慌失措。警官借案发挥,拉丝重拳回怼,对放飞自我感到非常快乐,熊孩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也非常快乐。
然后拉丝弄清楚传票不为索命而想谋财后,突然整个人轻飘飘的。这段表明,在特殊情况下,大脑骤然放松、意识一片空白是多么令人舒爽的状态:
“他站在那儿,在看,在听,在回答,甚至自己提出问题,但是做这一切都是无意识地。保全自己,获得了胜利,摆脱了千钧一发的危险而得救,——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的感受,他以全身心感觉到了这一胜利,既用不到有什么预见,也不必作什么分析,无须对未来进行猜测,也无须寻找什么谜底,不再怀疑什么,再没有任何问题。这是充满欢乐的时刻,这欢乐是直觉的,纯属动物本能的欢乐。”
那边“因有人胆敢不恭而深感震惊的火药桶”希望把丢了的面子找回,对着衣着华丽的女士破口大骂,女士起初惊慌失措,后来明白他只是个色厉内荏的火柴桶。
在女士颇为滑稽地告退后出现一位局长来和稀泥,对火柴桶顺毛安抚:
“他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于是火柴桶再度变得温顺起来,众人都非常满意,警局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拉丝也想参与到这个欢愉的时刻,他情不自禁地敞开心扉,用脉脉衷肠向大伙倾诉冤情,然而熊孩子表示“与我无关”;火柴桶稳中求进,粗暴并得意地表示“与我无关”;局长略有愧疚。
不知从何来,拉丝突然感到心情凄凉寒气透骨,周身弥漫着忧伤的气息,这并不是那两位的态度引起的。拉丝以直觉认识到这一前所未有和始料未及的孤独将伴随他很久。他将与世隔绝不复出焉,尽管朋友和亲人近在眼前:
“无论他多么走投无路,他也完全无需向他们倾诉”。

我们对拉丝变化的看法是,拉丝以脉脉衷肠倾诉冤情的冲动是一种回光返照的现象,是突然解放又被当下氛围感染产生的一次性热情,所以倾诉对象会是偶然和任意的(拉丝可以不顾听众反应继续单方面交流)。实际情况是,拉丝与外界交流的意愿和敞开心扉的力量在这次的迸发中耗尽。我们看到,在之后的情节中拉丝都处于自闭状态,直到索尼娅为止,然后第六章第七节与母亲与妹妹告别又是一次令人震惊的回光返照。
办事员开始口授“欠债不还该如何书面应对”的格式,拉丝头晕目眩,差点握不住笔,在快要把自己供出来的千钧一发之际听到了局长和火柴桶对某个谋杀案案情的讨论后(提到开始那个把老太婆门砸得哐哐响的暴躁老哥现在庆幸逃过一劫没被拉某劈了感激得准备去做俄罗斯式的感恩祈祷)……晕厥倒地。
自然,在这引人注目的时刻跌倒势必引起极大的瞩目。经过简洁的盘问后警局三人组发起眼神投票,以2:1的微弱优势民主地撤销了对拉丝的关切,以3:0的压倒性胜利传递了对拉丝的强烈质疑。
拉丝心中警铃大作,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第二章 天文密葬法
拉丝回到家惊恐万状,发现藏赃物的窟窿包还待在墙角安安稳稳地鼓着,他飞扑过去掏出来准备消灭证据。与那个试图鲁莽地扔掉鼻子的理发师不同,拉丝找到一处被荒废的好地方,在厕所附近用块大石头将赃物盖住。
拉丝想象着,这个厕所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人留意,能送他到西伯利亚种土豆的证据从此如土豆般埋葬在永不见天日的地底,不禁发出神经质的、无声又长久的、报复性的快意笑声。拉丝就这样浸淫于充分的胜利中,在走到他解救那个姑娘的地方时戛然而止。
拉丝不敢面对他良知相关的事物,怀着憎恶之心从它们身边溜过,接着又想到今天在警局的表现,用满腔怒火遮蔽了寻求安慰失败后破碎的自尊心。
最后拉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自己真是装着脑子,目标明确地干这桩事,为什么要把钱都扔掉?甚至在老太婆家拿走钱的时候也是这样打算的?
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拉丝认为自己
“(生理上)病的不轻”。
目前,拉丝忙着处理赃物和应付债务,还未对这一问题产生足够的认识。
拉丝走着走着,一种新的、无法克服的感觉以每分钟逐渐增强之势控制了他,他内心的憎恶已然无以复加。他记得之前自己想在完事后去找拉米,敲开了拉米家的门,然后猛然发现,现在自己不想与世上任何人见面,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与同情,如在警局感受到的那样,因为他的谋杀行为与共同体不容,从发源上也不会有人能理解,更不能向人倾诉烦恼,需要极力隐藏和保持距离,泄露出一星半点都可能是致命的。
拉丝走了,拉米不肯罢休,他
“怒不可遏,下定决心找到他,好好惩罚♂惩罚。当晚就走街串巷,寻东问西,四面打听,八分探问!”
拉丝因过马路不注意马车行驶而得到一鞭子,还被路人当成碰瓷的。一对母女用看不幸乞丐时充满爱心的眼光给予了拉丝二十戈比。拉丝握着戈比走了二十多步,把这事忘了,对着涅瓦河陷入久久的沉思。
拉丝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在这凝立,总是对华丽的涅瓦河景观满蕴的沉寂萧瑟之气感到惊讶,认为其中有非同寻常的谜题等着他去破解。
我们的看法是,拉丝产生的这种印象是他内在投射到外部的表现(内在又是被中心化的外部符号秩序的建构);反应在他所见的现实当中,那种辉煌壮丽又深邃忧郁的东西是“在他之内又超乎他”的。也就是说,这个谜底不仅包含对拉丝本质的暗示,还意味着,这是其他主体和文化参与其建构,并从中抽离出的关于共同世界的影像,因为涅瓦河景观不只是属于拉丝的,而他觉察到的沉寂和萧瑟之气则是景观本身的体现。(个人理解)
拉丝由于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于是把猜破谜底的重任推迟到未来。可现在,
“我的冷掉的眼光里不再有所眷恋,也没有东西使我欢乐,像先前过去的时光,使我的脸有一动弹,一微笑,使我的嘴迸出不竭的言论了……”
以往关心的论题,得到的印象,还有肩负的使命,全都躲藏在水下的深渊中,躲藏在脚下一个隐约可见的地方。他似乎在凌空飞升,一切都在他眼中失去了踪影……他情不自禁地挥动了一下手臂,突然感觉到手掌中还握着那枚二十戈比的硬币。他松开手,留神看了看那枚硬币,扬手把它扔进水里;然后他身子一转,往家里走去。
他觉得,此刻他仿佛已用一把剪刀剪断了自己和所有人、所有事的联系。
一切如故,
我却化为乌有?
我与自己割断,
他们与我割断!
拉丝回到家里昏昏入睡,做了个缝合梦,梦到火柴桶痛殴房东,觉得这是要来抓他的。醒后惊恐万状地问娜斯塔西娅,为什么火柴桶打人?他是来干什么的?
娜斯塔西娅用乡村风格做出的回答令拉丝 心 肺 停 止 ,好似血液里漂流着冰碴;拉丝昏了过去,如同看黑白噪点恐怖片时断了电。

