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第九帝——汉彰帝刘贺》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故剑情深
霍皇后在宣帝回宫后设宴款待其他妃嫔，她在王昭仪与张婕妤的饮食中下了最厉害的堕胎药。王昭仪没料到霍成君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害自己，毫无防备下食用了大量有毒食物导致当场滑胎，张婕妤则因胃口不好躲过一劫，但腹中的孩子也出现了滑胎迹象。宣帝看着王昭仪肚子里已经成型的男胎被打掉时心痛不已，他与王昭仪虽是迫于无奈的政治联姻但孩子是无辜的。张婕妤被浑身是血的王昭仪吓得连声呼救：“陛下救我，妾的肚子也好痛。”在霍皇后面前向来温柔的宣帝大发脾气：“皇后理应爱惜皇嗣，你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谋害怀有身孕的妃嫔，孤太纵容你了！”霍成君让宫女们将身体不适的王昭仪与张婕妤送回住所后云淡风轻的对刘病已说：“此二人若是生下子嗣会危及大汉正统，陛下难道不这样认为吗？”刘病已对王氏外戚也多有忌惮，因此没与霍成君过多计较，跟着太医护送张婕妤回到凤凰台。王昭仪被抬回住所后问谢女史：“陛下怎么没来？”谢女史支支吾吾的回答：“陛下去了凤凰台……正带着一群太医为张婕妤诊治。”王昭仪呜咽着说：“都怪本宫疏忽大意没了孩子……”两人正说话时霍皇后来了，谢女史接过曹女史手中的补品后退到了房外。霍皇后假装关心王昭仪，大声说话给一墙之隔的谢女史听：“昭仪受累了，好好养着吧，不用起身行礼。本宫见陛下去了凤凰台才特意来关心昭仪，这些极品药材最适合滑胎的女人用了。”说完走近王昭仪附耳说：“你为本宫办了那么多同类的事还不知道滑胎药的厉害吗？以后都别想有孩子了。本宫最讨厌趁人之危的人，想把本宫当棋子使？本宫苦心筹谋多时岂能让你轻易拿走一切，痴人说梦！”王昭仪闻言脸色煞白，瘫软在床上虚弱的说：“妾身体不适招待不周，还请皇后自便。”
张婕妤次年为刘病已生下一个皇子，王昭仪期间多次承宠依旧无法再次受孕。不能为皇帝生养子嗣的妃嫔没有任何前途，王昭仪为此十分苦恼，她于是求助于丁侯：“侯爷能助我除掉霍成君吗？霍成君还以为能像往年那样仗着霍光为所欲为？本宫处处忍让却被下此毒手！”丁侯笑着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霍家被灭门，上官家只剩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上官安，霍成君如今确实无法与昭仪相抗衡。只不过废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陛下在张婕妤生下皇子后对昭仪娘娘似乎并不上心。”王昭仪想到张婕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怜了本宫早夭的孩儿！想废掉霍成君那个寡妇其实并不难，此事需从昭帝入手。”丁侯点点头：“这样看来确实容易了。”
平陵不久后出现了异象：一大一小两只血淋淋的猪脚无故出现在昭帝的灵位前，此事很快在长安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又有人暗示刘病已与霍成君嫂侄通婚乱伦，很多旧事难免被重新提起。尊崇儒家的大汉向来重视人伦，刘病已担心朝中生变，也考虑着废掉霍成君，但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压下了朝臣们的废后请求。匈奴各部在呼韩邪勾结霍成君废掉虚闾权渠单于之后因矛盾日积月累发生了内乱，不少匈奴部落要求刘病已处死霍成君，雁门关因此频繁受到匈奴侵扰。张彭祖在张婕妤被霍成君毒害时就请刘病已废后，见霍成君成了众矢之的，便联合刘氏宗亲再次请刘病已废掉霍成君。内忧外患之下，刘病已只得废掉霍成君并将其软禁在长乐宫：“孤与夫人相伴多年，你我缘尽实属情非得已，你继续当你的太后，孤会照顾好昭君的。”霍成君知道在这种形势下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刘病已最终还是舍弃了她，于是决绝的说：“本宫自是当回太后，夫君用夫妻情分换来的皇位可要坐稳了。”
张氏外戚与王氏外戚在霍成君被废后明争暗斗抢夺后位，刘病已看着身边争宠献媚的妃子们不由得想起早年在昌邑国与许平君一起生活的幸福日子，他于是悄悄到掖庭见了刘贺一面。
身着粗布囚衣的刘贺正在掖庭里与其他囚犯一起劳作，他受伤的腿没得到精心救治有些萎缩变形，所以走路时需要借助拐杖，当他见到刘病已时扭头就走，不顾侍卫阻拦一瘸一拐的奔回了自己房间。刘病已让侍卫守在门口：“你们在外面候着，掖庭令张贺陪着孤就行了。”刘贺将自己锁在阴暗狭小的屋子里不愿与刘病已说话，碰了一鼻子灰的刘病已触景生情，与张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幼年往事，张贺有些感慨：“陛下身份尊贵，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这个地方不适合久留。”刘病已离开前对张贺说：“掖庭需要修缮了，伯父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张贺在刘病已走后拿给刘贺一小袋肉干：“这是张敞让我给你的，掖庭里的伙食就那样，您要保重身体。”刘贺接过袋子时悄悄问张贺：“他为什么来找我？我要死了吗？”张贺摇头表示不知：“有可能只是想找故人叙旧，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连霍成君都被软禁在长乐宫。”刘贺叹了口气，看着从木窗格透进屋子里的一丝微弱光线发呆。
