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战争-序章/第一章
出场人物：
The Emperor, Master of Mankind, Last and First Lord of the Imperium
帝皇，人类之主，人类帝国的始皇与末帝
Horus, Warmaster, Primarch of the XVI Legion, Ascendant Vessel of Chaos
荷鲁斯，战帅，第十六军团的原体，混沌的具象躯壳
The Primarchs
众原体
Perturabo, ‘The Lord of Iron’, Primarch of the IV Legion
佩图拉博，‘钢铁之主，’第四军团的原体
Jaghatai Khan, ‘The Warhawk’, Primarch of the V Legion
察合台可汗，‘战鹰，’第五军团的原体
Rogal Dorn, Praetorian of Terra, Primarch of the VII Legion
罗格·多恩，泰拉禁卫官，第七军团的原体
Sanguinius, Archangel of Baal, Primarch of the IX Legion
圣吉列斯，巴尔的大天使，第九军团的原体
The IV Legion ‘Iron Warriors’
第四军团‘钢铁战士’
Forrix, ‘The Breaker’, First Captain, Triarch
佛里克斯，‘突破者，’一连长，三叉戟
Vull Bronn, ‘The Stonewrought’, 45th Grand Battalion
伏尔·布朗恩，“煅石”，第四十五大营
The V Legion ‘White Scars’
第五军团，‘白色伤疤’
Jubal Khan, ‘Lord of Summer Lightning’, Master of the Hunt , the Death that laughs
朱巴可汗，‘仲夏惊雷之主’，狩猎统领，死亡欢影
Changshi, Bladeward to Jubal Khan
常石，朱巴可汗的剑卫
The VII Legion ‘Imperial Fists’
第七军团，‘帝国之拳’
Sigismund, Lord Castellan of the First Sphere, First Captain, Marshal of the Templars
西吉斯蒙德，第一球域堡主，一连长，圣殿武士大元帅
Halbract, Lord Castellan of the Second Sphere, Fleet Master
哈尔布莱克特，第二球域堡主，舰队统领
Effried, Lord Castellan of the Third Sphere, Seneschal
艾弗雷德，第三球域堡主，总管
Camba Diaz, Lord Castellan of the Fourth Sphere, Siege Master
康巴·迪亚兹，第四球域堡主，攻城统领
Fafnir Rann, Lord Seneschal, Captain of the First Assault Cadre
法夫尼尔·兰恩，总管领主，第一打击部队连长
Boreas, First Lieutenant of the Templars, First Company
珀里厄斯，圣殿武士的首席副官，隶属于第一连
Massak, Librarian
马萨克，智库
