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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黑色曼陀罗(上)

2021-09-11 18:05 作者:仿生宅会梦见电子女友  | 我要投稿

第一次写同人小说,有点紧张,可能也写得不好,也请见谅。本作与其说是同人,不如说是借用了崩崩崩设定的独立小说,和原作基本没有联系,大家就当个架空世界来看吧。

计划分为上下两篇,现在先把上篇放出来,下篇还得打磨一下,请期待一下下篇的发展!



16岁那年,性格阴沉孤僻的我偶然间成为了新型圣痕的完美配型者,因而被保送进了天命组织开设的专门学校,也就是女武神培训基地。

在崩坏早已司空见惯的年代,女武神成为了最受敬仰的职业;当然,即便有其他原因无法成为女武神,加入天命组织同样是一条不错的出路。而我却只想上个普通的大学,毕业以后按部就班地找份文员之类的工作,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

父母并不想让我呆在他们身边,换句话说,身为小女儿的我本就是这个家中可有可无的多余人,现在有了这么好一个契机能甩开这个拖油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经过大人们的一番讨价还价,我被要求在一天之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去机场等一个来接我的人。

小小的房间里没有多少值得收拾的东西,一本相册集,两本同学录,三张明信片,四套便装,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小物件,统统塞进一个大行囊袋里。踏出家门的第一步后,转过头去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家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从心里向“家”这个概念告别。

坐在驶向机场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还有不少穿着制服的中学生,才想起今天是周五;年轻人们三五成群的结伴回家,脸上都是欣喜的表情,大概是在讨论周末要做什么或者去哪里玩。而这样的情景,我也从未体会过。

而等我回过神来时,出租车已将我送到了二号航站楼,付过车费后,呆呆地站在196号口,不知该做些什么。

“是上官翎吗?”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头看去,是一位身穿休闲装的女生,个子约有一米六五左右,鹅蛋脸,高鼻梁,大眼睛,两道弯弯的眉毛挂起,说话时也带着相当甜美的笑容。

“呃......我是......”

“你好,我是艾薇娅·格蕾,是你的‘接头人’。”

她友好地向我伸出右手,我却迟疑了几秒,才慌忙握了上去。

“我们的飞机似乎晚点了几个小时,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一起去填饱肚子吗?”

在我十六年的生命历程里,她是第一个对我笑得如此温暖的人,从她的表情里我看不出任何嫉妒与算计,那种温柔的气息竟然使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害怕失去。


斯特拉斯堡,这座位于下莱茵省的历史悠久的城市,如今是天命组织在欧洲的一个重要据点;离市中心莫约3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就是女武神的培训中心。

和别的女武神学院不太一样,斯特拉斯堡的女武神培训中心有个别名——Valkyrja,“华尔秋蕾”,据称是来源于古斯诺尔语,翻译过来也是“女武神”。而坐落在这里的学院则是依托一个中世纪风格的哥特式小镇而建立起来的。

学院的中心是一座大礼堂,学院里的所有人每天早上都要来这边做早起祷告,周末也要来按时做礼拜;钟塔附近一圈是小广场,西面是宿舍区,东面是教学区,北面修建了一座综合运动场,平时的户外训练和实战演练都在这边进行,而南面则是一座钟塔,每个整点都会敲响对应的次数。

开学典礼的那天,格蕾小姐也在台上发言,但她的身份却让我大吃一惊,明明看起来比我年长不了多少,然而她是真正的A级女武神,曾有机会升格为S级,却因为一次任务时意外受伤,遂从一线退下,来到这里担任教官。

十六七岁的女生们对陌生的环境和未知的新生活总是充满期待,叽叽喳喳的声音换在以前的学校里会让我觉得聒噪心烦,而现在反而成了我安心的理由。

“她真的好漂亮啊!身材不是一般的完美!”

“我要是能和她分到一个班里就好了。”

“......”

