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战短篇】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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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医院总是安静得像恐怖片拍摄现场，但不管是出于自己想轻松，还是希望所有人都平平安安，每一个值夜班的医护人员都盼望这夜晚安静地过去。
“紧急情况，我出警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回去记得买早饭，爱你＾3＾”战音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个小时前的信息，那时候自己在给发烧的小孩量体温打针自然是错过了回消息的机会。
“呼——”战音长叹一口气不自觉地抬手捂住了心口，没由来地烦躁和心率过快让她想拿起耳温枪给自己诊断一下了。
“麻烦你一个人值会班，我去办公室躺一下，胸口有些闷，谢谢了。”战音和身边的护士打了声招呼，她平时就和同事关系好，现在休息一下也不会被人嚼舌头。
战音躺在办公室狭小的单人床上仰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自动息屏的手机压在心口像一块石头，战音深吸两口气才觉得舒服一些，尽量放松自己去想明天的早饭是买还是下厨做 ，战音胡乱地想着，最后被困意打败浅浅地小睡过去。
小护士安静地待了半个小时，外面却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一个激灵后，小护士飞一样地冲向了医院大门。
“快叫医生，队长的肩膀和腹部中枪还在地上拖行了几十米，失血过多昏迷。”冲进医院的高大警官双手颤抖地抱着一个血人，努力克制着情绪把情况告诉小护士。
小护士扯过病床让警官将人放下，飞速打通战音的电话，中文烫嘴似的把情况复述了一遍。
“直接送手术室抢救，联系外科的医生过来，我马上到。”战音一个翻身就冲出了办公室，睡意在电话铃响起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只是一边往急诊的手术室跑，一边心口突突得疼，脑子里突然闪过小护士的“警队队长”呼吸顿时有些困难。
“嫂子？您怎么……”战音跑到手术室外，看到的人证实了她最坏的打算，高大的副队身上沾满了血，肯定有来自他队长的，也有他自己的。
“伤者的情况我听过了，不管你是不是家属都去办理住院。”战音知道了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谁，只是她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慌乱，一边让副队别在这里干等，一边往准备室跑。
术前准备以堪比消防员出警的速度完成，战音穿好手术服戴上手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两口气，将一切私人情绪压下，她现在是主刀医生。
战音走进手术室，外科的值班医生也已经做好准备，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战音，毕竟每个人都反应过来现在手术台上躺着的人是战音的谁。
“有时间看我不再确认一下准备工作？还是你想主刀？”战音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就像做每一台手术那样，她也只是她的病人。
医生连忙摇头，不说他的经验比战音少多少，就这枪伤他都没见过，怎么和曾经是军医的战音比。
“手术开始时间2021年12月31日，凌晨1:26，手术对象，言和。”随着战音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敢再想象她现在内心的疼痛，绷紧了脑子里的弦手上动作都比平时迅速，哪怕是最困的凌晨也都睁大一双眼睛，听着战音的命令。
白色短发的人安静地躺着，和平时欢蹦着来接战音回家的模样截然相反，盯着体征监测仪的护士听着规律的“滴滴”声，只觉得鼻子很酸，那个平日里对所有人的笑嘻嘻的言和肩上承担着的是百姓的安危。
金属的触碰声让所有人的心都跳了一下，两颗弹头沾满了血在托盘中滚动，只一瞬，几双眼睛又回到了言和腹部的伤口处，紧张地等待战音的伤情判定。
“没有伤到内脏，走运了。”战音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检查完伤势不自觉松了口气，这一句话同时也让其他人放下了悬着的心。
“两处伤口都不深，那枪应该是加了真枪部件改造的，威力不大。”战音仔细确认完枪伤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身子，都没有伤到要害处，只是一直没处理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昏迷。
手术室里的其他人眼中都有了笑意，不只是为战音的爱人没有生命危险高兴，更是为英雄保住了命而庆幸。
虽说伤口不深，但战音宣布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一直站立的身子有些发软，脱下湿透的衣服扶着墙踉跄地往值班室走。
“姐，你去歇会吧，陪陪言队长，这边我来就好。”值班的小护士看到战音过来，惊讶直接写脸上了，人言和还躺床上呢，战音怎么还想着值班。
“还没下班，不能走。”战音虚脱似的摔进椅子里，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双手颤抖着有些端不稳水杯，“副队在病房看着。”
“不是，姐，那是言和，您的言队长，还有心思值班呢。”小护士人都傻了，要换了自己爱人躺在病房，什么上班啊，工资扣光了都别想让她坐在这。
“她现在只是我的病人，我还要救别人的命，”战音捏着眉心，蓝色的异眸紧闭却看到了挥之不去的血色，“这是我的责任。”
小护士不敢再说话了，给战音端水拿坐垫，心里是更加佩服她的职业道德。
距离换班还有半个小时，战音真的就在值班室坐到现在，小护士听到铃声去了病房，独留战音一个人面对大门。
接班的苍穹和墨清弦却突然出现在眼前，战音一愣，眨眨眼睛再看时间，确实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自己下班的时间。