Archamus, Master of the Huscarls
阿坎姆斯，哈斯卡尔卫队统领
The XVI Legion ‘Sons of Horus’
第十六军团，‘荷鲁斯之子’
Ezekyle Abaddon, First Captain
艾泽凯尔·阿巴顿，一连长
Horus Aximand, ‘Little Horus’, Captain, Fifth Company
荷鲁斯·艾希曼德，‘小荷鲁斯，’连长，第五连
Falkus Kibre, ‘Widowmaker’, Captain, Justaerin Cohort
法库斯·凯博，寡妇制造者，连长，加斯塔林卫队
Saduran, Warrior of the 201st Assault Battalion
萨杜兰，第201突击营的士兵
Ikrek, Warrior of the 201st Assault Battalion
艾克瑞克，第201突击营的士兵
Thonas, Justaerin
索纳斯，加斯塔林
Gedephron, Justaerin
基德法昂，加斯塔林
Tybar, Justaerin
提巴，加斯塔林
Ralkor, Justaerin
拉考尔，加斯塔林
Sycar, Justaerin
西卡，加斯塔林
Urskar, Justaerin
乌斯卡，加斯塔林
The XV Legion ‘Thousand Sons’
第十五军团‘千子’
Ahriman, Chief Librarian
阿里曼，首席智库
Ignis, Master of the Order of Ruin
伊格尼斯，毁灭教团统领
Menkaura, Blind Prophet of the Corvidae
曼卡乌拉尔，群鸦学派的盲眼先知
The XVII Legion ‘Word Bearers’
第十七军团‘怀言者’
Zardu Layak, ‘The Crimson Apostle’, Master of the Unspeaking
扎度·拉亚克，‘深红使徒’，未语者统领
Kulnar, Slave of the Anakatis Blade
库纳，阿纳卡提斯剑之奴
Hebek, Slave of the Anakatis Blade
荷博克，阿纳卡提斯剑之奴
The Apostle
使徒
The Chosen of Malcador
马尔卡多亲选
Loken, Knight Errant
洛肯，游侠骑士
The Mechanicum
机械教
Kazzim-Aleph-1, Magos-Emissary
Kazzim-Aleph-1，使节贤者
Chi-32-Bet, Enginseer
Chi-32-Bet，技术教士
The Dark Mechanicum
黑暗机械教
Sota-Nul, Emissary of Kelbor-Hal
索塔·努尔，克博·哈尔的特使
The Neverborn
未生者
Samus, The End and the Death
萨姆斯，终焉与死亡
Imperial Army
帝国军
Niora Su-Kassen, Solar Command Staff, former Admiral of the Jovian Fleets
尼渃·苏卡姗，太阳指挥官，木星舰队前任海军上将
Imperial Personae
帝国人员
Malcador, Regent of the Imperium
马尔卡多，帝国的摄政
Armina Fel, Senior Astropath
阿米娜·菲尔，高阶星语者
Heliosa-78, Cult Matriarch of the Selenar