身后的两个女生谈起了台上正在介绍学院历史的格蕾小姐,从二人的语气里便能感受到她们的热情;而不知怎么地,我竟突然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二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一定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人使脸色,但理由是什么?对,是她们太吵了,我是让她们安静下来而已。

而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格蕾小姐时,刚好同她四目相视,她注意到了我,莞尔一笑,和那天来接我时一样的表情。顿时大脑里一片空白,感到脸上在发烧,又明显能发觉自己的嘴角向两边翘起,大概是在那儿傻笑吧。


由于和新型圣痕完美适配,我的入学成绩即使放在全体新生里也是名列前茅,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格雷小姐所指导的班级。让我有些意外但并不惊讶的是,生活中的格雷小姐是个温文尔雅又幽默风趣的人,可一到课堂上和训练场上,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格外严厉且铁面,她要求的任务和目标必须完美达成,否则什么时候练到通过什么时候再回宿舍。

课堂上的理论知识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毕竟和普通的学校相比也只是内容换了一下,学习的方法还是可以通用的;至于训练场内的内容,没有别的方法,除了日复一日的刻苦锻炼,也没别的捷径。幸好我以前也有锻炼的习惯,体质算良好,身体柔韧性不差,暂时还没出现无法攻克的难题。

“丽雅、艾玛、思雨、诺艾尔,你们四个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宿舍了。”

解散的命令一下,刚才还排列整齐的学员们一哄而散,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讨论着待会儿要去吃什么,或者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今晚可能出现的剧情。

像我这样性格孤僻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交不到朋友,即便是来了华尔秋蕾学院也一样。肚子不饿,没有想干的事情,也就只能在操场上多跑几个圈锻炼体力,什么时候再也跑不动了,就回宿舍倒头就睡,等什么时候饿醒了再去找点食物来充饥。

“喂!上官~!”

跑了不知道多少圈,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早已被汗水浸透了的训练服上时,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格蕾小姐在操场的另一端向我招手。我担心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于是加快了脚步跑向格蕾小姐的方向,直到跑到她身边,才看见她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

“格蕾小姐,有......”

“先别急,喝了这个吧。”

接过保温杯毫不犹豫地灌下一大口,温热的液体确实让口腔内感到舒适,却让舌头遭了秧——苦到要让人哭出来的感觉,差点喷出来。

“呜——”

“诶?怎么了?”

“苦......苦......呜——”

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脸都变形了。

“啊,这是我最近才研究好配方的苦瓜汁,对运动完的人很好哦。”

虽然感觉像是被人整蛊了,但格蕾小姐的笑容怎么看都无法让人把她和“坏心眼”连想起来;当然,她也没有理由要那样对我。

那是我第二次和格蕾小姐在课堂外的地方单独交流。那天是十月的第二个周四,一个微凉的时节,我的心却无比炙热。


“......所以,有哪位同学知道,分辨突进级崩坏兽和战车级崩坏兽最简单的方式是什么?”

崩坏理论课上的气氛很僵硬,多数人对上面那位年近半百的老讲师所滔滔不绝的内容都提不起什么兴趣,除了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尖子生在按部就班地做笔记,其她人有的在跟附近的人说闲话,有的在桌下偷偷翻终端机嘿嘿发笑,还有的干脆在发呆。

“有人能站起来作答吗?”

还是没人理她,费莲娜女士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一个信息投屏,准备用班级名单随机抽取幸运儿作答。而就在这时,我不经意地往教室外的过道上望了一眼,正好看见格蕾小姐一脸凝重地看着班里的同学们。

“呃......这题,这题我会!”

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手来,还有些紧张地抬高音量说了这么一声,一瞬间把全班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我知道窗外的格蕾小姐一定也在看着我,但我也确实没胆现在去确认她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

“突击级...不,突进级崩坏兽,属于下级崩坏兽,一般会成群的方式出现;而战车级崩坏兽,是中级崩坏兽,一般在同一地点不会超过三只。另外,这两种崩坏兽的体型有明显差异,战车级崩坏兽比起突进级崩坏兽要大好多倍。”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对我来说这也算是没有先例的事情了。费莲娜女士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教室里还响起了几声稀稀落落的掌声。我这才有了底气向着窗外的过道望去,见格蕾小姐还在刚才的地方,脸上也是一片笑意,还做着鼓掌的姿势,那一瞬间,我感觉比以前拿了全年级第一时的心情还要开心。

“切,这种问题谁又不是不知道。”

“有什么好得意的。”

愉快的心情被几句简单而刻薄的讥讽瞬间扫得一干二净,我呆呆地坐下,却没能坐稳,一不小心狠狠地摔倒了地上,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就连一向爱板着脸的费莲娜女士也有点没崩住,小声提醒道“别紧张”,随后开始维持课堂纪律。

