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狼】笼中雀 (完结)
床幔里漆黑一片,珈乐展转无眠,伸手顺着枕头摸索,指尖轻轻触到乃琳的脸。留恋着清凉的触感,片刻后,相同的温度包裹上来,虚阖着眼的乃琳握住了珈乐的手。
“你没睡?”
“抱歉,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我也没睡。”
珈乐干脆点亮油灯,端到床头。橙黄的灯光占满床幔里的空间,把两张脸照亮。乃琳的双眼被灯光照得明晃晃的,珈乐看得一清二楚,她不像自己这么慌乱和担忧,反倒是决然的兴奋。
“这些天一直忙着,都没好好看看你。”
“那你今晚就多看一会儿。”
当太阳升起时,就到大小姐成亲的日子了。珈乐最近不断地去那里谋划婚礼,提着各式各样的要求,其实是在和乃琳一起想方设法地创造逃跑的条件。无法动身的乃琳听着珈乐的叙述,然后出谋划策,一切就只能看她明天的临场发挥了。
油尽灯枯后,珈乐掀开床幔,天空已经蒙蒙亮,但两人仍然毫无睡意。
“起床吧,我给你化妆梳头。”
作为今天的新娘,珈乐之后还要换上婚纱,做一系列的准备,天亮后就没工夫再管乃琳了。
珈乐已经做了这么多天,早就变得娴熟,可这次的动作却格外地慢,妆也与往日不同,她不惜在乃琳的脸上浓妆艳抹,毕竟,她才是今天的主角,即将登台上演一出好戏。
女佣们果然来得比平时要早,团团围住大小姐,为她盛装打扮。珈乐透过镜子,乃琳也没有被晾在一旁,按照她的要求,乃琳也换上一身艳丽的红装,不过她还是只能跟嫁妆和行李待在一辆马车上。
乃琳听到人群的欢呼声,顺着马车的窗口往外看,庄园大门前的路上,铺着红地毯,设置了一道道鲜花拱门,宾客们的位置就被安排在道路两旁,今天的婚礼和宴席都会在这里举行,看来珈乐的要求都被满足了。
果然,有人把自己从货物中挑出来,还解开了自己身上的一切镣铐,随后就被推到台上。虽然位置偏远,但是来参加婚礼的人不算少,毕竟,这场婚礼将见证新的权势诞生。黑压压的人群中投来无数尖刺般地目光,乃琳又回想起被拍卖的那天。
珈乐今天一席雪白的婚纱,和那天举起拍卖牌时一样显眼,乃琳与她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示意。如果运气不站在她们这边,那这就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有人替乃琳先开口。
“这是新郎最初送过新娘的礼物,在珈乐小姐精心调教下,这个蛮族的女孩,如今已经被文明教化,甚至学会了唱歌,她就是两位新人爱情和能力的见证。”
乃琳的容貌和歌声都没法让人挑剔,最终如愿以偿,在众人的见证下,乃琳从奴隶化为新娘的随嫁女佣。
焦点重新回到新郎与新娘,不再受限的乃琳悄然开始行动,就连珈乐都不知道她将要做什么,乃琳只是一再保证,绝对精彩绝伦,哪怕失败也是一样。
毕竟是家里少爷大婚的日子,就连佣人们都去观看新婚誓词,房子内部不剩什么人。乃琳熟练地翻窗而入,先去厨房找到火柴和油桶,然后去了酒窖。
新婚誓词还没进行,房子突然浓烟滚滚,人们纷纷去救火,可惜只有乃琳独自行动,不能将这座卖战马换来的豪宅夷为平地。看着他们惊慌失措地救火,乃琳虽然很想驻足欣赏,但是这只是吸引注意的东西而已。
人多势众,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就算惊魂未定,婚礼还是得继续。蓄意纵火的痕迹十分明显,也许就是有人嫉妒这对郎才女貌,有权有财的新婚夫妻呢,正当大家思考嫌疑的对象时,一阵令人心悸的声响传来。
马才是乃琳真正的目标,当所有人都忙着救火或幸灾乐祸时,乃琳带上了珈乐的嫁妆中,特意准备的一箱财物,来到这家人的马场。
根据珈乐所述的位置,乃琳去马厩找到了那匹通体洁白的高头骏马,它是养尊处优的种马,最健壮,最快,是这家人的心血,结晶和摇钱树。乃琳牵上它,装好马具和财物,但这还不够。
乃琳打开圈养马的栅栏门,将所有马驱赶出来,将它们引到婚礼的方向上。
随着连绵不绝,声势浩大的马蹄声,气势汹汹的马群向婚礼上的小道奔来,人们慌忙躲避,但马蹄毫不留情,宴席和婚礼的摆设都被踏得粉碎。火情还占着人手,四散奔逃的马不可阻拦,场面乱作一团,乃琳在家乡的遭遇,尽数奉还。
那个男人紧牵着珈乐躲到道路外面,没来得及缓口气,就看到红白相见的影子向自己飞来。放火和放马,珈乐虽然总爱干些出格的事情,但今天的景象是她不曾想象过的,难以置信看似娇弱的乃琳能够独自闹出这么大动静,珈乐只顾得上欣喜。
“乃琳!带我走!带我走吧!”
“珈乐!过来!”
她高举手中的花束,向骑着白马潇洒而来的爱人招手。
那种男人回过神,急忙抓住新娘婚纱的裙摆。珈乐没有如他所愿,回头就是一记结实地耳光,回身抽出他礼服上别着的佩剑,奋力一挥,婚纱的裙摆被斩断,乃琳驭马停在跟前,拉珈乐上了马,随后飞驰而去。
珈乐还是害怕骑马,这次的马不仅高,而去因疾驰而颠簸,但她却毫不在意,在乃琳的怀中,比任何地方都要安稳。
洁白的骏马和美丽的新娘,只会属于配得上的人。但乃琳还顾不上高兴,这两样是他们家最珍贵的东西,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她们马不停蹄地奔逃,马累了就牵着跑,跑不动了就咬牙走,草地上毒辣的太阳无处躲避,大小姐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疲惫和苦痛,筋疲力竭地倒下。
夜晚,刺骨的寒风又无情地向饥渴交加的她们袭来。她们害怕被发现,所以没有生篝火,只能依靠着马,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珈乐,你害怕以后吗?”
“怕什么,以后本小姐带你过好日子。”
“真的吗?姐姐还要继续养我啊?”
“那当然,你摸一下,猜猜这是什么。”
珈乐把手里的东西郑重地交到乃琳手里,是两张纸条。
“这是?”
“度蜜月的船票,我偷偷买好的。”
“还没结婚呢,就要带我度蜜月?”
珈乐把自己的头纱摘下,戴到乃琳的头上。
“我买你那天,不就是娶了你了?”
“你耍赖,那怎么能算—”
乃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珈乐,你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要买我?”
“嗯...”
珈乐若有所思了一阵。
“会飞的鸟儿,不应该待在笼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