赫丽奥萨-78，月神教的主母
Andromeda-17, Personified-scion of the Selenar
安德罗米达-17，月神的位格后裔
Mersadie Oliton, Prisoner of the Unnamed Fortress, former Remembrancer
梅赛蒂·奥列顿，无名要塞的囚犯，前记述者
Euphrati Keeler, The Saint, former Remembrancer
幼发拉底·琪乐，圣人，前记述者
Nilus Yeshar, Navigator
尼禄斯·叶沙，导航员
Cadmus Vek, Celestial Mining Magnate
卡德姆斯·维克，星际矿业大亨
Zadia Koln, Sub-mistress of the system freighter Antius
扎蒂雅·科伦，行星际货运飞船安提乌斯号的大副
Aksinya, Lifeward to Cadmus Vek
阿克辛雅，卡德姆斯·维克的顾命
“那是我所爱的家园，若我曾流浪，
也似游子归来，回到故乡；
如期而至，并未随时光而变样。”
——剧作大师莎士比亚（扬名于第二个千年）[1]
亚空间
译者：Ril.Argot whiteroc
校对：黑军克星斯派尔
“父亲……”
他[2]在等待，他总是在等待。此处，时间乃是虚妄，除非潮汐般的伟力携它入梦而成真。此处，永恒方是真理。
“父亲……”
带着厌倦与不甘，他缓慢地构想出眼睛，嘴巴，肢体，以及座下之椅。在遥远的某处存在着另外一张座椅，一束念力与愿力织就的丝线将他紧缚在有着金属，石头和时间的地方。
“父亲……”
他睁开眼。
黑暗在他面前铺就，向每个维度延展。黑暗，与孤身一人的他。此时此刻，他感受到每个曾在摇曳的火堆边惊醒，看着黑夜随着火光的消逝而步步紧逼的男女的回响。
黑暗变为一面黑色的镜子。他望着自己的镜像：一个男人坐在石头座椅上，黝黑的皮肤紧贴在双颊的凹陷处。胡须黑白交错，仿佛铁与雪混杂在一起。朴素的黑色长袍覆盖着羸弱的双肩和躯体。赤裸的脚底沾满了灰尘。他的双眼清澈犀利，不含丝毫仁慈或是怜悯。
座椅与男子矗立在一座狭窄的石台上。背后一堵火墙熊熊燃烧，焰苗上下翻腾迸发如恒星的表面。
镜像开始变化。一时间，一位坐在铬制王座上，由钢铁与利刃组成的身影用熔炉般的眼睛回望着他，然后消失无踪。镜像成了不断掉落和覆盖的层层图像的虚影：身披金甲的战士拔剑站在高耸的要塞门前；一个身影徘徊在山洞巨口外，孩子的双眼满布坚持与恐惧；皇后持矛屹立在绝壁之上；十翼之鹰与电闪雷鸣的天空搏斗。图像轮番显现，翻滚错落，如同风中颤动飞舞的牌面。
“在你身上可曾有过任何的真实？”来自黑暗的声音问道。
图像消失，黑暗在他面前垂下，直入深渊，如同黑曜石沙砾组成的瀑布。
“在你所有的谎言之下，可曾有过任何的真实，父亲？”
黑暗化为一片森林，黑色的树干伸向遥不可及的天空，树根蜿蜒爬出向下窜入深渊之底。椅上之人脚下此时是冷雪覆盖之地，一团火焰在他面前燃烧。一道影子从树林的阴暗间步出。身形巨大，皮毛幽黑，双目灼灼。那东西拖曳着自己的影子迈步向前，停在光芒的边缘。
“你自称为人，”苍狼说道。“但所有能在此处得见你的人都知道这是谎言。你否认你想成为神，但你兴起一个帝国来媚颂你。你自命为人类之主，这恐怕是你唯一的真情实意吧——你想把你所有的孩子变为奴隶。”
苍狼歪了歪头，这一瞬间，这不是一头狼，而是一道臃肿之影，身上散布着闪电般的纹路，瞳孔仿佛在炽热的火炉中被不断敲打。
“但是这个孩子……”苍狼咆哮着，黑色毛发下的肌肉紧绷，嘴唇从利齿上退开。“……这个孩子已经回到了你谎言的萌发之地。”