嘛,这一次确实是没脸再去看格蕾小姐的表情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萧瑟的秋风变为了刺骨的寒风,当绵绵细雨化作漫天飞雪,冬天悄无声息地降临于华尔秋蕾,为这座古典气息的小镇换上一身洁白的冬装。

在我以前生活的城市里,即使是最寒冷的1月底,最多也只能见到几片小雪花,甚至还没落到地上就已消散不见;而如今第一次见到这般大雪纷飞的景象,心中甚是喜悦。

坐在寝室内的靠椅上,炉子里的火苗正旺,房间里的温暖让我无比惬意;冲好一杯热可可捧在手中,看着窗外活力四射的女孩子们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感。或许我天生就适合独处,热闹和快乐总是与我无缘。

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哪位?"

对方没有回应,还是在咚咚咚地敲门。我也没有再问下去,走到门边直接拉开了寝室的门,外面的冷气瞬间灌向身上的感觉让我不由得一哆嗦。

"上官,你怎么还一个人呆在宿舍啊?"

来者居然是穿着一身便装的格蕾小姐,她的头上还有好些雪迹,鼻头也被冻得通红,脸上两个酒窝格外显眼,看起来是刚打完一场"战役"。

"呃,我......我比较怕冷......"

"没关系的,运动起来就不冷了,来吧!"

说着,格蕾小姐握起了我的手要把我往出拉,原本以为会是冰凉的感觉,但感受到的却是一阵温热。

"等等,我——我穿件外套!"

格蕾小姐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了礼堂外的小广场上,这里已经有不少学员在此嬉戏玩闹了,还有人垒起了一座至少有一米高的雪城,在冬日的阳光的照耀下,欢快的氛围充斥着这个古老的小镇。

"上官小心!"

"嗯?!"

格蕾小姐话音刚落,一个雪团就正好砸在我的右脸上,虽然并不痛,却被一下子打懵了。

"哈哈哈哈哈——"

身边的格蕾小姐笑得花枝乱颤,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得如此开心。

"上官,你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而我像个木头人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打回去吧,试试看,你的投掷准度如何?"

一脸坏笑的格蕾小姐凑过来对我小声说道。

我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默默地蹲下用手把脚边附近的雪聚成一团,揉搓成一个大雪团,举起来,朝着刚才向我发射"炮弹"的思雨狠狠地砸了过去,正好打在了她的额头上。

"啊~上官!你死定了!"

恼羞成怒的思雨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比刚才我扔的还要大的雪团,朝着我的方向掷来,却被我灵活地躲开,正好打在了我身后的艾薇娅身上。

"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赵思雨!你完了!看招!"

艾薇娅连着扔了三个雪团,一个偏了,一个正中思雨的眉心,另一个则打到了丽雅身上。这样一来二去,刚才还算平息的广场,又爆发了新一轮雪战。

灵巧地躲开视野里可能砸到我的雪团,瞅准时机蹲下制作新的弹药,然后找好目标猛地一扔,很简单的一项户外游戏,但却是我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在低头捏雪团的间隙,我看见格蕾小姐在我的不远处也投身到了这场新一轮的战斗中,她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同样乐在其中,完全就是一个没有褪去少女气息的大姐姐。看到她是那样的开心,我的心里只能用幸福来形容。

"啪"的一声,一个比我拳头要大好几倍大雪团走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重重地摔到了我的正脸上。

"可恶,你等着!"

我又有了新的目标。


对于天主教文化浓厚的下莱茵省而言,圣诞节是每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虽然身为女武神候补的我们早就明白历史上的圣诞节代表的是什么,但却并不妨碍我们享受节日的氛围。

已经不是小孩子的我并不稀罕什么圣诞礼物,但还是收到了几块巧克力、一个相框、一副平度眼睛和格蕾小姐送的一副手套,而我也相应的回馈了基本等值的礼物,只是不知道应该给格蕾小姐回赠什么。

明信片?太老土,而且没新意。

手套?可是人家送我的就是手套。

围巾?买来的送过去毫无心意,自己动手也没那个时间,且也没那个技术。

钢笔?现在哪儿还有人用这个写字啊?