“去陪言和吧，群里这事都快发99+了，我们替你值班。”苍穹有些心疼战音满脸的疲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呜……”担子突然从肩上卸下，战音呜咽一声又用力咬牙忍了回去，一旁的墨清弦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轻抚她的脊背。
“哭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们。”苍穹蹲下身看着强撑的战音，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希望能传递一些温暖。
“我……我好怕，唔……阿和她……她身上全是伤……呜…”战音一手抓着墨清弦的白大褂，一手捏紧了苍穹的掌心，颤抖着将眼前的血色告诉两人，泪水克制不住地涌出。
“不怕了不怕了，手术已经结束了，言队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苍穹也不敢相信战音是有多大的勇气能亲自主刀给言和做完手术，她只能尽力安慰哭得缩成一团的战音。
“15度，”战音哽咽了一下，抓着墨清弦衣服的手有些发白，“那枪口只要再上抬15度，子弹就会打进肺部……”
战音不用说完剩下的话两人也知道后果会是怎样，安慰的话不知如何出口，因为谁都不知道战音是怎么熬过那两个多小时的手术，是怎么在面对身受重伤的爱人时保持冷静。
忍了几个小时的眼泪随着情绪的宣泄全部渗进了墨清弦的衣服，战音呜呜咽咽地一会说自己怕言和突然离开，一会又回忆起手术时的场景。
两人静静地听着战音因为哽咽而断断续续的话语，现在她们能做的也只有任由她诉说哭泣。
“谢谢你们，我去看看阿和。”情绪崩溃的战音终于抓住了些许理智，不好意思地放开身前湿了一大块的墨清弦，接过苍穹递来的纸胡乱地擦了擦脸，被两人看着哭了这么久让战音有些脸红，逃似的跑向言和的病房。
“这小孩也不容易啊，阿和的职业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苍穹想起了婚礼现场那个身穿黑色警服，将战音稳稳抱起低头亲吻她的言和，不自觉叹了口气。
墨清弦一直没说话，看着苍穹微皱的眉头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口，触到青绿色眸子里的疑问后将苍穹柔软的手按在了自己湿透的衣服上。
“休息室有件我的衬衫，你去换上，我在这里就行。”苍穹见那衣服确实湿得彻底，捏捏墨清弦的掌心让她去换衣服。
另一边，逃跑的战音已经站在了言和病房的门口，从玻璃小窗往里看了一眼，副队缩在椅子上看样子是睡着了，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虚弱得好像一阵风就会把她从战音身边带走。
甩开脑子里让人不安的想法，战音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前脚刚迈进病房就看到副队瞬间睁开眼睛，护崽的老虎一样满脸戒备。
“是嫂子啊，队长还没醒，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我守着就行。”副队看到战音好像被自己吓到了，立刻变了表情像个憨憨的大熊。
“她是你老婆还是我老婆，赶紧回局里去，抓到一个持枪犯要处理的事挺多的。”战音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满身狼藉的副队，好说歹说才把人赶回局里。
病房里只剩下了战音和昏睡的言和，强打着精神的人搬来小椅子伏在床边，指尖轻抚言和的手背，避开擦了碘伏的伤口，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掌塞到她手心里，十指一个个交叠最后紧紧相扣。
“明天元旦了，说好无论怎样都会陪我跨年的呢。”战音轻声自语，感受着言和掌心的温暖，闻到盖过了清爽薄荷味的酒精和消毒水味，不满地皱皱眉头，终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战音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件外套，床头上放着一盒粥，青绿色的便签上是苍穹的字迹。
“言和醒来过了，明明自己话都说不出来就让我给你买吃的去，你们俩啊。”光看这两句话就能想象到苍穹一脸无奈的模样。
战音看着自己被紧紧抓住的左手同样无奈，猜也能猜到言和刚才醒来过，只是她这么一抓，自己想吃饭也没办法吃。
“言队长，你这人体手铐我可挣脱不开。”战音凑到言和耳边轻声说道，眸子里面却满是爱意。
“答应陪你跨年，”言和沙哑的声音突然传入耳朵狠狠敲在了心上，战音一抬头就落入了那双写着满满温柔的蓝色眸子，“我一定不食言。”
“傻子，离十二点还早呢，你再睡会啊。”战音笑着像是在责怪言和不好好休息，只是眼泪又忍不住落下。
“哎呀，之前给我做手术的时候不是一脸冷淡吗，现在怎么哭了。”言和身上没力气只能用指腹摩挲战音的指节。
“我现在下班了，是战音了。”带着鼻音的话落到言和耳中让人狠狠心疼了下。
“嗯，不值班了，现在你是我老婆了。”言和知道战音的性格，应该说她和她一样，工作起来“六亲不认”，再亲密的关系在她眼里也只会是病人。
“你呢，疼吗？”战音不想放开言和的手，顿时把床头的粥丢到了一边，空了半天的胃也不管了。
“疼，疼得很，这水泥路跟磨刀石一样。”言和也不想隐瞒，她现在不是顶天立地的言队长，只是她战音的爱人，想撒娇随时都可以。
“怕吗？”战音伸手轻抚言和脸颊上的创口贴，那差了15度就能夺走眼前人性命的子弹只要想到就浑身冰冷。
“怕，”言和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望进战音蓝色的异眸中，看着里面的自己，“怕不能继续陪你，怕在手术台上停止呼吸，在你面前离开，怕所有的诺言都不能实现。”
“但你还是会冲上去对吧。”战音含着泪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当年爱上她，义无反顾地和她结婚不就是迷恋她的担当吗，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变得和她一样了。
“会，就像你亲手在我身上开口子一样，”言和抬起头蓝色眸子里的坚定同战音初次见到她时一样，那样义无反顾。
“这是我们的责任。”两人的声音重叠，就像婚礼上那一句“我愿意”一样，不用提前商量，这是她们的心照不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