苍狼一跃而起，黑暗森林闪变成一片凝固的深黯和迷眩的色彩。一个男人的影子伸出戟张如爪的手越过黑暗。火焰爆发，升腾为一堵燃烧的火墙。利爪掠过火焰，阴影烧成灰烬与残渣。苍狼退缩，嚎叫。光芒缠绕在森林的黑暗之上。苍狼在火光的边缘徘徊，身后林木间更加幽深的阴影中闪烁着其他眼睛，明亮而冰冷，如同死兆星之光。
男子转过头，并非望向苍狼，而是彼方的黑暗。
“我弃绝你，”他说道，而在比任何生命都更加真实，却如一切梦境般虚妄的此地，他的话语如惊雷般震慑黑暗。
“你竟不愿和我说话吗，父亲？如今，你的谎言之国即将终结，你仍不愿告诉我真相吗？”
“你不过是道虚影，”男子说道。“不过如是。你提供不了什么，你也什么都不是。你与傀儡般的孩子同行，却从不告诉他你为何需要他。你需要他是因为你无一处是真，无一剑刃不是虚妄，无一力量不是谎言。你需要他是因为你羸弱不堪。你需要他，你害怕他，而他终将失败。”
狂笑声响彻夜晚，鼓动如同振翅之翼，挟带着垂死间挣扎呼吸的声响。黑暗汹涌而起，卷曲，挤压。石座上的男子退缩，火焰蜷曲，黯淡。他的图像也随之闪烁，一瞬间他看起来就像是王座上的一具尸体，指骨痛苦地紧握住椅臂。
他闭上眼睛。
图像开始模糊，像是被尘云笼罩。笑声愈加狂放。
总是如此：周而复始，死亡与黑暗化身万千诸像粉墨登场；循环不止，暗夜之潮饥肠辘辘，灭世之力日益高扬。而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只有唯一的回答。
杀戮。
鲜血与终焉。
牺牲与死亡。
“我已归来，”黑暗中传来苍狼之声。
“我弃绝你，”男子说道，图像消散为梦境的回响与永不停息的狂笑声……
[1]出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109。
[2]“亚空间”是本书中特殊的章节。这是一场超越了枪炮与火焰的战争，帝皇与亚空间黑暗诸神及其代言人的天人交战才是本质所在。故而作者在“亚空间”篇章中以意识的具象化的方式呈现这场看不见的斗争。本篇中加粗的“他”皆指帝皇。
第一章
译者：code
零时
狼之回忆
屠戮
泰拉
新年那天，警报响彻了整个泰拉。
在千万个被人类帝国所征服和统治的世界上，学者们讨论着如何纪年，将时间划分为一千个相等的长度，第一段，第二段，第三段，以此类推，每一段都毫无变化，也毫无特点，直到这个计数到达一千时，旧年转入新的一年。在某些世界上，只有无尽的白天或者永恒的黑夜，但每一年的开始和结束仍然与其他世界相同。在一个跨银河规模的帝国里，除了时间以外，任何事物都毫无意义。
0000014.M31[1]，是记录中那一日的开始，这个日期经过了机械的校正，被标准化并被剥离了其他所有的内涵。然而，恰是此地，是这个世界给予了人类对于白天，黑夜以及季节变化的观念。古老的纪年法仍有其意义，它意味着在那一瞬间，旧年已逝，新年初临：跨年的盛宴，白昼的光芒，新生——种种名称随之而来。但超越记忆的仍然是新年。它是一年之始，随后的三百六十五天中的头胎，一个充满希望和新起点的日子。
那一年的转换始于帝国皇宫北部那被积雪覆盖的城垛上。在那里，三位宛如半神的兄弟注视着夜空。始于黎明时分，寒风侵入高塔最上层的房间并把一张由一位比所有人都年长之人所绘的卡牌吹得呼呼作响时。始于一声警报从皇宫的高塔中响起，在其他警报随之而响之前便已传遍了整个地球。警报回响在如山岭一般大小的太空港中，也通过沙沙作响的喇叭传到了亚特兰蒂斯巢都的地层之下。