第三章 不买立省百分百
拉丝昏睡几天后醒了,期间拉米一直对拉丝进行饲养,并处理掉债务,说废话给他解闷。
拉丝听说,自己在梦中说过关于毛边和袜子的事情,
“您对自己的一只袜子很感兴趣,甚至可谓兴趣非凡!”
惊恐万状,被害妄想症发作,怀疑他们早已知晓一切,现在的装模作样是为等他露馅后抓住他。
拉丝拿钱准备远走高飞,奔向自由美利坚,顺便喝了杯啤酒,然后睡着了。
醒来又见拉米,拉米表示要给他打扮得人模人样,掏出旧货市场淘来的宝贝,兴致盎然地介绍起它们如何廉价又超值,对直播带货十分精通。
拉丝不为所动,看来此刻就算他瓜分了一个亿,也会这样无动于衷,于是拉米只能硬把内衣给他换了。
“拉斯科尼科夫倒在床上,一言不发足足有两分钟。”
这时医生佐西莫多(阿西莫夫——简称阿司匹林)入场。

第四章 天衣无缝
阿司匹林是一个高胖的,喜爱舒适和讲究体面,自命不凡又试图矜持的医生。
拉米打算开个怕踢,在邀人员有拉丝、玻璃、阿司匹林、熊孩子和路人若干。
阿司匹林说,拉丝或拉米,和那个熊孩子能有什么关系?是一路人吗?
拉米表示,人好就是我的原则;熊孩子是个好人。
阿司匹林说,他大发不义之财!他恰烂钱!他没天良他不是人!
拉米说,我有说他恰得好吗?
倘若凡事都依其所应得, 那谁不该打?
人啊,要更好!
我们应该改造他,而不是推开他,因为推开了他就改造不了他。你们这些自以为进步的蠢货,其实是一窍不通!不尊重别人,就是侮辱自己……
拉米说起有个油漆工被误认为杀害老太婆的凶手。
娜斯塔西娅根据迹象怀疑拉丝才是凶手,冷不丁地对拉丝来句:“莉扎薇塔(老太婆的妹妹)也给杀死了!”
拉丝尝试使用《转移注意力法》转移弱点攻击
进行 豁免检定:大失败
拉丝 被震慑 了!
拉丝 被麻痹 了!
拉丝 被冰冻 了!
拉丝 目盲 了!
拉丝 饥饿 了!
拉丝 流血 了!
……………………
然而,阿司匹林不满娜斯塔西娅打岔;拉米没有接收到暗示。
娜斯塔西娅叹口气不说话,表示老娘带不动。
拉米详细说明油漆工的情况,拉丝从中得知当时他躲在墙角的时候把赃物里的一副耳环落下了,惊恐万状。
拉米认为拉丝的“惊恐万状”并没说明什么问题,阿司匹林对此表示异议。
拉米继续自己辉煌的雄辩。一波心理分析后称,尽管实物和油漆匠的自我招认都确凿无疑,如若分析油漆匠的供词,可以发现凶手另有其人才是确凿无疑的。
这时,门又开了,卤人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