正当我为礼物发愁的时候,电视机里刚好播放的是某个知名喜剧的圣诞特辑片:有些呆头呆脑的主人公为了讨女生欢心,想要买到橱窗里那个让女生向往的东西;女生想要的是钻戒,而他却把钻戒后面的照片给买了下来。

戒指?对,就是这个!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好像确实很能符合我的心意。

想到这些,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换身衣服,拿好自己的通讯器和钱包,离开华尔秋蕾前往斯特拉斯堡的商业区,找到了一家高档的首饰店。

“美丽的小姐,你想看什么样的首饰呢?”

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店员说着一口优雅的法语,职业性的微笑挂在脸上,但跟格蕾小姐比起来差得不要太多。

“我想......戒指。”

“是要送给自己心仪的男性吗?”

“不......”

我深吸了一口气。

“是一位对我很重要的,前辈......她是女性。”

店员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像是明白了什么,领着我去了另一处柜台,从里面挑出了一枚镶嵌着三粒小钻石的银戒指;在底座盒上还有一张白玫瑰的照片,上面写着:“J'espère qu'un jour, je serai aussi bon que toi.”

“希望你的心意能完美地传递给她。”

店员脸上的笑容掺入了几分真挚,她手中的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在那一刻,它就是我心中最完美的艺术品。

“就要它了。”

“需要篆刻上名字吗?”

“不,就这样。”

由樱桃木制成的戒指盒握在手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一万六千四百五十三法郎零七十二生丁,这个价格确实不低,但也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只是攒了十多年的零用钱一口气画得只剩下几个硬币,心中泛起的是一种报复性消费的快感。

街上到处都是在为圣诞节做准备的人们,在这被雪色所装点过的斯特拉斯堡,哥特式的建筑尖顶上全然是一片白迹,宛如童话中的冬之国一般。行走在古朴的街道上,心情又是那样的愉悦,让我忍不住想要唱起《铃儿响叮当》这样的歌。

通讯器毫无征兆的响起了。

“上官!你在什么地方?!”

“嗯?我在,我还在斯特拉斯堡......”

“赶紧回来!有紧急事项,要出动了!”

终端那边传来的是丽雅的声音,她的语气很是严肃,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明白了,我马上到。”



阿登罗什城位于尼德兰公国与法兰西的交界处,这里平日人烟稀少,仅仅是因为历史上这边有发生过一场著名的战役而被世人所知晓。而如今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发生了小型崩坏事件。

由于在这边执勤的女武神主力部队都被调回了总部,接替换防的新部队还未及时赶到,而阿登地区地势偏高,崩坏势力只要顺势而下,就会直接威胁到边境城市色当——那是相当重要的要塞城市,一旦被攻破,整个法兰西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为此,经过上层协商,决定出动华尔秋蕾的女武神候补生们来对抗这场小型崩坏事件。由于学员们基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这次的行动也有不少教官来协助作战,并且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尽可能延缓崩坏兽西下的速度,坚守待援,等待女武神主力部队的支援。

坐在驶向阿登高原的直升机上,看着身边一圈神情兴奋的同学们,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而坐在最边上、穿着和我们相差无几的“白练”型连体作战服的格雷小姐,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凝重感。

“同学们,请大家注意一下。”

格蕾小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次任务,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延缓崩坏兽与死士向西推进,换句话说,我们并不是主力,所以各位一定要清楚和明白自己的位置,绝对不能擅离职守。”

“明白!”

“放心啦,情报上都说了是小型崩坏事件,又没有律者。”

“就是就是,最多也就是一些战车级崩坏兽带一群小喽啰,有什么好怕的?”

“......”

直升机在将我们送到距离事发地点还有5公里左右的地方就停下了,而后又接收到了另一架直升机上卸下的装备。端起一双由纯黑钢制成的手枪,给弹匣里压满子弹,打开保险,上膛,再检查一下随身携带的战术刀、对讲机等物品是否完好,最后调整电子表,跟着全班一起对表,作战行动就此开始。

候补生们的热情诚然可贵,但很快就被阴冷潮湿的黑森林所浇灭得一干二净;这里的可没有什么塑胶跑道,崎岖不平的路面上到处是枯枝落叶和形状各异的石头,还有覆在落叶堆上的雪,踏上去就会陷进坑里;虽然是中午1点,但阳光被高耸入云的树木挡在了上方,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打开战术手电来照明。

远处传来了崩坏兽低沉的吼叫声,配上这阴森的环境,纵使人再多,恐惧的气息一旦放出便会被集体无限放大。作战条例里说的很明白,在靠近目标群体时没有特殊情况不能随意出声,但已然有不少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距离目标地点还有2公里,所有人,一级战斗警戒。”

冷静地下达了最终指令后,格蕾小姐戴上了战术盔,其她人也纷纷效仿。崩坏兽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吊在了半空中。


在行进了不知多久后,队伍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发生什么了?!”