警报声停滞了人们手上的工作和进食。他们抬起头。在隧道里，在巢都的顶层，在流动的烟雾粉尘之下，他们抬起头。那些能够看到天空的人中，一小部分能识别出苍穹里的新星，并因为点点微光的征兆而惊呆。那是火焰与灰烬，是一个注定人们将失去很多的时代的征兆。随着警报的声响，恐惧在人群之中散播开来，没有名号，却口口相传。
“他来了。”他们说道。
运囚船埃阿科斯号，天王星高层轨道
“我知道你有一个故事······”她说道。狼站在她的面前，皮毛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闪亮的银光，“这很有趣，我想我应该为后人记录下来。”
狼转过身去，咧开满口巨齿，露出了悲伤的微笑。
“哪一个？”
“荷鲁斯杀死帝皇的那一个。”
梅赛蒂·奥列顿[2]从梦境中醒来，汗水浸透了她的脸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滑下去的毯子扯回身上。牢房里的空气阴冷，潮湿，被多次循环使用而浑浊不堪。她眨了眨眼，有些东西变了。她伸出手，触摸着金属墙。湿气凝结在铆钉和锈迹上。船上引擎的声响消失了。不管他们在哪儿，整艘船都在虚空之中静止。
她放下自己触碰墙壁的手，进行了一次深呼吸。记忆之梦的碎片还残留在她的眼帘。她集中注意力，尝试将这些破碎的线索在滑入黑暗之前拉回来。
“我得记住······”奥列顿告诉自己。
“囚犯必须站立并面对墙壁。”牢门上方的通话器迸出声音。
她本能地跳了起来，套上一件残缺褪色的灰色连身衣。她将双手放在墙上，十指张开。大门发出解锁的声响，脚步声在地板上响起。所有的警卫都一样，身穿赤红的罩衣，覆着银色的面具。声音中的人性被送话器所遮蔽。所有狱卒都如同永远不会走到终点的秒针一般毫无二致。
窄小的空间，紧锁的房门，问询和质疑，这一切便是自从她返回太阳系之后的七年时光的全部。这是为她所见证的，所记录的而付出的代价。她曾是一名记述者，成千上万名艺术家，作家和学者之一，被派去见证大远征将理性之光照耀在再次统一的人类心灵之中。那就是她的目标：去记述。就像许多清晰的目标和光辉的未来一样，没有实现。
她听到脚步声在她的背后停下，她知道护卫会在她的背后放下一碗水与一件新的连身衣。
“我们在哪？”她问道，话音在她想要止住之前就从口中响起。
沉默。
她等待着。提问不会带来惩罚，没有殴打，没有禁食或者羞辱——不是这场拘禁的方式。沉默本身便是惩罚。她很确信其他更为直接的方式会被用在其他囚犯身上——她听到过他们的惨叫。但对她却只有沉默，长达七年的沉默。毕竟，他们并不需要问她问题。他们已经将她的记忆从颅骨之中挖了出来，那些记录会告诉他们想知道的所有事，还有更多。
“我们还在虚空之中，不是吗？”她说着，仍然面对着墙壁。“你瞧，引擎的震动已经停止了。如果你曾在飞船上待过一段时间，你绝不会弄错……我曾在一艘战舰上待过，你不会忘记这种感觉。“她顿了顿，等待一个回应，即便只是离开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再次沉默。
这太奇怪了。早些年前，她曾试图与守卫谈话，而守卫给她的唯一回复便是离她而去。一段时间后，这种惩罚比用鞭子抽打她的背更令人难受。他们从不打她，甚至从不触碰她。甚至在他们打开她的头颅抽取记忆时，也只是给她服用镇静剂，好像这会使得随后的暴行更容易接受似的。
她推测这小小的慈悲应该与克鲁兹[3]或者洛肯[4]有关。曾经的影月苍狼们总是尽力周全她。但她仍然沦落到成为帝国最庞大，最黑暗的监牢里的囚犯。洛肯曾说过要还她自由，但她拒绝了。即便痛苦万分，但她仍然理解为何她必须被囚禁起来。怎能不这样做？无论如何，她难道不曾见过敌人的真面目？复仇之魂号上的四年岁月，与那些被笼罩在父亲的阴影下，如今用一场内战点燃整个银河系的荷鲁斯之子朝夕相处。还有什么别的奖赏配得上那些日子的记忆？整个银河系化为沉默和塑钢墙壁，只有梦境和记忆与她相伴。
