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都 第八十六幕 鹤蚌相争
李泽渊一边要掌控手中的方向盘，一边要回过头查看韩欣的状况，此外还要控制车身免得被后方的代行者击中。虽然早在火锅店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周围有闇烟的存在，毕竟箫桐那一次是我们最先发现的，但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韩欣；而且照目前的形式来看，虽然她暂时性的控制住了这种力量，其中的缘由尚不明确，但是却无法保证是否会不会失控……这毕竟是人类此前从未了解过的符文之力。
“那是……快！快通知吕妍阁下，闇烟奥术师在杨浦区被发现。”
“采取伤害性奥术对目标进行制衡，绝对不能让她伤及无辜。”
似乎是在见到黑烟之后产生恐惧感，身后追击的代行者们居然对我们使用了攻击性奥术，猛烈的火焰刺穿冰冷的雪幕在空气中发出如雷贯耳的声音；李泽渊见状，向右侧翻车身，同时再次强化车身抵挡住火焰的余波。
“韩欣姐姐——”
代行者们呼叫了其他地区的奥术师来支援，我有些奇怪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如果按照常理，现在上海的代行者应该在浦东新区和死灵奥术师们作战才对。而现在他们这种迅速的支援方式，就好像他们已经提前在周围布下了重兵，难道说那个吕妍根本就没有打算在浦东新区进行作战么？守住陆家嘴巨龙的秘密，真的对她来说有这么重要么？
恐怖狂风——
“李泽渊！前面，龙卷风！”
黑色的轿车在结冰的街道上飞驰，车轮与冰面摩擦产生细碎的冰渣，他们在天空中飞舞着，由于自身轻浮的原因，他们被远处席卷而来的风暴吸入，紧接着，又如同子弹一般飞驰而出。SUV上面坐着的应该是盘古议会的风元素奥术师，这帮人已经不管会不会破坏周遭建筑物了么？冰渣在空气中高速旋转，最后形成尖刺袭向轿车，李泽渊打死方向盘躲避冰渣的攻击，但是奈何速度还是慢了一秒，冰渣在符文之力的强烈推动下，撞向轿车后方，整个后备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痕。
“完蛋了，吕妍这下子真的饶不了我了……她也算是一个比较爱车的女人……”
“李泽渊，前方，哨卡。”
“闭嘴吧你这个臭小鬼，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我不是你，我看的很清楚。”
我想要感同身受的考虑作为驾驶员的李泽渊的心理，但是此时此刻我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身后的三辆SUV身上。盘古议会的代行者们穷追不舍，必须要想办法在这个街区甩开他们，否则就算韩欣和韩雪逃到了港口，代行者们也会很快将他们捉住。
——胡安，准备好了吗？
——随时都可以。
很好，拉絮斯——耶利米哀歌！
小提琴在胡安的手中出现，随着琴弦的拨动，乐器迸溅出盛大的交响乐，在声音的作用下，身后的三辆SUV的驾驶员放慢了行进速度。汽车距离我们越来越远，最后化作风雪中的一个个黑点。
“谢谢胡安——”李泽渊感谢完胡安，转身面朝前方，“不过……这座城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经意间，我发现我们好像已经迷失了方向……不，应该说原来认识的方向，现在却早已辨别不清，整个上海……就好像被完全冰封了一般。高楼大厦的窗户和衡量挂满了如同冰塔林一般的冰锥，远处的天空似乎已经被冻结，我甚至怀疑连太阳都已经被冻结砸到了地面上；暴风雪越来越大，像是冬神玄冥的哀嚎，街上不见一人，悲凉感顿时袭上心头。
这绝对不是自然现象形成的永冻，人类历史上出现过很多的雪灾，可未曾一次达到这样的地步，就算是在近代的最大雪灾，也未曾出现这种冰雪封冻建筑物和现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座城市的仿佛连空气都已经被冻结，悲哀的喘息着，空中不见一只飞鸟，一时间我竟然有一种万径人踪灭的感觉。
“你们还记得去年年底的天气预报吗？那个时候他们说冷空气只会停留在北方，可是现在呢？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吧。”李泽渊还在抱怨，似乎是想要掩饰自己迷路的尴尬。
“先别说这些，我们现在在哪里啊？这种冷的天气……黄浦江估计也冻起来了吧。”
“黄浦江？”听韩欣说道黄浦江，李泽渊突然想到了什么，“黄浦江……对哦，你要去的那个水产品市场是在黄浦江岸边吧，我们顺着江边走不就可以到了么？这样还可以避开盘古议会的哨卡。”
就在轿车即将冲向前方哨卡的时候，李泽渊猛地打方向盘向右驶去，那群代行者们见我们以出乎他们意料的方向前进，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在没有明确命令的执行之下，这些代行者就变成了无头苍蝇，这就是之前所说的盘古议会这个巨大社会机器的弊端，上层与下层之间没有形成互通有无，因此信息的传递十分不便。
“成功了……我们甩掉那些代行者了。”
“李泽渊，到达目的地还需多长时间？”我问道。
“我怎么知道啊，前面就是黄浦江，我们顺着江边走一定可以走到。”
