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报告】《离婚》—— 老舍

今年读完的第十二本书是老舍的《离婚》。谢谢朋友推荐。在人情世故中游刃有余的张大哥热心为人做媒，反对离婚，因而察觉同事老李内心对婚姻不满时，忙帮他打点好接家眷的事宜，坚信如此便能缓和婚姻关系。等到家眷都安顿好，正式开启城里家庭生活，老李想离婚的念头真的会打消吗？

相比沈从文那如诗的《边城》，老舍这更贴近市井的《离婚》在我看来显然更易读，且妙趣横生。每个人物都以生动的修辞绘成，仅三两句话就抓住了他鲜明的特点，活灵活现，令人联想钱钟书那颇有趣味的比喻风格。对于北平城的描述也相当丰富，将浓浓的烟火气息形容得跃然纸上，而人际关系也设计得相当巧妙，令读者赞叹作者的思路与文学造诣。

书中的已婚人士似乎都过着不满意的婚姻生活，但说到离婚，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行动不成，以至于虽然书名是《离婚》，其实没有人离婚。当代婚姻中，女性地位更是弱势；不论是压倒性体型的“方墩”吴太太，还是瘦成”纸板”的高知女性邱太太，都拿丈夫的出轨没办法，只好将仇恨转移到小三身上。而看似体面的张大嫂，实则像个老妈子，家务全包，既要伺候丈夫，还要管孩子，有苦难言。李太太呢，进城后确实有所成长，不再一味地低眉顺眼，而终于做好准备跟丈夫吵架，却碰上冷暴力。这几位女性，特别是有孩子的女性，几乎所有时间都围着家庭转，很少考虑到自己的生活，丈夫还不领情，确实吃力不讨好，但这似乎也是许多婚姻的现状。丈夫呢，有像张大哥那样到处建立人情，到自己家犯事却除老李外无人问津的，也有像老李那样，空有幻想却不善表达与实践，虽有良心在朋友困难时伸出援手，但因无法改变现状总骂自己糟蛋的。可见，每个人物都有多面性，不是扁平的符号，有讨喜之处（或许，除了小赵），也有令人厌恶的坏毛病。笔墨占最多的老李总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既厌恶衙门浑水摸鱼的工作氛围（只有他一人闷声干事），也不满意与自己没有精神共鸣的妻子。他总幻想逃离这个乌烟瘴气的社会，到南洋的“桃花源”过诗情画意的生活。可真正去了，又当真能满意吗？新鲜劲过了，生活也还是如此，总要回归柴米油盐之类的琐事，还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建立社交网络，思考如何谋生。新的地方呆久了，总归会腻，不能寄望于所谓的“乌托邦”。

同理，感情与婚姻的新鲜劲也总有一天会过去；当恋爱的粉红泡泡被现实的海浪冲破，双方之间的差异会放大，对方的缺点会越来越碍眼，总会有感到失望的时刻。吵架很正常，关键是如何在吵架后和好，学习包容双方的不一致性，与对方的性格习惯磨合，而不要总想着去争个输赢；即使争到了，又怎么样呢？最后还是伤感情。如果对方真的触碰到自己的底线，那也明确告知，可以再给一次机会，也可以毅然离去。不过，既然组成婚姻关系，那便要以家庭整体为中心去考虑未来的发展，确实比单身时负担更重。人生有那么多选择，结婚只是其中一种，不管选择哪一种，都要谨慎考虑。

总体来说，《离婚》是一部趣味性相当不错的小说，在描绘群像方面相当出彩，主要情节也都给出了交代。唯一好奇的，是张大哥的女儿秀真；得知爱人的下落后，她又是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