几个月后，她开始梦到记忆，梦到泰拉上她的家，梦到斑驳的阳光透过阿库斯轨道站的边缘，她奔跑着穿过水上花园，母亲笑着在背后呼唤。她又梦到了那些与影月苍狼，与荷鲁斯之子，与那些早已死去的人们为伍的年月。她曾想得到纸和笔，但无人回应。她曾回想起她的心理护士教给她的一种古老的技艺，能在她由梦中转醒时追溯记忆，能忆起那些被深埋之事。在沉默之中，她发现那些记忆与梦境便是她的所有，她的全部。
“我们还在太阳系里吗？”她问道，转过头望向背后。为什么她还在说话？又为什么守卫还没离开？“飞船不像是在准备转移，我们在哪儿？”
三个夜晚之前，他们来到无名要塞中她的囚室将她带走。她被装在一个将将只能站直的盒子里。她感觉到盒子被机器吊起来，运走。他们把她关进这间牢房，而她感受到了太空飞船引擎启动的震动。一开始这令她感到安心，但梦境不再继续，而现如今这种沉默每分每秒都更加奇怪。
“我为什么被带出要塞？”她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某处我们都想去的地方，奥列顿女士。”加维尔·洛肯说道。她猛得转过身，看到牢房的远端消失无踪，一头巨狼从月光下的黑色水池中冉冉升起。它的双瞳宛如黑色的石球，说话时露出满口利齿。“你在回家。”
黑暗的牢房中，梅塞蒂·奥列顿从梦中醒来，静静躺着，等待着梦境消退，或是再次苏醒。
打击护卫舰 泪滴号 冥王星宙域
屠戮的首个牺牲品在突破现实的帷幕之时便已死去。等离子气体从武器平台上喷薄而出。白色火焰涌入舰艏，电光和碎片被抛在船体后方。宏炮炮弹在已经深深切入皮肤的熔融伤口上爆炸。炮台和尖顶从船身上被撕下，高塔从底部折断。即便船艏已经四分五裂，它仍在继续前进。燃烧的残骸撞上黑暗中的第一颗诡雷。爆炸将它完全包裹住，飞船的前部与后部断开，船艏与火炮甲板被扯下。空气从暴露的船体内泄露出来，碎片四散，火焰吞噬了困在残骸中的氧气，眨眼间燃起又熄灭。
“敌舰击沉。”探测技师的通报响彻泪滴号的舰桥。
西吉斯蒙德从指挥台的全息屏幕上注视着入侵者的死亡。他身披重甲，巨剑用锁链栓在手腕上，倒置于他足边的甲板。死去的飞船翻滚过视野时，他不曾眨眼或是转动眼球。在他沉静内心的深处响起那个将他带到此时此地之人的话语。
“你必须选择最后立于何处。是你职责的誓言，还是你父亲的身侧。”
周围的指挥成员沉默不语，紧盯着屏幕和设备。这是个众人皆知将终结多年等待的那一刻。有些人也许曾设想或期盼这一天不会到来，但如今它来了，以火为信。
我已作下选择，琪乐[5]。他想到。在他心里又响起多恩对这一选择的判词。
“你将继续保持你现在的军阶和地位，而且你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军团和帝国将不会知道我的判词。你的责任将是绝不能用你的软弱玷污那些比你更强，更有荣誉的人。”
“如你所愿，父亲。”
“我不是你的父亲！”多恩咆哮着，怒气瞬间充塞周遭，面上密布阴影。“你不是我的子嗣。”他沉静下来。“无论你的未来如何，你都永远不会是了。”
“我已作下选择。”他自言自语。“所以我将于此，至死方休。”
垂死战舰的火焰席卷整个屏幕。
“如果他们就像这样过来，这场屠戮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法夫尼尔·兰恩嘟哝道。
“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松的。”珀里厄斯从平台远端回应。