“战斗准备!”

使用大口径重装武器的候补生立刻于队伍后方趴下,负责前卫的候补生则激活了圣痕与天命武装,而守在侧翼的人均呈半蹲下的姿势开始提防一切可能来到的袭击。

“是思雨!她掉进了个小坑里,脚崴了!”

听到这话,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刚才有一瞬间甚至感觉心跳漏了半拍。

“还能走得动吗?”

“不行......腿动不了了......把我放在这里吧,别让我拖累了大家。”

思雨并不是胆小的人,但鉴于目前的状况,就算拽也得把她从这片黑森林里拽出去。

“不可以!”

我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句,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上官说的没错,不能把思雨丢在这边,万一待会儿她遇到了什么意外我们都没法快速支援她。”

格蕾小姐走到思雨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状况,招了招手,身边的两位同学很自觉地去搀扶起思雨,架着她一起往前走。

队伍刚重新启程没几步,前方的观察哨在无线电里紧张地说道:

“报告~!前方发现崩坏势力,有大量死士和突进级崩坏兽,还有至少二十只战车级崩坏兽!”

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或许这样情景没有第一眼看见是一种幸运。

“收到,所有人,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候补生们条件反射般地组好了ABC三个分队,以倒V字型编队方式向崩坏的方向靠近。

“目标进入视野范围内。”

“反器材狙击枪已就绪。”

“反装甲火箭已准备。”

“......”

在华尔秋蕾里不知练过多少遍地编组战术演习,如今真要派上用场了,平日里那些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的口令这时却说得磕磕绊绊的,紧张的气息可见一斑。

“全员,允许自由使用火力——开火。”

就在下达攻击指令的那一刻,各式武器的声音瞬间爆发出来,无论是大口径狙击枪的爆破音,亦如机枪那撕布机一般的尖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们,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目标接近警戒范围!前卫组!”

突进级崩坏兽的行动速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一大群外形丑陋的怪物冲进了距离我们不到100米的位置,负责在前方阻挡的前卫组这才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开始和崩坏兽以及死士们近身肉搏。

“右边!右边也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一群崩坏兽从右边饶了过来,整个队伍的侧翼收到了严重威胁,见此情况,格雷小姐亲自带着C组成员去阻挡敌人——作为预备队的C组是我们所有候补生当中最精锐的成员,目前也只有我们能扭转局势了。

来犯的崩坏势力不仅有突进级崩坏兽,还有大量的死士;但最难缠的是里面还混入了五只战车级崩坏兽。仅凭我们这些人,想要顶着这样一大波攻击显然是不现实的,原先的阵地只能放弃了。

“AB两组交替掩护撤退,快!”

格蕾小姐的声音也紧张到了极点,这样危机的情况,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这仗。

面对冲上来的崩坏势力,我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去阻挡它们的进攻,却无法迟滞其进攻的脚步;无线电里不断传出求援的声音,还有各种凄厉的惨叫声。

“奥林匹斯,这里是不死鸟,我方遭到了惨重损失,敌人是保姆犬,不是柯基!重复!敌人是保姆犬,不是柯基!我们需要支援!”

走投无路的状况下,格蕾小姐还是选择向上级单位求援。

“正在准备轨道卫星打击,请不死鸟转移阵地注意躲避。”

可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束将本已混乱不堪的战场瞬间撕碎,在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飞了好几米开外后,我陷入了昏厥之中,眼前是无数的重影,耳机里传来的只有一片雪花音。

“上......官.......”

似乎是格蕾小姐在喊我的名字,但我完全没有力气去寻找她的确切位置。

“上官!醒醒!”

她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拍了拍我的脸。

“上官!你怎么样?!”

“我......我,我还好,我还好。”

强忍着晕眩感坐了起来,被格蕾小姐拉了一把后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快!我们快走!第二波打击马上就到!”

“不行!那她们呢?!其她人怎么办?!”