——音乐家，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感觉？胡安你感受到了什么吗？
——是吕妍，那个总管来了。
“许文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应该在前方主政的吕妍会去追赶那个闇烟化的奥术师？”
“这……不应该啊？难道说相比起和我们的作战，那个吕妍更加看重守住她的秘密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距离黄浦江大约一公里的高楼顶端，两面死灵奥术师观察到了在楼宇之间快速移动的闪光点。起初二人并没有在意，但是在暴风雪之下形成的银色墙壁最终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那是一面由水银组成的巨大墙壁，而那个墙壁上方站着的人，正是那个吕妍。
如果说气温低于零下四十度的时候，水银会被冻住，吕妍的水银奥术陈思真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让她有些惊愕，可是监察者身份的她很快恢复了冷静。
“许文昌……我们出发。”
“出发？可是……我们去干什么？原计划不是让那个闇烟奥术师和盘古议会拼个你死我活，我们最后坐收渔利么？”
许文昌不解，他相信所有事情只要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工作，那么事情的发展一定会按照计划而变化着。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动让他感到了不安，这种不安造成的后果便是，连说话的声音都随着气温的下降而颤抖。
“这只是我们原本的计划罢了，我未曾想到那个吕妍会亲自出马，按理说我们在浦东新区投放的大量的死灵奥术师应该足够拖住她的注意力才对。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啊……”陈思真叹了口气，许文昌从她的语气中读出了无奈，“那个吕妍，是一个能为了信念不惜一切的人，我原来以为这种人只会存在于那些文绉绉的作家写的文艺小说里面，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人。”
“小说这种东西，它的题材毕竟是源于生活的。”
“这种东西不用你告诉我，快通知浦东新区我们的人，让他们从北部包围盘古议会，我们在黄浦江边碰头。”
“我明白了。”
二人开始分头行动，陈思真打算亲再一次的和这个吕妍总管会一会，这一次的失策，足以证明她看人的眼光并不总是正确的。这一点激发了她的好奇心，她想要知道吕妍的心中究竟在乞求着什么，祈祷着什么，这种好奇心激发了她的斗志，奥术师评级A+的她有那个自信在面对一名盘古议会总管的时候，自己能够不处于下风。
——██████████
汽车轮胎与冰面摩擦，爆发出剧烈而又刺耳的爆鸣声，摩擦力在结冰的地面上趋近于零，可是即便是这样，李泽渊还是控制住了车身使其没有在惯性的作用下侧翻。我有些惊异于李泽渊这莫名其妙的车技，同时也惊讶出现在汽车右侧施展奥术攻击我们的女性。
“李泽渊！好你个家伙！居然偷我的车！”
吕妍，那位上海分部的总管，施展这奥术“音步”与汽车保持着相对静止，距离我们大约十米左右的距离。她扯着嗓子大声质问李泽渊，但是李泽渊并没有说话，而是再一次的猛打方向盘，将汽车朝右侧移动。
“李泽渊！我和你说话呢，你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如果不将他送到异端审判局，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你难道不明白么？”
面对质疑，李泽渊回应的只是沉默，她将车开到了人行道上，以躲避吕妍在前方升起的水银墙壁。
水银……么。
几个星期前在老场坊的时候我可是亲自体验过这种奇怪奥术的威力，身为灵魂的我，只要处于灵体状态下理论上是可以无视物理铸成的墙壁而随意穿梭；可是那次偷听吕妍和李泽渊谈话的时候，我却无法穿透这由水银铸成的墙壁——这种水银奥术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书本上、任何地方了解过，也许是某个奥术独立团体自主研发的奥术，可是从未听闻这一点也太神奇了。
更重要的，是韩欣那紫得发黑的手臂，简直像是恐怖片里面的僵尸，闇烟的符文之力已经在她的体内多久了？感染已经到了何种程度？她还能够控制这股力量多久？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对姐妹送到港口，但是我不知道在吕妍的阻拦下我们究竟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而且还有一件事——
“替罪羊？李泽渊，吕妍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欣的态度明显有些焦急，她死死的拽住韩雪，紧了紧她身上的安全带，确认无误后将身体前倾拍了拍李泽渊的肩膀。但是对方的表情宁静的像是一块镜子，没有回答，于是韩欣打算再次追问，胡安也期待着李泽渊能够说些什么。