西吉斯蒙德没有去看突击连长或是从他肩膀上张望的副官的全息投影。他们分别站在泪滴号姊妹舰的指挥甲板上。
兰恩穿着虚空强化型马克Ⅲ式动力甲，左肩和胫部用加固钉强化。在星系边缘战斗中留下的伤痕被覆盖在新涂上的黄漆之下。高大的登舰盾挂在右手，双刃斧用磁力吸附在盾牌背后，与盾牌表面的纹章相仿。西吉斯蒙德想象着兰恩转向珀里厄斯耸肩时面上扭曲的笑容。
黑色圣堂首席副官的全息影像没有动作。没有佩戴头盔的面庞上覆着一道蜿蜒的伤疤，而即便在他双眸中饱含的冰冷狂怒之下有着任何情感，西吉斯蒙德也看不出来。珀里厄斯的士官巨剑耸立起来几乎和他的身躯一样高，剑格形如黑色圣堂的十字，剑刃之上蚀刻着剑下亡魂的名讳。
“所有舰船，待命。”西吉斯蒙德轻声道，命令被层层传递下去。
甲板愈加震颤。数个小时的等待在他头颅中积蓄的郁结一扫而空。他注意到一名凡人船员浑身颤抖，擦去鼻尖凝出的血珠。
“坚守我们的誓言，力量来自决心！”他呼喊道。
耳语声在他思绪的角落嗡嗡作响，如同利爪刮过金属。两个小时前，舰队里的每个星语者都被一股灵能压力的波动逼得胡言乱语，惊声尖叫，以至于不得不施以镇静措施[6]。随着时间流逝，这股波动愈加强烈，它预示了一件事：那是一支极为庞大的舰队穿越亚空间，降临在太阳系的艏波，如同风暴前沿。荷鲁斯和叛军就要来了。
“探测到以太涌动！”一名观测员喊道。
“来吧。”兰恩说着，在胸口握拳。“荣耀与死亡。”
“为了原体和泰拉。”珀里厄斯说道。
“为了我们的誓言。”西吉斯蒙德说道。他的两名兄弟的影像关闭了。
他伸手从腰带上取下头盔紧扣在头上。“愿我的力量足堪此时此刻。”头盔显示屏在他眼前点亮时，他对自己说道。战斗球域的数据涌入他的视野。
冥王星宙域密布着武器平台，鱼雷发射井和诡雷区，它们连接成一张巨大的蛛网，数万公里深，从幽暗宙域的边际延伸直达冥王星轨道本身。舰船在防御网中闪烁：快速炮舰和探测船，除了武器和引擎之外什么都没。它们在月球，木星和天王星的轨道上建造，然后被拖拽到太阳光芒所能照耀的边际。在它们之间则是第一球域舰队：数百艘战舰，虎视眈眈。而在战舰之外，冥王星的卫星已武装到了牙齿。表面满载武器，地层下的隧道四通八达，每个都是足以对抗一支舰队的要塞。
群星的网格爆发出闪光，真空被撕开缺口。迷眩的氤氲与瑰丽的灯光随着一艘艘舰船自虚无之中涌入现实而喷薄[7]。数十，接着是数百。泪滴号上的探测机仆抽搐着开始胡言乱语，皆因目标增加的速度已远远超过语言能够播报的速度。
诡雷触发，连锁爆炸的光芒从一艘跳到另一艘，在夜空中划出一片明亮。火炮平台发射，宏炮的炮弹，火箭和等离子击中金属和岩石，钻入，爆炸。舰船在初尝现实时就已死去，装甲被火焰吞没，内脏被甩出虚空之中。在第一个十秒钟之内，上百艘战舰被烧成残骸，大多数都是曾经的帝国军战舰，满载着向荷鲁斯许下誓言，换得在这场战斗中担当先锋荣耀的凡人船员。他们为了这份荣耀而死，在他们舰船的废墟中燃烧，周围漂浮着船壳。
但它们仍在进入。
舰船一艘接着一艘撕开现实，如同枪线前方摇曳的旗帜。第一艘阿斯塔特军团战舰跃出亚空间。其名为复仇女神号，一艘第四军团的轰击舰：五公里长的船体上装载着三联装新星炮。就在虚空亲吻上她的皮肤之时，她发射出全部三发炮弹，每一枚都足有一架战斗泰坦大小，内核填充着不稳定的等离子。它们没有目标，也不需要目标。它们飞射进防御阵地的中心，爆射出一颗初生恒星般的力量和光芒。武器平台消失无踪，诡雷在赤红的火球中爆炸。随着更多舰船冲开它们已死袍泽的残躯，防御阵地上倾吐出火力。
光芒闪过泪滴号的显示屏和观察窗。西吉斯蒙德的头盔显示自动黯淡下来。
“接敌。”他说道。泪滴号疾冲向前。二十艘打击巡洋舰和快速驱逐舰以紧密队形跟进。光矛激射而出，切开敌军舰队的前锋。流泻的磷火如长臂般在黑暗中舞动，更多舰船自亚空间中冲出。