“AB两队已经撤到后面了,B队损失比较严重,现在A队已经把大部分伤员抢救走了,C队就剩你了,快走!”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不过也来不及思考了,逃命成了现在唯一要做的事。


被格蕾小姐搀扶着,我们两人连滚带爬般地从交火地点狂奔了三公里,跑到了原定的撤离点;来救援我们的直升机虽然到了,但飞行员表示一次性只能带10人,因而选择把伤势最严重的人先搬上了飞机,其他人原地待命。

但崩坏兽可不会理会我们的情况,仅听声音就知道,它们离这边最多还有一公里的距离。

“目前还没有受伤的,跟我一起去阻挡崩坏兽,其它人原地治疗,随时准备支援。”

格蕾小姐重新给枪膛里压满了子弹,头也不回地朝刚才来的方向走去。在之前的战斗中还没有受伤的人也纷纷自愿跟了上去,甚至一些轻伤者也加入了进去。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把崩坏势力挡在撤离点外面,我们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

和刚才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波冲上来的崩坏兽似乎被大幅度削弱了,装甲的硬度和行进速度远没有刚才第一波冲击时强,大概是卫星炮的余波的作用吧。可就算是这样,伤亡情况还是直线飙升,还不到八分钟时间,紧急拼凑成的预备队就损伤过半。

“等等!雷达反应不对!”

全息屏上显示出来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影子,这全然不可能是战车级崩坏兽能有的成像。

“不死鸟请注意,你部方位确认有崩坏帝王出没,请立刻撤退至二号撤离点!重复!请立刻撤退至二号撤离点!”

来自总部的通讯刚到,那个巨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崩坏帝王,所有崩坏兽中最高等级的存在,即使是A级女武神也没有可能单人击败;更恐怖的是,出现了崩坏帝王,也就意味着还跟随了大量的骑士、弩炮、督军、圣殿级的崩坏兽,这绝不是我们这群候补生能应付的局面。

“救命啊!”

“快跑!”

士气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刚才还说要战斗到底的勇士们,在正视了实力的差距后毅然选择丢掉手中的武器,向后方逃命。没有人再去理会受伤倒地的同伴,大家都在不顾一切地追寻一切生的可能。

“上官!这边!”

格雷小姐向我挥了挥手,我赶紧跑到她身边,发现她的右腿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往外不断流血。

“格蕾小姐!我......我背你走!”

还没等她说出下一句话,我扔掉了手中的自动步枪,解下了装备扣带,将格雷小姐背起朝着二号撤离点的方向狂奔而去。

路上不断有各种恐怖的血迹乃至断肢,还有受了重伤的女武神候补生躺在地上绝望地呼救,惨叫声、哭喊声、崩坏兽的咆哮声混作一团,甚是一副地狱般的场景。

“放我下来,上官!”

“什么?不可以!”

“这是命令!”

我跑到一颗粗壮的松树旁,将格蕾小姐放了下来,看着她还在淌血的右腿,情急之下只得将她身上的腰带摘下当作止血带用。

“你的医疗包在身上吗?”

格蕾小姐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

“还在。”

我掏出医疗包,里面是几根激素针,还有一些消炎药物,而绷带早就用完了。

“给我一支‘AL’吧。”

AL就是肾上腺素,短时间内使心跳和血液流动加速,瞳孔放大,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使反应更加快速,一般是在最紧急的状况下才能使用的药物。

“你要做什么?”

“还用说吗?当然是去阻挡崩坏了。”

格蕾小姐接过我递给她的针,毫不犹豫地往脖子上扎了下去。

“你疯了!对面是崩坏帝王!”

“我没疯,别忘了,我是顶级的A级女武神,有机会上到S级的。”

格蕾小姐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说道:

“去看还能多救回几个人,能多救一个算一个,快去!”

说完,她捡起手边不知谁遗留下来的一柄长剑,朝着崩坏的方向奔去。

“格雷!”

“快去!我很快就回来!”

眼泪夺眶而出的感觉并不明显,或许是面部神经早已麻木了,实在也顾不得让我多伤感一会儿,只得硬着头皮去执行格雷小姐最后派给我的任务。

那天到底救回来了几个人,我早已不记得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将最后一个从死亡区的同学送进了撤离点时,刚才的战场处爆发出一阵比刚才更猛烈的爆炸,产生的气浪差点把直升机掀翻;而我则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昏倒在了充满血与绝望的最后阵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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