“你知道这件事情吗？替罪羊是什么啊？”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先说说你身上的闇烟奥术师怎么回事吧？你确定你能够控制住那股未知的力量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韩欣摊了摊手，像是展示自己的身体，“之前也说过了，我身体很健康，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反应。但是你好歹解释一下吧，替罪羊是什么啊？吕妍总管难道说想要让我背黑锅吗？”
“怎么可能——吕妍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她。”
李泽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这个话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吧。一个人就连了解自己都十分困难，更合提了解别人，何况，对方是吕妍那种随时说话带着面具的人。
前方是一个小型的环岛，李泽渊将车朝着黄浦江的方向驶去，现在已经没有计划了，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吕妍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这一点很明确。而我也在考虑胡安在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将会在盘古议会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如果利用李泽渊顶包的话那还好说，只是不知道胡安是否对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突然，李泽渊趴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被他摁得直响，“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的，我想要借酒来抚去我的罪恶感，但是失败了；于是我又想要帮助别人来免除罪恶感，可是还是失败了！我简直……是个干啥啥不成的白痴啊！”
“李泽渊，你怎么了。”
胡安想要伸出手触摸他的身体，却又被这家伙举止浮夸的动作给吓了回去，她拉了拉安全带，确认吕妍并没有追上来，只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应该是想要在观察一下局势，在韩欣的身上出现了闇烟后吕妍的目的已经很明确，抓住了韩欣，就是抓住了巨龙秘密的关键；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之前盘古议会并没有发现她身上的变化，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是吕妍……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对不起，对不起……”
——轰隆。
一只黑色的手掌在符文之力的作用下刺穿前方的柏油马路，它朝着我们的汽车袭来，尽管李泽渊已经在很快的时间内进行回避动作，可是还是慢了一秒；手掌抓住了汽车，然后将我们甩了出去。
“胡安！”
霍尔斯特——行星组曲！
在胡安即将装上街边的电线杆前，我施展奥术使得周围的时间变得缓慢，紧接着，我将她抱在怀中，就像是那次在东方明珠塔上李泽渊抱着她一样；虽然随后迎面而来的撞击使我的双臂和面部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不过只要胡安没有受伤，那就无所谓。
刚刚击中汽车的奥术究竟是什么东西？从地底伸出来的神秘手掌，简直就像是日本神话中潜伏于深山中的巨大鬼怪。那辆红旗应该已经是报废了，索性车里面的人都被甩了出去，顶多受一点皮外伤，李泽渊和韩欣姐妹倒在距离巨手消失位置的不远处，吕妍隔着环岛中央的花坛与之相望，而在我身后的大厦中央，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死灵奥术师。
“澎湃之握……陈思真……我们还是见面了。”
“别来无恙啊，吕妍总管，你骗人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明。”
盘古议会的代行者赶到了现场，大致判断有一百人左右，他们上前想要抓住韩欣和韩雪，却被李泽渊拖住了阵脚。只可惜，李泽渊只不过是一个D+和C-评级之间的奥术师，他根本就不是那些代行者的对手，这个有些癫狂的疯子三下五除二就被弄得五花大绑。不过这倒是给韩欣和韩雪争取到了时间，我和胡安为了确保他们能够到达港口也跟了上去。
死灵奥术师们也赶到了现场，他们从黄浦江的对岸出现，这群人披着黑白相间的风衣，就好像是古代举行仪式的巫师；盘古议会和死灵协会，看来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不过我可不关心谁引谁输，等送完韩欣，我和胡安就顺着虹口区的外围绕过代行者们的眼线溜回家里……至于盘古议会和胡安的处境，我只能祈祷吕妍刚刚没有看到我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