刘病已最终决定接回许平君与刘奭，但他派出的使者吃了许平君的闭门羹。半个月后，刘病已再次派使者到昌邑国与许平君谈条件。高皇后劝许平君：“刘病已看来是真心想接你们回去，你回长安后还能帮我照应夫君。”许平君义正辞严的说：“我不可能背叛昌邑国带着奭儿回到他身边。”高君卿与许广汉也劝许平君回到刘病已身边：“既然刘病已愿意谈条件，你就让将皇位还给羊儿。”许平君这才跟着使者回长安与刘病已谈判。刘病已见到许平君后露出难得的笑容，但许平君冷冰冰的说：“你知道我此行目的，决定好了吗？”刘病已收起笑容：“不是孤不愿意，而是目前的形势不允许，如今朝中都是追随孤的大臣，即使孤将皇位还给刘贺……他也坐不稳。”许平君鄙视的看着刘病已说：“既然如此，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就像你当日说的那样，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刘病已舍不得许平君，于是答应她：“孤可以将皇位还给刘贺，只不过得从长计议……”
刘贺在许平君进宫后就被送回了昌邑国，高氏见到刘贺时忍不住哭了：“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夫君了，幸亏有平君妹妹舍身相救！”满脸沧桑的刘贺对高氏说：“平君亲自送我离开长安城的，她还说有办法帮我拿回皇位。”
满朝文武又在大殿上催刘病已立后立嗣：“国不可一日无嗣，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久则生乱。”刘病已想立刘奭为太子，但他想起许平君的话又觉得头疼：“孤今日身体不适，此事明日再议。”刘病已登基后因国事及后宫之事日夜操劳，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下朝后有气无力的找到许平君，按着胸口费力的说：“孤想了很久，决定将皇位还给刘贺，只不过得用另一种方式，刘贺还朝以目前局势是不可能的了，但我可以让他的孩子成为皇帝，这样也算把一切都还给刘贺了是吧？”许平君见刘病已愿意让出皇位，喂他服下平日服用的养生药丸后含泪埋怨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还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刘病已见许平君不再冷如霜雪，半卧在床榻上勉强笑着说：“夫人随身还带着为夫常年所吃的药丸呢？孤自小就在掖庭生活，幼年又流亡民间积弱成疾，多亏夫人与高伯父悉心照料才能活到今日。不要再提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了，就让奭儿陪着刘贺让夫人安心，代宗与奭儿年纪差不多，我们把代宗接来立为太子可好？”许平君破涕为笑的点点头。
第二日，刘病已在张彭祖举荐张婕妤为后时说：“诸位爱卿都提议立张丞相之女为皇后，但孤微时的配剑至今未离身，所以想立许平君为皇后，同时立刘奭为太子。”满朝文武闻言噤若寒蝉，王氏外戚与张氏外戚更是始料未及，他们原以为扳倒了霍成君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许平君。萧望之则喜出望外：“陛下如此重情，实乃一代贤君。”
许平君亲自到昌邑国接回了与刘奭年纪相仿的刘代宗，还苦口婆心的劝满脸泪痕的刘奭：“奭儿要乖乖待在伯父身边，母亲与代宗是去完成奭儿无法完成的使命。”刘奭抱着许平君委屈的说：“奭儿也可以做代宗的事，母亲不要丢下奭儿。”许平君对刘奭说了很多他现在听不懂的话，然后带着代宗头也不回的走了。刘代宗离开昌邑王府时在马车上眼泪汪汪的望着刘贺与高氏，他几次想下车都忍住了，攥紧狼牙向许平君保证：“孩儿可以的。”
宣帝为许皇后及刘代宗举行了盛大的册封典礼，同时封许皇后的侄女许柔为太子妃，王昭仪的侄女王政君为良娣。上官太后对许平君恨之入骨：“为什么！为什么！本宫为他做了那么多，牺牲了一切！他能坐在皇位上都是本宫的功劳，凭什么让许平君得到一切！刘奭还成了太子！凭什么！凭什么！”殿外的宫女听见霍成君在内室砸东西，于是走进来威胁她：“陛下说了，如果太后不爱惜永宁殿的物品就悉数撤走。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太后不能肆意浪费，已经换了好几拨东西了。”霍成君被宫女训斥后不由得想起了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伍女史，她在发狂时喃喃的说：“姑姑，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