一阵以太闪电的回波击中帝国之拳巡洋舰太阳之子号，舰体被打得旋转起来，船壳随着现实法则化为不稳定的时空潮汐而破裂，崩碎。泪滴号和她的姊妹没有丝毫停顿，继续猛冲。它们只有一个信念：趁着敌舰从亚空间刚刚抵达现实彼岸之时尽可能造成杀伤。这一时刻，帝国之拳的敌人虚弱不堪，而第一球域舰队就是凶狠的捕食者。
泪滴号的火力在对方升起虚空盾[8]之前就锁定了炮击驳船火焰之誓号。宏炮炮弹击穿火炮甲板，引爆了装载机上的弹药，火焰之誓号的船壳鼓胀，接着炸裂开来。大厦般大小的船壳飞旋而出，击中旁边一艘刚从亚空间跃入的战列巡洋舰的船尾，将它的指挥堡从船尾整个切下。亚空间波浪的搏动冲破它，席卷残骸。
“守住！”西吉斯蒙德喊道。他的声音顺着噼啪作响的通讯频道传遍整艘舰船。“为了我们的誓言，死死守住！”
泪滴号划开天际，它的凡人船员尖叫着看到鬼魂和梦魇涌入他们的视野。战斗区域的现实已不过是夜空中飞扬的碎片。泪滴号翻滚着，火炮锁定一个又一个敌人。但它每杀死一个敌人，就有三个自亚空间中冲出。
预设在虚空中的自动鱼雷启动并冲向前方。舰船骨架分崩离析，熊熊燃烧。冥王星的卫星要塞对进入射程的入侵者发起挑战。刚刚升起的虚空盾闪着光芒溃散。剩下的舰船冲向卫星，用阵阵齐射回应，开始杀戮与死亡。战斗的光芒逐渐扩大，被成千个亚空间传送的闪光映得明灭可见，直到开火的一方和燃烧的一方都泯灭在数万公里广阔的火光涟漪中。数个小时后，这火光将在帝国皇宫城墙上方的夜空闪烁，而警报声也将随之响起，宣示着荷鲁斯已终于将他的战争带回了人类文明的发源地。
[1]战锤世界观中的历法计算是7位数字+千年。第一位数字指该日期的准确性，0为最准确，9为最不准确（一个横跨整个银河系，大量使用亚空间和超光速航行的帝国里，时间和历史记录很难保证准确。因此帝国以太阳系和神圣泰拉的记录为准）。第二~第四位数字为日期，第五~第七位数字为年份。每个M有1000年，每年有1000天。因此0000014.M31意即第三十一个千年的第十四年的第一天，且该时间非常准确。
[2]前记述者，跟随影月苍狼（后改名荷鲁斯之子）军团行动，亲眼见证了荷鲁斯和军团的堕落以及首位圣人幼发拉底·琪乐的诞生。后被荷鲁斯之子军团中的忠诚派加维尔·洛肯等人冒险送回太阳系。
[3]拉克顿·克鲁兹：影月苍狼连长，忠诚派，在拯救幼发拉底·琪乐和梅塞蒂·奥列顿的行动中起到重要作用。
[4]加维尔·洛肯：影月苍狼连长，忠诚派，荷鲁斯之子四人议会一员。在荷鲁斯堕落和背叛的过程中尽力护全身为凡人的挚友梅塞蒂·奥列顿。
[5]幼发拉底·琪乐：首位活圣人。前记述者，后在荷鲁斯堕落的一系列事件中逐渐觉醒其神性。
[6]战锤40000的世界观中，亚空间里充斥着各种源自智慧生物情感的怪物，统称为亚空间恶魔，或称为“无生者（Neverborn）”。亚空间侵袭的地方会产生诸多异象。后文的凡人船员看到鬼魂和梦魇也是同样的原因。
[7]战锤40000的世界观中，为了克服穿越整个银河系的遥远距离，人类采用亚空间航行。亚空间大致可以理解为一片以太的海洋，有着与地球海洋相似但更加不稳定的洋流和风暴，只有具备特殊灵能的导航者能够指引舰船通过相对较稳定的亚空间航道。帝皇也在地球设立了“星炬”作为亚空间航行的“灯塔”。在亚空间中航行的舰船必须通过“盖勒立场”阻挡亚空间恶魔的入侵。
[8]虚空盾是战锤40000世界观中一种常见的防护措施。在遭到饱和攻击时将过载失效，但只要一段时间没有遭到攻击，又可以获得充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